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百四十五章、苦主不是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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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五章、苦主不是苦主


    從偏院中出來,圖莨和柳玉母女非但沒有迴到閨友會上,甚至也沒迴去乘自己馬車,而是在圖玟安排下換乘了一輛郡王府馬車,這才跟著易嬴一起離開了淞郡王府。


    但望著離去的兩輛馬車,圖玟還是難免有些感慨道:“茶妃,你說今日這事會有個怎樣的結果……”


    “多此一舉。”


    不像是在迴答圖玟,茶姑卻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立即就轉身進入了郡王府中。而聽到茶姑話語,圖玟的表情也跟著變換一下,卻是立即點了點頭。


    因為不管事情如何發展,能去到少師府居住,對於原本乃是ji戶的柳如絮母女來說都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在已經無法改變過去的狀況下,誰又能讓柳如絮母女生活得比現在少師府更好?所以不管易嬴想做什麽,假如柳三娘和柳玉都不願揭開這事真相,易嬴今日的所作所為就隻能說是多此一舉。


    甚至於兩人即使說出真相,易嬴卻因為要保護圖莨母女而無法將事情透露給陵侯圖鬯知道,無法從中牟取更多利益,這同樣是多此一舉。


    所以在上了馬車後,雖然無法保證易嬴會不會保護自己母女,圖莨還是有些擔心道:“娘你說這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那柳如絮和柳三娘母女究竟是什麽人?”


    “這事並不重要。”


    自從在郡王府中第一次失去了自在從容的表情後,柳玉就依舊麵無表情道:“不說易少師無力改變過去。如果她們現在生活得很好,易少師改變如今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還是說誰又能給柳三娘母女帶來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誰又能給柳三娘母女帶來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雖然清楚柳玉很可能也不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但聽到柳玉話語,圖莨還是有些暗暗吃驚。


    因為,柳玉即便沒有明說柳如絮母女在什麽地方的生活能比少師府更好,但她既然沒有明說這點,明顯也有些像是在暗示生活在陵侯府未必能比生活在少師府更好。


    而圖莨即便不知道生活在少師府有多好,可也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例如圖莨自己,身為侯女也要在陵侯府中麵對很多問題。


    可即便如此,圖莨也不會甘心將自己在陵侯府中的生活讓給柳如絮母女,何況以柳如絮母女的身世、經曆,兩人也沒資格取代圖莨母女獲得在陵侯府的生活。


    所以不說這是不是一種暗示,圖莨也決定不再追問下去了,因為那隻會亂了自己心神。


    而不是要給圖莨、柳玉串供的機會,在讓兩人單獨待在一輛馬車內後,易嬴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喬姐卻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才說道:“老爺,好像那柳玉並不打算將真相說出來呢怎麽辦?”


    “……真相,她說了什麽?”


    雖然對於北越國武林高手的技藝並不了解,但在現代社會,易嬴卻也看過不少號稱傳音入密的武俠小說,好像喬姐如果聽到另一輛緊跟在少師府馬車後麵的馬車內對話,這也算不上什麽。


    喬姐卻很快將柳玉、圖莨的對話說了一遍道:“老爺,你看她們就說了這些,你說我們到底要不要插手”


    “插手?插手做什麽?難道你還想強迫她們說出真相嗎?”


    雖然沒想到柳玉竟會如此“大度”,但易嬴知道自己也沒資格去指責對方。畢竟身為第三者,易嬴隻要做到保護現在已經與自己有協議的陵侯府安定就行了,又或者柳三娘和柳玉願意將“真相”說出來,易嬴還可適當過問一下,不然那就和庸人自擾沒什麽區別。


    而不是說與柳如絮、柳三娘的關係有多好,一路前來京城,喬姐多少也與兩人有過一些交往,頓時拍著胸脯道:“強迫她們又怎麽了?比起柳如絮母女,圖莨母女不肯說出真相還更糟糕。”


    “真相?可如果柳妃、柳三娘也是什麽都不願說,你又能保證這個“真相”確實存在嗎?”


    想了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易嬴就繼續說道:“又或者柳玉與柳三娘原本就長得相像,她們也不是沒機會生出相貌相像的女兒吧”


    “但老爺你就看著她們這樣了?這不是讓人幹著急嗎?”


