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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我醒過來的消息,當天下午病房裏就擠滿了人,莫城的關心,若的嘮叨,祥嫂的喋喋不休,毛麗的阿彌陀佛,楊子涵的問候,圍著我的傷勢,孩子的話題,病房裏熱鬧一團,自然還有允兒的歡聲笑語,允兒果然沒事,雖然受了點驚嚇,一個星期也讓他恢複了過來,依然活潑好動,蕭老爺子杵著拐杖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笑意,一個勁的說好好養著,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麵龐,我將頭靠在蕭淩的肩膀上,心裏忍不住欣喜,忍不住幸福。


    大家在病房裏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蕭淩就開始趕人了,理由是我現在既是病人也是孕婦,需要休息,這個大家也理解,見我沒事,讓我多休息,毛麗先迴去了,蕭老爺子和允兒是蕭淩讓方力送迴去的,若一個人打車來的,見她挺著大肚子我不放心,便讓莫城送送她。


    病房裏的人一下子都走了,我也真的有點累了,蕭淩為我掖好被角,守著我睡,或許是因為開心,幸福,也不覺得傷口疼,很快就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的好,等再醒來,已經是深夜,是被餓醒的,蕭淩不在病房,我正想起身,門被推開,蕭淩提著保溫桶進來,是秦微瀾做好,半夜蕭老爺子讓人送過來的營養餐,現在我的身子正需大補,但也不能盲目補,秦微瀾就派上用場了。


    見我醒了,蕭淩將我扶了起來,又在我背後墊了一個枕頭,他打開了保溫桶,聞著香味我就忍不住流口水了,深深吸了一口:“真香。”


    蕭淩笑了笑,為我盛了一碗湯,因為我的手受傷,蕭淩是一勺子一勺子親自喂的,這還是第一次讓蕭淩如此喂。心裏是說不出的甜蜜與幸福,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喝著湯,我想起寧蒙被刺傷又滾下樓梯,不由得擔心問道:“蕭淩,寧蒙她現在怎麽樣了?你有沒有把她怎麽樣?”


    “她就在隔壁病房,今天下午醒了過來。”提到寧蒙,蕭淩臉色冷了不少。


    “那林宛如呢?”


    提起林宛如,心底湧起一股恨意,我以為林宛如當時流那麽多血,又撞傷腦袋,肯定沒命,可是有句話說禍害遺千年,林宛如沒死,寧蒙的一刀沒有讓林宛如死掉,就連柱子上那一撞,除了讓她多流了點血,也沒什麽損傷,而且生命力頑強,比我跟寧蒙還先醒,不過林宛如醒來後,第一時間被送去了監獄,蕭淩有千萬種方法讓林宛如死的悄無聲息,可他選擇了這種看似最便宜,實則最冷酷殘忍的方式。


    因為蕭淩是將林宛如送去了北城最殘酷的女子監獄,說是監獄,卻堪比地獄,裏麵的女人連畜生都不如,新人進去,不死也得被拔下一層皮,裏麵隻有你想不到的玩法,沒有她們玩不出來的,被關在四方天地中,裏麵的女人說是犯人,不如說是瘋子,無聊的日子,她們就喜歡折磨,欺負弱小,可以每天讓你生活在生與死的邊緣,裏麵隻有冷漠跟變態,你再也體會不到其它,聽說裏麵更變態的是性虐,此性虐可不是男人虐女人,而是男人虐了女人之後,女人再虐女人,裏麵的肮髒程度,讓外麵的人望塵莫及。


    聽著蕭淩說將林宛如送去了那種地方,想象她今後每時每刻都活在痛苦中,這是我想要的,在她想要割斷繩子,將匕首刺穿我的手背時,林宛如,她必須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才能平衡。


    喝完了湯,我已經沒有胃口再吃其它,林宛如是我的噩夢,現在噩夢終於結束了,至於寧蒙,最後我讓蕭淩放過寧蒙,將寧蒙交給我。


    第二天,我去了隔壁病房。寧蒙靠在床頭,目光落在角落裏自娛自樂的寧夫人身上,臉上是說不出的悵然,嘴角帶著苦澀,本來蕭淩是想將寧夫人暫時交給傭人照料,可寧夫人離不開寧蒙,寧夫人雖瘋了,可潛意識還是有的,寧蒙如今是她唯一的親人,自然是離不開的。


    寧蒙聽見聲音,迴頭見是我,立馬將目光移開了,語氣有點衝:“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走了上去,歎了一口氣問:“好點沒有?還疼嗎?”


