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潘鬏成為官員的時間並不長,但作為鬼穀一脈的傳人,至少是鬼穀一脈棄徒的傳人,潘鬏對於各種官場間的經營與角力還是擁有足夠的認識。


    所以,盡管紀劬開口就說什麽與帝師府競爭,乃至於平兒也在旁邊虎視眈眈,潘鬏卻並不認為自己承認這種競爭又會得罪誰。


    因為官場雖然不能說是一種行業,但與其他行業相比,官場中的競爭卻是無處不在,甚至於時時刻刻都存在競爭。因為其他行業的競爭或許會受限於金錢、受限製於武力乃至資源等等,但官場間的競爭卻唯獨隻限於一個頭腦。


    因此一個人若是在官場中輸了,那肯定就是輸在頭腦上,沒有第二個原因。


    因為不管怎樣的陰謀詭計,不管怎樣的陰私算計,隻要是官場中的事,一切一切都隻能用頭腦來決勝.不管金錢、武力、資源還是什麽其他東西,根本就無法成為官場中決勝的關鍵。


    這就好像帝師府一樣。


    雖然帝師府有著天英門支持,並且曾用武力壓迫丞相府和官宦世家屈服,但丞相府和官宦世家若是不去招惹帝師府,他們又會遭到帝師府鎮壓嗎?這看其他宛華宮一係官員活得有多滋潤就知道。


    而這當然不是說丞相府和官宦世家就不能與帝師府競爭,隻是說他們究竟是在與帝師府競爭什麽?乃至是在怎樣的規矩下競爭等等,這也是潘鬏會提出在聖母皇太後的規矩下競爭的主因。


    所以聽到潘鬏話語。紀劬並不意外,甚至還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因為這樣不僅意味著潘鬏很有可能真知道聖母皇太後的女皇上計劃,甚至他現在不知道聖母皇太後的女皇上計劃,將來肯定也是聖母皇太後的堅定支持者。不然有皇上的珠玉在前,不擁有足夠覺悟,誰又能說將聖母皇太後擺在前麵就擺在前麵。


    於是點點頭,雖然不可能在晚娘和平兒、杜鵑麵前妄議什麽女皇上計劃,紀劬就說道:“既如此,那潘大人也應該知道自己少不了與帝師府的競爭吧!若是不將帝師府算計下去,恐怕潘大人在聖母皇太後麵前做再多都無法出頭。”


    “紀大人說笑了。或者說紀大人又不是這樣嗎?”


    “紀某當然也要與帝師府競爭。不過在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麵前,或許就隻有潘大人能與帝師府競爭了。畢竟本官雖然不可能對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作梗,但真要傾全力去做還是太難了。”


    “原來如此,紀大人不同意男女平等嗎?”


    聽到紀劬說起男女平等。潘鬏的雙眼就微微動了動。因為在晚娘和平兒、杜鵑麵前。紀劬說的男女平等或許就是男女平等而已,但僅是男女平等什麽的,潘鬏可不認為又值得紀劬專門在最後一日跑來箜郡王府同自己細說。


    畢竟潘鬏現在幾乎每日都要到外麵宣傳男女平等。真要找潘鬏說這種不痛不癢的事,紀劬可用不著做到這地步。


    但紀劬真想說即使是聖母皇太後的女皇上計劃,可女皇上計劃是從哪裏來?自然是從男女平等思想來,所以即使隻是男女平等思想,紀劬也帶著一種不滿道:“……同意男女平等?本官就不信潘大人汝是真同意男女平等,汝不過就是為了完成聖母皇太後的任務,包括認可男女平等思想乃至社會發展到大同階段的必然結果而已。”


    “必然結果?紀大人既然知道這是必然結果,又為什麽……”


    隨著紀劬話語,潘鬏就若有所思的追問了一句。


    因為潘鬏不是不知道紀劬想說什麽,而是在本身也意識到紀劬所說的問題後,潘鬏自己也未必沒思考過同樣問題。


    畢竟別看潘鬏現在利用潘氏聖賢書的東風,利用自己的容貌在京城中大肆宣傳男女平等思想,可在隻能得到一些流於表麵的迎合狀況下,潘鬏也知道自己實際在做的就隻是為聖母皇太後的女皇上計劃做鋪墊一事而已。


    不然僅僅隻說男女平等思想,不管廣義還是狹義上的,潘鬏也未必能說服自己全然接受。


    但不管潘鬏是怎麽想,紀劬卻不用掩飾自己的態度道:“……必然結果又怎樣?真正的男女平等又是你我能看到的嗎?又是一、兩百年內能看到的嗎?真像易帝師說的那樣發展到全民富裕的程度,本官膽敢說沒有個幾百年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們固然可以當其是個學術思想來討論,又怎麽可能一頭紮進去拔不出來。當然,以潘大人現在的立場肯定不能說,畢竟這是聖母皇太後交給汝的工作,目的也就僅是推廣男女平等思想,並且……”