    而與其他人相比,喬姐原本就比較好湊熱鬧,當即又是熱心起來。


    知道喬姐脾氣,易嬴說道:“幹不幹著急不好說,重要的是與圖莨母女相比,柳如絮母女才應是真正的苦主,可如果柳三娘這個苦主都不願將真相說出來。我們真將真相逼問出來,這又是柳三娘需要的嗎?”


    “唔苦主不是苦主嗎?這種事情……”


    無法反駁易嬴論調,喬姐卻也隻得跟著嘟噥一句,一時也有些說不下去了。


    畢竟嚴格來說,柳如絮母女與少師府並沒有過於深厚的關係。喬姐不是不能幫她們“伸冤”,但誰又知道這種冤情究竟是怎麽迴事,又或者真將事情揭出來卻讓柳如絮母女更難受,不說這會不會好心辦壞事,喬姐也找不出自己非得有這種好心的理由。


    然後一路迴到少師府,有瑛姑在前麵興衝衝打前陣,圖莨母女進入少師府並沒有驚擾任何人,不過那些天英門弟子卻得除外。


    湊在花廳中圍著圖莨母女,圖稚就一副品頭論足的樣子點頭道:“嗯,像,的確是像,真的是像如果她們沒關係,稚兒和小小郡主都要是親生姐妹了。”


    稚兒?


    雖然沒人同圖莨母女介紹過花廳中的眾女身份,但對於少師府有什麽女孩敢這麽大膽評論自己,還敢自稱稚兒,圖莨毫不懷疑圖稚就是刑場血案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浚王府小郡主。


    因此不好多說圖稚什麽,圖莨就望向易嬴道:“易少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可不是來少師府給人圍觀的。”


    “……這個侯女可別怪本官,她們都是天英門弟子,本官管不了她們這種事情。”


    “管不了,管不了……”


    隨著小瑤又跟著開始湊趣,或者說是將手中點心遞給旁邊的一頭的賈堇,不僅圖莨立即滿臉無語,甚至旁邊一直麵無表情的柳玉也一下瞪大了雙眼。因為以前隻是聽說,柳玉也沒想到少師府竟會有這麽多天英門弟子。


    而後易嬴又說道:“丹地,你知道柳如絮母女現在什麽地方嗎?”


    “剛才奴婢過來的時候她們好像還在自己房中,老爺你說我們是將她們帶過來,還是將侯女母女帶過去。”


    “……這個,還是帶侯女母女過去吧到時再看看怎麽在附近給侯女母女創造一個觀察柳如絮母女的機會。”


    已知道易嬴不會強迫圖莨母女與柳如絮母女見麵,一眾天英門弟子對此也沒有異議。但由於這事情不適合聲張,幾乎所有天英門弟子都開始行動起來。一半是直接封堵道路,一半是設法將已在道路上的人引開。畢竟瞞外人很簡單,但要瞞自己人,那卻是一個挑戰。


    然後一路幾乎沒見到任何外人的進入少師府內院後,由於現在還是大白天,少師府妾室幾乎都是在自己房中休息,這卻又很少遇到外人。


    直至來到柳如絮母女所住的院前,柳玉才第一次開口說道:“易少師,這次真是麻煩大人了。”


    “……不麻煩,不麻煩,真想知道真相,本官盡可以從柳如絮母女身上想辦法。但除此之外,或者說是在柳三娘自己說出真相前,本官絕對是以侯府的安定為主。”


    在柳三娘自己說出真相前,本官絕對是以侯府的安定為主?


    沒想到事情到了現在,易嬴卻突然說出這種話,不僅柳玉、圖莨母女立即滿臉幹怔起來,圖稚更是捂著嘴開始“嗬嗬”抽笑出聲。


    當然,易嬴沒有繼續去“威脅”柳玉、圖莨,卻又望了望院中說道:“喬姐,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讓侯女母女觀察到院中的柳如絮母女?”


    “……這個簡單,上樹、上牆。等到我們圍著院子藏好,妾身就進去帶柳如絮母女到院中轉上一圈,侯女母女自然就可觀察到院中的柳如絮母女了。”


    上樹?上牆?


