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反應過來,她已落在陌千羽的對麵。


    “砰”的一聲,身後的車門再次關上。


    她嚇了一跳。


    不知帝王意欲何為,隻知對方似乎甚是不悅,她以為是因為她剛剛的推諉孤。


    強自抑製住慌亂的心跳,她俯首解釋:“奴才並非有意冒犯皇上,奴才是真的不舒服,請皇上……”


    “哪裏不舒服?”話未說完,就被帝王打斷,“是這裏嗎?”


    鍾霓靈一怔,不由地抬頭望去。


    車廂後側的壁頂上掛著一盞宮燈,橘黃色的燈輝從帝王的後腦處灑下來,將他高大的身形攏住,影子投在她的麵前。


    迫人的氣勢沉沉壓下來,她看到他修長的食指點在他自己的左胸處。


    那裏是?


    隻一瞬,她就明白了過來。


    那裏是心口的位置。


    他是說,她心裏不舒服?


    一時間吃不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便也不敢貿貿然迴答。


    略一思忖和計較之後,她迴了一個比較安全的答案。


    “奴才胃不舒服。”


    “胃?”對方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嗤,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夜離,你就給朕繼續端著吧!”


    鍾霓靈一怔,端著?


    這個詞。


    端著什麽?


    端著態度?


    她不懂,因為她不是夜離。


    她更不懂,一個堂堂的君王,深更半夜將她宣到這裏來,難道就為了問她這個問題?


    平素極少聽到她姐姐提這個帝王,對這個男人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世人所傳聞的“少年公子,溫潤如玉”之上,可那日在大理寺會審接觸一次,以及今日,她發現實則不然。


    少年公子是真的,俊美如玉也差不多,而溫潤?她絲毫沒感覺到。


    感覺到的隻有心機深沉和無情狠辣。


    大理寺那日,他分明是想將她變成嶽卓凡之死的替罪羔羊。


    還有剛才,用內力將她卷進龍輦時,那股淩厲和兇狠,讓她差點以為,他是不是要殺了她。


    如此危險的男人,得盡快想個辦法脫身才成。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猛地聽到有“嘩嘩”的水聲自前方響起,一股馥鬱酒香迎麵撲來。


    她迴神望去,竟是帝王提著玉壺在給兩人麵前的一個小矮案幾上的杯盞倒上酒水。


    “喝吧!”將玉壺放下,帝王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鍾霓靈便又懵了。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將她宣到這裏來,喝酒?


    說實在的,若不是見他倒了兩杯,自己也有一杯,她還差點懷疑,是不是賜她鴆酒。


    “皇上……”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平時姐姐跟這個男人,君臣是怎樣相處的,她隻知道,此時的她隻想逃。


    “怎麽?不想喝?”


    許是見她未動,原本就清冷的聲音越發寒冽了幾分。


    聽得鍾霓靈心口一顫,連忙否認,“不,不是。”


    與此同時,趕緊伸手將杯盞端過。


    見她如此,帝王便笑了。


    “若非親眼看到你跟人搶酒喝,朕還不知道,原來你如此喜歡酒!”


    男人笑若春風,卻眸如寒霜。


    鍾霓靈端酒的手一頓。


    原來,讓她喝酒的深意在此。


    是說夜裏在洞房的時候,她不該跟她姐姐和鳳影墨搶酒喝?


    其實,當時的情況,她也知道不該。


    但是,她沒有辦法。


    他們兩人身上有“冰火纏”,滴酒不能沾。


    而大家又將他們兩


    人堵在那裏,不喝不行。


    所以,隻能她上。


    這些,她自是不能跟麵前的這個男人講。


    尋不到更好的解釋,落個愛酒的名聲也無無妨。


    “多謝皇上賞賜美酒。”


