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嚴戌的邀請函,督察院左督禦史江義就相當驚訝。


    因為按照官宦世家的規矩,本月官宦世家若有議事不僅不是在嚴家議事,而且以嚴戌已在官宦世家內部卸下嚴家家主的身份,他也應該沒有資格再發起這種家主等級的邀請才對。


    隻是說嚴家的新任家主嚴霖已經迴檗州了結公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嚴霖不在京城,嚴戌才代替嚴霖發出這樣的邀請函。


    所以在前往嚴家前,江義就先來到了刑部尚書宋融府中,想要問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畢竟按規矩,本月真有家主級議事必要,那也是在宋家而不是嚴家議事。


    跟著當江義來到刑部尚書宋府時,卻看到左光祿大夫張遷、殿閣大學士柳沂等人也都是剛剛到來,顯然都是因為相同的事情。


    而同樣拿著嚴家送來的邀請函,做為主議之人,宋融也相當錯愕道:“各位大人,你們誰對嚴大人這張邀請函有概念嗎?”


    搖頭,都是搖頭。


    然後左光祿大夫張遷就說道:“會不會這與朝中事務有關。畢竟現在不僅育王府鬧得歡,還有那些士子和候任官員要前往西齊郡任官一事都值得我們官宦世家注意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嚴大人不會這麽不懂規矩吧!”


    殿閣大學士柳沂顯然不相信事情就這麽簡單。


    因為官宦世家雖然也關注朝廷現在向西齊郡派任官員一事,並且也想在裏麵大撈一把。可規矩就是規矩。即便嚴戌對此有什麽新的見解,有什麽自己的見解,那也應該是對宋融說明後,再由宋融招唿眾人商議這事才對。


    沉默半晌,江義就說道:“那我們要不還是去嚴府問問吧!反正本官是不認為嚴大人會輕易做這種事。或者說這就是一件與嚴大人切身相關並需要嚴大人為官宦世家犧牲的事,嚴大人才有必要邀請我們過府商談。”


    “這個……,好像是有些道理,可如果真是這種事,嚴大人為什麽不在先前朝上就對我們說出來,而且現在真有什麽事需要嚴大人為官宦世家犧牲的嗎?”


    雖然規矩是規矩。但在一定狀況下也有著特權。


    好像江義所說。如果什麽人帶著為官宦世家犧牲的覺悟要去做什麽事時,的確可打破一般的官宦世家規矩。


    隻是想不通現在有什麽需要嚴戌去為官宦世家犧牲的,更加想不通嚴戌能為官宦世家犧牲什麽,眾人都有些不明白。


    好在不明白歸不明白。並沒有人會為此糾纏不休。


    畢竟他們真要了解事情真相。那也必須等見到嚴戌再說。


    跟著一起來到嚴家。看到眾多家主一起到來,嚴戌的長子嚴樹就說道:“各位大人,你們怎麽到嚴家來了。本月不是我們嚴家主議啊!而且……”


    剛說了一句“而且”,嚴樹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若不是嚴戌必須承擔起上次在帝師府的損失辭去家主一位,嚴樹本來在嚴家可是有著第一繼承權的,但隨著嚴霖成為新的家主,嚴霖的長子嚴器就有了新的第一繼承權,嚴樹要想成為嚴家家主就相當難了。


    隻是要當好嚴家家主也並不容易,思量再三,嚴樹到不會為此斤斤計較不已,到也能用平常心來看待江義等人的到來。


    但一看嚴樹反應,宋融等人就知道嚴樹並不知情了。


    稍一沉凝,宋融就說道:“我們是受嚴大人邀請而來的,對詳細情況並不了解,嚴樹汝還是先帶我們進去看看嚴大人再說吧!”


    “受家父邀請而來?這是怎麽迴事?各位大人請……”


    雖然仍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嚴樹可不認為自己又能阻擋幾位官宦世家家主,立即就將幾人全都讓了進去。


    跟著進到裏麵花廳,沒等眾人開口,嚴戌卻又先向嚴樹說道:“嚴樹,你先出去,看著別讓人進入院中。”


    “……孩兒遵命。”


    看到嚴戌一臉慎重的態度,不僅嚴樹不敢多問,宋融等人也有些緊張起來了。


    因為在嚴戌本身並沒有召集家主會議的資格狀況下,嚴戌會讓嚴樹離開,也就意味著待會商討的事情相當重要,甚至超過一般家主級會議之上了。因為換成宋融自己,在確定了宋立的家主繼承權後,那都是會帶他參加每一次家主會議,隻是這次情況不明才沒帶上宋立而已。


    所以在嚴樹退出,並且盯著院門不讓人靠近花廳後,殿閣大學士柳沂就迫不及待道:“嚴大人,究竟出什麽事了。”


    “也沒什麽,就是先前工部尚書宋大人前來拜訪,並且……”


    沒什麽?這也叫沒什麽嗎?