    寧蒙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愣了愣,沉了一會兒,她迴過頭看我,瞥了眼我纏著紗布的手臂與手背說:“現在我落在你的手裏,你想怎麽樣?”


    她說這話底氣有些不足,帶著惶恐,她是在害怕,不過她不是害怕我真把她怎麽樣,而是她對我做了那些事之後,我對她並沒有做什麽,她感到惶恐,或許她寧願我像對林宛如那樣對她,她心裏才會好受點,也不會因疑惑我有其它目的而不安。


    我淡淡的笑了:“寧蒙,你覺得我想怎麽樣?”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她沒有說話,將目光移開,我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寧夫人,我說:“寧蒙,在別墅裏我說的話算數,你恨我,你想發泄,報複,我無話可說,畢竟寧家走到今天,我有責任,在別墅時,我看得出你其實也不想那樣做,你隻是被林宛如蠱惑,你愛允兒,你怎麽會忍心傷害允兒是不是?不然你也不會自責內疚不是?允兒現在沒事了,說真的,若允兒出事,我真的不會原諒你,無論你是被人利用還是有意,你可以傷害我,可允兒不行。”


    寧蒙愕然抬眼,她的眼眶微紅,不可置信的問:“你是說你原諒我了?”


    “我們之間還需要原諒嗎?”我彎了彎唇說:“寧蒙,我知道你心中的恨還沒有完全放下,遭逢這樣的巨變,是誰也無法承受的,我理解,可是我不會忘記,當初那個爽朗又大方。像個太陽的寧蒙,現在你隻是被仇恨遮蔽了眼睛,隻要你想走出來,隻要你還承受我是你江夏姐,我就還在。”


    其實在剛才我推開門進來,看見寧蒙嘴角的苦澀時,我才真正原諒了她,寧蒙本性不壞,隻是一連串的變故,她無法承受,又沒有人去開導,傾聽,她能明辨各中是非,可那是她至親的人,不可能用理智是思考,才導致她走到今天。


    寧蒙怔怔的看著我,一股酸澀讓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最後終是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寧蒙由輕聲的抽泣漸漸哭出聲來,最後嚎啕大哭,手捂著心口:“江夏姐,我的心好痛。”


    我攔著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想,出了這些事以來,寧蒙一定將自己壓抑著,一滴淚也不肯掉,如今情緒找到了宣泄口,她才將心底埋藏的痛,恨,害怕,迷茫,都釋放出來。


    寧夫人見到寧蒙哭了,也跟著哭起來,病房裏一片哭聲,路過的護士和病人家屬還以為出什麽事,都過來圍觀,我衝護士笑說:“沒事,她隻是覺得疼,哭哭就好了。”


    護士放了心,將圍觀的人叫走了,寧蒙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聲,我扯了紙巾為她擦眼淚,見寧蒙不哭了,寧夫人也不哭了,又跟沒事人似的一個人玩指甲,看到寧夫人這樣,說不心酸是假的。


    寧蒙抽抽搭搭,哭過之後,她有些輕鬆,但在看見寧夫人時,眼底掠過一抹憂鬱,我安慰道:“別擔心,一切會好的,我讓蕭……”說到這,我頓住了,寧氏都被蕭淩並購了,現在我又讓蕭淩給寧夫人找醫生,這無疑是在寧蒙臉上扇一巴掌。


    寧蒙抿了抿唇,勉強的笑道:“我會找醫生給我媽看病,江夏姐,對不起,那天的事,現在想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怎麽,怎麽能。”寧蒙停了聲,吸了吸鼻子:“幸好允兒沒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用完好的手拉著寧蒙的手,笑說道:“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在先,寧叔的事,我一直沒機會向你說聲抱歉,對不起,至於寧昊然,我無話可說。”


    對於寧昊然,我真的是無話可說,那個帥氣俊朗,溫潤如水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執著,他會是個好老公,好醫生,好兒子,我相信,他一定是。


    寧蒙猛吸了一口氣,將頭扭向窗外,微微仰頭,深深歎息,抬手擦了擦眼角,笑了笑說:“江夏姐,我知道我爸的事跟你沒有關係,是我哥,是他將……。”寧蒙突然難受的緊,長舒了一口氣之後才有勇氣說:“寧家走到今天,咎由自取,可江夏姐,你知道嗎?就算我哥做了那麽多糊塗事,甚至喪盡天良的傷害爸,我都沒有怪過他,因為他是我哥啊,我最愛的哥哥,哥哥真的很好,是心裏的執著害了他,如果我們早點發現他的秘密,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是不是?”


