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諾辰心中一怔,君燁的勢力在朝廷之上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都是他最頭疼的一個對手,這人一天不除,他就算真的有一日做了皇帝。心中也不會安心。


    當年串通全天下都信任的高僧,將慕容芷凝嫁給君燁。卻不想沒過幾天就傳來慕容芷凝的死訊,他還以為這顆棋子廢了。卻不想養了這麽多年,這顆棋子依舊是囊中之物。


    百裏諾辰不點自紅的唇微微揚起一抹刺目的笑意,“老將軍果然計策深遠!”


    郊外


    鉛雲翻滾,在漫無邊際的黑夜下冷風狂卷。好幾顆樹被連根拔起,恐怖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一道鋸齒般的閃電落下,隨之雷鳴電閃。恐怖之極。


    而那山洞內,大火閃耀著廖亮的火焰。發出“哢哢”的聲響。用廣玉蘭包裹著的烤魚在歐陽雲鴻的精心調製下香氣散開。暗一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而君燁,依舊靠在石板上,裝作沉睡。卻不知一天未食的他腹部早已傳來抗議的聲音。


    “雲鴻!你手藝真好,這比那芙蓉燒魚還好吃啊。”


    慕容芷凝大口大口的啃著魚。


    暗一忍不住再咽了下口水,姑奶奶,這香氣已經夠吸引人了。你還想怎樣?不知道他家爺從寒泉出來,看到你騎著馬便忍不住追過來了嗎?你讓我們家這一天沒有進食的爺怎麽和你拚。


    想著,當暗一看向君燁時,才發現。他依舊麵色風輕雲淡的靠在石板上,各種風資卓越迷死萬千少女的姿勢。他不得不說一句,爺,你贏了。這烤魚烤得多好,不餓也受不了。何況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進食。


    天!殺了他都做不到這麽淡定。


    “我的公主,隻要你喜歡我便天天做給你吃。”


    “好!那這幾個也別吃了,都留給我。”慕容芷凝各種霸道的啃著魚。


    暗一抓狂,太氣人了是不是?你特麽要秀恩愛滾一邊去秀,為什麽偏偏要在我們家爺麵前秀。等下我們家爺怒了,有你兩個好果子吃。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君燁,爺的心理素質真好。這樣還能繼續淡定。要是他,早就走過去把這男人掐死。再把那個女人掐死!


    “恩!吃吧,吃完了我再給你烤。反正這裏還有很多。”


    “還有多少啊?”


    歐陽雲鴻看了看,“大概三十條吧!”


    “這麽多啊!”慕容芷凝詫異,“如果吃不完是不是浪費了?”


    “沒事!吃不完就丟了,野狗應該會很喜歡的。”


    “哦哦!”


    兩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頓時激怒了暗一,特麽的佛曰,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大吼一聲:“夠了!沒看見你對麵坐著兩個活人麽?”


    慕容芷凝蹙眉,瞟了一眼對麵,“我又沒說你們兩個死了!”


    “……”暗一再次吐血,這什麽女人啊,這真是他們家爺喜歡的女人嗎?說話真特麽氣人啊是不是。


    “榮親王想來仁慈善良,三小姐仁心仁術。你們吃不完能不能給我們家爺和屬下一點點!”在心中將兩人全家慰問了一遍,但最後還是得乖乖求饒。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為自己著想也為他家爺著想。


    君燁指尖一顫,看向暗一口氣嚴肅,“本王沒讓你求他們!”


    “爺,是我求又不是你求!”


    “你是本王的人,給本王有誌氣點。”君燁不冷不熱的訓到,“你求了又如何?他會給?”他壓根沒想過,慕容芷凝會給。這女人不恨他才不正常。歐陽雲鴻,更是鐵公雞。他當然知道,暗一狠下心來不要麵子的求人是為了他。他心裏還是有點感動的。畢竟他的這貼身侍衛從來沒有給他丟過臉。


    “誰說我不給了?”慕容芷凝挑眉,語不驚人死不休。


    “真的?”暗一喜出望外。他這個做屬下的自然不能讓他家爺餓著,不然他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恩恩!”慕容芷凝重重的點了點頭,依舊啃著手中的魚。


