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一個人靠坐在床頭,手裏拿著電視遙控,熱鬧非凡的綜藝節目笑聲不斷,楚翰的目光卻似乎透過了電視,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就在剛剛,明堯的話,讓他無言以對,隻能眼睜睜看著明堯和傑克一起離去,他卻沒有再挽留他的理由。


    他和明堯,這一路走來,期間,他對明堯做了什麽樣的事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現在,明堯隻是不輕不重地說了那麽幾句,他都心痛得無法承受,他不敢想象,那時候自己對明堯惡語相加,甚至拳腳相加,明堯心裏,會是多麽的痛。


    他屈膝,把腦袋埋在雙腿之間——一開始得知明堯去世的消息,他自盡,是因為他真的離不開明堯。可這會兒,他又有了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不是因為明堯拒絕他,而是因為悔恨和自責。


    他過去對明堯做的那些,足以讓他以死謝罪——不,死了都不足以抹去明堯心底的痛。


    將心比心,換了位置,體會到明堯的痛,楚翰才發現,這份愛,比他想象的,更難。


    因為,體會了這樣的絕望和痛苦,他自己都想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原諒自己,又怎麽奢望明堯會接受他?


    放棄嗎?


    不可能!


    他知道,明堯可能以為他隻是隨口說說,但他心裏無比確認,沒有明堯的日子,他的確是生不如死。


    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但是,離開了明堯,他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沒有歡笑,沒有快樂,沒有幸福,每天機械一般地看著時間消逝,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為過。


    電視裏爆發出一陣大笑,把楚翰的注意力拉迴來一些,他抬手把電視關了,倒在床上,把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響起的時候,明堯正和傑克在聊天。


    兩個人的話題,和楚翰有關係。


    也不是說傑克非要提到楚翰,隻是,他覺得,即使明堯對楚翰的拒絕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但很顯然,明堯的內心,依然有著對楚翰的愛,如他所說,這不是逃避就能否認的東西。


    “是,那份感情,可能已經和我的鮮血,融合在了一起,無法剔除。但傑克,你知道嗎?我怕了,我再也不想承受那樣的痛。”他閉了眸子,站在窗邊,正好能看到山下輝煌的燈火。


    “明,你現在做得很好,那樣的人,不值得你第二次付出。這些事,你也處理得很好,真正要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並不是說一味的逃避就是好辦法,我覺得,像你現在這樣,坦然地麵對他,慢慢地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恢複成普通朋友那樣,以後,你就徹底解脫了。”傑克自然是希望明堯趕緊快刀斬亂麻的,但這件事,不是他說了算的。


    “我知道,我也想通了,所以,那天,我下山下到一半,又上來了。之前,我朋友也和我說過,逃避不是辦法。是,我也發現了,其實,真正的去麵對,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困難。傑克,給我時間吧,我現在渴望的,隻是自由。自由的身體,自由的心。所以……”


    “明,我希望看到的,是你開心快樂。我說過,我會等,那麽,不管你是什麽時候放下,我都在這裏。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我都不會離開。明,我隻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在一起了,那時候的你,也肯定有自由的身體,和自由的心。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傑克,謝謝你。”除了謝,明堯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些日子,傑克對他的心意,他都看在眼裏,甚至,他在傑克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的影子。


    “明,別對我這麽客氣,我隻是希望你開心而已。”傑克倒是沒有了之前的那份不正經,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一個優質男人具備的迷人風采。


    “其實,說真的,我絕對沒想到楚翰會變成這樣。”明堯歎口氣,語氣裏有無奈,也有好笑:“十多年了,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付出了多少,可他,從來沒有感動過,甚至,他都沒有多看過我一眼。我在他身邊,卑躬屈膝,低聲下氣,換來的,除了他的冷漠,就是他的厭惡——早知道如此,我是不是早就該割腕自盡?”


