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天州的風雲似乎都被龍隱閣的這一對師兄弟給攪動了起來。


    先是龍隱閣主與上官天琦撕破麵皮,公布上官天琦是龍隱閣叛徒,違反了初代閣主“獨立世外,永不幹政”的祖訓,並發布決殺令,調派三十名龍隱閣執法堂強者以及一名執法長老前往大楚捉拿上官天琦。


    可是這一批人還沒有到大楚,就在東南的一處叫做靈秀山脈的地方被人截住了。


    根據當地的山民說,當天,日月淩空,星辰耀宇,各種各樣的異象迭出不窮,萬裏雲層都被打爛了,等到異象散去時,這一條山脈裏,已是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屍體,大多都是殘缺的,連山穀都給鮮血染紅,幾如煉獄一般。


    但是後來聞訊趕來的修士,從殘屍上的衣物依舊可以分辨出他們的身份——黑金龍紋的衣服,正是龍隱閣執法堂的製服!


    於是上官天琦在靈秀山脈截住龍隱閣執法堂,以一己之力,連誅三十名執法堂高手的事情,在天州不脛而走。


    幾天之後,龍隱閣裏也偷偷傳出消息來,那名受命追殺上官天琦的執法長老居然生還了。


    但是一身修為已跌落星階以下,他帶迴來了兩件東西,一件是一枚攝影寶珠,據說其中記載了一段還是弟子時的龍隱閣主偷襲師尊前任閣主蘇陌離的影像。


    居然是在蘇陌離與一名滿頭紅發的妖邪對抗占據上風時,由他出手偷襲,以一件惡毒的法器直接碎掉了蘇陌離的命星虛影,造成星能失衡,反噬己身,使得一代天驕蘇陌離隕落了。


    另外一件東西,則是一卷上官天琦手寫的戰書:師尊忌日戰於川中。


    有親眼看到這一卷戰書的人,言之鑿鑿說,那八個字帶著耀眼的星芒,如同八顆耀眼的星辰,又好像天上烈日,威嚴不可睥睨。顯然已是到了半步星豪的境界,甚至還要更高。


    很明顯,這名執法長老就是上官天琦故意放迴來送信的。


    川中,就是川中城。


    那是一座在越川中央的島城,越川是大楚與聖天王朝的界河,這座川中城名義上歸大楚管轄,實則大家都沒有駐兵在川中城裏,用的隻是當地的民兵。


    反正城池不大,駐軍都不到兩千,居民也多以打魚為生,可就是這樣一座小城,卻是因為上官天琦的一道戰書,而變得吸引了整個天州的目光。


    畢竟龍隱閣地位超然,閣主隻不過是名義上受到聖天王朝的製約,實則龍隱閣,儒家和朝廷,彼此應該是盟友關係,隻不過儒家依附於朝廷,而龍隱閣又與世無爭,所以才顯得好像這兩門派閥,比起聖天王朝低了一頭。


    這件事不僅事關以後龍隱閣以後誰來掌權執政,更多的還牽扯到了十多年前的一條,關於先任龍隱閣主蘇陌離戰死西域的秘辛,不僅是年輕一代想要觀摩這驚世一戰,中年修士因為利益相關而紛紛從各地趕往川中城。就連很多與蘇陌離一代的老怪物,也都紛紛出山,前往川中一探究竟。


    更有意思的是,由於川中城既不屬於大楚,也不屬於聖天王朝,這樣獨特的地理位置,造成了這裏幾乎成為了一個權利的真空地帶,不僅天州的修士,在這川中城裏,居然連身材矮小的倭國修士都出現了。


    很顯然,大家對於龍隱閣主與上官天琦的這一場對決,都非常地感興趣。


    至於“師尊忌日”是哪一天,龍隱閣內的弟子都知道,為了表示對於絕世英才,前任閣主蘇陌離的悲思,現任龍隱閣主將九月十五定為祭師日,那麽上官天琦顯然與龍隱閣主約的時間,就是祭師日了。


    對於這樣的舉動,當然也有人說起了風涼話。


    上官天琦和龍隱閣主同為蘇陌離的弟子,一個將師尊的忌日定為祭師日,每年祭拜,一個卻說對方才是弑師的叛徒,要在師父的忌日格殺對方。


    狗咬狗,兩嘴毛這不就是嗎?


    有意無意之間,一座越川中間的小城,驚動了天下的風雲。


    此時,在離川中城百裏之外的毓秀關,守備將軍處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來人的隨從並不多,但身後卻是跟著一名可以隨意變換自己容貌的能人,那人徑直來到城樓之上,將守將拉到旁邊,亮出了一枚赤金的龍紋令牌。


    守將忙不迭地將來人請進了城樓之上,關上門,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永明陛下居然親自來到了靠近川中城的毓秀關。


    “免禮……”永明陛下揭開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年輕的麵龐來。“朕到毓秀關的情報,要嚴格封鎖,知道嗎?”


