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倉異常敏感,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新產品的手續批文占領,聽到蘇容的問話後,頓時有些惴惴不安。

    “上周末我媽從老家到鬆市來看我兒子,結果沒呆兩天就走了。”

    “蘇小姐,這和我的批文有關係嗎?”

    孟倉見蘇容不說話,又重複地詢問了一遍。

    蘇容心中立馬排除了萬彥明認錯人的想法,她瞧著對方急切的模樣,不急不緩地開口道,“冒昧問一句,你母親的身體健康嗎?”

    孟倉毫不猶豫地迴答,“老年人腿腳有一點不便,但身子挺健康的,不然我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老家。”

    蘇容又問,“再冒昧問一句,婆媳關係好嗎?”

    她倒是沒有問夫妻關係,從孟倉的麵相足以看出他與他老婆的感情頗深。

    聽著問題一個比一個偏,孟倉心裏有些不喜,但是他還是耐著性子迴答道,“我老婆和我媽的關係特別好。”

    說到這個,他就覺得對老婆既愧疚又感激。

    這麽些年,他因為工作忙,而又對老家的母親放心不下,是老婆主動提起每個月迴家探望,逢年過節的,她也會親自去鄉下把母親接到城裏,又買衣服又買首飾的,看得他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慚愧。

    可以說,妻子做的遠比他多。

    蘇容心中腹誹,若是兒子兒媳都孝順,就不會有萬彥明碰上的那一樁事情了,她也沒把萬彥明的控訴告訴孟倉,隻囑咐了一句,“若是有空你就迴老家一趟看看你媽把。”

    孟倉覺得麵前的小姑娘是在糊弄自己,明明是談產品批文,但此時的對話卻根本與批文無關,更像是談家常。

    但他生怕得罪對方,畢竟蘇容是唯一能與萬彥明說得上話的,孟倉好聲好氣地繼續問道,“蘇小姐,這和我的批文有什麽關係嗎?”

    蘇容氣定神閑接話道,“當然有關係,如果你迴家見到你的母親,這批文的事情就解決了也說不定。”

    孟倉聽著這樣直白的話,終於明白過來,蘇容一定從萬市長的話裏聽出了什麽,或許壓著批文的原因就出在他母親的身上,蘇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問他家裏的事情。

    見到對方開竅,蘇容站起身,最後叮囑道,“也別和任何人說,就一個人悄悄迴去,屆時搞清真相了再來談批文的事情。”

    瞧著蘇容燦若星辰的眼眸,孟倉耳邊縈繞的

    全是她的交代,恍恍惚惚地跟著站起身,但一下子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良久,他才開口感謝,“蘇小姐,謝謝。”

    雖然蘇容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但蘇容到底比旁人好,至少知道了批文被壓的苗頭。

    這樣想著,孟倉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感激起來,心中的不喜也煙消雲散。

    蘇容偏頭看向馬校長,“校長,那我要繼續迴去上課了,剛剛又錯過一節英語課。”

    馬校長還沒從批文與迴家看老母親這神轉折中迴過神,想破腦袋,也沒想到這二者有什麽關聯,聽到蘇容的話,他連忙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上課要緊。”

    這迴蘇容在聯考中以一分之差得了第二,讓他這張老臉大大地出了一迴風頭,馬校長心中感慨,“記得好好聽課。”

    蘇容腳步一頓,旋即向門口走去。

    曹茵一直在門外等著,見到蘇容出現後,心中鬆了一口氣,忙問道,“校長找你什麽事?”她倒沒有打探對方私事的意思,隻是純粹好奇。

    蘇容笑眯眯地迴道,“找我算命。”

    曹茵:……

    “行了,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快迴去上課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就不和你一起迴教學樓了。”

    曹茵今年二十八,特地請了假迴去相親,要是再推拒她媽的安排,老人家恐怕要直接找到學校來了。

    這年頭說個真話也沒人信。

    蘇容雖然無奈,但心情頗好,“老師,你今天相親的對象是個衣冠禽獸,千萬別被他騙了。”

    曹茵:!!!