    暗一站起身走過去,“三小姐仁心仁術,又如何舍得讓屬下餓著肚子。”


    但當他走過去,一條吃得渣都不剩下的魚刺遞在他麵前,“要不要?”附帶一個笑得人畜無害的表情。


    暗一頓時猶如被澆下一盆冰水,冷得全身發抖。娘的!娘的娘的,報應啊,不聽他家爺的話的報應啊。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慕容芷凝,心中的怒氣幾乎要將慕容芷凝吞噬。


    “三小姐這是在開玩笑嘛?”他咬牙切齒,冰冷如斯。在爺身邊五六年了,還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這個女人簡直就是魔鬼。


    “我隻說要給,又沒說給魚刺還是魚肉!”慕容芷凝無辜的額首。


    這絕對是最大的侮辱,太過分,真的太過分。而偏偏歐陽雲鴻的一句話將暗一再次打入地獄。


    “凝兒,你太過分了。這魚刺咱們是準備送給外麵的野狗的,怎麽可以給他們。”歐陽雲鴻不滿道。


    “哦!我忘了。”


    這是在將他們比作畜生嗎?該死!他跟著爺這麽多年從沒被誰欺負過,現在居然被這兩人欺負成這樣。真是爺可忍暗一不可忍。


    “騰~”的一聲,君燁站起來之後。暗一才發現,額,原來爺也忍不了啦!好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最好淹沒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他麵冷若霜,那雙噬魂的瞳仁似乎看到誰都會將誰送入地獄,在他站起來那一刻,瞬間整個山洞密布起一層冰霜。連那燒得正旺的火都好像一時間失去了原本的囂張。周身肆意著殺氣騰騰的氣勢。


    軟劍“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與主子帶著同樣的蝕冷。好久沒喝到血了,軟劍在手中張狂著。散發出嗜血的唿喚。


    “想幹嘛?打架?”慕容芷凝逼迫自己不怕這玩意,什麽東西,以為她慕容芷凝真的必須怕他麽,“雲鴻!上。”


    歐陽雲鴻額上兩條黑線飛過,微微歎息,站起身來,“本王不介意與淩親王一決高下!”


    “你烤魚還行,一決高下,本王的劍會覺得不過癮!”君燁目光劃過輕蔑的神色,冷傲的瞥了一眼歐陽雲鴻。再撇了一眼慕容芷凝。


    “你要不要臉,又想欺負凝兒麽?”歐陽雲鴻怒視著他,負手盡量使自己平靜,“或許本王武功不一定比你勝一籌,但你隻要敢動凝兒,本王跟你拚了!”


    山洞內全然寂靜,清晰可聽那潺潺流水之聲悅耳至極。


    突然,“唧唧”的叫聲至山洞外傳來。閃電下,清晰可見那是一隻棕紅色毛的紫貂。兩眼炯炯有神,毛茸茸的在山洞外盤旋著,翻滾玩耍著。紫貂很小,小小的紫貂似乎還不知曉已經被人盯上。


    見君燁的目光看向那幼崽,慕容芷凝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用那紫貂肉來解決今日晚餐的問題。


    “紫貂肉其實一點都不好吃!”慕容芷凝提醒道。


    君燁半咪著眸子,傲然迴眸掃過慕容芷凝,“本王似乎很喜歡!”


    “我給你魚好不好!”


    別的動物也就算了,紫貂在二十一世紀是保護動物這個暫且不論,至少這麽小的孩子她慕容芷凝,尤其是那天真活潑的模樣如果要她親眼看著別人殺掉她是不忍心的。在她眼裏從來隻分善惡,不分人畜。


    而當慕容芷凝看著烤架上,額,空空如也,丫的什麽時候真被她吃光了。


    “額,這裏麵有!”慕容芷凝將手探入那竹簍裏麵才發現,還是空空如也。


    “雲鴻!魚呢?”慕容芷凝小聲問。


    “凝兒,你吃了十三條了。”


    這個驚天的數字,他真不想提,真的!至少他隻吃了兩條就飽了。當然這數字的確也讓慕容芷凝吃了一驚。


    “你不是說還有四十多條嗎?”慕容芷凝欲哭無淚。


    “額,那是故意氣他們的。我就抓了半個時辰不到就下雨了。再說,我本來以為這些魚夠我們吃了。”他自然想不到會來個不速之客,更想不到慕容芷凝會拿他抓的魚去換那個紫貂的性命。


    “……”她無奈了。看了眼那個紫貂,拂袖轉身。她慕容芷凝絕不求這男人,絕不再求!


