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官修士清了清嗓子,打開那一卷明黃色的聖旨,沉聲念道:“奉天承運,陛下詔曰:上官天琦忍辱負重,為師複仇,其節可表,其行可彰,故封其為護法國師,皇宮異寶十件……”


    聖旨還沒念完,上官天琦已是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


    “呃……”文官不禁一愣,卻見上官天琦一抬手,已是從那文官的手中把聖旨奪過去了。


    “龍隱閣主,你這麽做,是大不敬!”文官似乎也感覺到上官天琦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對,大聲嗬斥道。


    但是大聲嗬斥會對一名星豪階的強者有用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上官天琦手裏攥著那一卷永明陛下的聖旨,冷聲笑道:“這什麽聖旨是頒給我的,我拿過來,有什麽錯?這難道也算大不敬嗎?”


    “你……”聽到上官天琦這句話,嶽國公也是眉頭一皺,似乎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會像永明陛下想的那麽簡單,可以簡單善終了。


    “嗯……”上官天琦也不管嶽國公的反應,兀自將手中的聖旨展了開來,自顧自地看了起來。“字是不錯,挺好看的……隻可惜……”


    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那一聲裂帛的“嘶啦”聲,聽在所有人的心裏,簡直就好像是一聲雷霆。


    “內容卻是狗屁不通!”上官天琦左右手一用力,居然直接將手中明黃色的聖旨給撕成了兩半!


    一霎那之間,天空中的嶽國公和秦孤月,人群裏的永明陛下,以及越川兩岸觀戰的數萬修士,頓時全部都愣住了!


    龍隱閣主扯碎了聖天王朝皇帝的聖旨!出事了,出大事了!


    嶽國公臉色鐵青,對著上官天琦大聲喝問道:“上官天琦,你這是何意!”所謂主辱臣死,上官天琦剛剛的舉動,無異於在數萬修士,四方蠻夷的麵前狠狠扇了永明陛下一個響亮無比的耳光。


    “哼,你認為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上官天琦似乎感覺光把聖旨還不過癮,右手憑空一點,一團火焰吞噬順著聖旨的邊緣竄了上來,貪婪的火舌霎那之間就把整張聖旨都給完全吞沒了。


    “這個老家夥!”人群之中的永明陛下低罵了一聲,一口銀牙險些就咬碎了。


    “上官天琦,你不要欺人太甚!”嶽國公的身後,五嶽鎮山鼎與皇道天極劍齊出,做出一副要與上官天琦一決生死的態勢來了。


    要知道,如果是在上官天琦晉升星豪階之前,擁有兩件天道法器的嶽國公與他相比,也許還有一戰之力。但是如今上官天琦已是星豪階強者,更是有飛龍玄火幡和潛龍碧波幡這兩件合二為一的天道法器,嶽國公此時再向他挑釁,結果也就隻有四個字而已——自取其辱。


    果然,上官天琦直接選擇了無視了他,低下頭來,俯視著越川兩岸的數萬修士,聲音洪亮如雷:“我上官天琦就問你們了,聖天王朝的人,你何曾把我們龍隱閣當作盟友,難道是當作奴仆了不成?”


    盟友?幾乎所有的人腦海裏都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來。


    上官天琦想要幹什麽!


    這些人當中,隻有一個人知道上官天琦究竟想要什麽,那就是秦孤月。


    “該來的,還是來了……”秦孤月在心中歎息了一聲,早在絕地荒漠,聽到上官天琦說他的師尊蘇陌離的時候,儒門,龍隱閣,朝廷,三足鼎立,平起平坐,眼神之中帶著無盡的向往,如今看來,他想要的,就是這個了。


    說到這裏,上官天琦側過臉來,對著嶽國公身邊的亞聖楚鳳歌說道:“我所說的這一點,儒門亞聖應該也深有體會,當初群雄割據,戰亂連天,聖天王朝的太祖皇帝,與我們和儒門不過是合作互利的盟友關係,難道坐了天下,就想把朋友變成奴隸了嗎?”