    聽完事情經過,江義等人終於知道嚴戌這次為什麽要越權邀請眾人過來了。因為嚴戌即使已經注定要從參知政事一職上退下來,但用什麽方法退下來卻也影響相當大。


    又或者說如果沒有北越國皇上圖煬的要求,嚴戌在嚴家家譜上的記錄就隻會是他先辭去家主之位,然後再從參知政事一職上退位。可跟著北越國皇上圖煬這麽一鬧,事情就會變成嚴戌先被朝廷解職,在家譜上的記錄就完全不同了。


    隻是真能讓北越國皇上圖煬欠嚴家、欠官宦世家一個人情,這事卻也不容嚴家和官宦世家輕易放棄。難怪嚴戌不僅要招眾人一起過來,甚至還要趕嚴樹離開了。


    於是對望一眼,左光祿大夫張遷就說道:“那嚴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還能有什麽意思,就是想讓各位大人過來幫著看看我們該向皇上要什麽補償的問題。畢竟僅是一個貴妃位,又怎能補償我們官宦世家因為此事的損失。”


    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聽到嚴戌話語,眾人並不奇怪,殿閣大學士柳沂更是點點頭道:“沒錯,但嚴大人有考慮過這事該怎麽向皇上提要求沒有?”


    “以現在的狀況,我想我們官宦世家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在西齊郡的任官及發展上獲得更多利益,乃至拿到話語權,但具體該怎麽做,那就需要各位大人一起商議一下了。”


    點點頭,江義說道:“嚴大人說的沒錯,但還有一點。那就是皇上得先宣布將嚴霖調迴京城一事後。再來解除嚴大人的職務,這才是對嚴大人和官宦世家應有的尊重。”


    “沒錯,這次可是我們官宦世家為皇上做犧牲,皇上為此等個一、兩日又算什麽。反正這事都是皇上自己招來的。”


    聽到左光祿大夫張遷說什麽這是北越國皇上圖煬自己招來的。眾人就都撇了撇嘴。


    畢竟即使沒有育王府和洵王圖堯的折騰。相信整個朝廷都看得出來北越國皇上圖煬解除鍾厚的官職一職確實毫無道理。


    因而皇上再想按照同樣的無理方式來解除嚴戌的官職,又怎能不給官宦世家一個解釋。


    殿閣大學士柳沂就興致勃勃道:“那我們要怎樣在西齊郡爭取話語權?是讓皇上給我們官宦世家在西齊郡安排更多官位、更多重要官位還是什麽?”


    “安排官位一事不算什麽,本官的意思是。既然西齊郡本就有兩郡之地,那皇上就應當將原為兩郡的西齊郡一分為二,並且將其中一郡交由我們官宦世家管理,最多我們會延續朝廷乃至聖母皇太後殿下在西齊郡的一切主張、政策。”


    “好,這個好,如此一來……”


    畢竟嚴戌是最先考慮這事,所以也是最快拿出主意。


    隻是一聽嚴戌話語,眾人頓時都興奮起來。


    因為官宦世家由於根基在京城,雖然一直都沒有太過致力於地方上的發展,但卻不是說他們就不羨慕那些地方上的豪強了。而現在北越國內既然生生多出兩個郡來,官宦世家要取為自用也並不奇怪。


    但沒等眾人興奮下去,花廳中突然就傳來一句冷聲道:“不行,你們別妄想著要分割西齊郡。”


    嗬一下。


    不知誰抽了一口冷氣,跟著眾人一起轉臉望去,立即看到花廳門前多了一名蒙麵宮女。


    看到這一幕,嚴戌並不會去指責外麵的嚴樹沒做好事情,卻也是早有所料道:“為什麽?難道是為了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隻要我們官宦世家全力支持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不就行了嗎?”


    隨著嚴戌話語,江義等人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因為他們雖然不是不相信嚴霖上次帶來的大陸第三大帝國消息,但也沒想到天英門也會卷入其中。


    隻是即使早知道有天英門弟子在隨時盯著官宦世家動靜,突然看到天英門弟子現身,那也沒人能做到真正的安然不動。


    可嚴戌即使早有準備,卻沒得到想要的蒙麵宮女迴應,蒙麵宮女隻是冷聲道:“這即使是為了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但也不是你們官宦世家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你們官宦世家盡管可以前去西齊郡為官,但卻不允許分割西齊郡。不僅你們不行,皇上也不行。否則格殺勿論。”


    呃!


    隨著蒙麵宮女話語,眾人就全都噎住了。


    這不是因為蒙麵宮女說什麽皇上也不行,而是因為蒙麵宮女居然將格殺勿論也掛在了嘴中,掛在了最後。這難道是說,即便皇上想要分割西齊郡,那也是一個死嗎字?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天英門究竟是支持誰來完成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或者說看好誰來完成大陸第三大帝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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