    乍聽這話,圖莨的臉色就是一變道:“易少師,不用這麽麻煩吧難道你們不能將柳如絮母女引出院子,然後我們就在外麵隨便找個地方看看就行了?”


    “這可不行,倉促間誰能找到帶她們出門理由,但如果隻是在院子中轉一圈,誰也不會多去懷疑。”


    知道圖莨在“忌諱”什麽,喬姐卻更加興奮起來。


    雖然圖莨還想說些什麽,但柳玉顯然不願在這事上糾纏道:“那就拜托易少師了,不知易少師想怎麽安排。”


    “那就上牆吧上牆簡單些。如果你們一開始害怕,那就在丹地、蘇三帶你們上去時閉住雙眼,這樣就沒有關係了。到時你們也記得聽兩人指揮,不要輕易說話。或者真想說什麽,也等下來後再慢慢說。”


    “妾身明白了。”


    比起喬姐、瑛姑,柳玉還是更習慣丹地、蘇三這種沉默寡言的天英門弟子,直接就將事情給定了下來。


    然後不管圖莨母女有沒有閉上眼睛,在丹地、蘇三先將圖莨母女帶上牆頭後,一眾天英門弟子也是上牆的上牆、上樹的上樹,分別都各自找到了讓自己感覺舒適的地方。


    而由於這乃是少師府,更是原本的太子別館,所有牆頭都搭有前後翹起的飛簷。因此趴在飛簷上別說不會太難受,也不會讓人過分擔心。


    甚至圖莨的臉色還有些微微興奮道:“娘,你沒事吧”


    “沒事,不要說話。”


    不知喬姐什麽時候能讓柳如絮母女露麵,柳玉的樣子明顯比圖莨要緊張。


    而在眾人都已安頓好後,喬姐才領著寸步不離的小瑤敲響了柳如絮和柳三娘的院門。聽到敲門聲,柳如絮也毫無意外地走出來開門了。


    隻是沒等柳如絮走到院門前,剛一看到柳如絮走入院中的樣子,圖莨的雙眼頓時就睜得溜圓。因為圖莨即便早聽易嬴和少師府不少人說過自己與柳如絮的相貌很相似,但真看到一個隻有發型、衣服同自己不一樣的女人冒出來時,圖莨還是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然後當柳如絮打開大門,看到竟是喬姐站在門外時,卻也有些驚訝道:“喬女俠,你這是有什麽事情嗎?”


    “哦沒什麽事,妾身就是經過這裏,想起三娘的手工好,這才想進來看看,麻煩一下三娘。”


    一邊說著,喬姐就提了提自己緋衣的胸口。雖然沒看出喬姐的緋衣有什麽問題,柳如絮卻不會懷疑身為天英門弟子的喬姐又會對自己和柳三娘有什麽壞念頭,隨即點頭道:“原來如此,喬女俠裏麵請……”


    然後當喬姐、小瑤同柳如絮一起進屋後,易嬴才同樣趴在牆頭飛簷上,望著身邊睜大雙眼的圖莨說道:“侯女,本官沒說錯吧剛才進去的女子就是柳如絮,你說她與侯女像是不像……”


    “……像又怎麽樣?那也不能說明什麽。”


    既然知道柳玉不可能“承認”與柳如絮母女的“關係”,圖莨也不會在此為柳如絮驚歎了。畢竟圖莨乃是侯女,乃是皇室宗親。而皇室宗親最重要的素質是什麽?那就是六親不認。所以說出這話時,圖莨是一點負擔都沒有。


    不過喬姐三人進到屋中沒多久,小瑤卻又很快跑出來道:“快點,快點,屋外亮堂,屋外亮堂……”


