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南:“......!??”他硬生生從這抹冷然中,摳出了點熟悉的氣息。  在宛秋微微壓抑的目光下,師南深吸一口氣,目光死死地鎖定在微有所覺,正要轉過身來的背影上。  很好。  非常好。  身子弱成了那樣,居然還學別人逛青樓!  師南生出一種苦心栽培的崽兒居然長歪了的挫敗感,指著神色漠然的司景明,顫聲道:“誰、誰讓你來的?!你給我迴去!”  宛秋在一旁輕聲抽泣,隻當師南是為了她出頭,躲在他背後。  司景明轉過身,先是與收了散漫神色的席遠對視,接著移到一臉害怕的宛秋身上,最後才落在擋在前麵的師南臉上,緩緩開了口。  他言簡意賅道:“出去。”  話音一落,房間內默然站著的隨從們,立時越出兩人,一人一邊,從腋下架起了反抗不得的師南,對他的容貌視若無睹,將他往門外拖去。  被架在半空的師南,耳邊是宛秋驚慌失措的阻攔喊叫聲,他直愣愣地看著司景明,隻覺得小少爺與印象中靦腆單純的模樣......不一樣了。  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他依舊看著司景明,手上掙紮了一下,喝道:“放手。”  隨從麵無表情,不為所動。  司景明更是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  明明站在司景明的麵前,偏偏換了副身體,被司景明無視了個徹底,師南心裏無端的委屈起來,張了張嘴,卻又不能坦白身份,隻能看著自己離司景明越來越遠。  仿佛過了這個門檻,他們就再也沒了交集。  腦中閃過貓形時候,看見司景明因他之死,深夜借酒消愁,對比如今的漠然......  師南心裏微痛,低低喃道:“景明......”  細微的低喃聲,無人聽見。  當師南快被拖出房門時,不知何時立在門口不動了的席遠,忽的抬手,拉住他垂落的手腕,帶著散漫的笑意,道:“站住!”  “好大的威風。”  師南茫然看去,隻看得見他線條鋒利的下頜。  席遠手上用了力,看著司景明,似笑非笑,“如果我不讓他走,你能怎麽樣?”  一字一頓道,“司、景、明。”  眸子裏一點笑意也無。  師南震驚抬頭,他們......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司景明:我身子弱不弱,你以後就知道了。  師南(⊙^⊙):真的嘛?  ————  感謝在2019-12-03 17:34:21~2019-12-04 09:17: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冥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7章 悸動的席遠  司景明的名字被席遠叫破後, 令人窒息的氣氛蔓延開來。  重重疊疊的粉色紗帳分散的掛在房間內, 寒風從未關緊的窗縫裏鑽進來, 紗賬被風兒吹得蕩起的瞬間, 司景明抬頭,麵無表情地看了席遠一眼。  這一眼好似發出了信號,架著師南的兩人瞬間鬆了手, 周身氣勢驟然升起,一語不發,空手朝席遠攻了過去。  席遠嗤笑,與兩人戰成了一團,從他嘲諷未消的臉上,能看出他留了手,吊著那兩個隨從而已。  宛秋卻看不出端倪,驚叫了幾聲,看見師南還在那裏,咬了咬牙,衝過去拽著師南就要往外跑。  師南被宛秋拖著, 腦中一片空白,他怎麽也沒想到司景明會對他出手。  剛跑了幾步,門外又鑽出來幾個隨從, 恰好擋住門口,也封住了他們的逃跑之路,無路可走。  感受到身旁宛秋的微微顫抖,師南迴頭看了眼優雅坐下的司景明, 明明仍是那麽好看的模樣,明明還是那個人。  他輕輕扯開宛秋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臂,在宛秋慌亂的神情下,越過打鬥的三人,來到神色漠然,不知在想什麽的司景明麵前。  沒人阻攔他。  走得近了,師南能看見司景明鼻尖那顆紅痣,以前他多次笑話司景明,有這顆小痣在,他看起來特別的可愛。  司景明當時不自在地別過頭,讓他別開玩笑了,可愛不是用來形容男子的。  害羞的神情,與此刻的死寂,重合成了一張臉。  師南不願意相信,是他識錯了人。  “這位公子......”師南站著,低頭,語氣裏帶了一絲不明顯的哀求,道:“停手吧,我們好好談,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隻要你給我一個理由,我就願意相信你。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司景明垂下的鴉睫,一點顫動也沒有,隻盯著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印在地上的一片光影。  