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的目光,墨雲濟也終於看到了林懷易他們進來,舉起酒杯對著兩人笑了笑打了個不惹人注意的招唿。這下輪到林懷易賊眉鼠眼的朝墨雲濟扮鬼臉了。於是四皇子不自然的將目光轉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席間還有一些人林絮不認識,林懷易一個個的告知於他:“那看著跟個苦瓜似的是王司直,胡子多的能紮辮子的是孫司徒,黑哥像包公的是禦史大夫……”林絮一個個聽著,一個個辨認,雖說旁邊這解說之人嘴還是依舊的毒,不過聽他這麽一說倒是好記住的很。就是要是被那些人聽到了不得吹胡子瞪眼的上來打一架。不過所幸赴宴之人不算太多,就隻是些朝中重臣於看著活絡些的臣子,林懷易沒一會兒也就講完了,沒有私下將所有人都得罪個遍。可足以看出今日宴席的重點並非他們這幫被請來湊數的皇子大臣,而是過會兒會上場的各國使者。兩人繼續坐於自己席墊之上,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客套寒暄。隨著公公尖著嗓子的:“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眾人重新起立再跪拜,齊得像是多次排練過那般。這讓林絮也的確讚歎不已。要是放在西域,禮儀的確做不到與中原這般好。“眾卿今日不必多禮。”墨弘看著心情不錯,笑著臣子免了繁瑣的禮節。各人重新落座。宮女們端上第一道菜肴等墨弘動了筷之,公公念了宣禮之後,宴席才真正開始。等琴師曲罷,舞者舞終,各國使者開始帶著來自本國的所生異物上來了。“安國使者,攜沉香木與宮廷香料而來,賀大魏皇上千秋萬代。”“高麗使者,攜紫參鹿茸而來,賀大魏皇上山河永存。”“倭國使者,攜銅器經書而來,賀大魏皇上萬世永立。”……這些國家中國力盡相不同,有些得地利之便富裕些,有些常年天災不斷於是所獻之物看著寒磣些,不過總歸都是千裏跋涉甚至飄洋過海而來,甚至有些可能在半路還遭過搶遇過匪,能全須全尾的到京中本就實屬不易所以他們的所貢之物大魏都會客客氣氣的收下,一筆一劃地係數計入內政司,並不會因東西少了或者上不得台麵而有所輕視。其他國家或者其他朝代林絮並不清楚,但單單看這墨弘此番處理,到的確讓他感受到了大魏這個□□上國,禮儀之邦的與眾不同之處。也借著這個機會,他還能將大魏周邊各個國家的盛產之物都見個遍。進貢還在繼續。“大宛使者,攜汗血寶馬三匹,願大魏皇上盛世開平。”自然,這高頭大馬是進不了屋。不過眾人倒是能聽到門外寶馬嘹亮的鳴聲,即使不懂馬匹的文官也能聽出這西域寶馬的珍貴來。公孫珈聽到這鳴聲就點了點頭“馬蹄落地聲也清脆結實,應是好馬。”別人聽個叫響,而這戎馬倥傯的將軍單單從馬蹄聲中就能分辨馬匹的好壞,也實在難得。墨弘見有公孫珈確認,放下心來讓人牽了馬匹去馬圈中好生養著。這大宛使者也是才人,一張嘴能說會道,將自己一路艱辛描述的繪聲繪色。照他說本來從大宛中帶出的汗血馬有五匹,確在半路遇到劫匪,被搶了兩匹,虧得他們拚死相護才報下餘下的三匹,幾人一路上覺都不敢多睡,喂馬的糧草比自己的飯食還貴,正怕剩下的馬匹再出什麽三長兩短,各人發須都愁白了大半,才有驚無險的將馬匹運至京中。跟在說相聲似的,樂得眾人前俯後仰。因此還得了墨弘不少的賞賜,歡天喜地賀了再賀後退下。還未等門外傳言公公叫下一位上來,就有人朗聲說道:“大宛汗血寶馬在中原雖稀奇,但也為能獲取之物。甚至在西域已經不算罕有。但我國此次所呈奇獸,在場各位定是不曾見過。”人影未至,囂張狂妄的話音已經傳入各人耳中。頓時房間內議論紛紛“何人如此大膽敢在禦前口出狂言”“這人是誰,竟看不上我們的寶馬”“豎子不懂禮數……”“他所說的奇獸是什麽,還能比寶馬更珍貴?”……在他人還疑惑這個聽到聲音卻不現身的人是誰時,林懷易卻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猶如夏至暴雨前鋪天蓋地的烏雲,頓時將他剛剛還喜笑顏開的模樣遮的密不透風。右手死死捏緊桌上的瓷杯,這專供於宮廷的精品竟被他生生捏出數條裂縫來。林絮見狀,急忙伸手握住了林懷易的手,籠袖覆蓋住了他此刻的幾乎要掩飾不住的決然殺意。西域各國小而多,口音大抵相差不多,各國間隻有些許細微的差異,但也正好是這種微妙的不同標顯了國與國的分別。朝中沒有多少人能聽出來各中聯係,除了長於西域的林絮,和與之有著滔天仇恨的林懷易能分辨的出——這是月氏。而且可以確定的說,是二十年前於半路設伏,殺了林易清的那個大月氏。他們來做什麽?林絮一邊輕輕的將林懷易的手從杯子上拿開,一邊也絲毫不放鬆戒備的看著逐漸走至眾人視線之中的月氏使者。“西域月氏,攜本國珍獸而來,祝大魏皇上稱霸寰宇,傲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