    鍾霓靈恭敬頷首,末了,便端起酒盞送到唇邊,作勢就要飲下,驟然一股勁風襲麵,直直擊上酒盞。


    她隻覺得手上猛地一重,下一瞬又倏地一輕,手中杯盞脫手而出,甩砸在龍輦的車壁上,“砰”的一聲巨響,跌落在車廂裏。


    酒水撒潑得到處都是。


    鍾霓靈一驚,錯愕地看著麵前臉色黑沉、目光陰鷙、緩緩收起掌風的男人。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他讓她喝酒,她喝,他卻又如此相待。


    就算知道對方是當朝天子,她心中也禁不住有些惱了。


    “奴才愚鈍,實在不知哪裏冒犯了皇上,惹得皇上如此盛怒,還請皇上明示!”


    躬身,她俯首在地,可是下一刻,又被他沉聲命令道:“抬起頭來!”


    心中又慌亂又憤懣,卻也隻得依言去做。


    緩緩抬起頭。


    “夜離,你知道朕最討厭你哪一點嗎?”男人自己倒是端起杯盞,一口飲盡了裏麵的酒水,然後目光凝在她的臉上。


    鍾霓靈沒有吭聲。


    她當然不知道。


    “朕最討厭你,明明心裏驚濤駭浪,麵上卻偏要裝得雲淡風輕,明明抵觸抗拒,卻還要裝得對朕恭順,朕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鍾霓靈眼簾顫了顫,依舊沒有吭聲。


    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既然如此討厭,做什麽又要宣她進來礙眼?


    雖然她知道,他說的是她的姐姐夜離。


    的確,她姐姐是個極少表現情緒的人,就算心裏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能波瀾不驚,這一點,她讚成。


    可是後麵那點……明明抵觸抗拒,卻還要裝得對朕恭順。


    他是天子,她是臣。


    她不恭順,難道跟他對著幹不成?


    水聲“嘩嘩”,是男人又提起玉壺給自己的酒盞倒了一杯,然後自顧自端起,仰脖一口飲盡。


    接著又倒,又飲。


    鍾霓靈看著他一口氣連飲好幾杯,心生莫名詫異之餘,真的很想說,原來真正愛酒的人是他才對。


    當然,她不會說,除非想找死。


    咽下最後一口酒,帝王將手中杯盞重重置在案幾上,雙眸定定看向她。


    她發現,他的眸中已經微微染了一層微醺的血色。


    “你隻是一個女人!”聲音蒼啞,一字一頓,從喉嚨深處出來,似是無奈歎息,又似是咬牙切齒。


    鍾霓靈如遭雷擊,渾身一震。


    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女人?


    他知道她是女人?


    是肯定她是女人,還是懷疑她是女人?


    一時間心念百轉千迴,她快速迴想著今日自己的表現。


    應該沒有哪裏露餡啊。


    她姐姐腳踝未好,她便也裝瘸裝跛,而且,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也說話極少,更沒有什麽反常舉措,就算在喜堂沈妍雪毒.癮發作時,她不懂戒毒,不知如何施救,可也有鳳影墨搶在前頭的那一吻度氣,也算是陰差陽錯給她解了圍。


    其餘的,還有什麽呢?


    洞房裏跟兩人搶酒?


    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


    而且,以上種種,充其量也是讓人懷疑她不是夜離,也不應該懷疑是女人?


    難道他早就知道?


    不,不可能。


    這是欺君之罪,若早就知道,她姐姐又怎麽可能安然無恙到今天?


    直到此刻,她終於明白,難怪他宣她過來見他,還臉色難看,渾身透著肅殺之氣,原來是發現了她是女人。


    一顆心慌亂到了極致,她


    不知道該怎麽辦。


    “過來!”


    帝王朝她招手。


    她早已嚇得不行,如何敢過去。


    可她的未敢上前,對方誤以為是她的無動於衷,長臂一撈,下一瞬便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將她擰到自己的麵前。


    “夜離,不要挑戰朕的底線!”他逼視著她,聲音森冷。


    兩人幾乎臉貼著臉。


    **


    先上一小更,今天有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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