    並且什麽,紀劬沒有說下去,卻又望向了潘鬏,更甚至也望了望旁邊的晚娘和平兒、杜鵑。


    但換成其他狀況,或者說換成平兒和杜鵑不在場,潘鬏或許早就支開晚娘了。可正因為有平兒、杜鵑在,再加上紀劬又表露出了對帝師府的競爭態度,潘鬏自然也不能刻意將平兒、杜鵑排斥開,隻得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下官明白紀大人的態度了,但紀大人具體想說什麽,或者說,具體想做什麽……”


    “這不是本官想做什麽,而是本官希望潘大人能在聖母皇太後宣傳男女平等思想的計劃中挑起真正的大梁,甚至於是與帝師府爭一爭這個挑大梁的機會。畢竟在潘大人已不可能放棄宣傳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計劃狀況下,隻要潘大人還想在朝廷中更進一步,在聖母皇太後麵前更進一步,遲早也都是要正麵迎上帝師府的。畢竟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全都來自於帝師府的謀劃。”


    “……什麽?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是來自於帝師府的謀劃,不是天英門嗎?”


    從官場生態中,潘鬏雖然已知道紀劬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可隨著紀劬說什麽聖母皇太後的男女平等思想是來自於帝師府的謀劃,潘鬏就有些驚訝萬分了。


    因為正如紀劬不能理解男女平等思想一樣,雖然潘鬏也知道易嬴在各種場合都曾認可過男女平等思想,但這依舊很難讓潘鬏相信這所謂的男女平等思想是來自於帝師府,來自於一個男人。


    而聽到潘鬏說什麽天英門,紀劬就撇了撇嘴道:“天英門?或者天英門確實是男女平等思想的始作俑者,但她們所能做的也就僅僅隻是將其停留在思想階層上而已,若是沒有帝師府在後麵謀劃,事情又怎會發展到如今這地步。”


    “原來如此,這還真難以想像,要不紀大人我們改天再談吧!”


    雖然紀劬並沒有提供什麽證據,但想想天英門可不是現在才喊出男女平等思想的口號,至少在潘鬏身為鬼穀棄徒的老師所提供的記載中,天英門做這事已經有幾百年時間,所以天英門幾百年都不能將男女平等思想化為現實,現在突然就激進到要推出女皇上的程度,要說裏麵沒有什麽特別的刺激因素根本就不可能。


    而這個刺激因素如果就是帝師府,就是易嬴,那就不會讓人奇怪了。


    所以即使不知道易嬴是怎麽做到這事,乃至為什麽做到這事,潘鬏都打算以後慢慢再弄明白。


    畢竟身為朝廷官員,潘鬏即使沒有與帝師府做對的想法,但如果單單隻說競爭,為了獲得聖母皇太後的賞識,乃至獲得聖母皇太後重用,這樣的競爭也是無時無刻不存在,根本就用不著紀劬做什麽挑撥的。


    隻是有平兒和杜鵑在場,潘鬏卻不能與紀劬繼續說下去,乃至不允許紀劬繼續說下去,這才想要推到日後再說。


    而一聽這話,紀劬臉上就露出了滿意笑容。


    畢竟不僅潘鬏認為現在談這些事不合適,紀劬同樣認為有些事最好不要在晚娘和平兒、杜鵑麵前說出來。


    因為霞妃即使會管束她們,某些話還是不要說那麽明白更好。


    所以潘鬏既然露已經表明了要與易嬴競爭,至少要在聖母皇太後麵前與易嬴爭寵的態度,這對紀劬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於是點點頭,紀劬就說道:“這沒有問題,那我們就找時間再談吧!還有不知潘大人有否找到新的住處,或者說還在等待聖母皇太後的安排。如果是這樣,本官在雲興縣到有一錯不處的宅子可以借給潘大人暫住,潘大人要不要現在就同本官過去看看,還是本官給潘大人留個地址。”


    “……有勞紀大人費心了,要不我們還是等明日箜郡王的葬禮結束後再說。”


    不管紀劬為什麽要結交自己,乃至說結交自己是為了自己,潘鬏都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紀劬的理由。


    因為潘鬏即使不會按照紀劬要求去對付帝師府,但在本身與帝師府沒有太多恩怨的狀況下,考慮到將來與帝師府的競爭關係,潘鬏也知道自己必須與紀劬保持良好關係,至少是適當接觸才行。


    不然潘鬏如果什麽都不做,卻也未必能得到聖母皇太後欣賞,這還不如借紀劬來試探一下帝師府和聖母皇太後的態度再說。


    當然,潘鬏的話更是讓紀劬心花怒放起來。因為潘鬏既然願意接受紀劬的好意,至少是沒在一開始就拒絕紀劬的好意,這也能為雙方往後的交往,乃至聯手對手帝師府打下良好的基礎。


    畢竟除非潘鬏不打算在聖母皇太後麵前更進一步,不然他永遠都越不過帝師府這道坎,這也是紀劬敢在潘鬏麵前挑明一切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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