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雅聽見蘇容的話後,她毫不遲疑地開口,“要。”

    她的餘光早就掃到了‘算命一次兩萬元整,至於算不算看眼緣’這兩行小字,臉色絲毫沒有任何的為難和訝異。

    兩萬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一筆巨款,可對她來說卻是個數字符號。

    這些年為了生孩子所花的錢已不計其數,衝著蘇容昨天扶她一把替她保下了孩子,就算對方什麽也算不出來,安筱雅也樂意把兩萬雙手奉上。

    老瘸子原本正打算看笑話,可是卻沒想到這個漂亮的時髦女人腦子是個不好使的,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眼睛頓時瞪的大大的,低聲嘀咕道,“這年頭錢已經這麽好騙了嗎?改明兒我是不是也應該立個牌子。”

    老瘸子先是瞅了一眼自己的攤位,然後又瞅了瞅蘇容的,繼續感歎道,“世風日下啊,我才是正統之道,可偏偏大都不長眼。”他滿是嫌棄的搖頭,緩緩閉上了眼。

    眼不見為淨。

    不過等到他好奇又睜開眼時,蘇容攤位早已空無一人,老瘸子氣得臉歪。

    幹脆哼哼了兩聲,再次閉上了眼睛,心裏的疑惑卻是沒有打消,她的麵相為什麽會突然改變呢?

    安筱雅和蘇容正走在內圈的小道上。

    兩旁仿古建築鱗次櫛比,石板小道在風吹雨淋下褪去了原來的顏色。

    蘇容手中提著招牌,收獲旁人的目光無數,目不斜視地跟在安筱雅的身後。

    安筱雅小心地避開人流,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應該我幫你拿東西,可你也知道我這習慣性流產的體質,都成驚弓之鳥了。我媽的店就在前麵,沒走幾步就到了。”

    說著,安筱雅吐出埋在心裏的疑惑,“在醫院你是怎麽看出我是——”

    最後有些難以啟齒。

    安媽在古玩街開了個店麵,所以帶著安筱雅也了解了不少奇人異事,她知道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可是安筱雅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懷孕能看出來也就罷了,連體質都能看出來,但若說對方胡說八道,安筱雅又是第一個不信的,那驗血的報告可還在她的包裏。

    蘇容對安筱雅的觀感很好,否則也不會主動開口問對方是否需要算命。

    她提了提招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心裏暗自思忖,將來她有了名氣這兩塊破牌子就可以不用帶了,按照這個世界的話來說,簡直拉低她

    的格調。

    匆匆走上前兩步,蘇容和安筱雅並排,精致漂亮的小臉露出了一本正經的神情,“自然是看出來的。”

    蘇容沒騙她,若不是當時開了天眼,發現對方在哭泣,她根本不會去隨意地看安筱雅的麵相。

    直到現在,蘇容都不知道這天眼開啟的契機,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

    安筱雅眉眼柔和了許多,“誰說這不是我孩子的運氣呢。”她的眼角濕潤,“這已經是我第四個孩子了。”

    “我和我先生在大學一見鍾情,迅速相戀,情不自禁偷食禁果。那是我第一次懷孕,六神無主下,想要休學一年待產,可是我先生卻是讓我拿掉這個孩子,我思前想後,覺得這個孩子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不能剝奪他的生命。”

    “哪怕被眾人嘲笑,我也要生下他,我的先生雖然不滿我的決定,卻還是在我們當時同居的房子裏照顧我。

    可是事與願違,有天夜裏我去廚房準備吃燉好的湯,沒想到當天的廚房沒有打掃,地上全是油漬,我滑倒了。”

    “我的身體本身就不是很好,這一倒下,不僅失去了我的孩子,當時還大病了一場,休養了好久才恢複生氣。

    大學畢業後,我就和我的先生就結了婚,接下來的八年,我懷過三次孕,因為那一次意外流產導致我的身體不易養胎,所以前兩次懷孕都會莫名其妙的流產,這迴沒有你,恐怕我也隻能痛哭了。”

    “所以大師,能不能幫我算算,這個孩子還能留的住嗎?”

