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理所當然地看著他:“你跟著我那麽多年了,我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的了,如今你年齡不小,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我便替你做主。”


    封銘如同他一般,拿起酒壺直接幹了一口,擺擺手道:“沒有。”


    顏墨眯起眼睛看他:“怎麽可能沒有,我可不相信你心裏一直沒有人。”


    封銘笑道:“心裏自然是有人的,可是不巧,那人早已嫁為人婦了。”那笑容中卻是有幾分苦澀,他心裏的人是那天上的明月,不容他褻瀆與觸碰。


    “哦?”顏墨看著他心酸的模樣,再次拿起酒壺來和封銘的碰了一碰:“如此說來,我們還真是難兄難弟了。”


    封銘瞅了他一眼,眼睛裏滿是鄙視:“王爺這說哪的話,匈奴的人都羨慕你呢,事業有成,家有賢妻,你怎麽就和我成難兄難弟了?”


    顏墨搖搖頭:“那自然都是表麵上的,出門在外去到哪裏都得帶著一副麵具,久而久之連我自己都快相信了,可是幸福不幸福始終隻有自己知道。”顏墨驀然想起蘇傾畫提到唿延簡那一臉無波無痕的模樣,心下又是一陣痛苦,他提起酒壺就喝了一大口。


    封銘無奈地看著他,“王爺,您少喝一些,小心胃難受。”


    顏墨擺擺手:“不礙事。”


    正巧老板娘將炸好的花生米端了上來,看著兩人一臉愁苦隻顧喝酒的模樣,好心地勸道:“二位公子先吃一點東西墊墊胃吧,這酒啊,要慢慢喝才有味道。”


    顏墨仰頭衝她笑:“大娘莫要擔心,我們有分寸的。”


    大娘笑了笑:“看見你們,就會想起我的兒子,要是他還在的話,恐怕和你們一般大了。”


    封銘拉過一個板凳,“大娘您陪我們坐一會兒,嘮叨嘮叨吧。”


    大娘看看周圍,已是深夜,客人極少,除了顏墨他們這一桌,隻有兩三個人,“也好,你們也是常客,就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吧。”


    “大娘是哪裏人啊?”封銘很敬重這位酒館的老板娘,每次他們一來,老板娘都待他們極其溫柔,時不時地還會炒幾個家常小菜給他們吃吃。


    “我啊,是附近的流民,”大娘邊說著,邊起身進了屋子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抬出了一盤牛幹巴:“嚐嚐吧,我自己醃製的,”大娘先拿了一塊,咬了一口慢慢嚼著,“時常有些邊駐土匪到我們村子裏來亂,我的兒子都是被他們活生生殺死的,後來沒有辦法,我才和老頭子一道來了匈奴。”大娘仍然笑得極其和藹:“我們剛來匈奴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睡過街角,也睡過牛棚,不過這樣的日子隻過了兩三天,之後我們便尋到了這個落腳處,”大娘抬頭看了一眼小酒館,“年輕的時候攢了不少錢,全部用來買這棟房子了,不過也好,好歹有個落腳處,哪裏都比不上這裏溫暖。”


    顏墨聽完,舉起酒壺衝著大娘一敬:“大娘厲害,我佩服您,敬您一杯。”


    大娘嘲諷地笑笑:“哪有什麽厲害不厲害的,這人啊,都是被逼出來的,我兒子剛死的時候,我也是鬧得要死要活的,成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痛苦得很,可後來日子一長便想通了,人不可能活在原地的,得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碰到什麽算什麽,在原地踏步的人是會被生活擯棄的,想通了便會重新振作起來,日子長了,終會慢慢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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