    聽到這話,易嬴就知道柳三娘也快要出來了,隨即也都是不再說話。


    然後跟在小瑤後麵,先是柳如絮抱著一個裝滿針線的小簍出來,之後才是大搖大擺的喬姐領著柳三娘走出了屋子。


    而在柳三娘出屋的瞬間,圖莨也再次睜大了雙眼。不過在易嬴注視下,即便一直都在假扮麵無表情,柳玉還是“唔”的一聲輕唿將嘴巴掩住了,臉上更是現出難以掩飾的驚容。


    隻是裏麵不僅有驚喜,同樣也有一些其他意味的情愫在內。


    同樣看著牆上、牆下的圖莨母女和柳如絮母女,或許其他天英門弟子還能保持鎮定,圖稚和賈堇的小腦袋卻顯得有些不夠用了。一會兒看看牆上的圖莨母女,一會兒又看看牆下院中的柳如絮母女,都是一臉難以相像的表情。


    而因為如此,眾人都沒去聽喬姐都在與柳三娘說些什麽,然後就見柳三娘在喬姐身上用尺子量了一下,喬姐才又急匆匆的出門了,


    隨著喬姐動作,易嬴才注意到柳三娘說道:“如絮,你說喬女俠剛才是做什麽,難道少師府就沒有專做針線活的下人嗎?”


    “這個女兒也不知道,也沒聽說過,但這既是喬女俠要求,娘應下就對了。”


    “也是,我們進屋吧”


    不知喬姐隻是為帶兩人到院中轉一圈,送走喬姐後,柳如絮和柳三娘又很快迴到了屋中。


    然後等到柳如絮和柳三娘進屋,易嬴才示意丹地、蘇三又將圖莨母女帶下牆頭。


    之後望了望仍舊有些神色不定的柳玉,易嬴就說道:“柳妃,現在你已看到柳三娘和柳如絮母女了,不知柳妃有什麽話要對本官說嗎?”


    在易嬴提醒下,柳玉就搖了搖頭,卻已經不複原本的麵無表情樣子道:“易少師,你能答應妾身好好照顧柳如絮母女嗎?”


    “這當然沒問題,隻要柳妃不怪本官多事就好。”


    “……易少師說哪裏話,不說是否該感謝易少師,妾身又哪敢怪怨易少師多事。”


    是否該感謝易少師?哪敢怪怨易少師多事?


    隨著柳玉的模棱兩可話語,不僅易嬴和少師府的天英門弟子,甚至圖莨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圖莨或許可以因為什麽都不知道而平淡看待柳如絮母女,但從柳玉現在的異常態度中,圖莨就知道柳如絮母女,或者說是柳三娘肯定與自己母親柳玉有著某種極其密切的關係。


    不然柳玉的情緒不說不會變化這麽大,話語中的暗示性也不可能這麽足。


    可由於不知道柳三娘與柳玉到底是怎麽迴事,易嬴也隻得略帶汗顏道:“柳妃這話就太客氣了,但柳妃確實不想再說些什麽嗎?”


    “既然柳如絮母女都不願對此多說什麽,妾身又豈能多說什麽?”


    先是半是拒絕的說了一句後,或許覺得這話的語氣有些不好,柳玉臉上才多了一抹愧色道:“易少師見諒,妾身失態了。”


    “可易少師如果現在就想要妾身說些什麽,妾身卻隻能說句讓易少師失望了。而易少師如果能稍做等待,或許不說過段時間妾身會不會改變主意,說不定柳如絮母女也會先將事情真相說出來。”


    “本官明白了,那本官也隻能先等等再說。”


    點點頭,不說是不是該失望,易嬴卻也知道自己無法強求,隻得再是試探道:“那柳妃的意思是不要和柳如絮母女見麵了?但不知本官可否將柳妃已來看過柳如絮母女的事情說出來。”


    “這個,……可以先請易少師送妾身母女迴去嗎?或許等妾身一路上想想,等迴到淞郡王府時,妾身也可給易少師一個確切答複了”


    迴到淞郡王府?


    雖然不好說柳玉這是不是以退為進,乃至是以進為退,易嬴也隻得點點頭道:“本官明白了,柳妃請,侯女請……”


    “易少師請……”


    隨著易嬴答應先送圖莨母女離開,圖莨心中是著實鬆了口氣。因為不管承不承認,圖莨都知道自己無法在易嬴麵前阻止柳玉說些什麽,但隻要柳玉現在不將事情說出來,圖莨就還有辦法挽迴。


    而圖莨即便也有些疑惑自己究竟該挽迴些什麽,但先離開少師府總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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