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我送了耳墜給你,你卻什麽都未曾送過我,我豈不是虧了?為公平起見,這個簪子我就暫時代你保管吧。”


    夜離有些無語闕。


    奪人家東西,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的,她夜離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此枚發簪我每日都戴,又何來保管一說?還我!”


    夜離朝鳳影墨伸出手孤。


    “不還!”


    男人口氣篤定堅決。


    夜離皺眉,伸手就想去奪,卻被對方腳下步子略略一退,輕鬆避開,然後也不理她,徑直拾階而上走在前麵。


    夜離站在台階上氣結了好一會兒,才拾步而上。


    心中卻也肯定了一件事,今日撕碎荷包之舉,就是他故意而為。


    或許她跟霓靈的小動作他盡收眼底,又或許是她跟霓靈的對話,他聽得真切,總之,他必定知道那個荷包是她給霓靈的。


    不然,也不至於偏偏這個時候跟她要什麽發簪。


    隻是,他的表現讓她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會是一場暴風驟雨,沒想到竟隻是這樣。


    眼前又浮現出昨夜在書房,他說“所以,我道歉”時的神情,夜離忽然覺得心裏麵說不上來的一種感覺。


    ************


    正月十五轉瞬就到。


    戒坊張燈結彩,布置一新,路上都鋪著紅毯,路邊擺滿了鮮花,彩旗、布幡漫天飛揚,從宮裏調撥而來的宮女太監一撥一撥來來往往、忙忙碌碌。


    隻因今日戒坊雙喜臨門。


    一來戒坊擴建工程動工慶典,二來端王迴朝聖上在此擺宴為其接風洗塵。


    夜離緩緩走在戒坊之中,仔細確認著每一處的細節。


    今日人雜事多,她可不想出任何紕漏。


    鳳影墨麵前,她已經借口要去棺材鋪脫了身,然後她又遣霓靈迴了棺材鋪。


    今日,她重新做迴夜離。


    慶典和宴席都在戒坊需擴建的空地上進行。


    原本一塊荒蕪的空地,此刻已是花的海洋,在萬花包圍之中,也早已擺好多張桌案和軟椅。


    桌案上瓜果、糕點一應俱全。


    她又讓人將所有瓜果糕點用銀針檢查了一遍,甚至包括,跳燈傘舞用的晶蠶絲、紙傘、小燈籠等等,她全都親自確認了一遍。


    為了表示對端王的重視,帝王陌千羽親自率領百官前去京師三裏之外迎接,夜離因為要主導戒坊這邊的事情,所以陌千羽讓她留下,沒有一同前往。


    陌千羽的這份口諭是隨侍太監霍安來傳的。


    傳完口諭,霍安對著夜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夜離心中疑惑,問其何事,霍安又說沒有。


    可分明是有!


    夜離讓霍安但說無妨,霍安猶豫了半天,終是歎了聲氣就告辭了,什麽都沒有說。


    其實,不說,她也猜到了幾分。


    能讓霍安如此的,肯定是跟陌千羽有關。


    而這兩日她跟陌千羽之間唯一的糾葛就是前日陌千羽紫羅蘭過敏,鳳影墨毀了她曾經送給他的荷包救他。


    因為那個荷包吧?


    荷包被毀,當時她其實是很難過的,畢竟這是她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懷,一針一線,縫入了她怎樣的心血和情感,隻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後來一想,她又覺得毀了也好。


    她不知道這個荷包後麵是怎麽又會在陌千羽的身上,或許是因為他發現了裏麵縫著的是抗紫羅蘭過敏的草藥,所以就帶在了身上。


    不管什麽原因,當初她將其送給他之時,他當著她的麵將荷包扔棄是事實,還跟她言明自己心中另有所愛也是事實。


    既然他心中有人,她又何必苦苦糾纏?