    “說什麽呢!”傑克起身,來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答應我,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你放心,再也不會了。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還是一樣的轉。我傻過了一次,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明堯轉身看了他一眼:“傑克,不早了,你也該去休息了。”


    “晚安。”飛快地,傑克湊上前,在明堯臉頰親了一下。


    明堯伸手撫上被他親吻的地方,帶著不滿的目光看過去:“傑克,我不喜歡這樣。”


    “抱歉,是我情不自禁了。”傑克微微一笑,退了一步:“下次,我會注意的。你也休息吧,我走了。”


    送走傑克,明堯還是在窗邊站著。


    過往的一切,隻要迴憶起一丁半點,他就覺得腕間的傷疤在隱隱作痛——不止是疼痛,還有大量的海潮一般的嘲諷,四周的景物似乎都在笑他的癡,笑他的傻,笑他如此可悲。


    現在想想,他自己都看不起那個時候的自己,怎麽就能做出那麽卑微的事情來,楚翰如果讓他跪下舔他的皮鞋,估計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一份愛情,到了這麽沒有尊嚴的地步,這樣的愛,還有意義嗎?


    明堯歎了一口氣——隻可惜,他覺悟得太遲了,折磨了楚翰,也折磨了自己十多年,他才有了行動。


    他現在慶幸,甚至感謝當初他割下手腕的那個舉動,如果不是經曆了生死,或許,他還活在那個執念裏,不肯出來。


    即使愛,也要挺起胸膛,有尊嚴地去愛。


    愛情裏,不能少了自尊,否則,這樣的感情,根本無法稱之為愛情。


    至於楚翰那裏,現在,他自顧無暇,腦子裏紛亂的思緒才剛剛理清,又怎麽可能去考慮楚翰的話?


    即使很看不起自己,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第一次聽楚翰說“我愛你”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跳得是多麽激烈,砰砰砰的,一下接著一下地捶打著胸膛,似乎要跳出來,宣泄著它的種種情緒。


    他期待了十餘年的三個字,三千多個日日夜夜,他無時不刻不希望聽到這三個字,可那時候,這樣的念頭,根本就是奢想。


    但現在,他輕而易舉地就聽到了。


    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麽呢?


    楚翰愛他?


    這多可笑啊。


    真正稱得上是本世紀最好聽的笑話了。


    說老鼠愛上貓,說怪獸愛上奧特曼,說熊大愛上光頭強,這些都有可能,可唯獨,楚翰對他,是怎麽都沒辦法讓人聯想到“愛”這個字眼的。


    愛一個人,會對他冷言冷語嗎?


    愛一個人,會對他時不時發脾氣嗎?


    愛一個人,會對他拳腳相向嗎?


    他會把他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全部揮落在地上,他會把他費盡心思準備的節日禮物轉手就送給身邊的小助理,他不讓他吻他的唇,他要他的時候,發狠似的進入他的身體,蹂躪,踐踏,當他是仇人一般。


    愛?


    怎麽可能……


    楚翰,我們,再也沒有可能。


    即使,這顆心,還是會為了這句話而歡欣,雀躍,但它也有了足夠冷靜的穩重,再不會為了一個“愛”字,而讓自己遍體鱗傷。


    也許,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


    十餘年的交往同居,不能讓一個人愛上另外一個人,嚴格來說,這也許並不是楚翰一個人的錯。


    但目前來講,明堯的心底,根本沒辦法承受這樣的事實——他現在的心態,就是徹底的放棄了。


    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讓自己認清了愛情的本質,他用血的事實才從這個陰影裏走出來,如今,老天卻和他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告訴他,這一切,他壓根就不必去經曆,因為,楚翰也是愛他的。


    他能接受嗎?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逼著他捅了自己一刀,結果轉身就說——對不起,跟你開玩笑呢,你再把刀拔出來吧!


    這是插*進去再拔出來那麽簡單的事嗎?


    明堯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或者說,絕情。


    真的,相比楚翰之前對他所做的一切,他對楚翰的態度,算是好的了。


    要是脾氣暴躁一點的,估計都敢拿把刀結束楚翰的生命——你他媽說你愛我,你早幹嘛去了?我這是沒死,我要是死了呢?