    寧蒙泛著淚花的眸子看我的鼻子微酸,我點了點頭:“是,不會發生,都好好的,寧蒙,答應我,別再去想了,你的未來還長,我想寧叔在天上也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你哥他也一定是這樣希望的。”


    “江夏姐,我哥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事到如今,我又差點害了允兒,你還能原諒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說實話,我還是埋怨你,如果你不出現在寧家,一切也不會這麽快發生,讓我猝不及防,可這些事似乎都注定好的,四年前就注定的。”


    注定,就讓人無法逃脫命運,我畢竟是寧家垮台的導火索,寧蒙心裏是不可能完全放下,而我知道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寧蒙想了想,說:“不知道,這段時間腦子都是亂的,對於未來,我從未想過,不過現在,應該想了。”


    寧蒙的目光落在寧夫人身上,我想寧蒙能說出這番外,她的心裏其實有了目標,人活一世,最怕迷茫,能見到這樣的寧蒙,我心裏很是欣慰。


    “蒙蒙。”羅思聰不知何時來的,他手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被莫城擠下去的羅思聰已經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羅思聰曾是富二代的新代表,他敢拚,羅氏能有如今,羅思聰功不可沒,可是家族企業終歸有它的弊端。羅思聰從小受的教育與莫城不同,心軟,這是生意人的大忌,羅家旁係大,在現在的經濟趨勢下,像這種家族企業若不轉型,最後麵臨的隻會是倒閉,走不長遠,莫城有他的心狠果斷之處,加上他本對羅家的人沒什麽感情,剪掉那些旁支,他毫不留情,其實當初蕭淩將蕭盛文逼出蕭氏,也是這個目的,一家企業的壯大,不能是家族企業模式,這樣的企業不穩定,一點風吹草動,生死,離婚,私生子,都能讓企業動蕩,嚴重的有可能導致一家企業走向滅亡。


    寧蒙見是羅思聰,剛緩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我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在寧昊然與寧世德下葬的那天,羅思聰,這個號稱是寧昊然兄弟的人並沒有出現,有些事也就不用言明了。


    我拍了拍寧蒙的手背:“你們聊,我先病房了,有什麽需要來找我。”


    寧蒙點了點頭,我起身離開,經過羅思聰時,羅思聰朝我微微額首,我也禮貌性的迴以一個微笑,走出病房,我將門帶上,關上門的那一刻,透過縫隙我看見羅思聰將花送上,寧蒙接過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語氣十分冷:“羅思聰,現在你來幹什麽?是不是來看我死了沒有?看寧家死絕沒有?”


    見寧蒙態度冷漠,羅思聰慌了,急切解釋:“蒙蒙,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那樣想,我是聽說你受傷了,立馬就來醫院看你了。”


    寧蒙冷看著羅思聰,緊抿著唇,下巴一點一點的,譏笑道:“行啊,羅思聰,你可真行,枉我叫了二十年的思聰哥哥,枉我哥拿你當兄弟,你就是這樣對我們寧家的,啊?我哥下葬的時候你人在哪裏?我在醫院住了這麽久,你跟我說你現在才知道,你騙鬼呢,滾,你現在給我滾。”


    寧蒙手指指著門口,因為動怒扯動傷口,疼的她額頭冒出冷汗,她卻緊咬著牙,羅思聰整個人都懵了,想解釋什麽,話全堵在嘴邊,一個字也吐不出,寧夫人見寧蒙生氣,嚇的縮在角落裏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寧蒙一聽寧夫人哭,她眼裏的淚水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落,為了不嚇到寧夫人,寧蒙收了氣勢。


    “江夏,你怎麽在這,不在病房好好待著,怎麽到處跑?蕭淩人呢?他怎麽沒把你看好。”若捂著肚子從走廊的另一端急急走過來,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我趕緊走上前說:“你小心點走路。”


    “我這沒事,倒是你,在這幹什麽?”若聽見病房裏寧蒙的聲音,恨鐵不成鋼的說:“別告訴我你是來看她的,這種人,你還來看她幹什麽,要不是她,你跟允兒能受這麽大的傷害,如今讓她在醫院裏養傷,沒把她送去監獄已經不錯了。”


    “可沒有寧蒙,我和允兒還不知道……”


    “我呸呸呸,烏鴉嘴,這不是好好的。”若趕緊打斷我的話:“蕭淩人呢?你趁人不在就到處跑,待會讓他看見,看他怎麽收拾你。”


    “公司有急事,我想著自己也沒事,就讓他先去處理了,若,你這是幫誰說話呢。”說話間已經迴到病房,我識趣的躺迴床上:“我這是手傷,又不是腳傷,怎麽就走不了路了?再說了,蕭淩他還敢把我怎麽著?”


