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


    緊緊相貼的身子因為車身的搖晃而相互摩擦碰撞,夜離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陌千羽卻微微闔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心潮澎湃戒。


    真的,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那種大難不死、失而複得的心情煎。


    當那些禁衛宮女太監一個一個被找到,活著的、死去的,都被找到,而還是沒有看到她的人影時,他真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想,她或許已經死了,被埋在哪個他們沒有找到的地方。


    又或許沒有死,正好借機逃離了他的身邊。


    所以,今日找到醫館時,看到她在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雖然,當時他看錯了,將夜靈看成了她。


    其實,在將夜靈裹入懷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是她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記得以前在鳳府門前,他都差點將夜靈給用強了,都沒有發現她不是她。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這樣那樣的接觸碰撞,他都還是不知道。


    而今日,在醫館,他當即就知道了。


    他想,或許是因為以前兩人太親密的動作沒有吧,才會這樣生疏和陌生。


    而這次北國之行,他們有過兩次親密的舉措。


    一次在路上的營帳裏,一次在雪山的洞中,所以,今日他才能準確無誤地將兩人識別出來吧。


    就譬如現在,熟悉的身子入懷,那種心魂俱顫的感覺隻有他自己知道。


    意識到她的緊繃,也意識到自己的身子那裏正發生著變化,再這樣抱著,再這樣摩擦碰撞,他怕要出事,這才不得不蹙著眉心將她緩緩放開。


    終於獲得了自由,夜離微微鬆了一口氣,連忙略顯尷尬地挪到霓靈的邊上坐下。


    霓靈一直扭頭透過不時被風吹起的窗幔看著外麵。


    見兩人終於分開,霓靈這才好意思將臉迴過來坐正。


    三人竟一時無語。


    因為霍安要隨時被傳喚服侍帝王,所以他跟鳳影墨的馬車就緊隨在帝王後麵。


    來的時候,鳳影墨為了研究自己身上的怪病,帶了許多的醫書。


    他跟霍安又沒有什麽話要講,所以上車不久,就獨自一人隻手撩開窗幔,隻手拿起醫書就著外麵的光線看著。


    霍安沒事幹,先靠在車壁上想睡一會兒又睡不著,便睜開眼睛觀察著麵前的男人。


    因為一直服侍帝王,而此人是帝王曾經非常信任的重臣,所以,他個他之間的交集,並不少。


    換句話說,他對他並不陌生。


    不過,如此近距離地細看他,還是第一次。


    都道後幽有兩大美男,一君一臣。


    少年天子,龍章鳳姿、翩翩公子,緝台台主,俊美如儔、絕世驚才。


    的確如此。


    從他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男人完美的側臉。


    低垂著眉目,睫毛濃密又長。


    一直在看書。


    可是,很奇怪。


    他不知道他是在思考,還是在研究,竟然自上來到現在,一頁書都沒有翻過,一直停留在那一頁上麵。


    他生生生出一種,這個男人不是在看書,而是在凝聽什麽的錯覺來。


    聽什麽呢?


    當他看到他偶爾將頭探出窗外,借看外麵景物或者天色之際,看向行在他們前麵的龍輦時,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過來。


    這個男人在凝神聽前麵龍輦裏麵的動靜?


    因為龍輦裏一個女人吧?


    那個曾經是他的女人。


    作為一個太監,其實不應該生出過多感慨,特別是對於世間男女情愛方麵的。


    畢竟,他不懂。


    但是,在他現在的認知裏,他真是覺得情之一物,就不是


    什麽好東西。


    也是這個東西,讓這原本最信任、最親密的君臣二人心生嫌隙,變成了今日這個樣子。


    此次將他安排跟這個男人同車,帝王就很明確地跟他說,注意下鳳影墨的一言一行。


    什麽叫注意下鳳影墨的一言一行?


    他心知肚明,這是說得委婉。


    其實,就是監視吧。


    幾時開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連坐個馬車都要被監視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吧。


    那日在客棧,易敏的藥浴是帝王讓人做的手腳,然後他們前去水榭旁捉.奸的時候,見易敏跟鳳影墨在,帝王就跟他說,讓人去通知那個女人,要委婉,不要說他讓的。


    堂堂一個帝王都用起了這樣的手段,他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鳳台主,這天兒都黑了,你還能看到嗎?”


    憋了好久,霍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雖然他知道,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在看。


    男人迴頭看了他一眼,默然放下窗幔,闔上手中書卷,丟在一邊,也靠在了車壁上,閉目養神起來。


    他知道他還在聽。


    隻是,兩輛馬車雖然一前一後,可畢竟是兩個密閉的空間。


    霍安自己也凝神聽了許久,根本什麽也聽不到。


    可能就是聽不到的緣故,讓這個一向沉靜內斂的男人簡直如坐針氈。


    真的,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從未見過鳳影墨如此這般。


    一直在動,雖然動作幅度很小,卻就像是身上長了虱子一般不舒服地在馬車裏變換著不同的坐姿。


    心裏的糾結和著急可見一斑。


    難怪,陌千羽要讓他監視這個男人,他現在這個樣子,讓他覺得,似乎隨時都要衝上前去攔住馬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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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鳳影墨和霍安的馬車後麵,便是張碩和端王的馬車。


    張碩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發現那株雪山紫蓮的花蒂上麵根本就沒有毒。


    阿潔也沒有中毒。


    夜離騙了大家。


    他想起方才在醫館的時候,他為了防止中毒,不敢用手直接拿,而是取了帕子,將紫蓮包住才拿起來,被夜離正好看到,夜離朝他投來的那種輕視的目光。


    他忽然心裏很不舒服起來。


    耳畔響起夜離說的話。


    她說:張碩,你知道嗎?這是我最最生氣的地方,也是我對你最失望的地方。愛與不愛是一個人的權利,你可以看不到一個女人對你的真心,你也可以愛別人,這都是你的權利,可是,你沒有權利去故意傷害一個全心全意為你的女人。你的良心呢?它難道不會不安嗎?


    是啊,他都做了什麽?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而且,想起帝王將那個女人擁在懷裏,他的心裏又莫名煩躁。


    現在三個人在馬車裏應該沒事吧?


    他知道,陌千羽喜歡的,是夜離,不是夜靈。


    不然,也不至於在雪山上,明明是端王製出的解藥,陌千羽卻故意讓他去給夜靈解毒。


    若是陌千羽喜歡夜靈,早親力親為了,又怎會派他前去?


    他擔心的是,畢竟在眾人的眼裏,陌千羽的女人叫夜靈,而不是夜離。


    為了將夜離留在身邊,又能掩人耳目,陌千羽會不會幹脆要了姐妹二人。


    想到這裏,他又各種不安起來。


    見他搞了半天,解藥還沒有一點眉目,而整個人看上去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端王實在忍不住了。


    “張太醫一直一副心神不寧,靜不下心來的樣子,要不本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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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畢,孩紙們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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