    麵對上官天琦的話,一向以辯才著稱的儒門亞聖楚鳳歌選擇了沉默。


    也不知是默認了上官天琦的說法,還是保持中庸,明哲保身。


    但是僅僅從亞聖楚鳳歌沉默這一點來看,上官天琦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亞聖楚鳳歌對朝廷集權不滿,想要建立一個儒門主導的朝廷,早已是聖天王朝上層,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難道儒門亞聖會與這位新任龍隱閣主一拍即合嗎?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開口了:“說的對,說的太對了!”邪魂教萬劫法王手裏提著阿鼻骨矛,卻是毫不顧忌地指著麵前的嶽國公說道:“你們這些聖天王朝的人太不講信用了,當年,我們邪魂教助你們奪得天下,說好天下平定之後,以東北黑土關為界,北為邪魂教,南為聖天王朝。你們倒好,過河拆橋,不僅沒有給我們黑土關到海山關的二十座城池,反而將我們一路趕過海山關,逼入極地冰原,想要趕盡殺絕……哼,然後我們再想奪我們原來的城市,就變成侵略你們了,真是有意思。”


    萬劫法王也是心直口快,居然直接將千年前,聖天王朝建立的一段秘辛都直接爆了出來。


    儒門和龍隱閣與聖天王朝是盟友,大家還能夠接受,誰曾想到,邪魂教居然當初與聖天王朝也是盟友!難道是因為儒門依附於朝廷,龍隱閣無欲無求,從不幹政,才躲過了聖天王朝的清洗,殘存至今?


    “你這也是一麵之詞,根本不能作為憑據,你們邪魂教所過之處,拿生人獻祭,惹得天怒人怨,我聖天王朝當然要替天行道!”嶽國公看著那萬劫法王沉聲說道:“難道你們邪魂教的血債還少嗎?”


    “嗬嗬,本王口說無憑,那這一份契約,你又做何解釋?”萬劫法王手腕一翻,一道黑色魔光之中,竟是托起了一卷羊皮紙,那黑光輕輕一抖,竟是以天穹為幕,將上麵的字,一個一個地抖落了出來。


    “正好,今日數萬道友都在場,大家都來做一個見證,看看誰才是背信棄義,毫無信用的一方。”萬劫法王大笑一聲,那一個字一個字已是如有人以天穹為紙,山嵐為筆,寫在了天地之間。


    “今向邪魂教借兵十萬,以成大事,平定天州之後,以黑土關為界,北為邪魂教,南為聖天王朝,立此為據,永不反悔。”最後落下的署名,是“聖天”,這是聖天王朝太祖的名字。


    “真沒想到,聖天王朝居然做這樣的事情……”立刻人群之中就有人搖頭歎息了。


    “以往是邪魂教,接下來就是龍隱閣和儒門了嗎?聖天王朝的野心,還真是昭然若揭啊!”


    “難怪他們派出了嶽國公,還帶了兩件天道法器,就是想看龍隱閣內訌,漁翁得利啊……”


    “漁翁得利?”又有人冷笑著說道:“指不定是想等兩敗俱傷,一了百了,沒有什麽比擒賊擒王,來得直接有效的手段了。”


    就在這時,上官天琦輕輕抬起手來,喧鬧的人群立刻就寂靜了下來,星豪階強者,代表了天州最強的戰力,即便是聖天王朝的永明陛下,也沒有降服這些什麽都不認,隻認力量的四方修士。


    “過去是邪魂教,如今是龍隱閣,以後難道會是儒門嗎?”上官天琦的話語如刀,一寸一寸割在嶽國公的臉上,此時仿若天地之間的苛責目光都加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如坐針氈。


    “哼。”上官天琦看到沉默不語的嶽國公,搖了搖頭,似乎是失望一般,又好像如釋重負地說:“罷了,任何一個時代的開始和終結,都需要一個人來做開始,我上官天琦,就來做這萬人之先!”