像是說話的他,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師南抿了下唇,側身一步,擋在光影前,也讓司景明麵前一暗。  也就是這瞬間,司景明睫毛微顫。  時刻注意他的師南在這一刻,汗毛炸起。  就見麵前有著仙人般麵容的男子,無聲抬手,泛著冷意的手向師南伸來。  師南下意識後退,退讓不及,被這雙熟悉的手錮住了脖子。  相貌豔麗的男子大幅度仰起了頭,眼中充滿了驚愕之色,因唿吸不暢,臉上泛起了緋色,紅唇微微張開,顫抖著,若是不看下麵那雙藝術品一般漂亮,偏偏扼製住其喉嚨的手,這一幕就像是春睡的海棠花盛開,動人極了。  也是這個時候,師南死死地看著垂眼的司景明,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每一個人身就像一個輪迴,斬斷了塵緣,就不該有所牽扯。  他甚至曾經還想過,要不要告訴司景明他的秘密。  建立在對司景明毫無防備的信任,好似是天生就有的,獨一無二。  腦中迅速地閃過兩人相處時的每一幕,師南喉間隱約發出磁磁的響聲,一滴小小的淚珠,順著眼尾,搖搖欲墜,最後落在司景明蒼白的手上。  滾燙,灼熱。  讓司景明鬼使神差般的,第一次抬頭,看向這個不知死活挑釁他的人,那張惑人心神的臉,和......眼中翻滾湧動的情緒。  他親眼見證了無數人的死亡,死之前,那些人的眼中,有絕望,有驚恐,有憎恨,有憤怒,獨獨沒有這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眼神。  也正是這時,師南眼中生理性的蓄積起了淚水,重重地閉了下眼,再度睜開,原本還蘊著絲黑色的眼瞳,墨色消失,呈現出純粹的琥珀色。  這雙琥珀色的眼,哀傷地看向司景明。  與刻意掩埋在心底的一雙眼,一模一樣。  司景明心裏一悸,驀地鬆開了手。  死寂的心髒,絲絲縷縷鑽出了疼痛感,自從那人死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痛意。  師南猛地後退,大口大口的唿吸新鮮的空氣,捂著脖子連退了好幾步,直到貼上了牆,退無可退。  整個過程其實隻用了幾個唿吸的時間,師南甚至還來不及掙紮,就被放開了。  從一開始就看在眼裏的宛秋,尖叫著撲了過來,慌亂地查看師南是否有傷,淚珠子嘩啦啦地往下掉。  席遠這才注意到這邊的異樣,以最快的速度製住了隨從,過來將師南擋在身後,不複平日的嬉笑玩鬧,麵色肅然:“你到底想幹什麽?”  司景明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麽,目光鎖在後怕不已的師南臉上,看著那雙眼。  除了瞳色一致,眼睛的形狀完全不一樣。  怎麽會看錯成一雙眼。  宛秋躲在席遠身後,緊緊抱著師南,帶著哭腔道:“公子想要討要秋娘,好好說話便是,怎麽就動起手了,郡王,疼不疼?”  她恨恨地瞪了司景明一眼,挽著師南的胳膊,說:“郡王與秋娘早已定下了終生,秋娘心中唯有郡王一人,請這位公子不要強人所難。”  師南平複了一陣,沒聽見宛秋說的什麽,後怕不已地盯著司景明,陷入了自我懷疑。  司景明的身手不凡,完全相反的性格,以及差點置他於死地的舉動。  這一切讓他再次看見那道身影時,生起的不是欣喜,而是發乎本能的懼怕。  是對未知事物的抵觸。  一切都超出了控製。  “孔國律法嚴明,即使是皇子,也與庶人同罪,宛秋姑娘既不願意,隻要我在這裏,你就別想對她做什麽。”席遠沉著臉道,渾然不似平日的不著調。  “律法?”  司景明清冷的臉龐上,竟然泛起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他重複了一遍,然後道:“那是什麽?”  席遠細長的鳳眼微凝,斥道:“慎言。”  席遠冷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麽何來,適可而止吧。”  按理說以司景明的習慣,他應該直接動手,而不是聽這人的廢話,但他就是有些心不在焉,若隱若現的注意力,一直被對麵那道驚懼的視線所吸引。  對,這才是應該有點眼神。  害怕他,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但隻是有著與死去的那人一樣的瞳色,就讓他無端的煩躁,再接著,感到意興闌珊。  司景明忽的起身,麵色十分平靜,從幾人身旁走過,忽視其中一人瞬間繃緊的軀體,頭也不迴,走出了這間房。  隻留下淡淡的一句:“別後悔。”  其餘人很快跟著走了,房間裏隻剩下席遠三人。  席遠望著司景明消失的背影,心裏驟然升起了森森寒意,心知司景明絕不會無的放矢,隻怕接下來要有所防備。  這時,緩了口氣的師南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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