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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駁的人被問住了,支吾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斜坐在桌上的酒鬼,聽到了兩人的爭吵,哈哈一笑,往兩人麵前一探,帶著濃烈的酒氣,“其實啊,伴隨著信件一起到來的,還有那個家夥的消息。對,就是那個新近掌控神藥盟的家夥。我告訴你們啊,他要迴來了!”


    聽者盡皆愕然。安通一個神藥盟的次級人物,已然叫他們敬畏不已。比安通更尊貴的神藥盟之主要來,簡直要讓平越這個小城,不得安寧。更何況,這兩人顯然不是一路,要是爭鬥起來足以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爭不起來的……”醉鬼聽到了眾人的議論,不屑一顧,用怪異的姿勢擺了擺手,“安老頭那家夥,可是人精。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抱大腿。他以前發跡,靠的是對靈植山規矩的絕對服從;後來靈植山破滅,他又第一時間和神藥盟混在了一起。現在神藥盟隻不過是換了主人,他的藥草藥液生意,都還與之綁在一起,除非他不想要過去幾十年的奮鬥成果了,否則絕對會繼續與新任的神藥盟之主合作。包圍棧館,正是他展示誠意的手段。”


    聽眾有些傻眼。這種形式的“誠意”,可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不可教也。”醉鬼對於這些人的領悟力,頗為失望,“靈植山勢力下,近乎二成地盤的藥材生意,都被神藥盟占了。靈植山的勢力有多廣,你們不可能不知道。這麽大的地方,這麽大的生意,可不是區區一個遠在洪川城的組織,可以掌控的。真正做事情的,是各地或拉攏或派遣的人手。這些人和安通一樣,不敢脫離出去,但又對於新的神藥盟主人,保持觀望。安老頭因為和那個新主人,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被他們推了出來,作了試探的急先鋒。”


    “如此說來,給安通的書信,不是原來的盟主,而是這些人寫的?”


    人群中傳出一聲疑問,醉鬼四下望望,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頗為失望地歎了口氣,對難得出現聰明問題,卻見不到人而失望。


    “是,但又不是。”醉鬼放棄了尋找,他也知道自己迷離的醉眼一片模糊,觀察隻能是想想的事。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


    “信件,確實是這些人所寫。但消息,卻隻有原來的幾位盟主知道。也就是說,四位老盟主,是消息的真正來源。各地的人馬,是主動地執行者。安老頭,是先鋒。他們的目的,就是想好好探一探,新任主人的底。我說的‘誠意’,其實是這個意思。”


    人群靜悄悄的,沒有了先前的喧鬧,顯然聽呆了。


    “安老頭圍住棧館,就是等那個新主人歸來平越城。棧館裏的姑娘,和那家夥關係匪淺,他不可能不迴來。到時候,安通必定大張旗鼓地宣揚,是在保護那位姑娘。選擇,全然被推到了神藥盟新主人的手中。他若是欣然接受,則表示往事前嫌一概不咎,安通以及各地的人馬,便可以安下心來跟隨他,雙方共贏!”


    “要是不接受呢?安老……老祖會被誤會成挾持那姑娘,神藥盟新主人要是因此而怒,他豈不是要遭殃。”人群的問話,緊接著而來。


    “你傻啊。要是安通被人認為,是挾人相要,那幹脆弄假成真就是。手上有人質,還怕那迴來的家夥動真格?我告訴你們,這個威脅隻是其一。更大的威脅,在各地的聯合上,若然新主人不識相,他們立馬能扔了神藥盟,重新組建一個新的勢力。空殼歸了那個新主人,原來的人脈網絡資源這些實打實的好東西,則由自己捏在手中。其中利害,還不是一望便知。所以我敢打賭,那個姓……嗯,好像是姓林的家夥,迴到平越城後,隻有接受安通的‘好意’。”


    “要是不接受呢,可有應對之方?”


    “不可能不接受的。這個世道,終究是利益至上。”醉鬼似乎被觸到什麽心事,暗自歎了口氣,伏下身子,想要摸出點兒酒來喝。


    “就當假設一下,假設不接受,有什麽應對的方法。”


    “沒有什麽假設,我說會接受,就一定會接受。”醉鬼有點煩了,一伸手向後,去撈那個抓住自己衣領的手,領口勒住了脖子,讓他有些氣悶。


    這一撈讓他心裏陡然一驚,自己不應該是坐在小酒屋的桌上吹水,接受一幫人豔羨地膜拜的嗎?怎麽會……


    “你錯了,我並不打算接受。”


    醉鬼終於被放了下來,放在街道一處通風口,冷風一吹,加上受到的驚嚇,讓他酒醒了大半。揉了揉雙眼,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正站在在自己的眼前。


    “認識一下,我叫林透,安通原來的‘合作者’,也是神藥盟現在的新主人。特地找你,就是想聽你來說說,應付安通,或者說各地方人手的方法。不知道你能否賜教,安通過往的智囊先生,崔玉龍?”


    ……


    “我說,你真的願意信他?”


    時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直到日上三竿才醒的莊璿,出門撞見了早已例行修煉多時的林透。一見麵,就問起了昨晚的事。


    林透知道她問的是崔玉龍,正色點了點頭:“謀略該正的時候不傻,該險的時候不陰。你昨天不也極力讚同了,怎麽今天就一副要變卦的樣子。”


    “不是變卦,隻是覺得,我們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有些過於草率了。”


    “喂……”林透傻眼以對,“那個家夥,可是你帶著我找到的。現在又說草率,誠心要給我添堵嗎。”


    莊璿沒了話。林透說的不錯,他們兩人到達平越城,已經有兩天了。一如酒屋中醉酒的崔玉龍所說,他們在麵對安通的“誠意”時,失去了應對的策略。


    按理說,接受安通代表眾人的試探,是最佳的方案。可是林透這人,有點認死理,安通數次觸犯他根本的原則,對其不滿積攢已久。是怎麽也不願意,毫無原則地做一個逐利之人,斷然不想再和安通,有任何意義上的合作。


    林透就這麽一個想法,以他的行事經驗,怎麽都弄不出一個,各方麵兼顧的應對方案。他能值得稱道的,唯有一身的力氣。但神藥盟的生意範圍何其之廣,他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思,跑遍各個地方去以實力壓人。


    任務落到了莊璿身上。莊璿的身份背景和經曆,注定她了解這些方麵,比林透要多。但說到底,她也隻是聽得多見得多,口上偶爾能說說,真到了實際要做,她也比林透強不到哪兒去。最終集合兩人的智慧,也沒有鼓搗出一個兩全的方案。


    莊璿無奈之餘,把主意打到了外界。崔玉龍,作為安通的幫手,一直兢兢業業為他出謀劃策了數十年。安通偌大的事業,有他至少三成的功勞,然而前些日子,卻因為某件事情起了爭吵,矛盾激化到最後,唯有分道揚鑣一途。不,莊璿打聽來的準確說法,是安通因崔玉龍冥頑不靈而不爽,將他趕出了家門。


    兩人爭吵衝突的原因,叫她哭笑不得……是因為安通算計林透的事。


    崔玉龍這人實誠,總抱著堂堂正正做事的理想,算計人卻從不害人。安通的齷蹉行當,都瞞著他做。但人有失手,林透的生之泉,在平越城算是火了一陣子,也引起了崔玉龍的注意。他的突然消失,引起了崔玉龍的疑惑。經過查探,方知道是和自己的東家有了“合作”。對安通知根知底的他,如何能看不出,所謂的合作就是純害人。因此,他怒找安通,掀了桌子,發出了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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