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作為執金吾多年從不是靠裝傻得以保全他這位置,經驗告訴他,此事應不會輕易了結,但會被翻出多大的波濤,就得看各路神仙有多少打架本事了。墨雲濟沉吟一會兒,並未直接迴答,隻說先等庭泫閣的人抓迴來再看。北軍向來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將一幫人五花大綁的“請”了迴來。甚至對那幾位婀娜多姿的舞女也不露任何憐香惜玉之意,對待所有人都是統一待遇,正直的令人感動。“大人,這幾人一看到我們,就拚命往外跑,真是幸好去的兄弟夠多腿腳也夠快,一個不落的把他們給逮了迴來。”說話的是一位年輕北軍,身長七尺,卻長了兩顆可愛到不合時宜的小虎牙,一咧嘴笑那憨嫩樣讓人有些出戲。“嗯,很好,行動時沒有引起太大動靜吧。”秦平道。“嘿,沒有,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房間裏整理包袱準備出京迴去,也沒跑多遠就被我們全抓了。”虎牙北軍道。“做得好,把他們的東西也一起拿上來吧。”秦平這在下屬麵前的沉穩麵孔還真挺有模有樣,絲毫不像剛剛那進退兩難貪生怕死的慫樣。在北軍各個不留情麵的公事公辦下,一個個舞者與鼓者被推上前,那些包裹也被扔到了大廳裏打開來。隻是將這搜過來的東西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出哪裏不對勁來。除了零零落落的玉佩,戒指之類的一些京城人平日裏帶著的小配飾,從這兒也可知他們為什麽看到北軍會跑的飛快了。這些都是他們趁酒客不備給順走的,而那些喝酒喝到暈頭轉向的顧客在短時間內自然也不會察覺,等過幾日發現少了東西也就記不清到底丟在哪兒了,畢竟花天酒地多了,這記性就很頭發一樣,都會有些鬆動衰退。“抬起頭來!”秦平對這群人喝道。這擠成一團的佳人們花容失色的抬起了頭,與剛在台上華麗耀眼的模樣判若兩人。“此人諸位可是認識?”自從知道這毒隻有單次功效之後秦平膽子也隨著大了不少。至於怪味,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沒了生死困擾,一切皆為小事。可這群佳人就不同了,屍體搬到他們麵前時,霎時臉都被熏綠了,連連後退,更不用說在幾張烏黑的臉裏認人了,若不是有五大三粗的北軍在門口擋著,他們還真能撒丫子直接跑迴西域去。“誒誒誒這不是,哪個誰……”說話的是一位鼓者,顯然此人應確實是從西域挖過來的,鈍口拙腮的說著燙嘴中原話,咕隆了半會兒,指著裏麵一位死者認出是前幾天剛換進來的羯鼓手。“這位大人,我們向來是八人一組上台,分別位於八個點,如此才能有最好的效果……”“乾、坤、離、坎、震、艮、兌、巽,沒想到你們還對八卦也有所研究。”林懷易悠悠開口。“貴人真是好眼力”出聲的鼓者道。他們的列隊正是按照中原的八卦圖所取,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個中複雜晦澀的道理他們不懂,不過卻意外的發覺好用,不僅美觀,發出的合聲也能更上一層樓。並且不知為何,台下那些看表演的中原人對這八卦陣法有著與生俱來的尊崇感,所以一來二去,他們也就將這本意為噱頭的八卦陣延續了下去。“你說剛換進來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們是隨意找人湊成的隊伍嗎?”墨雲濟問。“不是的,我們本為一個團體,平時都是同進同出,隻是前天我們的一位鼓者,啊莫多,像是不適應這裏的氣候,生病了。哦,我並不是說中原的氣候不好,也許是因為我們習慣了北地風水,於是阿莫多就臨時找了其他人來頂替他的位置,自己就先迴去了。”鼓者迴道。“那你可知他是哪裏找來的人?”墨雲濟問。“這……哪裏尋到的我們就不清楚了,他隻說他認識一個人,鼓藝比他更好,我們聽過之後也的確認為這位…技術不錯,於是就答應他臨時來頂替。”“你說啊莫多迴去了?他是迴本國了麽?”墨雲濟繼續問。“哦,不,並不是,他隻是住在城外的清風樓裏,等我們這幾日表演結束,就一起啟程。”鼓者迴道“若是您有想問的也可以直接叫人去找過他來。”“城外的清風樓?”秦平插嘴問道:“你說的那個阿莫多,手上是不是有一枚瑪瑙鐲子?”“誒,是的,他是有枚紅瑪瑙鐲子常年都帶著。”鼓者迴。“怎麽,那人你認識?”墨雲濟轉向秦平問道。秦平:……不用找了,他不僅認識,那什麽阿莫多的屍體這會兒還在停屍房裏放著。“昨日我們在城外離清風樓不遠處水溝裏發現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首,麵目已經無法辨認,手上有一個瑪瑙鐲子,衣著並不像中原人。”秦平繼續道“而且屍體看著已經像是死亡較長時間,我們猜想應是過往商旅發生衝突被人給殺了,因一直無報案說人員失蹤,自然也無任何頭緒。咳……殿下你也知道,這些個西域人為了自己所信仰的哪個神比較神通廣大都能打起來,甚至捅死人,兇殘得很。所以死個西域人在京中也並非稀罕事,所以見布無人報案,我們本打算做無頭案處理……”“較長時間?怎麽會!我前天剛還給阿莫多送去了衣裳,他還活得好好的!”其中一名舞者大驚失色道。“我親愛的美人兒,在你們麵前的這幾具屍體還是今天剛死的,正新鮮著呢。你看的出來麽?”林懷易輕笑一聲,看向這勾人魂魄的舞者的眼神似多情似有意,竟絲毫不亞於這些以美著稱的舞者。這群人聽言,齊刷刷的往後退了一步。起先認出人的那位鼓者顫抖著道“死亡短時即腐,這可是蛛蠍液?”“你們那位阿莫多哥哥看樣子是昨日被人拿藥試了次水,順便滅了口,看樣子效果也還不錯。”林懷易像是要跟她們比美似的,話音都有些嬌滴滴起來,有意無意的覆蓋住了林絮撐在他腰間的那雙手,細細撫摸,滿臉欠揍的炫耀著什麽。眾舞者:……墨雲濟:這都什麽時候了!“我們自西域各地而來,因為有著相同的喜好與追求,機緣巧合之下組建了這支隊伍,起初在各國輾轉奔波,慢慢的才有了些名氣,前些日子受貴處庭泫閣閣主邀請,來這美麗的京城表演。我們都隻是一些普通人,按你們的話來講就隻是靠著些小本事胡亂混口飯吃,我親愛的阿莫多在貴處不明不白的死亡,使得我們八人缺一,怕是長時間不能再有任何表演機會了。所以還請貴處多費心查明真相,讓阿莫多的冤魂能夠安息,讓我們也能安心重整隊伍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