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使所體現出的威壓感更加深不可測。麵對他時,汗出如漿的黑暗聖女與半獸人、黑暗精靈隻能勉強用四肢支撐自己的軀幹。  黑暗生物對於同類的感官更為敏銳。  當嗅到那維亞的氣息,過於懸殊的力量差異使得他們甚至產生自殺的衝動。  這一切使得他們對這番變故緘口不言。  好奇心正不斷地催促他們詢問舊神使的去向,可是對於他們而言,還是性命更重要些。  那維亞打量著黑暗神使為他鑄造的宮殿,問:“希德·切爾特在哪裏?”  黑暗聖女與半獸人的族長麵麵相覷。  “在、在薩爾帝都。”半獸人戰戰兢兢道,“公會在帝都領頭羊,切爾特公爵是他的監護人。”  對於這一切,希德·切爾特一無所知。  自他從黑暗神殿逃出來之後,就由於魔力耗散過多,一直高燒不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切爾特公爵與夫人對此頗為憂慮。將切爾特背後的真相告知光明之種隻是計劃的第一部 分,然而,希德僅僅是聽到消息就病成這個樣子——他們已經不關心在未來將如何利用這顆棋子,隻祈禱神使送給父主的禮物不要被毀在他們手上。   公爵正向家庭醫生詢問養子病情,女仆匆匆走上前來,彎下腰,附耳告訴他告知有芝尼婭的客人來訪。  他麵容一肅,整頓衣裝,預備出門迎接貴客。  能夠從暗魔法之都遠道而來的,便隻有他們的父主在人間的代言人,黑暗神使。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公爵所不曾見過的青年。  他身形高大,麵容俊美,宛如窗外寥遠冷徹的雪景。  公爵的疑問被青年手中舉起的銀製雕板堵在了嗓子眼。  那是神使用於通稟身份的令牌。  “前一任神使犯了錯誤,已經被流放。”  青年收起令牌,半垂眸簾。  他周身彌散著冰冷到足以令人眩暈的氣場,眸色暗沉若深淵。  是的,浸淫官場多年的公爵認為自己正麵對失語海之下的噤聲之淵。  那是連前一任神使都得“小心腳下”的地方。  站在他麵前的生物絕非人類。  公爵膽寒地猜想道。  “我找希德·切爾特,”青年的語言如他的威嚴一樣冷漠,叫人心生恐懼,“他應該叫這個名字。”  公爵小心翼翼地詢問:“犬子正在養病。您要將他帶走嗎?”  那維亞偏臉瞥他一眼,公爵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低下頭,親自為這位不怒自威的來客領路。  那維亞走入希德的房間時,他看到的是由一件毯子裹成的團子,枕頭小小地陷進去一塊,銀光熠熠的頭發鋪在床單上。  從發絲的間隙中,可以看到燙得通紅的臉頰。  那維亞很確定,這個安靜得仿佛橘子蛋糕的小朋友,就是前幾天把他的神殿攪得天翻地覆的魔王。  他將希德從床上抱起來。  侍立一旁的女仆長著急道:“少爺發高燒了……”  公爵悄悄瞪她一眼。女仆長趕忙噤聲。  那維亞用手臂托住希德,另一手中化出一簇火焰,液體狀的水晶逐漸將其包裹。  他將水晶球扔到希德懷裏。  希德碰到這顆暖烘烘的球,下意識把它抱在手裏,舒服地吐了口氣,往那維亞的頸子上蹭了蹭。  公爵從餘光裏覷到養子以下犯上的舉動,急得幾乎眼冒金星。公爵想將希德從夢中喊醒,讓他趕緊從神使的臂彎裏爬下來,跪在地上請罪,卻又擔心神使會憎惡他的聲音。  ——至少這位新來的先生表現出來是這樣的。  好在神使似乎不在意光明之種出格的舉動,調整姿勢,開始問話。  公爵趕忙收起多餘的心思,恭恭敬敬地應答。  ……  希德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膚色黝黑的少年坐在他床邊,腦袋歪在一邊,涎水從嘴角淌到了肩上。  看樣子他已經睡了很久。  希德起了身,環顧四周。  房間裏的壁爐燒著柴火,地上滿鋪暗紅色的天鵝絨毯,角落裏放著一些毛絨玩具,側麵開著兩扇鑲嵌彩色琉璃的落地窗。  