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見過餘皇陛下。”


    與餘容預料中不同,或者說至少與餘容的真正旨意不同,雖然餘容是讓朱懷國國王朱九皋進宮商談一下稱臣、投降的事,但結果進到宮中的不僅隻有崇明王朱二厚及朱四屋、朱五留等人,朱九皋居然又是一大早就在自己位於皇宮旁的臨時酒宴中大擺宴席。


    雖然餘容並沒從崇明王朱二厚等人身上感到一絲酒味,但從朱九皋連續幾日都沒停下宴席這點,餘容就知道朱九皋並未打算在第一時間就進宮麵見自己。


    所以不說臉色陰沉如水,餘容就望著還算規矩的崇明王朱二厚說道:“朱卿家,朕要召見的不是朱九皋卿家嗎?怎麽隻有你們進宮。”


    聽到餘容直唿朱九皋的名字,崇明王朱二厚的心中就氣憤了一下。畢竟朱九皋現在還沒有正式向餘國朝廷稱臣乃至投降,餘容又有什麽資格直唿同為一國皇帝的朱九皋名字。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崇明王朱二厚最終還是將心中怒氣壓了下來道:“老臣不敢,但俗語說的好,王不見王,在朱懷國朝廷與餘國朝廷現在並非對等的地位狀況下,以吾皇和餘皇陛下的身份,第一次見麵就必須要確定正式的尊卑從屬,所以為避免餘皇陛下的誤會,吾皇才不敢在什麽都沒有商議好的狀況下進宮晉見餘皇陛下。”


    “原來如此,但朱卿家認為朕和朱九皋卿還有什麽需要商議的東西嗎?或者說是,朱九皋向朕投降的方式和時間、地點……”


    如果不知道朱九皋的真正企圖,餘容或許還真難免被崇明王朱二厚敷衍下去。


    可不說早清楚朱九皋稱臣但不投降的企圖,想到崇明王朱二厚當初也參與了給焦玉下毒一事。餘容同樣對崇明王朱二厚沒有一絲好感。


    因為若不是從平定朱懷國和朱姓皇族的角度出發,餘容恐怕早就好像秘密處決鍾厚一樣處決崇明王朱二厚了。


    不過餘容現在不處決崇明王朱二厚卻不等於將來不處決崇明王朱二厚,所以在朱二厚麵前,餘容連麵子都有些不想裝了。


    而聽到餘容毫不客氣的話語,即便崇明王朱二厚再怎麽老奸巨猾同樣有些臉色發僵。畢竟朱懷國都城不說現在已經被餘國占領,在朱九皋已進入岣城並等於落入餘容手中的狀況下,餘容確實沒必要再與朱九皋商議任何事情了。


    “餘皇陛下言重了。”


    不過說是這麽說。世上的事情哪有這麽簡單,崇明王朱二厚就淡淡說道:“不說以餘皇陛下的聖明,又有必要做這種有損陛下清名的事情嗎?還是說餘皇陛下認為自己已經拿吾皇全無辦法,隻能用這種方式以力破之了?若真是如此,老臣反而還要為吾皇感到驕傲了。”


    “……驕傲?朱卿家還真不怕咬掉自己舌頭啊!那朱卿家又想代替朱九皋與朕商議些什麽?”


    “老臣不敢,但吾皇的意思是可以向餘皇陛下稱臣並受封餘國王位,不過若是其他事情,還望餘皇陛下能開恩淡化之……”


    “……其他事情?什麽其他事情?”


    雖然早知道朱九皋的真實目的,餘容還是裝出了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畢竟這不是餘容要故意欺騙崇明王朱二厚等人。而是若不揭開天英門弟子的秘密,餘容也不可能知道朱九皋的真實計劃。


    所以不奇怪餘容反應,崇明王朱二厚就說道:“老臣不敢,但吾皇的意思是—……,吾皇可在接到餘皇陛下的封王旨意時向吾皇上繳國書、國器等物,但還望餘皇陛下不要為難吾皇定要向餘皇陛下受降。畢竟在西齊國一事上。北越國朝廷也沒有要求西齊王定要到北越國都城受降什麽的。”


    “……西齊國?”


    雖然早知朱九皋稱臣卻不投降的企圖,突然聽到崇明王朱二厚提起西齊國,餘容還是有些滯然。


    因為西齊國與朱懷國的狀況即便並不完全相同。但同樣是吞並一個國家,朱懷國卻未必不可向原本是北越國臣子的餘容提出類似要求乃至建議。畢竟北越國在吞並西齊國時的確對西齊國有諸多優待,這在任何一個國家眼中都會眼紅。


    隻是朱九皋若甘心被餘國朝廷吞並,餘容或許不在乎真給他們一些優待,但想想朱九皋暗地裏還在算計推翻餘國朝廷一事,餘容就沒有多少耐心道:“西齊國是西齊國,朱懷國是朱懷國,若你們真像西齊國一樣有心,根本就不會等到現在才不得不向朕投降。所以你們若真老老實實投降,朕自然不會吝嗇給朱九皋一個王位。不然你們什麽都別想得到……”