    荷包毀了,也算是徹底斷了她與他之間最後一點念想。


    ************


    大概巳時的時候,陌千羽、百官,以及迎接到的端王一起來到了戒坊。


    端王,夜離是第一次見,早有耳聞許久。


    聽說此人是先帝的弟弟,陌千羽的四皇叔,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先帝在世時,將其派往駐守邊疆,今日迴朝,也是當初先帝所定的迴朝之期。


    雖比陌千羽大一輩,是他的叔叔,可看起來就像是陌千羽的哥哥一樣,眉目有些相似,卻比陌千羽明顯多了幾分老成,特別是那一雙閃著精光的眸子,讓人一看便知是個老謀深算、不可小覷之人。


    夜離將眾人迎至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剛一落座,陌千羽就問鳳影墨,“怎麽不見夜靈?”


    夜離在邊上聽得心中一緊。


    她就擔心這個,畢竟燈傘舞是以夜靈的身份所教,今日司舞房當眾表演,作為師傅,的確應該到場。


    正想著找個理由替夜靈迴話,鳳影墨卻已先開了口:“棺材鋪裏有點急事,夜靈去處理了,而且,她說,她在場,那幾位跳燈傘舞的女子反而心裏壓力大,她不在,她們才能放得開。”


    夜離心裏汗了汗。


    明明她隻說了前麵一句。


    而且,那後麵一句是什麽邏輯?


    不是應該師傅在場幫鎮場子,徒弟才能更踏實安心嗎?


    到他這裏竟成了相反!


    抬眼看向陌千羽,隻見他眉心微攏,顯然也是一副不認同的表情。


    所幸,端王在側,陌千羽也沒有再糾纏,便讓她去安排司舞房的幾人開始表演。


    雖隻有兩日的時間,可畢竟幾人都有舞蹈和輕功的底子,在夜離的言傳身教之下,也算是學得有模有樣。


    而且,此舞以前都是夜離一人獨跳,此次是多人表演,精美絕倫中,平添了一份氣勢磅礴之感。


    幾人一出場,百官都震驚了,甚至包括一向對這些東西絲毫興趣提不起來的丞相沈孟。


    端王雖然沒有太流露出喜怒,卻是眸光明顯凝了幾分,同樣看著幾人一瞬不瞬。


    夜離同樣,隻不過,她不是在欣賞,而是在關注,她就擔心出個什麽狀況。


    幾人還算表現不錯,有條不紊,不慌不亂。


    隻是……隻是,其中一人是怎麽迴事?


    夜離定睛朝其中一個女子看過去。


    轉朱袖、迴眸笑、旋轉、輕縱、俯躍,為何她一直單腳在跳?


    明明此舞不是這樣,明明她教的時候不是這樣。


    是舞者自己改的嗎?


    為了引起注意、脫穎而出?


    夜離秀眉微蹙,所幸,在場的,除了鳳影墨這兩日都陪在司舞房看她排練,見過幾人的表演,其餘的都未見過。


    沒見過的還可以以為此舉是故意如此安排。


    可隻有她知道,群舞最忌一人求表現、強出頭。


    群舞靠的是配合、團隊的力量,若一人變,則其他人都會跟著亂了套。


    心頭微凝,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端王、陌千羽和鳳影墨。


    端王和陌千羽正目不轉睛看得專注。


    而鳳影墨也是黑眸一瞬不瞬,卻明顯臉色微變。


    夜離怔了怔,想來他也跟她一樣,看到了那個女子的故意表現。


    他在擔心她們會因為此女跳不好嗎?


    還是在替她這個教此舞的妻子擔心?


    正胡思亂想中,視線範圍所及之處,她看到那個女子忽的在一柄傘上單腳一蹬,借力飛身而出,直直脫離應該所處的空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一個方向而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似乎隻在一瞬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還有人以為此舉同樣是這支舞蹈的安排。


    直到女子手中一枚匕首突現,閃著幽藍的寒芒,朝端王的眉心刺去,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夜離變了臉色,鳳影墨瞳孔一斂。


    .........


    祝孩紙們除夕快樂,新年快樂哈~~文文即將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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