    君燁凝了凝眉,心中忽的一痛。轉而卻又覺得很正常,那一次,看來真的傷在她的心裏去了。


    眼看著那紫貂即將離去,君燁軟劍一揚,直接刺了過去。慕容芷凝心中一顫,但當他時,才發現那軟劍,隻是掛到了紫貂的腿。控製了行動。


    他的劍術這麽差勁?嗬……這似乎有點不可能!但若是說僅僅因為她喜歡,便放棄今日這唯一的晚餐。打死她慕容芷凝也不相信。


    “不吃也罷!這紫貂肉的確不中吃。”君燁坐下,靠在山壁上,閉目睡去。


    慕容芷凝走過去,小小的紫貂窩在慕容芷凝懷內,顫抖著身子開始很怕。但在她的嗬護下,為他止血,施針。竟然漸漸的開始親近她!軟軟的靠在慕容芷凝腿上親密了一夜。


    傳言,這種紫貂生性善良。但從不輕易認主,一旦認了便是一生。君燁的故意傷害紫貂,卻正好讓慕容芷凝做了這個好人。慕容芷凝不懂,這個混蛋什麽時候這麽這麽為她著想。甚至就因為她喜歡著紫貂,而空腹忍受一夜。


    雨停了下來,半夜周圍寂寞一片,慕容芷凝微微睜開眼皮。在那堆柴火中添了些柴。


    出了洞門,半夜的月光十分清冷。照在河裏皎潔明朗。昨夜,風雨殘了多少花,斷了多少樹。挽起袖子,拿起魚叉。不久之後,清澈的河裏便出現一抹紅色的倩影。專心致誌的抓魚。


    但黑燈瞎火的,半個時辰過去了,卻仍然沒有抓到。慕容芷凝忍不住搖搖頭。


    “凝兒!”


    清朗如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在悄寂無聲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好聽。


    迴首隻見歐陽雲鴻白衣勝雪,負手立在不遠處。月光下他衣服如玉,恍若謫仙下世。斂南國四大閨中女子夢中情人之一,果然並非凡俗之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如此翩翩欲仙,她慕容芷凝何德何能,能讓這樣的男人跟在自己身邊。


    “你怎麽來了?”


    她聲音原本很柔,但從嗓子中發出來卻顯得格外清冷,像是對陌生人一般。她斂了斂眸,不知該如何表達。


    歐陽雲鴻走過來,如蓮似雪的嗓音對她永遠帶著幾分柔和,“是不是昨夜沒吃飽?”


    言落,歐陽雲鴻便拿起魚叉,想要替她抓魚。


    “雲鴻!我自己來吧。”慕容芷凝走過去,奪過他手中的叉子。


    “凝兒……”歐陽雲鴻不解。


    “這魚,是給他吃的。”慕容芷凝淡淡的笑了笑。


    歐陽雲鴻指尖一顫,疑惑了半響,“為什麽?你不是很恨他嗎?你忘記他怎麽羞辱你的了嗎?”


    “就是因為恨!”慕容芷凝一麵瞄準那魚,一麵將叉子狠狠得叉下去,“因為恨他,所以我不想欠他。”


    她甚至恨自己太容易感動,她慕容芷凝從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她不想欠他,不想讓自己的因為這件事而減少對他的恨。他對她所做的事,她慕容芷凝今後一定會百倍的討迴來!


    山洞門口


    紫衣男子翩然站立,看到那河邊的一抹紅影,心中一痛。轉身間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淹沒至土中。隨帶著那份懦弱一起消失殆盡。那份執著,那份堅毅。為什麽跟曦兒這麽像?