    當然,愛情裏這些事,真的沒辦法具體說清楚誰對誰錯,老話兒都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兩口子的事,真不好用道理來說清楚——你這裏還苦口婆心勸著呢,沒準人家倆人一轉眼就親一塊去了,這能是說理的事嗎?


    所以說,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很怪。


    至少,淩皓北就是這樣覺得的。


    淩皓北那個愁啊,早上照鏡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頭發都白了好幾根,結果撥拉著頭發找了半天,也沒找著,從洗手間出來,看見葉宋,也沒好臉色。


    他能有好臉色才怪了,安好昨晚跟他徹底攤牌了,讓他把對小青的那些心思都收起來,如果真的有什麽想法,至少要等小青成年以後。


    以前,在淩皓北心裏,安好這個人,那基本就是完美的——脾氣好,性情好,長得好,品德好,不受利益誘惑,不被美色迷惑,總結起來就八個字——潔身自好,品德優良。


    可那是以前,現在,淩皓北看見安好,就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他倒是想揍安好一頓,可前提是,他能打過嗎?


    他見過安好的身手,七八個小流氓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用安好自己的話說,他一個人,對付十幾二十個,基本是沒問題的。


    這估計還是保守說法,畢竟安好也不是那種喜歡誇大其詞的人,要真是拚命的時候,淩皓北覺得,就算是有三十個人,安好也能把他們都撂倒。


    就這樣的人,淩皓北敢跟他動手嗎?


    當然了,這也就是說說,就算淩皓北能打得贏安好,他也不可能真和安好翻臉啊——先不說他和安好的感情,就衝安好救過小青,還是小青的哥哥這件事,他就不可能和安好鬧矛盾。


    所以,即使他現在心裏憋屈,覺得委屈,可對著安好的時候,他還是得小心翼翼地說話,不能像以前那麽吊兒郎當不著調了。


    如果真是那樣,安好肯定會覺得他更不靠譜。


    淩皓北也不是覺得不能等,關鍵是小青年紀小,但他不小了啊,再等個兩三年,他都奔三了,他比小青大了十幾歲,想想他五十歲的時候,小青還是三十幾歲大好年華,淩皓北有時候就覺得牙根都是癢癢的。


    所以,淩皓北覺得,現在這情況,能早點好上,就盡量早點好上,越往後拖,他年紀越大,對他來說,就越吃虧。


    安好正在喂小青吃早餐,小青的生理問題,還是淩皓北解決的。


    本來是安好要幫忙的——在安好心裏,真是把小青當孩子的,他做哥哥的,幫弟弟接個尿,這很正常啊。


    可葉宋不幹——葉宋肯定不幹啊,小青對安好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更何況,就算小青對安好沒其他心思,他也不可能讓安好去碰別人那麽隱秘的地方啊。


    所以葉宋不幹,葉宋要幫忙。


    葉宋是這樣想的,反過來,安好肯定也這樣想——葉宋隻能碰他的身體,其他人的身體,他也不希望葉宋去碰。


    結果兩個人爭來爭去,淩皓北瞅準時機,漁翁得利了。


    這事兒安好也沒轍,畢竟,他也聽葉宋說了,淩皓北幹這事兒,不是第一次了——雖然安好覺得不妥,但幹都幹了,他能說什麽?


    但其他的事,安好不讓淩皓北插手了。


    早餐是他出去買的,買迴來他親自喂,完全不假手他人。


    葉宋在一旁隻能吃幹醋,眼睜睜看著小青享受安好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淩皓北幾次示意他開口,他卻一個勁兒搖頭,還帶著擺擺手,表示自己拿不下安好。


    淩皓北覺得葉宋真是太不給力了,完全被安好壓得死死的——怪不得在床上也被壓,活該!


    他沒轍了,隻能自己想辦法。


    可現在,別說小青這裏了,就是安好這一關,都不好過,安好這個人,隻要涉及到原則問題,他是軟硬不吃的。


    淩皓北和葉宋坐在外麵的沙發上,沒說話,先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葉宋,你幫我看看,我頭上是不是有白頭發了?”