    她要相親的事情可沒有和別人說過啊!!蘇容是怎麽知道的?曹茵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衣冠禽獸四個字卻被她放到了心底。

    正想要問個明白,曹茵發現蘇容早就打招唿離開,她無奈地搖頭,向她車子方向走去。

    左右隻是為了安她媽的心而已。

    而校長室內,孟倉與馬校長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馬校長開口道,“蘇容不像大放厥詞之人,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趕迴家吧,左右你開車迴家也就兩個多小時,事情解決了你才能放下心。”

    “就算最後批文與你媽沒什麽關係,但迴家看看老人家總是沒錯的。”

    孟倉也覺得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這迴要不是你,我還和蘇容搭不上話,改

    天一定做東請你吃飯。”

    馬校長笑,“客氣什麽,咱們多少年的交情,趕緊迴家吧,要謝也等事情解決了再謝。”

    孟倉告別馬校長後,原本想給他老婆打電話,可是想到蘇容的叮囑,不由得作罷,開著車子就迴了臨市的老家。

    到老家的時候,正趕上吃晚飯,老家吃晚飯吃得早,孟倉連忙把車停在空地上,三步並作兩步迴了家。

    工作越發忙碌,孟倉每兩個月的月底都會迴家一趟,這已經成了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今天突然間迴來,他倒是激動起來。

    步子邁的更快。

    習慣了城市裏的高樓大廈後,每次迴到家見到單獨砌的平房都會有些不適應,孟倉感慨地笑了笑,穿過最後一條小道。

    家家戶戶都擱家裏吃晚飯,路邊兒也沒人,孟倉又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天色有些暗淡,可家中的燈還沒打開,孟倉怔了怔,看到門虛掩著,直接推門而入。

    衣著樸素的老母親正坐在飯桌前,就著鹹菜吃饅頭,一口一口吃地正香。

    此時她察覺到有人進了屋,這才抬起了頭,細眯著眼睛打量了好久,老臉上才綻開了一抹欣喜的表情,“兒子是你嗎?”

    王愛英一隻眼睛患白內障,一隻眼睛嚴重老齡化,尤其是在昏暗的環境下,孟倉的臉根本就看不清楚。

    孟倉看到這樣的場景,恍若遭到雷擊一般,他環顧四周,平日迴家時總能見到新的茶杯茶盞,各種用具,家裏被布置地溫馨極了。

    而此刻家裏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老舊,冷冷清清。

    他壓下心底的驚疑,緩緩開口叫了一聲媽。

    王愛英的臉笑的更歡,“誒,兒子迴來看我了,這迴要擱家裏呆幾天?淼淼呢?怎麽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說話間,她仿佛像是察覺到什麽,局促不安地抓著她陳舊的衣服。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吃晚飯了嗎?媽去給你弄兩個新鮮菜,家裏還有一隻老母雞,趁這次迴來,媽給你燉了吃,補補身體。”

    孟倉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他快步走到對方的麵前,伸手在王愛英的麵前晃了晃,才絕望地發現,自己老母親視力不好。

    可怎麽會呢??

    視線落在桌上花白的饅頭上,孟倉心中更是不可置信,為什麽會吃的是饅頭呢?!僅僅就瞧著這一幕,他的眼眶已經不

    由自主的泛紅。

    平日裏他迴到家中,王愛英衣著得體,桌上永遠擺著新鮮的飯菜,衣服是兒媳婦在商場買的,飯菜就是平日裏吃的。

    可這次怎麽就不一樣了呢?!

    壓下心底的酸意,孟倉難受道,“媽,平日裏你就吃這些呀,你兒子在外麵掙了大錢,可不是讓你這麽平白無故受委屈的。”

    “你不願意去城裏,可好歹也讓我安下心。”

    “還有你的眼睛是怎麽一迴事?怎麽什麽都不和我說呢?你是要把人急死嗎?”

    孟倉每個月都會給王愛英一筆錢,生怕對方不會用銀行卡,所以特地讓老婆給她媽捎迴去,這些年,他給的錢已經足夠讓王愛英過上高枕無憂的日子。

    想到她的眼睛,王愛英臉上出現一抹慨然,迴道,“老年人不都要經曆這些嗎?何況媽也沒多久的日子了,告訴你,不平白讓你擔心?更何況,我一個人過的挺好。”

    “我還一個人從老家去了鬆市哩,這眼睛也沒給我帶來拖累,我這不還是找到了路?”

    話音剛落,這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嘴,惶恐不安地看著兒子。

    孟倉瞳孔驟縮,再度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是一個人去的鬆市?不是淼淼開車來接你的嗎?”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蘇容問他的第一個問題。

    “你的母親最近來看過你嗎?”

    孟倉覺得如墜冰窖。

    他見到的王愛英,穿著新衣裳,和妻子和樂融融地在廚房聊天,花白的頭發打理的順貼,一問之下才得知,是淼淼親自去接的人。

    若是淼淼沒有接人,他難以想象,一個視力不好的老人家是要怎麽走出村,徒步到鎮上搭乘大巴到市裏,再從市裏坐長途大巴到鬆市。

    他的母親可從來沒出過遠門啊!這趟行程要轉好幾次車,若是走丟了怎麽辦?

    孟倉的眼睛頓時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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