    “我的姑奶奶,對對對,沒人敢把你怎麽著,可你得悠著點吧,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是沒看見那天蕭淩將你送往醫院的樣子,整個就是一生人勿進,那心痛的表情,真是讓人羨慕死,真的,江夏,你能找到這麽個男人,真是羨慕死我了。”


    若不說,我也能想象蕭淩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痛苦,我跟允兒同時受傷,我們是他生命中的最愛,我們受傷,仿佛割他的肉,我都懂。


    “你現在不也是兩個人,剛才誰走路風風火火的,一點也不小心著我家未來兒媳。”我橫了若一眼,其實我本來還想說她也有陸傑銘,可是話到嘴邊就咽迴去了,若能一個人如此自由來去,那代表陸傑銘儼然不在乎若懷著身子,我真的不知道陸傑銘怎麽想的,也不知道若怎麽想的,按照若以前的脾氣,早就撂擔子不幹了,可現在不行啊,她要做媽媽了。


    然而我不知道,若不是我的婚禮,若或許都不會迴來了,是我將她原來的計劃打亂,讓她本就下定的決心在迴來之後又開始動搖了,不過這事是我之後才知道的,當時我隻知道不能在若麵前提陸傑銘,她不提,我就不要提。


    我摸了摸她的肚子:“最近身體怎麽樣?”


    我還一直記得之前醫生讓若最好就是臥床靜養,能不到處走就不要走動,可是若顯然沒把醫生的話聽進去。


    若在床頭的水果籃裏拿了一個蘋果,漫不經心的削著蘋果,雲淡風輕的玩笑道:“放心,我的身子沒事,這孩子跟我一樣,命賤,所以知道越是輕賤就越要努力存活。”


    “若,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若削好蘋果,切成小塊小塊的遞給我。擺手無所謂的說:“這有什麽,我本就是這樣的,而我也不覺得這樣不好,這不就是我的性格嗎?別說我了,倒是你,林宛如那臭婆娘真是歹毒,你這手上的疤痕,可能消不掉了,林宛如下手還真是不留情,當時醫生看到傷口說你的手差點就廢了,想著都來氣,好好的婚禮就這樣被林宛如給破壞了,如果不是蕭淩將她送去了監獄,老娘真想在她身上紮幾個窟窿。”


    我看了看被包紮的手,彎了彎唇:“就算我的手真廢了,我也覺得幸運,上天不僅讓允兒沒事,還送了一個小家夥給我,一隻手算什麽。”


    若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背上,笑了笑說:“是,真是幸運,江夏,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下去,狠狠幸福下去。”


    我拉著若的手:“你也是,若,你這麽好,一定也會幸福。”


    我看出若剛才情緒有些不對,實在想問她怎麽迴事,卻在看見她故作輕鬆的丟了一塊蘋果進嘴裏,我又不忍心問了,不過陸傑銘那邊,我看還是讓蕭淩去問問什麽態度。


    若忽然想到什麽,一邊吃著蘋果,一邊說:“江夏,剛才我看見林氏夫婦在樓梯口鬼鬼祟祟的,林宛如現在被送去了醫院,他們不會是來醫院想來找你算賬吧,你說這林氏夫婦口碑也不錯,怎麽養了這麽個歹毒的女兒,難道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了?”


    若不知道林氏夫婦其實是我父母的事,之前若在老家,因為婚禮,很多事也沒來得及說,若這番話雖是無心,聽在我耳裏,卻覺得真是貼切,或許真的是上輩子都造孽了,這輩子才會如此吧。


    我看著若,吸了吸氣,我說:“若,我有事跟你說,其實我不是寧家的女兒,也不是我母親的女兒,我是林家的女兒,說來諷刺也狗血。”


    若驚訝的瞪大了眸子,長大了嘴巴,還沒來得及嚼的蘋果從嘴裏掉了出來,若趕緊閉上嘴巴,有些激動:“我去。這到底怎麽迴事,怎麽一眨眼你就成了林妹妹?若你是林家女兒,林宛如是哪冒出來的野雞?”