    “你也不小了,長白頭發很正常。”葉宋心思還在安好身上,看都沒看他一眼,也沒多想,直接就脫口而出。


    淩皓北氣了個半死:“我還沒三十呢!怎麽就不小了?!”


    葉宋這才看了他一眼:“啊?比我大多了啊!”


    “咱不提這個行不行?!”淩皓北現在最忌諱就是人家說他大,小青那麽小,年齡也成了兩個人之間的一個阻礙:“你過來,看看我是不是有白頭發了?”


    葉宋過來,一條腿站在地上,一條腿跪在沙發上,上前撥楞他腦袋:“我看看。”


    他把淩皓北的頭發掃過來掃過去那麽看,結果,搖搖頭:“沒看見啊——等等!別動!”


    淩皓北一緊張:“真的有?”


    “有一根!”葉宋睜大眸子:“怎麽辦?”


    “拔了它!”淩皓北咬牙切齒。


    “好嘞!”得了命令的葉宋伸手就去捏那根頭發,閉著眼用力。


    淩皓北隻覺得頭皮被扯了一下,他也跟著眨了眨眼睛:“拔下來了?”


    “這還不簡單?”葉宋直接把手伸到他麵前:“你看看!”


    “葉宋!”淩皓北咬牙:“你色盲嗎?!”


    “咋了?”葉宋低頭一看:“咦,怎麽是黑的?”


    再往頭上一看:“靠!拔錯了!”


    “你逗我玩呢?”淩皓北瞪著眼看他,快吃人了。


    葉宋嚇得也不給他拔了,直接朝著安好走過去:“安安!”


    “鬧什麽?病房裏也不老實!”安好瞪了淩皓北一眼:“你趕緊去公司看看,到時候倒閉了,你哭去吧!”


    “這個不用你操心。”淩皓北也走過來,到了病床另外一側,跟小青說話,聲音立即就柔和了幾分:“吃飽了嗎?”


    小青點點頭:“飽了。”


    “對了安好,咱這手術的刀口,也快拆線了吧?”淩皓北看向安好:“到時候我給黎耀明打電話,讓他過來吧?”


    “不用了。”安好搖頭:“我問過其他大夫了,拆線就是小事,完全沒必要再麻煩黎大夫了。皓北,那黎醫生來頭那麽大,咱沒必要麻煩人家。”


    “沒事,黎叔跟我感情好著呢。”淩皓北又看小青:“我昨晚還給他打電話了呢,把你的情況和他說了,他說恢複得很好,不會對身體有影響的。”


    “謝謝淩哥。”小青乖巧地迴答。


    安好點頭:“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淩皓北眼睛一亮:“安好,那改天,我們一起請他吃個飯怎麽樣?”安好沒忽略他眸子裏那抹異常閃亮的光彩,但淩皓北這個提議,再正常不過了,他實在是沒有理由懷疑淩皓北有什麽不好的居心。


    結果,等他見到了黎耀明,就明白了淩皓北什麽意思。


    他同意和黎耀明吃飯之後,淩皓北就去打電話聯係確認這個事,結果,黎耀明給了迴複,說正好今晚就有空,明天一早就要出國。


    淩皓北一聽,趕緊定下來了,之後和安好說了,安好也沒辦法,他都和人約好了,那是肯定要去的。


    他安排葉宋在醫院裏照顧小青,他和淩皓北兩個人前去赴約。


    幾個人約見的地方,自然是海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有中餐也有西餐,聽黎耀明的意思,他們吃的中餐。


    等見了麵,安好才發現,黎耀明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男孩。


    一開始他沒在意,以為就是黎耀明的親戚什麽的,誰知道,黎耀明還沒開口介紹,那孩子先開口了:“淩哥!好久不見啦!哇!這人是誰?淩哥,你相好的?長得不錯哇!身材不錯哇!哇靠!氣勢也不錯——淩哥,該不會是你被壓在下麵吧?”


