沈詩筠站在門外,看著趙大夫忙碌的身影,心底有些感觸。


    與趙大夫一起去了沈家,沈家大門已經破爛,所以兩人直接走了進去。


    沈家其他人都在忙著照顧病人,院子裏來了人他們也不知道。


    隨著沈詩筠走向後院,趙大夫了看了眼四分五裂的院門,又看了眼豬圈和雞舍,最後看向破舊漏雨的兩間低矮的屋子,心裏對沈家人更厭惡了很多。


    走進屋子裏,蠟燭的火光有些昏暗,卻清楚的看到裏麵的一切。


    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牆壁都是坑窪的,地上全是淤泥,一床被褥丟在地上,早已髒汙不堪。


    炕上麵,三個人齊齊躺著,兩個大人臉色慘白,小的臉色潮紅,不停的哭著,嘴裏還口齒不清的說著話。


    “阿奶,求你不要打我們了,阿奶,我好餓,我好難受……”


    趙大夫聽著竟紅了雙眼,走過去趕緊給三人診治看病。


    *


    到了子時,雨也停了。


    趙阿貴請來了族長和村長,跟來的還有村長的妻子,幾個人走進沈家,一眼便看到四分五裂的大門。


    族長眉頭一皺,背著手,臉色沉沉的走進去,村長臉色也不好看。


    今天一天,他們已經是第二次處理沈家的事了。


    沈家人都在屋子裏待著,沒人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因為都被幾個人哀嚎的聲音掩蓋了。


    沈老太太一邊嚎一邊罵,“大房那幾個雜碎,怎麽不去死了算了,活著是誠心膈應我老太婆嗎?”


    另一個屋子裏也傳出張氏的叫罵聲,“明天我一定宰了大房那幾個狗東西,這仇不報,我張文文咽不下這口氣!”


    族長臉色很是陰沉,下巴的胡須都因為怒意氣的在夜風裏抖擻著,衝著屋子喊了一聲,“沈大東,你們出來!”


    這一嗓門嚇得沈家人一個顫抖都爬起來了,沈老太太疑惑的看了眼沈老頭,“剛才是族長的嗓門?”


    沈老頭還沒迴神,族長嚴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沈家的人,都給我出來!”


    還真是族長的聲音!


    沈老太太的老臉變了又變,而後氣的咬牙切齒,一定又是那個死胖子把族長請來了!


    等不到他們出來,族長臉色陰沉沉的,背著手直接朝著屋子裏走去,推開屋子門就看到沈老太太躺在炕上,沈老頭坐在板凳上,兩人臉色有些呆滯。


    族長冷哼了一聲,又去沈穀子和沈廷堂屋子裏走了一圈,幾人都是躺在炕上,對他這個族長的到來很是漠視!


    村長也惱了,瞪著沈穀子就訓斥,“你看看你們沈家都是什麽德行!”


    也不知該說什麽,氣的背著手走出去。


    沈家人這下都反應過來,還真是族長來了,一個個忍著疼從炕上爬起來都去了沈老太太屋子裏,隻有沈廷堂是真的起不來。


    族長轉身,“去看看沈家大房。”


    沈老太太一聽,急的趕緊攔住他們,“族長,你這麽晚來我們家有什麽重要的事?就算有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族長冷笑,胡子氣的都有些跳動,“我怕是明天來了就得替沈家大房收屍了!”


    沈老太太臉色一僵,還真是那個死胖子向族長告狀!


    沈老頭也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剛要反駁,後院傳來趙大夫焦急的聲音,“族長,你快讓人打點熱水來,母子三人快不行了!”


    啥?


    母子三人快不行了?!


    意思是快死了?!


    沈家人臉色齊齊變了,村長妻子也驚了,推開劉氏就衝進灶房裏趕緊幫大房燒些熱水。


    指望沈家這些人,就是把大房的人往死路上逼。


    族長走到後院,村長和趙阿貴跟著,沈家其他人麵麵相覷。


    走進後院,族長他們看著豬圈和雞舍,挨著旁邊就是兩間破舊的屋子,地上雨水成積,走過去就能濕了鞋襪。


    一股難聞的臭味鑽入鼻腔,熏得幾人臉色更加難看。


    族長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走進屋子裏,看著大房母子躺在炕上,大人臉色蒼白,小的臉色潮紅,他不是大夫都能看出這三人的情況很不好!


    地上的被褥髒汙不堪,房間裏除了破舊的桌子,什麽也沒有。


    沈詩筠站在角落裏低聲哭著,一邊哭著,一邊擦著眼淚,求著趙大夫一定要救活娘和大哥他們。


    族長壓著怒火,問道,“廉氏他們的病情怎麽樣?”


    趙大夫站在炕邊,搖了搖頭,“廷雨感染了風寒,在發高燒,我正在為他降熱度,就怕這孩子燒壞了腦子,廉氏身體虧虛的厲害,要是再不補補身子,也沒幾天活頭了,廷風的情況是最差的,說難聽點,能不能熬過今晚還不知道。”


    情況竟然這麽糟糕!


    沈詩筠低著頭,又加大了哭聲,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族長沉著臉,對阿貴道,“你去讓沈家的人全都過來,我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好好處理!”


    趙阿貴點頭,轉身去叫躲在前院不敢出現的沈家人。


    後院裏,豬叫聲,雞叫聲,還有沈家人的腳步聲,劉氏腿瘸,一腳踩在泥裏摔了個狗啃泥。


    趙大夫將沈詩筠帶到屋外,也是氣憤的瞪著沈家人。


    族長先開口,“筠筠,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一遍。”


    沈詩筠始終低著頭,瑟縮著肩膀,哭著搖頭,一副不敢說的模樣。


    沈家人見她這樣,簡直氣的要砍人了!


    這死丫頭打他們的那股狠勁跑哪去了?


    怎麽到了族長這裏就開始裝可憐了?


    張氏壓不住火,氣的張口就罵,“死胖子,你哭什麽哭,整的我們像是欺負了你一樣!”


    族長瞪著她,“難道不是嗎?剛才是誰說的明天要宰了大房幾人?”


    張氏一噎,這話她是說過,可怎麽就讓族長給聽去了!


    沈老頭抽著旱煙杆,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這家他也懶得管。


    劉氏摔的屁股疼,指著沈詩筠就說,“明明是她欺負我們,還踹了我,還搶走了妍妍的被褥!”


    沈詩筠急忙搖頭,無助的看著族長,“我沒有,族長爺爺,我真的沒有,他們那麽多人,我怎麽能搶得過。”


    搶不過?


    沈穀子夫婦氣的翻白眼,今天是誰拿刀差點劈了他們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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