    若的反應似乎在我意料之中,像她這樣的性子,我也沒指望她能有正常的反應,本來提到林氏夫婦心裏有些不自在,可被若這一說,倒覺得有趣了幾分,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可得注意形象,這胎教不好,我兒媳到時跟你一個樣,那我兒子可得受罪了。”


    “去去去,我這怎麽了,我這叫真性情,不知道多少男人喜歡。”若說:“你趕緊說說,這是怎麽迴事,我就走了一段時間,寧家跨了,你又變成林妹妹了,這中間是不是很精彩?”


    見若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有些哭笑不得,將事情的原委都說一遍,若聽得認真,我以為她會聽的激動,沒想到很平靜,待我說完之後,若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我說:“沒了?就這樣了?”


    “不然呢?”


    愣了幾秒,若忽然拍桌而起,伸出一根手指點啊點的,很是憤慨的說:“這林氏夫婦是不是腦子進水泥了?一個字,作,俗話說不作就不會死,人家做生意的還知道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了,這林振國管理著那麽大的企業,這點還不知道?更何況你還是他們親生的,他們放著親生的不要,去要那野雞,這腦子是秀逗了吧,簡直是我今年見過最奇葩的事,江夏,我跟你說,這種父母,就別認,林家怎麽了,現在你還是蕭家少夫人呢,還指望著上趕著啊,姐不差那點錢哈,現在林宛如廢了,就迴頭來找你了,天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上次你婚禮,他們麵都不露,這種父母,給我一打我都不要,簡直是極品,跟我家那兩位簡直有的一拚,如果不是我身上流著他們的血,老娘真想六親不認。”


    說到這,若忽然頓了聲。若的家庭情況我雖不是很清楚,但若的父母是什麽德行,我還是知道的。


    對啊,有句話叫打斷骨頭連著筋,我對林氏夫婦再怎麽決絕,心裏能真正過得了那個坎?當然不能,我隻是讓自己不要去想罷了,如今我又懷了孩子,想到這個孩子,便時刻提醒著我那種骨肉親情的感覺,讓我不得不去思考跟林氏夫婦之間的問題。


    若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抬眼問我:“江夏,你怎麽想的?認還是不認?剛才我的話純屬發泄,隻是主觀意識,你作為參考就行了,真正做決定,還是得你自己,不過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謝謝你若。”


    若陪我閑聊一會兒之後見蕭淩來了,她也就全身而退了,知道她是自己來的,我讓方力去送送她,若走後,我看了眼正在給我盛飯的蕭淩,問他:“林氏夫婦,還在嗎?”


    蕭淩問:“要見他們?”


    “不知道。”說真的,現在讓我見,還真不知道,見了之後說什麽?沉還是言語激烈相對?似乎都沒準備好,我說:“算了。以後再說吧。”


    蕭淩將帶來的燉品和飯菜弄好,又拿了一張小桌子放在床上,將飯菜擱在桌子上,像之前一樣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我,在手好之前,看來我都得過這種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剛才我沒在,有沒有亂跑?”蕭淩突然問,雲淡風輕的話,卻讓我像個小偷被人逮住似的心虛,我仔細看了眼蕭淩,定了神說:“沒有,哪裏也沒去,在病房好好待著呢。”


    蕭淩睨了我一眼,一邊喂我,漫不經心的說:“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羅家人了,好像是被寧蒙趕出去的,也不知道寧蒙想通沒有,萬一她還執迷不悟,我可不會再看著她是寧昊然妹妹的份上放了她。”


    我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她已經想通了,你……”話一出口,我才反應過來,這又跳進了蕭淩設的圈子裏。


    蕭淩忍俊不禁,眉梢染上笑意:“想通了就好,看來我老婆的說服力還是挺強的。”


    “老狐狸。”我恨恨磨牙,都說懷孕的女人智商下降,我這剛懷上,智商就已經拉低了大眾女人的平均水平,兩句話就被蕭淩給套進去了。


    蕭淩舀了一勺湯喂到我嘴邊,輕笑道:“老婆乖,張嘴。這懷孕的女人智商下降是正常的,聽專家說,孕婦的智商都會傳給肚子的孩子,這下降的越厲害,代表我未來閨女越聰明,老婆,你說是不是?”


    這冠冕堂皇的話讓我真是又氣又想笑,貶低人智商還能找到好聽的理由,張嘴喝了湯,白了他一眼:“這是哪個專家說的?哪天帶我去見識見識。”


    “眼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要臉。”心裏被蕭淩的話給逗樂了,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那蕭專家,請問你是怎麽知道我肚子裏懷的是閨女,萬一是兒子,難道還不要了?”