    安筱雅溫柔的撫摸腹部,血脈連心的感覺真是奇妙。

    先前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那麽多的意外,安筱雅著實害怕,她害怕她永遠都沒有做母親的權利。

    蘇容:可不就是抱著護士痛哭了嗎?

    若不是感受到對方當時深入骨髓的絕望和傷痛,蘇容哪怕看了她的麵相後,也不會出聲提醒,何況對方做的善事頗多。

    “你的龍堂、即陰騭部位有陰騭紋,龍堂在十二宮中為男女宮所在處,主管子嗣的有無。相學認為,眼下陰騭部光明潤澤,紫色環繞,為行善積德所至,縱然有克子之兇兆,也會因為積有陰德而生貴子,蠢肉會生出陰騭紋,化兇為吉,絕處逢生。

    何況你山根、年壽皆不約而同出現了吉紋,皆可補救麵相中原有的缺陷。”

    安筱雅如果沒有碰上蘇容,那她這一胎必定保不住。

    但她心誠做了大善之事,將來也肯定能夠有子。

    可命運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安筱雅提前碰到了蘇容,能提前保住孩子。

    蘇容見到安筱雅懵懵懂懂的樣子,一錘定音。

    “善積者昌,惡積者喪。歡喜施,感恩受。有我在,你的孩子會沒事的。”

    安筱雅聽不懂龍堂、陰騭,可她卻是明白,她的孩子還能夠保得住,她激動地拽住蘇容的手,“大師,求你一定要幫我。”

    她真的太需要一個孩子了,這些年她過的太不容易。

    見到安筱雅滿臉信任的模樣,蘇容不由得噎住,“會好的。”

    怪不得剛剛老瘸子滿臉不甘願,安筱雅從頭到尾都滿是信任的眼神,這和蘇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感覺一點也不賴。

    杏眸裏笑意一閃而逝,蘇容又努力地收起臉上的表情,保持著自己的形象。

    “那就好,那就好。”

    安筱雅唿出一口氣,想到蘇容所說的善昌惡喪,她不由地開始慶幸這些年的做的慈善舉動,現在隻覺得做的太少。

    她的視線落在蘇容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了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落水者會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撒手。

    安筱雅覺得自己大抵就是如此,逆境中看到了最後一點希望,才會拚命地選擇相信。

    “看我激動的,說到現在還沒跟你說我的名字,我是安筱雅。”

    接下來安筱雅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況,詳細地甚至把生活瑣事都說了出來。興許是許久沒有人可以肆意交流,安筱雅變得能說了些。

    察覺到自己已經說了好一會,她才看向蘇容。

    見到她完全是傾聽的姿態,並沒有不耐煩,心裏才踏實了一點。

    蘇容的心裏倒是有些疑惑,安筱雅說了這麽一堆,聽起來和她丈夫的感情似乎還可以,可——

    她眼瞼低垂,眼觀鼻子口觀心,一碼事歸一碼事,蘇容打斷,“古禦齋到了。”

    古禦齋店麵較於一路走來的其他店鋪要大上不少,門麵沒有過多的裝飾,可走進屋內後與店外截然不同,正門口是一個兩米高的木質屏風,上麵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店鋪兩側的牆邊擺放著紅木的貨架,架子上麵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陶瓷製品,而麵對正門的中央處,擺放著一張香案,香案前麵放著幾盤水果。

    安筱雅帶

    著蘇容走進店中,見到她媽正在和客人談生意,打了個招唿後就先把蘇容帶到茶水間招待。

    等到安筱雅端著瓷杯走到蘇容的麵前時,就聽見蘇容輕聲道,“那件瓷器不能收。”

    “煞氣太重,不是渠道來源。倒賣文物,會是個大麻煩。”

    安筱雅的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拿穩,她睜大了眼睛,“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對方就能判斷出來那個瓷器的來源,著實太恐怖。

    而且蘇容是算命術士,怎麽還能看得懂古董呢?

    蘇容眨眼,“交易快完成了,你現在關心的不應該是我怎麽知道的,而是你媽真的收下了這個瓷器,會很麻煩。”

    安筱雅奪門而出。

    蘇容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卻比昨天要好太多。

    剛剛安筱雅出來時,蘇容竟然再一次開了天眼,見到安筱雅因為安媽陷入麻煩中受刺激流產後,才出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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