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麵布菜,一麵嘖嘖說道:“三夫人心情好唄。”渾身透著一股小妖精樣。


    白芍翻了白芷一眼,“小蹄子,別賣關子,快說,究竟怎麽了。”現在府裏但凡有一點異常,白芍心裏都不踏實。


    春青嚼了一口雲吞火腿,亦朝白芷看去。


    這火腿好好吃啊,香滑酥嫩,肥而不膩,還帶著淡淡的果香味。看來三嬸也是個吃貨啊!


    白芷笑道:“今兒一早二夫人去老太君那裏說話,一聽說三小姐要和二小姐同日出閣,而且還是做四皇子的正妃,立刻就一頭栽過去了,聽二房的小丫鬟說,二夫人到現在還沒醒呢!”


    田氏當然要一頭栽過去了。


    贖迴宋靜若的嫁妝已經讓她大放血,如今又要置辦宋靜文的嫁妝,而且這嫁妝不論是數量上也好質量上也罷,都不能比宋靜若的差太多,否則那就是謬事四皇子。


    這嫁妝若是辦下來,簡直是要把完全沒有給宋靜文準備嫁妝的田氏吃幹抹淨啊。


    嗯……就算是吃幹抹淨,也不見得她就能準備的出來。


    不暈過去才怪呢。


    隻是,這關三嬸什麽事,就算三嬸看著二嬸吃癟心裏痛快,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婚事定的急,二夫人又臥床不起,您又有身孕,老夫人就把這事項交給了三夫人去辦。奴婢聽二房的小丫鬟說,那邊喬姨娘今兒一下午朝三夫人那裏跑了好幾趟呢!”


    “誰?喬姨娘?”春青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思維還停留在杏花巷那邊呢。


    蔣沁她二娘也姓喬。


    “是呀,三小姐的生母。”白芷一臉的小人得誌幸災樂禍樣,“聽說是去求三夫人,讓三夫人把二夫人這些年給二小姐攢的嫁妝平分呢!”


    對了,宋靜文的生母,二房二叔的妾室也是姓喬。


    春青這才反應過來。


    ……平分嫁妝,田氏還不得把這喬氏吃了啊,那可是她半輩子的心血呢。


    這喬氏膽子也忒肥了些。


    “三嬸同意了?”三嬸若當真這麽做了,她就是徹底把二嬸得罪了。


    春青倒是不介意三嬸得罪了二嬸,那樣的話正好和她站在一條船上呢!


    “老太君了發話,三夫人當然會同意了。”白芷得意的說道:“老太君說了,既都是鎮國公府的女兒,就該一視同仁,讓三夫人不要有所偏倚。凡二小姐有的,三小姐也都要有,這不僅僅是二房的事,更是鎮國公府的體麵。”


    白芷一臉春光明媚的燦爛笑容,就跟要出嫁的人是她似得。


    也難怪白芷會激動成這樣,她可是恨透了田氏的,如今見著田氏吃虧,心裏當然極是痛快的。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白芍,眼睛都是亮亮的,嘴角一抹微微揚起的笑容張揚著她內心的歡暢。


    聽著田氏這糟心事,春青因為在杏花巷那邊心裏產生的一點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更何況還有這些美味的吃食誘惑呢。


    “王嬤嬤,府裏姑娘出聘,照理不是公中要撥銀子嗎?”吃飽喝足,春青忽的想起曾經在鎮國公府那本足有幾塊磚頭摞在一起那麽厚的簿子上見到過這樣的條款,可又記得不清,向王嬤嬤問道。


    一直默默站在牆邊做透明人的王嬤嬤猛地被點名,還有些愣怔。


    她正琢磨著明兒大奶奶會不會做水煮肉片吃呢,有段時間沒有吃到大奶奶做的水煮肉片了,真是想念啊。


    王嬤嬤吞下一股口水,麵色平靜的上前一步說道:“是有這樣的舊例,凡是府裏少爺姑娘成親,公中都是要出銀子的,不過也隻是每人兩千兩銀子,餘下的還是各房自己酌情增補。”


    兩千兩銀子……


    對於宋靜若的嫁妝來說,兩千兩銀子最多也就買一對她那琺琅瓷的花瓶。


    知道田氏這一段日子都不能舒心了,春青忽然似乎好像大概聞到了春天的氣息,沁人心脾,讓人神清氣爽。


    春青起身打算去浴池調戲小魚兒們。


    纖纖素指搭在白芍淡綠色的衣袖上,春青緩緩站起。


    忽的一陣鑽心的絞痛從腹部傳來。


    僅僅是一個瞬間,剛剛吃飽喝足力大無窮又精神抖擻的她便整個人虛軟的癱到一旁的白芍身上,汗如豆大,順著臉頰從額頭一顆顆滾落。


    因為劇烈的疼痛,春青整個人身子弓成一隻蝦米狀,雙手緊緊捧著肚子。


    “天,肚子好痛!”春青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聲似蚊呐的話,“好痛!痛死了。”聲音顫抖。


    嚇得白芍嘴皮都青了,“大奶奶,您怎麽了?”


    白芍話音落下,被春青突然地舉動嚇得愣怔的白露白汀白芷和王嬤嬤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唿啦圍了上去。


    王嬤嬤一個箭步衝到春青身邊,二話不說,一把將春青打橫抱起,幾步疾走,將她緩緩放到床榻上。


    “大奶奶,您怎麽個疼法?”王嬤嬤看著臉色越發素白的春青,焦灼又擔憂的問道,一麵說,一麵吩咐道:“快去打熱水。”


    白露地動山搖的奔了出去,又拔地搖山般的端著一盆熱水四平八穩的一頭衝進來。


    白芍擰了帕子為春青擦拭額頭不住的汗珠,才發現春青早已經一身冷汗打濕了衣衫。


    天,衣裳濕成這樣,大奶奶該有多疼。


    白芍心尖一陣顫。


    “針紮似得疼。”春青哆哆嗦嗦說道,“好像有隻手在擰我的肚子。”


    “下墜嗎?”王嬤嬤又問。


    嗯…..下墜嗎?


    春青仔細感受她腹部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卻體會不到是不是下墜,怎麽樣才算是下墜。


    白芍不愧是春青跟前的一等大丫鬟,眨眼功夫便冷靜下來。


    “問這些有什麽用,下不下墜的我們又不會瞧病,還是請禦醫的當緊。”說著,白芍沉穩的吩咐道:“白芷你去宜春苑稟報老太君,白汀你去請禦醫,還是去上次我帶你去的地方。”


    請禦醫……


    春青忽的想起上次她肚子疼的死去活來,結果禦醫瞧了卻說她……


    萬一這次又是肚子裏進了冷氣呢,興師動眾的請了禦醫來,結果是喝些熱水幾個屁就能解決的問題,不被禦醫笑死才怪。


    丟不起這個人啊!


    春青剛要出言阻攔白汀,然而,她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白汀早就沒了人影,估計這個功夫白汀已經奔出鎮國公府的大門了。


    春青隻好忍著痛將目光投向正要離開的白芷,顫顫巍巍說道:“不要去宜春苑,等禦醫瞧過再說。”


    就算是一個屁的事情,禦醫知道就行了,就不要鬧得滿城風雨了。


    白芷隻當春青是怕老太君跟著擔心受怕,故而停下腳步,說道:“也好,就等禦醫瞧過奴婢再去告訴老太君。”


    一盞茶的功夫,白汀提著一個天靈蓋早就天旋地轉的禦醫進來,依然是上次給春青瞧病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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