雖然壁櫃與吊燈沒有鐫刻帝都貴族那些花裏胡哨的圖騰,但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評價,這都是一處決不下於切爾特府邸的奢侈洋館。  帝都有這樣的人家?  他疑惑地想著,推了推少年的肩膀。  少年睡得很沉,縱使被慣性連帶椅子拽倒在地,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希德掀開被子。他發現地上放著兩隻絨毛拖鞋,並不是他在切爾特府邸的那一雙,全新,但很合腳。  他穿上拖鞋,推開門,走出臥室。  走廊上亮著兩排火焰壁燈,他循著亮光走到主廳。紅木沙發上,一名青年正在看報。  一見到他,希德死命往大門的方向衝。  青年聽到動靜,打了個響指。  希德好不容易摸到門,忽然聽見金屬撞擊的清響。  他嚐試著轉動把手,臉色煞白。  大門鎖了。  他聽到男人的腳步聲,迴過身,正要往旁邊逃,卻給男人揪住領子。  “在我跟前耀武揚威的勁呢?”  男人靠近希德時,那股無上的威壓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希德打了個抖,眼前浮上一層水霧。  那維亞:“說話。”  “對不起。”希德低著腦袋,細聲細語道,“我會擦幹淨的。”  “知道我是誰了?”  希德偷偷看他,點頭。  見到那維亞的瞬間,希德就知道他的身份。  傳聞中喜怒無常、錙銖必較、嗜殺如命的黑暗神。  希德還知道,自己被切爾特家族收養,未來就是要被獻祭給黑暗神的。  那維亞的水晶球擁有治療一切疾病的魔法,希德很快就迴想起在他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闖的居然是他父主的地盤。誰知道黑暗神殿那麽好進的?  希德一邊害怕,一邊在心底嘀咕。  那維亞放開希德的領子,叫他站好。  “你叫什麽名字?”  “希德·切爾特。”  那維亞頓了一下。  小孩子說話還帶著令人煩躁的奶音,他居然差點沒聽清楚。  他又問:“父母給你取的?”  希德搖頭。  “以後,你就叫作希德·那維亞。”  希德盯著地板,不吭聲。  那維亞等著希德開口,直到他差點失去耐心,才聽到一聲很輕的“好”。  ……  那維亞命令切爾特公爵在帝都找了一處宅邸,將希德安置進來。  後來,他想到照顧小孩子不能沒有仆人,卻又不希望素不相識的凡人踏足他的領域,索性把呆在黑暗神殿吃草的阿諾德叫了過來,將它變作人形,讓它當管家。  阿諾德既沒有當管家的經驗,又很饞。那維亞就在它身上下了禁咒。  如果這頭管不住嘴的龍企圖瞞著自己吃掉光明之種,就會沉睡三天三夜。  帝都隻有供學齡前後的平民孩子念書的學校,貴族出身的孩子在進入帝國學院就讀前,一般都會請專門的家庭教師教導魔法、常識、天文地理等知識。  同樣,那維亞不想其他人類踏足自己的領地。  他準備自己教。  帝都貴族之中,父母長輩親自負責子女功課的情況並不少見,諸如一些注重家教與禮儀的魔法世家,會經常將子女帶在身邊,通過言傳身教將談吐、法術與學識灌注到晚輩的腦海和骨髓之中。  黑暗共主已然度過數萬年的光陰,上天偏寵的智慧賦予他過目不忘的天賦。  ——不過,那維亞一開始並不打算認真地教導希德。  他隻是覺得自己看上的寶物放在別人那裏,會很膈應。  轉變發生在不久之後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  希德精心籌備了第一次逃跑。  那維亞一天當中有一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府邸裏,看管他的隻有阿諾德。  而希德已經摸清楚阿諾德的脾性。  這頭龍很傻。就算知道隻要垂涎他就會中魔咒,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望著他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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