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皮安提亞帶來的幾個學生裏不乏有十分機敏的,不願放棄這次鍛煉學習的機會,紛紛請求跟他一同前往,薩皮安提亞略一猶豫後就答應了。阿德裏安見狀,也跟著說:“老師,我也想跟您一起去!”薩皮安提亞一見是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阿德裏安雖然魔法天賦極高,但心術不正,他願意把對方收做弟子留在身邊,其實更多的是起一個管教約束的作用,他覺得對方見到國王的魔咒後搞不好會見獵心喜,不幫忙反添亂。於是在遲疑片刻後,薩皮安提亞還是道:“你留下吧,這裏需要人看守,王宮帶幾個人去就夠了。”阿德裏安早就預料到了他的迴答,心裏毫無波動,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在對方發現前又很快掩飾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看守這裏的,老師。”薩皮安提亞點點頭,帶著另外幾個學生離開了,隻留下阿德裏安和另外兩個學習魔法史的學生看守住宅。阿德裏安看了一眼身邊一臉木訥的同學,冷哼一聲,徑自離開了。當天晚上,阿德裏安躲過另外兩個學生的看守,摸進了薩皮安提亞的房間,大魔法師有一個巨大的箱子,不論走到哪裏都帶在身邊,這次去王宮不太方便,這才留在了自己的房間裏,而阿德裏安猜測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在那裏麵。薩皮安提亞的箱子上有一個魔法鎖,他從不告訴別人如何打開,學生中尤其防備阿德裏安,但阿德裏安根本無所謂他說不說鎖的開法,他早就從辰星魔法學院的古書中翻到了破解魔法鎖的萬能方法。隻需要他老師的一根頭發和些許魔力,但凡是出自薩皮安提亞手筆的鎖,都可以被阿德裏安輕易打開,唯一的缺點是破壞痕跡會非常明顯,隻要薩皮安提亞再一次看到箱子上的鎖,就會發現它已經被人打開過了。但這對於阿德裏安來說已經不算顧慮了,他已經搭上了馬魯斯這條線,根本不怕得罪薩皮安提亞了!他隻需要在薩皮安提亞從王宮中迴來之前躲出去,再在馬魯斯得手之後放出龍之領主死於薩皮安提亞之手的消息就行了,就算薩皮安提亞知道阿德裏安才是罪魁禍首,有帕馮尼家在暗中煽動,他那位性烈如火的老師也絕對在這王都待不下去,而等他一走,阿德裏安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任帕馮尼家的首席魔法師,享受他應得的榮華富貴了。阿德裏安隻覺得一切美好的未來都已經近在眼前,竊笑著打開了薩皮安提亞的箱子,裏麵果不其然放著一大堆詛咒類的魔法道具,每一樣都蘊含著強大的魔力。阿德裏安太了解他那位道貌岸然的老師了,他肯定又是覺得這些魔法道具流通出去會害人,所以幹脆收集起來放在了身邊。要阿德裏安說,這都是假惺惺的借口,既然覺得它們會害人,為什麽不直接毀掉它們呢?薩皮安提亞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貪欲,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打開這個箱子使用這些東西的。說實話,阿德裏安恨不得把整個箱子都拖走,但那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他隻能仔細翻找起來,試圖拿走最強力的幾個。沒多久,他就在箱子裏翻到了自己這迴的目標。那是一塊灰黑色的石頭,散發著一種不詳的魔力,阿德裏安翻看了一會兒,確認這是一塊詛咒石,隻要把目標的名字刻在上麵就能起效,但和普通小打小鬧的詛咒石不一樣,這塊石頭上的魔力非常強大,名字被刻在了上麵的人必死無疑。不過詛咒石生效的方式各不相同,致人死亡的石頭也有很多種,毫無理由暴斃的,一直倒黴直至死亡的,或是患上重大疾病,不一而足,阿德裏安分辨不出這究竟是塊什麽詛咒石。不過這些問題不大,石頭的魔力這樣強大,不論是哪種死法想來都不會很慢,猶豫一下後,阿德裏安還是選定了這塊石頭。不過就在阿德裏安試圖把石頭從箱子裏拿出來的一瞬間,他的手不知為何突然劇烈地燃燒了起來!阿德裏安慘叫一聲,立刻往後退去,但他離箱子越遠,他拿著石頭的右手便燒得越旺,甚至開始往上臂蔓延!是薩皮安提亞的咒語!他竟然還設下了從箱子裏拿出東西就會自燃的咒語!如果是他自己拿的呢?!他連自己也要燒嗎?!