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忽然,她瞳孔一斂,驚唿:“我知道了。”


    眾人一震,目光瞬間齊齊朝她聚集而來豐。


    新帝鳳影墨更是猛地從座位上起身,迫不及待問道:“你知道什麽了?盡”


    反應之強烈完全不似平日的他。


    待大家紛紛轉眸朝他看過來,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激動,複又坐迴到龍椅上,臉色微沉,問夜離:“可是有何發現?”


    “嗯,我觸摸這題字的筆跡以及這山水畫的紋路,感覺這上麵應該沉睡著一種蠱。”


    蠱?


    眾人驚錯。


    又是蠱。


    因為前不久親眼見識過沈孟的夫人不費吹灰之力、不用一兵一卒,就隻是用個什麽同生蠱,就讓作惡多端的陌籬殤瞬間暴斃而死,所以,大家到現在都有些談蠱色變。


    而且,肉眼凡胎看這幅字畫,哪有什麽蠱?


    莫不是又是同生蠱?


    眾人嚇得紛紛避退,跟夜離保持起距離。


    睨著大家的反應,夜離微微一笑:“諸位不必緊張,隻要不是兇手,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眾人這才稍稍安定,卻都還是捏著一把汗地看著夜離,等著她說清楚。


    想沈孟的夫人隻不過是楚凝的一個婢女而已,並未在靈蠱派學過,尚且如此厲害,鍾彥的夫人曾是靈蠱派的大弟子,享有“蠱娘子”的稱號,當年名噪一時,她親自出手的蠱,又豈非是一般蠱,想想都讓人覺得後怕。


    “此蠱名叫索命蠱……”


    夜離的話還未說完,場下一片倒抽氣聲,眾人稍稍安定的一顆心,再一次被提起。


    索命蠱?


    這蠱的名字聽著就瘮得很啊。


    夜離的聲音繼續:“此蠱細如塵發,且透明無色,所以用眼睛基本看不出來。此蠱培育極快,兩三日便可完成,在培育期間,需要一個人的體液喂養,譬如汗液或者血液都行,蠱成後,便會沉睡,隻有遇見體液的主人,才會蘇醒,並且攻擊此人,奪取此人性命,索命蠱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啊!


    眾人大驚失色。


    “我記得我娘當初培育過一批,後來又將其燒毀了,我娘說,此蠱太過狠毒,不宜培育,也不能讓世人學會此蠱,否則定會造成巨大傷害。此次我娘卻再次用此蠱,說明心頭之恨,也說明她定然有非常明確的目標。”


    一席話落,一片唏噓。


    也就是說,這幅字畫上麵,鍾夫人放了索命蠱,此索命蠱的培育用了某一個人的血液或者汗液,而這一個人就是當初鍾家滅門的兇手,隻要此人接觸此蠱,也就是接觸此幅字畫,此蠱就會蘇醒,並用了此人的性命。


    是這樣嗎?


    太可怕了。


    可可怕歸可怕,這也未免太神奇了,或者說,太刺激了。


    大家都想見識一把呢。


    想必兇手應該就在大殿之中吧,因為一要位高權重,二要跟皇室有關,定然是在眾人之間。


    “你確定嗎?”


    新帝鳳影墨再次站了起來。


    “不確定。”


    汗。


    不確定?


    眾人聞言都瞪大了眼睛,唏噓聲一片。


    就像是兜頭淋了一盆冷水,大家剛剛提起來的各種興奮瞬間就偃旗息鼓了下去。


    敢情說那麽半天是尋大家開心的?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之際,夜離的聲音又接著響起:“雖然不是很確定,卻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關於這些蠱,我娘都留有記錄,當初說用皇子的血可以使玉璽印現就是在我娘的蠱記錄上看到的,我讓霓靈去一趟棺材鋪將蠱的記錄拿過來,便可十成確認。”


    哦哦哦,還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眾人聞言便又來興致了。


    八成的話,還不就是等於基本確定了。


    <


    /p>


    夜離跟邊上的霓靈交代了兩句,霓靈點頭,便對著鳳影墨福了福身子告退,快步出了未央宮。


    這廂夜離又將字畫傳給了下一個人。


    “既然皇上召集大家來未央宮,是集思廣益,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麽發現,那就繼續,反正此去棺材鋪得有些時間,也不能光在這裏等,兩方麵同時進行。”


    “嗯,”鳳影墨點頭,再次坐了迴去,“先繼續吧。”


    傳看再次進行。


    但是,很明顯,氣氛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


    靜謐又緊張。


    偌大的未央宮裏,那麽多人,聲息全無。


    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追隨著那副字畫,確切的說,是追隨著不斷接過字畫的人。


    目不轉睛。


    因為大家都已經相信了那八成的判定,也知道兇手定然在這些人之中。


    每個人都不想錯過親眼目睹索命蠱奪命的瞬間。


    其實,有幾人可以先排除。


    夜離自是不是。


    神醫也不是。


    他方才一直拿著字畫。


    張碩不是。


    因為出事那日,字畫是從他送去墨香居的。


    而且,他也不會自己害自己家。


    陌籬殤雖然死了,也的確排除了是他的可能。


    因為是他從墨香居裏偷來的,且東市刑場那日,字畫一直在他手上。


    新帝鳳影墨應該也不是吧?


    東市刑場那日不是還用他的血讓玉璽印現了嗎?


    但是,他並沒有直接接觸字畫,換句話說,他沒有直接接觸到蠱。


    因為當時離得很遠,是為了救陌千羽,飛身上前擋了殺手一劍,負傷後鮮血噴上去的。


    這樣算不算呢?


    不過,此時,大家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想這個,因為要聚精會神看傳看的字畫的人。


    “看不出什麽。”


    一人看過之後,搖頭,再傳下一個。


    再搖頭,再傳下一個。


    傳到端王的時候,端王很虔誠。


    雙手接過字畫,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端詳。


    翻來覆去將兩麵都端詳了個遍。


    並且將那字畫上提的兩句詩反複念了幾遍,希望能發現端倪。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卻還是看不出什麽名堂。


    然後便也學著夜離的樣子,用指腹輕撫那些字和畫的紋路。


    畢竟跟先帝同輩分的也就是隻剩端王一人,且又琢磨了那麽久,大家都寄予了一些希望,鳳影墨更是禁不住開口問道:“端王可有何發現?”


    端王搖了搖頭,垂眸低低歎。


    臉色微黯地將字畫傳給了下一個人。


    眼角餘光掠過夜離、掠過神醫、略過鳳影墨、略過襄太妃、掠過太後。


    太後微微攥了袖襟。


    傳看繼續。


    下一個人也並未有何發現。


    再往下傳。


    是襄太妃。


    隻見她垂目看著那字畫,微微猶豫了一下,才緩緩伸出雙手接過。


    攤著那字畫在身前,她凝眸細看。


    就在眾人以為,又是一個看不出什麽的,然後肯定要傳給下一個人的時候,驟然“嘭”的一聲沉悶之響。


    是襄妃的身子毫無預兆地倒在了地上,直挺挺,手中的字畫也跌落在地。


    啊!


    眾人大驚。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家震驚又難以置信。


    然後,卻又不約而同地反應了


    過來。


    是索命蠱。


    肯定是索命蠱。


    肯定是索命蠱被喚醒了,開始索命了。


    隻是,襄太妃......


    是襄太妃?


    當年鍾家的那一場殺戮,是這個一直不多言不多語的女人所為?


    真相竟是這樣。


    現場一片***.動,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


    夜離奔向襄太妃。


    新帝鳳影墨也從座位上起身,舉步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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