    “呃……上官天琦,你這是什麽意思?”那名文官看著上官天琦,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


    “什麽意思?”上官天琦冷笑一聲說道:“今日起,我龍隱閣與聖天王朝的盟約廢止了,而且我以龍隱閣主的身份,對聖天王朝宣戰!”


    “上官天琦你瘋了嗎?”嶽國公盯住麵前的上官天琦,眼神明滅不定。“你要想明白,你這是在對一個統治天州千年的王朝宣戰,你以為龍隱閣可以強大到這樣的地步嗎?”


    “那又怎麽樣?”上官天琦看了看嶽國公旁邊的亞聖楚鳳歌,淡然說道:“儒門亞聖,龍隱閣與儒門同氣連枝,為了不重蹈邪魂教的覆轍,不如你我兩派結盟!”


    亞聖楚鳳歌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中庸之道嗎?”上官天琦蔑笑了一下,似乎是料到了楚鳳歌不會有這樣的底氣,“你不要這樣落得以後兩邊都不討好,贏家可不好做……”


    亞聖楚鳳歌淡淡一笑,對著上官天琦說道:“多謝上官兄提醒,此間事了,本聖先走一步了!”墨君無有上官天琦罩著,楚鳳歌想要再殺墨君無已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了,與其留在這裏趟渾水,還不迴去儒門聖賢書院早做準備……上官天琦殺了龍隱閣主,對聖天王朝宣戰,這件事情,絕對是一個大事件,足以改變整個天州的局勢!


    審時度勢,不得不說,亞聖楚鳳歌絕對是一個人才。


    當即,浩然正氣內斂,亞聖楚鳳歌的渾身閃爍著紫芒,轉瞬已是破開了虛空,化為一道長虹朝著北方飛去。


    “哈哈哈,儒門不跟龍隱閣結盟,我邪魂教與你們結盟!”就在萬劫法王縱聲大笑說道:“我們可不是儒門那些酸不拉唧的孬種,隻要能夠滅掉聖天王朝這幫背信棄義的犢子,報海山關之恥,莫說是十萬人,就算是三十萬,我們邪魂教也出得起!”


    萬劫法王話音剛落,蠻王拓跋野也叫了起來,用力敲了敲手裏的白骨戰錘:“俺們蠻族也出兵十萬,大家一起打到聖天王朝的那個什麽京,掀他一個底朝天!”


    “花木枯榮,乃是世間常事,王朝更替,亦是如此。”麵對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嶽國公,一人緩緩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那是一名年紀與秦戰天年紀相若的中年男子,留著山羊胡須,麵目清秀,竟是與嚴峻有幾分相似,一身銀色鎧甲,腰間佩著一柄帶鞘的長刀,就這樣一步邁出,走到了上官天琦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對著嶽國公和那宣詔的文臣說道:“聖天王朝統治天州已經千年,今日也該畫個一個句號了!”


    “嚴武鈞!”嶽國公盯住麵前那銀色鎧甲的中年男子,麵色鐵青:“你身為朝廷欽賜的伯爵,怎麽可以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有想過,這句話會帶來什麽嗎?難道大楚想要背叛朝廷嗎?”


    “背叛?”易山伯嚴武鈞嘴角微微一翹,冷笑說道:“何來背叛一說?”


    嶽國公高長恭似乎是被嚴武鈞這句話給氣到了,沉聲說道:“當年太祖陛下令禦弟建大楚國,抵禦百越,以為藩籬,流傳至今,如今你們居然要對朝廷動手,不是背叛又是什麽?”


    “可是現在的大楚,已經與聖天王朝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係了,何來背叛之說?”說完,易山伯嚴武鈞竟是驀地抬起自己的手來,竟是手裏拎著一枚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滿布白發,眼神充滿了驚詫與恐懼。


    “這是……”人群之中的永明陛下在看到那枚首級的時候,差點喊出了聲來:“這是楚王!”