    “餘皇陛下言重了,老臣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對於餘容的憤怒,崇明王朱二厚並不奇怪。畢竟與西齊國是自己想向北越國稱臣不同。朱懷國可從沒有想向北越國稱臣過,所以麵對朱懷國頑抗下不得不低下的頭顱,餘容不想給西齊國一樣的待遇並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隻是不意外歸意外,朱九皋和朱懷國朝廷事實上也不需要西齊國的待遇,隻需要在雙方僵持的狀況下讓朱九皋留在岣城就行了。


    因為隻要朱九皋沒有正式向餘容投降,將來餘國朝廷將都城遷往現在的朱懷國都城時,他們也不會帶著朱九皋這樣的一個麻煩前往。


    然後以岣城的防護力,餘國朝廷自然而然也會認為將朱九皋留在岣城是最好的看守方法了。


    隻是看不看守的是一迴事,以朱九皋和朱姓皇族現在的能力、實力,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獨自與餘國朝廷正麵抗衡。所以隻有不斷分化餘國朝廷中的勢力、軍力,朱九皋等人才有一線推翻餘國統治的機會,自然不能操之過急。


    然後在崇明王朱二厚等人順勢退下後,不僅餘容依舊是一臉惱火,餘連也開始奇怪道:“皇上,這些朱姓皇族到底在堅持什麽,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完全沒有意義嗎?”


    這不怪餘連不理解。


    畢竟在不知道朱九皋的稱臣卻不投降企圖狀況下,雖然餘容堅持不給朱懷國類似西齊國的態度是過於強硬了些,但崇明王朱二厚等人的胡攪蠻纏也有些沒有道理。


    因為再怎麽說,在朱懷國都城和朱懷國國王朱九皋都已落入了餘容和餘國朝廷手中的狀況下,餘容或許有堅持的理由,朱二厚又能有什麽堅持的理由。


    可即使以前沒急著對餘連說朱九皋的稱臣卻不投降計劃,以後卻主要應該是餘連這個禮部尚書接待朱九皋等人,餘容就一臉不屑道:“什麽意義不意義的,他們想的可不是這些事……”


    跟著餘容說出朱九皋等人企圖,餘連的臉色頓時就沉下來道:“什麽?他們的意圖是借此賴在岣城?然後找機會以岣城為基礎賴反抗餘國朝廷?”


    “沒錯,如果不是為看看他們能引出些什麽人,朕早就在他們前來岣城的路上就收拾他們了,……不過朕到沒想到,他們對這個計劃還真夠有信心的。”


    “皇上英明!”


    猛聽餘容說什麽引出某些人,餘連立即就不敢多說了。


    因為整個餘國朝廷中,又有什麽人能被朱九皋等人引出乃至利用,那肯定是對餘容的皇位有想法的人。


    雖然以餘家一直以來的家規、家訓,這種事情應該暫時不會發生,但餘連不僅在北越國看到了太多的皇位爭奪,包括餘家的家主位置,同樣每次都會發生激烈爭奪。


    因此在餘國朝政還未穩固的狀況下,或許不會有人急於挑戰餘容的權力。可一旦餘國朝政穩定下來,乃至又爆發什麽新的危機,餘連也不相信所有餘家人都會對餘容的皇位無動於衷。


    所以不僅是從餘容的角度出發,也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餘連都知道自己必須與餘容一起靜待朱九皋的發展。


    而看到餘連對自己的決定沒有意義,餘容也點點頭道:“父親明白就好,那以後怎麽與朱九皋周旋的事就交給了父親了,不過這事最好不要波及讓朱姓皇族進入餘國朝廷為官一事。畢竟即使是朱九皋,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朱姓皇族乃至將自己的企圖告訴所有人。”


    “皇上英明!”


    沒想到餘容竟會將朱九皋所做的事與其他朱姓皇族剝離開來,一邊感慨不已,餘連心中又有些佩服。


    因為餘容留著朱九皋即使是想引誘出那些野心家和異議份子,但普通人、普通皇上還真做不出這種照顧朱姓皇族的事。畢竟再怎麽說,一旦朱九皋的企圖進入實施階段,那就是實打實的誅九族死罪。而餘容能如此大度,不得不說確實是一種難得的恩典。


    當然,這也不是說餘容真有多看重那些餘姓皇族。隻是餘國朝廷即使已經開始在餘國境內推廣教育,但由於朱懷國朝廷當初嚴控受教育權的影響,除了朱姓皇族外,餘國朝廷根本就在餘國境內挖掘不出多少合適的官員。


    所以在不可能所有朱姓皇族都跟著朱九皋一起叛亂的狀況下,餘容也必須對那些有可能忠於餘國朝廷的朱姓皇族做出一種支持態度。


    因為這才是一個國家、一個朝廷的應有氣度,而不是說什麽一日為敵就終生為敵的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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