    淩皓北上前就要抽他,結果那孩子直接躲在了黎耀明身後,隻探出半個小腦袋,還朝著淩皓北擠眉弄眼的:“來!來啊!你來抓我啊!看我家耀耀怎麽收拾你!”


    黎耀明的動作就是直接把那孩子從身後抓出來,先撥楞了撥楞他那一頭亂糟糟的短發,這才開口:“蕭允!別這麽沒禮貌!快點叫人!”


    “叫什麽?”蕭允倒是乖乖站好了,又看了安好一眼,甜甜叫了一聲:“哥哥好!”


    安好看出來不對勁了,黎耀明那眼神,一看就不正常,他和那小孩的關係,顯然不是親戚,難道是……


    “安好,這位是我朋友,蕭允,他一向調皮搗蛋的,你別介意。”黎耀明開口。


    結果,黎耀明的話剛說完,蕭允就跳起來了。


    他是真跳,一蹦三尺高,一下子就跳到餐桌上了,小長腿一蹬,桌子邊上的椅子都被他踹倒了,伸手指著黎耀明就發飆了:“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個始亂終棄的!你個陰魂不散的!你玩弄了我的身體,玩弄了我的感情,你賠我精神損失費,青春損失費,誤工費,醫療費,美容費……”


    安好一見,就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


    淩皓北倒是習以為常,跟看喜劇片一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黎耀明臉色一沉:“下來!像什麽話!你以為這是家裏?”


    “你讓我下來我就下來啊!你個死老頭!你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欺騙我的感情!來的時候你還說我是你愛人,你愛我一輩子,結果呢!轉眼你就跟人家說我是你朋友——我呸!你個始亂終棄的臭男人!你個心口不一的倒黴孩子……”


    “蕭允,始亂終棄也不是這麽個意思啊,用在這裏,有點不妥。”淩皓北穩妥地開口。


    “啊,不妥嗎?那該用什麽詞?”蕭允坐在桌子上,直接把腿曲起來,大拇指抵著下巴:“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淩哥,你是不知道,這家夥見了男人就不老實,整天招蜂引蝶……啊!你給我放開!放開!你個臭男人!死男人!死老頭!”


    在蕭允的尖叫聲中,黎耀明把他從桌子上提溜了下來,跟扔小雞似的把他扔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這才衝著安好笑笑:“不好意思,家教不嚴,見笑了。”


    安好徹底傻了,這會兒才迴過神來:“沒事,沒事,挺活潑的。”


    “誇我呢!誇我呢!”蕭允大拇指一伸,正對著自己,朝著黎耀明炫耀:“聽到沒有?這個很有範兒的帥哥哥誇我呢!死老頭!你最好對我好一點,不然小心我見異思遷!甩了你!”


    黎耀明麵色無波,完全當他在放屁,看向淩皓北:“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


    三個人開始討論小青的病情,蕭允也不閑著,那手一直扒拉黎耀明的衣服,亂糟糟的腦袋還時不時在黎耀明肩膀蹭蹭,跟個小狗似的不消停。


    黎耀明的手機響了,他站起來,到雅間外麵去接。


    蕭允一下子就衝到淩皓北身邊,抱著淩皓北的手臂就開始嚎:“淩哥!你要替我做主啊!那死老頭子,肯定又和哪個小姑娘打情罵俏去了!電話一接就是半個小時啊!殺千刀的!我不跟他過了!”


    安好聽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就想笑。


    淩皓北問他:“你倆分了多少次了?你就不能讓黎叔消停消停?我跟你說,他那個年紀的男人,折騰不起了,小心得心髒病!”


    “還真是!”蕭允眼球很黑,眼白很少,眼珠一轉,鬼精鬼精的模樣:“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啊,都覺得這老頭子老了啊!原來在床上,多能折騰啊!最近呢,一個小時沒到呢,不行了!害得老子欲求不滿——哥,哥,你看我這小眼神,我這明顯是沒吃飽啊!”