    蕭淩放下了碗,伸手摸了摸我尚且平坦的小腹,眉眼染上笑意,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這肯定是個閨女,跟老婆一樣漂亮,這蕭家都是男兒,還一直沒有一位公主,老婆努力點,給我生個公主。”


    我笑著輕拍了拍蕭淩的手背:“去你的,萬一是個兒子,你還讓我再生一個去?看蕭家的風水,我勸你還是別想公主了,就是生兒子的命,再說了,兒子哪點不好?你看允兒多乖多可愛,粉粉嫩嫩的,像個小紳士,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你這話讓允兒聽見,估計得跟你冷戰幾天了。”


    “兒子都是賠錢貨,一個就夠了。”蕭淩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若之間的事,這八字還沒一撇,你就把兒子給賣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小聲嘀咕:“賣了一個兒子,我大不了再生一個兒子賠你不就行了。”


    蕭淩固執的說:“不要兒子,就要閨女。”


    我無語的看著蕭淩,這到底是有多怨念兒子,才這麽想閨女啊。


    想了想,我還是轉移話題,想到若那股打不死小強的精神與倔強,我說:“蕭淩,你哪天幫我試探試探陸傑銘到底是幾個意思,若現在懷著孩子,陸傑銘這一點不上心,就算若懷的是女兒,那也是他的孩子吧,別拿情婦不當人,若不是心裏有他,早就撂攤子不幹,還辛苦的為他生孩子,做夢去。”


    蕭淩扯了張紙巾為我擦嘴,將小桌子收起來:“我勸你,陸傑銘跟若的事還是別過問了,他們跟我們不同,若你實在擔心,我改天探探他的口風。”


    看著蕭淩為我忙前忙後。心裏暖暖的,本是讓他去公司處理事情,這才去了一個多小時就急著迴來,如若說的,我很幸運,能遇到蕭淩,蕭淩說的是,陸傑銘跟我們是不同的,蕭淩能娶我,能讓蕭老爺子也接受我,可陸家不會接受若,更何況陸傑銘還有老婆。


    “那你問問吧,摸清心思也好,若是我唯一的姐妹,我不想她受苦。”


    我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後,孩子已經穩定了,手上的傷也開始恢複結痂,盡管蕭淩每天都在醫院裏陪著,允兒也會過來,但我還是待不住了,強烈要求出院。


    蕭淩知道我悶的慌,也沒反對,當天下午就出院了,路過隔壁病房時,透過門的縫隙看見寧蒙躺在床上睡熟了,寧夫人也在旁邊的休息床上睡著了,我想,不管寧蒙最後的選擇是什麽,怎麽走未來的路,她心中沒了恨。路就不會走的太累,蕭淩之所以給寧蒙機會,是看在與寧昊然當年的兄弟情,而我也知道,蕭淩雖然收購的寧氏,但給寧蒙在國外注冊了一個戶頭,裏麵的錢夠她跟寧夫人衣食無憂的生活,蕭淩能做到這點,我真的很驚訝,自從允兒差點出事,我又懷了孩子,蕭淩身上那種冷漠少了許多,從前對除了我和孩子之內的人,他都是一副冰封千裏的表情,現在不一樣了,他會笑,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不會用在每個人身上,蕭淩在改變,為了我而改變,我真的很開心。


    蕭淩扶著我走出醫院,在上車的時候,從車窗的玻璃裏我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自從若那天說看見林氏夫婦在樓梯口鬼鬼祟祟的,之後每天到了蕭淩出去,我開始休息的時候,病房的門口總會有腳步聲,我知道,是他們在門口偷偷看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明明心裏怨怪他們,之前又把話都說絕了,可當聽見腳步聲時,就算我沒有睡著,我也假裝睡熟了,那時我在心底笑自己,江夏,你終歸還是做不到絕情,因為你若做到了,那就不是你了。


    或許這就叫血緣,這就叫打斷骨頭連著筋吧。


    有時我在想,蕭淩是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因為他能在我什麽都不說的情況下看穿我的心思,他知道我心裏是盼望著林氏夫婦來看我,所以他每次出去都刻意多待半個小時再迴來,而此刻,就是我一瞬間的走神,蕭淩也看出我在想什麽。


    蕭淩拉開車門說:“先上車吧,允兒一大早還囔囔著要媽媽,有些事不要逼自己下決定,跟著感覺走就行了。”


    我看了眼蕭淩,有些意外他能說出這話,笑了笑,我湊在他耳邊說:“老公,你真的變了,我喜歡。”


    蕭淩最喜歡我叫他老公,可平常的時候我不會叫,臉皮薄吧,但我享受他每次叫我老婆,似是將所有甜蜜幸福都化在了這兩個字裏。


    蕭淩挑了跳眉,意味深長的說:“有沒有獎勵?”