    毓秀關守備將軍莫琦,原本是應天軍的軍官,因為雲京之戰的戰功,拔擢為揚威將軍,得到了這毓秀關守備將軍的職位,如今離開雲京城還不到三個月,如何能不認識這位年輕的永明陛下?


    與永明陛下親臨現場相比,秦孤月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就要淡定得多了。


    至少他沒有跑到川中城去,雖然名義上,上官天琦還是秦孤月的師父,但是他心裏很明白,如今上官天琦是大楚的上卿,雙方雖然是師徒,但也需要劃清界線。


    所以他不僅沒有去川中城,還大搖大擺地去了一個地方:聖賢書院。


    雖然秦孤月窩藏過儒門頭號通緝犯墨君無,身上還擔著至少一條儒門聖徒的人命,但是他如今的地位也是今非昔比,又是朝廷文臣之首,位列丞相,除非是聖賢書院不想跟著聖天王朝玩了,才會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去打秦孤月的主意。


    當然了,明搶是不敢了,秦孤月也不確信儒門不會玩陰的,不過,也不至於他在聖賢書院裏坐一坐,就有人冒出來想要當朝丞相的小命吧?


    本來秦孤月在還是“古懷沙”的時候,就在聖賢書院裏有了一定的人脈,如今身穿繡著仙鶴紋飾的官服迴去,聖賢書院的接引司,別說有多熱情了。


    隻見一排一排穿著鶴羽大麾的接引司弟子,站在接引司的門前對著秦孤月行禮,就差在大門外麵迎接了。


    秦孤月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人品太好,引得這麽多的弟子崇拜自己,後來才從洛緋淩那裏知道,這些弟子多是聖天社的成員,聖天王朝等若是他們的衣食父母,秦孤月又是文臣之首,是他們的幕後老板,如何能不熱情?難道是以後不想在朝裏做官了不成?


    秦孤月在接引司裏歇了一會腳,很快律法司的王雲飛和藏經司的洛緋淩就一起來了。


    本來這兩人就關係莫逆,更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自從奕劍社並入聖天社,王雲飛做了副領袖之後,這層關係就更加曖mèi不清了。


    所以眾人在看到這聖天社的兩位大佬一起出現時,也就見怪不怪了。


    很快,秦孤月就被洛緋淩安排,到了禮樂司,安排在一間幽靜的水榭之中休息。


    屏退左右,王雲飛,洛緋淩,秦孤月坐在一張桌子的三側,桌子中間放著一壺新燙的美酒,幾樣精致的糕點。


    王雲飛剛想開口說什麽,卻看到洛緋淩抬起衣袖,在桌上輕輕點了一下,頓時,一陣星輝耀眼,已是形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星光之網,織就之後,很快又虛化消失了。


    “好了,這樣一來,任何人都無法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洛緋淩布置好之後,放下手來,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小飲了一口,笑道:“孤月,你迴來一趟,還真是不容易啊!”


    談話的時候,在房間內布下靜音結界,在聖賢書院之內,並不是什麽失禮的事情,畢竟這裏是修士雲集的地方,隻要實力夠,人人都可以偷聽別人說話,所以加一道靜音結界,就好像外麵尋常人家說話的時候,關上門窗一樣,十分自然,不存在失禮的問題。


    秦孤月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有辦法啊,外麵風頭緊,我就隻好到聖賢書院裏來避風頭了。”


    “外麵有什麽風聲?”王雲飛不禁問了一句。


    “外麵已經鬧翻了,你都不知道?”秦孤月看了看王雲飛,有些嘲弄地說道:“你不會天天除了練劍,就是練劍,還是練劍吧?”


    王雲飛被秦孤月這樣一說,也是老臉一紅,看了看秦孤月問道:“跟我師父有關?”


    “目前還沒有發現有關……”秦孤月搖頭,雖然墨君無還沒出現,但是秦孤月認為他應該還是會出現的,因為雲京城一戰的時,為了讓墨君無硬撼持有天道法器的蕭亦曲,把飛龍玄火幡借給了他。如今上官天琦要與龍隱閣主在九月十五決戰於川中城,怎麽可能不需要飛龍玄火幡壓陣?


    要知道,龍隱閣主再怎麽樣熊包,畢竟也是蘇陌離的親傳弟子,繼位之後,就一直拿上官天琦做假想敵,一直在不停地修煉,如果手裏再有潛龍碧波幡這樣半件天道法器,那麽很有可能讓上官天琦在川中城飲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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