阿德裏安來不及想這麽多了,樓下的兩個人已經聽到了他的動靜,開始往這邊趕來,他咬了咬牙,抽出腰間的彎刀,一把將燃燒的右手齊肘斬斷,隨後用左手撿起石頭,推開房間的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他要去帕馮尼家!他要去帕馮尼家!高溫叫阿德裏安的傷口失血沒有那麽嚴重,但劇烈的運動還是叫他臉色蒼白,全憑意誌撐著自己前進。他失去了右手,失去了薩皮安提亞的學生身份,甚至錯過了那一箱寶物,但他已經管不了太多了,他必須要讓馬魯斯如願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阿德裏安成功來到了帕馮尼家的宅邸外,並且幸運的是,老公爵也在王宮裏,留在宅邸裏的隻有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他消息的馬魯斯。馬魯斯在拿到詛咒石後激動得想要親吻它,被阿德裏安攔住了,即便已經受了重傷,麵對自己未來的雇傭者他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勸你不要這樣做,親吻也有可能被認作是你自己的簽名。”馬魯斯忙停住了,扶住阿德裏安對他道:“放心吧!你的功勞我都記著,等你的老師一走,我就立刻雇傭你成為我們家的首席魔法師!不!事實上你現在就可以享受同等的待遇!”馬魯斯看了看他的手臂,說道:“我可以叫牧師幫你把這個傷口治好。”阿德裏安的眼睛一亮:“我的手可以長迴來嗎?!”馬魯斯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這恐怕不行,如果你的手還連在上麵的話是可以完全好的,但現在……沒關係,我們可以叫煉金術士幫你做一個假肢嘛!不會有太大影響的!”阿德裏安看著馬魯斯毫不在意的表情,立刻在心裏絕望地咒罵了起來,斷的不是你的手,你當然覺得沒有影響!帕馮尼家的牧師竟然也如此廢物嗎?!但他卻不能把這話說出來,而是從灰敗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是,是!不會有什麽影響的……”馬魯斯的目的隻是那塊石頭,他可不在意阿德裏安的痛苦,隨意叫人把他領走後,馬魯斯便歡天喜地地帶著石頭迴了房間,他帶著最深的惡意和怨恨,狠狠的用銼刀在石頭上刻上了一個名字。尼格瑞姆休諾丁。“你該死了!”馬魯斯歡快地說道:“你早就該死了!”夜色濃重,窗外的寒意絲絲縷縷的往房間內蔓延,厚重的窗簾嚴絲密縫地將它們擋住。埃布爾突然醒了過來,他睜開一雙綠的驚人的眼睛,慌張地看向自己懷裏的人。尼格瑞姆正好好的睡著,輕柔的唿吸撲打在他的手背上。埃布爾看了他好一會兒,緊皺的眉頭卻沒有平複下去,他試探著抬起身體,想要去舔一舔尼格瑞姆的臉,然而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對方的時候,尼格瑞姆口中突然溢出了一聲咳嗽。埃布爾的動作停住了,他死死地盯著尼格瑞姆的臉。尼格瑞姆並沒有停下來,咳嗽接二連三地響起,很快竟活生生把他咳醒了。自從尼格瑞姆遇到埃布爾後,除非是太過勞累,他從來沒有生過病,每一次埃布爾都將他保護得非常好,絕不讓他受涼,咳嗽成現在這樣還是第一次,連尼格瑞姆自己醒過來時都十分莫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埃布爾嚇壞了,他伸手捂住尼格瑞姆的胸口,想要叫對方停下來,但這一點作用都沒有,尼格瑞姆仍舊在咳嗽,連話都說不出來。埃布爾仿佛冥冥中意識到了什麽,極端的恐懼讓他的理智在某一瞬間壓過了本能,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埃布爾將尼格瑞姆扶了起來,叫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麵輕輕摁住他的胸口,一麵去嗅聞他的嘴唇,沉聲道:“請您不要說話,恐怕會被嗆住……您好像生病了。”尼格瑞姆沒有說話,他咳得越來越兇,簡直像是要把肺都吐出來一樣,然而又過了一會兒,就像他突然無緣無故地咳嗽一樣,他又突然無緣無故地停了下來,除了嗓子和胸口發疼之外,好像剛才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都是他在做夢一樣。尼格瑞姆和埃布爾都很茫然,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道:“你恢複了?”“我去看看窗戶是不是沒關嚴。”然後都是一愣,又同時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