    她就是曦兒,就是!!可為什麽,當她看到他的時候那種淡漠,那種懵懂。她不記得他了嗎?真的不記得?


    還是,心中一直在恨他?


    空山新雨,一地殘紅。黎明的第一絲陽光照射入山洞內,君燁聞著那魚香終是睜開眼睛。入目的慕容芷凝正烤著魚,玉容潔白,一雙清澈透明的眸子猶如秋水明眸,朱唇不點自紅,流露著淡淡的浮光。她真的很美,在君燁眼中,這全天下的女人加起來都沒有眼前的女子漂亮。


    視線微微下移,那一雙潔白的腳還裸露在外。昨夜她忙活了半夜,就為了他抓了一隻魚。更讓他覺得可笑的是,他忙活了一半夜隻是為了和他撇清關係。嗬……


    “醒了?”


    慕容芷凝眉間一挑,及其不耐煩的看著他。


    君燁點了點頭,想說什麽,終是沒有言出。


    “這魚算是交換那紫貂了!”


    她冷漠的看了眼君燁,看那魚已經烤好。起身穿好鞋襪,“雲鴻,咱們走!”


    “好!”


    歐陽雲鴻起身,隨著慕容芷凝離開。


    望著那抹白影即將消失在他麵前,君燁心中悸動了下,轉身看著她,“凝兒!我們好好談談。”


    慕容芷凝駐足片刻,眉眼之間充滿不屑,“咱們之間能談什麽?是談你五年前怎麽把我送給一個老頭的,還是談你五年前把我丟進冰水裏泡了兩個時辰的事?哦,這些其實算是小事。我覺得若是提起前段時間你把我綁在大街上準備裸刑這事談起來比較有價值。”


    那萬千話語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再也無法找一個出口。君燁心中頓時沉痛起來,他沉默,除了沉默實在不知該發表什麽。


    “我欠你的,我還了!但你欠我的,我總有日會討迴來。千倍百倍的討迴來。”


    她秋水般柔和的眸子,隴上一層寒霧。那一身紅衣穿在身上,就像是冷傲如霜的女王,俯視著天下的一切。她抬步,朝山洞外走去。


    “一樹梨花,掩風流!”


    君燁一字一句念出曾經的那段念白,而迴應他的卻是一襲紅影消失在山洞內。甚至連片刻駐足都沒有。痛,心尖劃過血一般的鈍痛。君燁眉間緊緊蹙起,為何她如此像曦兒,卻偏偏一點當初的記憶都沒有?


    或許隻要慕容芷凝有一點迴應,他心中便好受些。就算那種迴應是生氣,是滔天怒意。他都不至於像此刻這般疼痛。


    “爺,什麽叫一樹梨花掩風流?”


    暗一忍不出湊過來問。


    君燁微微歎息,負手站起身來,“慕容芷凝不是慕容家的女兒!”


    暗一愣,“三小姐她不是?”


    他整個臉黑得跟昨夜的天邊的黑雲一般,憤怒肆意著,“慕容建樹這個混蛋!看來隻是廢了他的腿太便宜他了。”


    自從黎山下發生一場大火之後,他心愛之人死於非命。這麽多年他一直在查,但那場大火將一切都燒得幹幹淨淨。但當年查了很久,終於在黎山下找到那夥賊人。在他逼供下承認了當年強搶民女,縱火行兇之事。


    而後的那夜,他血洗整個山莊。卻不想現在看來這事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迴去把這個老狐狸抓來!本王必須要好好讓他坦白。”


    光潔的石壁上印下一個拳頭印,君燁雙手緊握,仿佛手中捏著慕容建樹,仿佛要將這男人碎屍萬段。


    “爺,咱們對朝廷這麽多年表麵毫無二心。做到這個程度很不容易。”暗一勸解道,“他好歹是個將軍,若是被南帝知道。這事恐怕不好辦!甚至咱們這麽多年的努力就沒了。”


    “哈哈哈……”君燁無怒反笑,而心中的痛卻是一刻也忍不下,“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你以為本王會怕了一個小小的將軍?”


    “爺……”


    “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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