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愣住了。  就在無名喉結動了動,以為她會起身彎腰,撿起那個不聽話的木勺時,女子迴過神,用手舀了水,微微歪了下頭,從胸前伸上來,細細地擦著肩。  莫名的,移不開視線的無名感到失望。  桶中的水珠四濺,順著背脊流了下去,再往下,就被不知風情的木桶擋住了。  女子似乎覺得水流過的地方有些癢,纖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肩,轉過頭,露出一張瑰姿豔逸的臉。  挺翹的瓊鼻,朱紅的唇,動人心魄的眉眼......  無名感到一股熱流從鼻孔流下,他僵硬地抹了把,低頭一看——是血。  女子迴頭的同時也發現了他,朱唇驚訝地張開,雙手捂住前胸,很快變得花容失色。  無名心裏一揪,隻覺得心都碎了,為她的一顰一笑所牽動。  與外麵的庸脂俗粉不一樣,她沒有大聲尖叫,也沒有怒斥他,而是嘩地一下沉進了桶底,像是怕極了。  “失、失禮了!”  著了魔障般的無名,驟然被召迴了魂,捂著眼連忙後退,嘴裏說著失禮了,眼神卻克製不住的從指縫往外看,向來古井無波的心,驟然變得激蕩。  這樣美麗的女子,也是蒔香館的姑娘嗎?  女子卻遲遲未出現。  巨大的失落感從心裏湧現,無名暈乎乎地想,死士的美色抵抗訓練根本就沒有用。  真正的美,是超乎想象的衝擊,沒有人能抵抗。  門外等候的二人,看見門被推開,無名通紅的臉現了出來,兩人往背後看去,空無一人。  “人呢,失手了?”  一個死士眼尖,注意到他胸前的血跡,臉色一變,“打不過?居然受傷了!”  神情狠戾,拔刀就要往裏麵衝去。  無名伸手攔住,“錯了,裏麵不是目標。”  兩人雖然心裏疑惑,但對同伴無條件的信任,使他們放棄了查看,帶著不在狀態的無名,繼續往剩餘的房間搜去。  ......  突然闖入的死士退去後,沉入水底的師南驟然衝破水麵,嗆了好幾口洗澡水。  縱使如此,他也不敢發出聲,生怕走的不遠的人聽見,殺個迴馬槍。  桶中的人站了起來,修長赤.裸的長腿跨出桶外,流下一串濕淋淋的腳印。  來不及擦拭水跡,師南快速穿上藏起來的喜服,手落在紅色外衫時頓了一下。  這是男子的式樣。  來不及了!  他略做遲疑,將罪惡的手伸向了房間主人的白色紗裙,囫圇套在了外麵,顧不得照鏡子,就跑了出去。  那幾個死士在別的房間,師南趁機溜下了樓,準備混在人群中,裝作館裏的姑娘,悄無聲息地逃走。  他規劃的十分完美。  任憑宛秋的人如何想,也想不到活生生的大男人,居然變成了女人。  隻要他表現的夠沉穩,夠淡定,夠自然——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好在他不是第一迴 扮做女子,雖然過太久了不習慣,行走間略做調整,等正式出現在尋歡作樂的客人麵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身姿曼妙的美嬌娘。  匯入人群的刹那,勸酒歡笑聲停歇一瞬,又猛地炸開。  “她是誰?”  一個富商模樣的胖子眼神驚豔,突然抓住一側伺候的嫵媚女子,因為太過激動,倒豆子一樣的問題拋了出來:“我怎麽沒見過她,是新來的姑娘麽?把她給我叫來!我重重有賞!”  嫵媚女子被抓得疼了,還未抱怨出聲,就被胸前粗暴塞的一把銀票堵住了嘴,立馬展開了笑臉,朝那個陌生姑娘打量去。  這一看,卻皺了眉,遲疑地開口:“這位......恐怕不行。”  富商臉色不大好看,“怎麽,錢不夠?”  “不是,”嫵媚女子怕他生氣,示意他看女子的外衫,解釋地說:“今日館裏有賞花大賽,邀請的不僅僅是館內的姑娘,還有其他地方出色的人。”  “這位姑娘奴家未曾見過,隻怕是從外麵來的,老爺若是想要她,隻能等定了價位,拍賣討要她。”  “那賞花大賽又是什麽?”  “決出花魁,拍賣初夜。”  ......  師南不是沒感到周圍人驚豔的眼神,暗恨這具身體的張揚,跟著幾個與他穿的差不多的姑娘背後,假裝是一夥人,往出口走去。  誰知到了下樓的地方,姑娘們看也不看,依舊直走著。  不能再跟著了。  師南刻意慢下了步子,停在原地,蓮步輕移,踏下了一階樓梯。  但,天不遂人願。  “走錯了走錯了,小蹄子,哪個地方來的?”  後領子被人提溜住,師南隻踏出一步,就再也走不動了。  迴頭,背後站著個風韻猶存的老娘子,樣貌十分潑辣,對著他罵:“一天到晚盡給老娘找事,老實點,別亂跑!”  