    “沒有。”我果斷否定。每次蕭淩隻要一露出這樣的笑容,我就知道沒好事,我趕緊上了車,蕭淩輕笑一聲,繞到另一邊上車。


    方力將車子發動時,透過後視鏡,我看著林氏夫婦眼神淒切的望著車子離開,說真的,那樣的眼神讓我心軟了,我能原諒寧昊然,能原諒寧蒙,我又有什麽理由不能原諒他們?


    這一切怪隻怪認錯了時間,若再早點,一切就會不同,所以盡管原諒,我卻不知道怎麽去跟他們相處,去接觸。


    車子平緩的開進蕭家老宅,蕭老爺子牽著允兒在門口等著,祥嫂與秦微瀾等人都在門口迎接,車子停穩後,蕭淩親自為我打開車門,用手遮在我頭頂,怕我磕著碰著,我享受他為我做的一切,允兒見到我,鬆開蕭老爺子,撒開腿跑過來就往我身上撲,然而這人還沒撲進我懷裏,就被蕭淩拎住了,板著臉說:“臭小子。把我閨女撞壞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允兒才不怕蕭淩,仰頭好奇的問:“爸爸,媽媽肚子裏的是妹妹嗎?”


    “肯定的。”


    允兒小臉一跨,嘀咕道:“可是我想要弟弟怎麽辦?”


    聞言,蕭淩輕輕一巴掌扣在允兒頭上:“要什麽弟弟,就要妹妹。”


    蕭老爺子見蕭淩欺負允兒,杵著拐杖疾步過來,一拐杖打在蕭淩的背上:“有你這樣做父親的?以後你再打允兒,看我不收拾你。”


    我站在一旁忍俊不禁,允兒趁機跳在我身邊,衝臉的蕭淩做了一個鬼臉,蕭淩的臉就更了,兩父子擠眉弄眼的,祥嫂也是忍不住笑,走過來說:“先進去,小夏身子重,別累著。”


    祥嫂本來是想扶我的,蕭淩見允兒一直拉著我沒有受傷的手,著不放,趕緊過來將允兒扔給蕭老爺子,扶著我說:“老婆,我扶你進去。”


    見蕭淩跟自己兒子吃醋,真是哭笑不得,也想明白了為什麽蕭淩要一個女兒,這醋壇子。


    蕭淩先扶我上樓休息,允兒想要進來,蕭淩將人攔在外麵,用一句話打發了允兒:“兒子,隻有沒斷奶的才人,你現在可是小男子漢了。人這麽丟臉的事,你確定要做嗎?”


    允兒抓了抓頭,仰著小臉看了看蕭淩,葡萄的眼珠子直打轉:“爸爸,那你為什麽還著媽媽呢?爸爸還吃奶嗎?”


    聽著允兒的話,我忍俊不禁笑出了聲,蕭淩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胸口處,不要臉的說:“對,爸爸還要吃奶,所以兒子你自己去玩。”


    蕭淩的話我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聽明白他話裏話,臉蹭的就紅了,允兒懵懂的探頭看了眼房間裏的我,十分紳士的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一本正經的說:“媽媽,你好好休息,允兒已經是男子漢,不吃奶了。”


    說完,允兒紳士的退了下去,可我被允兒的話給弄的又笑出了聲,別看允兒小,可狡猾了,剛才父子倆交鋒,明看著蕭淩贏了,可允兒最後一句,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蕭淩將門關上著臉走過來,他也是聽明白了允兒的話,那是拐著彎說他不是男子漢,沒斷奶。


    可在蕭淩眼裏,此奶非彼奶。


    蕭淩忽然勾了勾唇,一步步將我逼倒在床上:“老婆,吃奶的時間的到了。”


    我笑的快岔氣了,卻還是收不住,蕭淩的手在我敏感處遊走,我隻好求饒:“別鬧,我投降,不笑了。”


    蕭淩挑眉:“不笑了?”


    我捂著嘴巴搖頭:“不笑了。”


    “可咱兒子都說了我不是男子漢,老婆,你說今天這奶我是吃還是不吃?”