    這枚首級是楚王的,難道說,嚴武鈞……


    “嚴武鈞,你居然弑殺了自己的主君!”嶽國公似乎被這件事給驚到了,說話都有一點不連貫了,如果說剛才上官天琦的宣戰,他還能夠預料的話,嚴武鈞弑殺了楚王,這一件事情,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怎麽了?很奇怪嗎?”易山伯嚴武鈞提了提手中,那枚楚王的首級,看著麵前的嶽國公高長恭冷笑道:“我嚴家近十代,侍奉大楚,多代家主鞠躬緊隨,死而後已,這個老頭卻想要讓我負荊請罪,去換取聖天王朝對大楚的安心,這樣的人,如果不殺,難道還供著嗎?”


    此時已迴到人群之中,變迴自己本來麵目的秦孤月,看著半空再次突變的局勢,眼神無比凝重。


    “你,嚴武鈞,你這罪過,應該誅滅九族!”嶽國公高長恭咬著牙齒咒罵道。


    “哼,高長恭,你以為任何一個強者,都會選擇像你一樣,做一條別人的狗嗎?”嚴武鈞猛地抬起手來,已是隔空一掌,直接將那枚楚王的頭顱爆成了血粉,頓時紅色的鮮血混雜著白色的腦漿在空中飛濺開來,他轉過來臉來,看了看上官天琦,又看了看嶽國公,冷聲笑道:“現在,朕來告訴你,以後不要再稱朕為易山伯了,而是大楚武德皇帝!”


    “反了,反了,都他媽的反了!”人群之中的永明陛下在聽到嚴武鈞居然自稱為“大楚武德皇帝”的時候,險些破口大罵了起來,好在旁邊的幻鬼一把拉住了他,低聲說道:“陛下,強龍不壓地頭蛇,此處是大楚地界,若要討伐他們,還要迴去之後從長記憶,若是陷在這裏,可就什麽都完了!”


    “不錯,武德陛下有仁君之範,亦有梟雄之風,很合我的胃口。”上官天琦居然在這裏就表態了:“我龍隱閣願意輔佐武德陛下,成就一番萬世不拔的偉業!”


    “上官天琦,你這是助紂為虐!”那名三品文官破口大罵道。


    “呱噪!”上官天琦沒有動手,嚴武鈞已是隔空出刀,隔著百步之外,揚起一道刀氣,直接將那星魄階,可以浮空的文官,從中間一刀辟為了兩段,隻聽見“卡擦”一聲,星體碎裂,頓時又一具亡魂墜落在了越川湍急的水流之中。


    “所謂殺一人得罪,屠萬人為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嚴武鈞的臉上帶著一道冷然的笑意:“這一切有什麽好說的!高長恭,今日我們放你走,但是明日之後,你就要時刻小心你的項上人頭,不,應該是狗頭才是……”他的言語之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之意:“你隻不過是聖天王朝養的一條聽話的狗而已!”


    “你……”嶽國公雖然手裏有五嶽鎮山頂,皇道天極劍,兩件天道法器,但是在麵對持有阿鼻骨矛的萬劫法王,飛龍玄火幡與潛龍碧波幡在手的上官天琦,蠻王拓跋野和易山伯嚴武鈞這麽多高手時,無論是實力還是法器的數量上,都不占據優勢。


    形式不如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屋漏偏於連綿雨一般,一名身穿羽林衛黑甲的修士禦空而來,幾乎滾到了嶽國公的腳邊,大聲說道:“請大人速速迴去主持軍務,西邊,西邊出大事了!”


    “西邊?”嶽國公眉頭微微一皺,連帶著問了一句:“出什麽事了?”


    “雲中國,雲中國大軍圍住嘉門關了!”那名羽林衛氣喘籲籲地說道:“根據守將段九霄迴報,先頭部隊人數就在十萬以上,嘉門關最多還能再堅持七天!”


    “什麽!”嶽國公高長恭的臉色驟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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