明明比他矮上一截,氣勢絲毫不遜於他。  說話間將他扯了上來,直接推進了又一波路過的女子堆裏,乍得被溫香暖懷包圍,師南嚇得舉起了手,避免自己不小心摸到不該摸的。  以人族的習俗來說,被男子摸了的女子,隻有嫁給他一途。  他還是隻奶貓呢!  老娘子嗓門大得很,這一嗓子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包括了宛秋的手下。  師南不得不低下頭,被姑娘們簇擁著,推推擠擠的往前走。  一路上都在找機會逃離,奈何姑娘們實在熱情,不給他逃的機會。  有挽著他的手的,“姐姐叫什麽名字呀?”  有摸他的臉的,“哎喲,用的什麽粉這麽滑?”  不知是誰甚至還摸了把他的屁股,“保養的真好,瞧這翹的。”  師南彈了起來:“......”警告你們啊,不要以為是女人我就不會發火!  直到他被推上了待出場的人堆裏,整個貓都是懵的。  站在粉白色帷幕遮擋的台下,可憐又無助的小貓眯著眼瞳,警惕地打量情況。  這是他曾經來過的花廳,正中央搭了個巨大的台子,四周布置了無數個座,座位極為寬敞,至少能容下幾人同坐。  但真正身份不凡的人,往往不會親自參與,自有底下的人討好,拍得花魁送上。  在英郡王的記憶裏,他也摟過姑娘看過花魁的選舉。奈何囊中羞澀,隻有幹看著。  但原身萬萬沒想過,有一天他還能上台!  偏偏那老娘子眼睛毒得很,但凡師南稍有異動,她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背後。  “又想鬧什麽幺蛾子?”她吊著眼道。  師南默默地收迴剛邁出的步子,掐著嗓子細聲道:“尿急。”  老娘子冷冷笑了,“拉褲子裏頭也得給我上!”  混在人群裏的幾人警惕地看了過來,師南隻得慫眉搭眼道:“好呢。”  老娘子恨了一眼這個不省心的妓子,她是見過世麵的老人了,過去幾年舉辦的賞花大賽裏,都沒有這種等級品貌的妓子。  若無意外,此次花魁必然是她。  但她總覺得眼皮子跳得慌,略做猶豫,將師南一把塞到了等候的人前列,不耐道:“你既然急著走,那就先上場吧。”  師南:“......”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忍一下。  上過場的幾位妓子都是貌美年少的姑娘,或是有才華,或是有一身曼妙舞姿的,俱是賣身又賣藝的妓子裏麵,價格最昂貴的。  每一位展示才藝結束後,底下的客人們反應都很強烈,其中很多人已經物色好了自己心動的女子,隻等大賽結束後,就去詢問價格如何。  現在台上表演的那位妓子,雖然姿色相較其他人普通了些,甚至起舞中還出現了失誤,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的那刻,弱柳般的身姿,淚眼盈睫的可憐樣兒,讓底下至少十數個人動了心思。  誰說男人喜歡的美人就要才貌雙全?  萬般風情占了任意一種,都有人疼愛。  很快,在師南僵著脖子,緊張的頭都快掉了時,那妓子終於下了場,下一個,就該他上場了......  “還等什麽?”他被老娘子直接猛推出了帷幕區,巨大的力道使得他腳下一個趔趄,站定在台上,牡丹花似的豔麗臉蛋,就這麽愣愣的望向下麵,密密麻麻的,各自尋找獵物的男客們,一臉茫然。  師南:這他媽都是些什麽大力金剛女,一個比一個猛。  底下的喧嘩聲一滯,早就等這一刻的富商直接站起,肚皮上的贅肉直顫,“我出黃金百兩!”  “商鋪五間!”  “琉國的夜明珠一顆!”  “等等,現在就拍賣上了?不合規矩!”  現場鬧成了一團,上次出現這樣的場景,還是宛秋當選行首時,不過行首隻賣藝不賣身,地位比之花魁不知高上了多少。  麵對吵鬧的人群,師南發誓,老娘子絕對列上了他最討厭的人之一!  底下爭了半天沒個結果,最後還是主持大賽的老娘子上了台,一改在師南麵前的兇神惡煞,安撫好了各位客人。  “客人們息怒,蒔香館有自己的規矩,咱們還是按流程慢慢來,不急這一時。”  抬出蒔香館的名頭,才算勉強壓下了底下的紛亂。  有人目露垂涎:“還請認識的哥哥們不要與小弟爭奪,之後的美人小弟一蓋不要。”  “嗬,”另有人嗤笑,“美人易得,絕世美人難得,就好比良駒寶馬,是萬萬讓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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