    蕭淩話雖這樣說著,但他知道我身體不好,孩子還小,也承受不了,我們隻是在床上打鬧嬉笑,從來沒有這樣暢快的笑過,仿佛每個細胞都活了起來。


    晚飯時,看著允兒跟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的坐著,蕭家吃飯很講究,但這份講究從來不用在允兒身上,蕭老爺子寵溺的不行,允兒在蕭家,估計也就蕭淩治得住。


    看著我最愛的人都在,那種幸福真是讓人爆棚。


    飯桌上,蕭老爺子不斷的給允兒夾菜,也讓我多吃點,蕭家,雖沒了蕭盛文一家在,卻也充滿了人氣,歡聲笑語。


    蕭老爺子本說重新舉辦一次婚禮,蕭淩也是這個意思。我卻拒絕了,不僅僅是因為懷著孩子累,而是覺得不必要了,上次的婚禮雖然最後沒有完成,可該有的禮數都有了,蕭淩的心我也收到了,又何必再去多此一舉,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挺好。


    兩個人在一起婚禮隻是一個形式,更重要的是生活。


    莫城那邊接的戲我是沒法再拍了,連最後的諜戰片也沒拍完,我不敢用孩子去冒險,能懷上是多麽不易,我不會讓孩子有一點點危險,無論是之前的失去孩子,還是允兒生死一線,都讓我明白,孩子的安全,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我拒絕婚禮,蕭老爺子也理解,蕭淩也尊重我的意思,自此,我每天就在蕭宅陪允兒,養胎,也算是逍遙自在。


    蕭淩為了陪我,將工作都搬迴了家做,方力這個助理就辛苦多了,每天蕭宅跟公司兩邊跑,蕭淩辦公時,我就在旁邊陪允兒玩,有時蕭老爺子會帶允兒出去跟他的老朋友聚會,打高爾夫球,蕭老爺子這是在對允兒進行全方麵的鍛煉,允兒現在雖沒上學,虛歲才四歲,懂的卻比同齡人多了不知多少,允兒聰明,很多東西一學就會。


    允兒不在的時候,我就窩在蕭淩懷裏,他工作,我睡覺。


    這個孩子一點也不折騰我,沒有孕吐,胃口也大,但容易犯困,一天大半的時間都是被我睡掉的,有時若來看我時,說我像豬,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蕭淩也跟著打趣,說我是金豬。


    蕭淩雖然想要女兒,但到了能檢查出男女時,他卻沒有問醫生,也讓醫生別告訴他,我那時問他,是不是怕失望,萬一不是閨女,他說不是,那是因為他肯定這是個閨女。


    我頓時無語望青天。︽2︽2,


    寧蒙後來還是離開了,她走的時候,誰也沒說,帶著寧夫人去了美國,蕭淩給她的錢不是以他的名義,因為若是蕭淩,寧蒙肯定不會接受,所以蕭淩讓羅曼麗將那筆錢給她,羅曼麗跟寧昊然還有蕭淩欣雅的關係,寧蒙後來也是清楚的,蕭淩讓羅曼麗將那筆錢當做是寧昊然的送給了寧蒙。


    我站在露台上,望著遠處,隻希望寧蒙一生無憂。


    羅曼麗上次跟我說欣雅的事,我讓蕭淩去調查了,如羅曼麗所猜測,欣雅跟我真的是有關係,說來我們的命運真相似,就跟複製了一般,因為欣雅也是林家人,是林振國親姐姐林琴的女兒,算來也是我表姐了,也難怪,我們長的那麽像。


    在欣雅三歲的時候,林琴帶著欣雅出去,然後走丟了,林琴當年丟失了孩子後,也找了幾年,隻是後來就沒找了,因為那時林琴情緒不對,林琴的丈夫就帶著她移民到了國外,後來時間久了,他們也放棄了尋找,聽蕭淩說,林琴夫婦倆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當知道欣雅時,林琴哭的聲嘶力竭,夫婦倆立馬迴來去墓地看了欣雅。


    聽著蕭淩帶迴來的這些消息,我無聲感慨,對於林家,我沒什麽感情,但卻糾纏的如此深,對於林氏夫婦,我最後還是選擇了接納,相認。


    天氣漸漸轉涼,露台上的風有些冷,蕭淩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將我擁入懷裏,身子沒一會兒便暖了,我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親昵的蹭了蹭,手附在小腹,目光看向遠處,天地之大,又有多少人能有我如此幸運,找到屬於自己的溫暖。


    時光靜謐,幸福卻在空氣中流淌,願歲月靜好,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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