    淩皓北憋著笑看了一眼進門的黎耀明,趕緊轉移話題:“那個,你學習最近怎麽樣?”


    蕭允一聽,靈活纖細的小手一揮,豪氣萬丈地就站起來了,一條腿踩在椅子上,頗有點揮斥方遒的味道:“哥!這我不是跟你吹!全校高二有二三十個班,一個班裏五十個學生,我這次期末考試,全年級第三名!這是什麽概念,你能算清楚吧?二三十個班,一個班五十個學生——能算出來多少個學生吧?我第三名!你能算出來我就不說了!我現在基本都是在看高三的課本了,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打眼看過去,都我的會的東西,數學,公式,一看就理解什麽意思,語文課文,看一遍就能背下來,英語單詞,我一晚上認真點的話,背一百個沒問題——誒,你那是什麽表情啊?你不相信啊!我可告訴你,你知道我在學校有個什麽外號——小神童!小神童就是說的我!”


    蕭允的胸脯被他自己拍的砰砰響。


    淩皓北咳咳了兩聲:“蕭允啊,咱得謙虛你知道吧?”


    “我這還是謙虛著說呢!你是不知道,我家那老頭子在外邊逢人就誇我,誇得我跟朵花似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我剛剛說的那些,那就是實話實說,沒半點驕傲的意思。”


    安好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孩子,一身的靈氣,透著青春活力,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不安分的因子,偏偏又讓人從心底裏想疼惜他。


    “蕭允,那好啊,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哥送你好東西!”


    “哥,真的?”蕭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個最新款的遊戲機,你給我買一台唄!你不知道,那死男人簡直就是希特勒!早知道我當初才不跟他!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可憐,爹不疼,媽不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走南闖北,吃了多少苦啊——說起來,我都想哭了。可那個死男人,一點兒也不知道心疼我,我不過就是想玩個遊戲,那看我的眼神就跟想吃了我似的——臭老頭!我詛咒他小**會爛掉——啊!誰?放開我!”


    安好眼睜睜看著黎耀明提著蕭允的後領,直接把人甩了出去,蕭允一下子撲倒在地毯上。


    這一下,安好就看出來了——黎耀明也是練家子,而且還是個高手,這個動作,看著挺兇,其實勁兒全收了,蕭允根本就不會受傷。


    誰知道,那孩子挨了地,直接就趴在地毯上,倆手在地上捶啊捶啊:“你個死老頭!你謀殺親夫!你肯定在外麵有相好的了!你看我不順眼了!你個殺千刀的!你真敢跟別人好,我詛咒你小**爛掉永遠都不會好!你個白眼狼!你個死老頭……”


    黎耀明活動了一下手腕,麵色如常地坐下:“吃飯吧。”


    安好不無擔憂地看了一眼地上還在捶胸頓足的小孩,本來想去勸勸,可被淩皓北扯了一把,他也不好說什麽了。


    三個人開始吃飯,喝酒,安好還不時看看地上的男生。


    一開始,他看見蕭允不時拿眼偷瞄黎耀明,嘴裏還小聲地念念有詞,聽不清說的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安好本來以為,正常發脾氣的,可能一會兒沒人理他,他會覺得更委屈,說不定就一走了之了。


    可沒一會兒,那孩子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走過來坐下,誰也不理,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蕭允,你想要遊戲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等你考上大學。”淩皓北笑嘻嘻開口。


    “不要了!不要了!”蕭允一邊兒往嘴裏塞東西一邊兒開口:“我不活了!太欺負人了!我這就去死!”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淩皓北又說。


    “我得吃得飽飽的,做個飽死鬼!”蕭允嘴裏塞得鼓鼓的,使勁兒咽下去,才哼了一聲:“一會兒誰都別攔著我,我就從這二十八層跳下去!”


    ------題外話------


    今天情人節啊啊啊啊~今天去醫院了,一個哥哥生病了,在醫院裏呆了一天,剛剛才迴來,我說的萬更,我盡量在十二點之前再寫點,坑死了啊啊啊啊~</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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