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出院了。


    明堯從早上開始,臉上就是掩不住的喜氣,本就帥氣的一張臉,此刻看上去更是萬分迷人。


    劉薇也幫著收拾東西,調侃明堯:“明總,家裏是不是準備了大餐要慶祝呢?”


    明堯把楚翰的私人物品都收好,看了楚翰一眼,目光裏都是甜蜜的滋味:“他現在還不能吃太豐盛的東西,所以,我隻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食物。”


    “讓人羨慕呢!”劉薇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明堯,同時給了楚翰一個眼色:“小翰,這些日子,多虧了明總照顧你,看,明總都瘦了。”


    這倒不是劉薇誇大其詞,明堯真的瘦了不少,額頭的傷口已經拆線了,留下淺淺的疤痕。


    楚翰看了他一眼,目光裏沒有什麽波瀾。


    明堯笑笑:“瘦了當減肥了,再說,楚翰也瘦了,夫唱婦隨嘛!”


    劉薇噗嗤笑了:“明總這是在誇自己是賢內助?”


    明堯歪著腦袋反問:“難道不是?”


    這句話問出來,就連楚翰的唇角都微微地彎了起來,明堯抬眸看過去的時候,楚翰已經恢複如常,就好像那個笑容,不曾來過。


    楚翰住院的消息,早就牽動了大批影迷的心,公司也放出消息,說楚翰已經痊愈,今天出院,早早的,醫院門外就擠滿了楚翰的粉絲。


    照理來說,這個時候,楚翰是要露個麵的,明堯先走,楚翰在劉薇的陪同下,簡單迴答了幾個媒體的問題,又招手朝著粉絲笑了笑,總算在保鏢的護送下,上了車。


    車內一分為二,如果不通過設備,前麵駕駛的司機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後麵的情況。


    劉薇很放心地跟楚翰討論明堯:“小翰,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和你說了,對明總好點吧。讓他受傷的事,你也後悔了是不是?你也心疼了吧?我都看出來了!”


    楚翰冷冷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開口:“後悔?心疼?劉姐,你什麽時候去學了心理學?我怎麽不知道?”


    “你就裝吧!”劉薇歎口氣:“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明明都動情了,怎麽就是死不承認呢?非得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嗎?”


    “有得才談得上失。我得到了什麽?除了屈辱,我沒覺得有其他的。你勸我,還不如去勸他早點放手,這樣纏著我一輩子,隻會讓我越來越恨他。”


    劉薇不知道說什麽了,明堯的好,她都看在眼裏,怎麽偏偏離他最近的這個人如此執迷不悟?


    說真的,在外人眼裏,楚翰不是一個一意孤行霸道不講理的人,相反,和其他朋友相處,楚翰也有溫和善解人意的一麵,但隻有和明堯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毫不留情地展露他尖銳強硬的刺,把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劉薇的話,楚翰也不是沒想過,但每每沒辦法深究下去——他會愛上明堯?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他一個正常的男人,被明堯逼得走到今天這一步,最重要的,他根本沒想到平時可以交心的好兄弟好朋友,竟然在他最落魄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提出那樣的要求。


    可以這麽說,如果換了一個人,哪怕是一個陌生人,提出包養他,給他錢讓他給親人治病,楚翰都覺得不會那麽難以接受。


    可就是因為這個人是明堯,是他身邊最親近的兄弟,是他覺得可以為其兩肋插刀的人,竟然,對他存了那樣齷齪的心思,最終,逼迫他就範。


    他有時候想想,也會覺得明堯在自己麵前,著實可憐了些,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


    楚翰根本沒法原諒他,這麽多年,一直把明堯當仇人看——試問,他怎麽可能會愛上他的仇人?


    再說,覺得明堯可憐的念頭,在十餘年了,不過屈指可數,每次又是稍縱即逝,久而久之,明堯如何對他,他已經習慣了。


    而他的脾氣,也在明堯的縱容下,越來越暴戾,越來越霸道——頤指氣使,唿來喝去,輕則罵上幾句,看著明堯不言不語不反抗不迴擊,他心底的怒意不但不會減輕,反而會呈直線飆升,發展到現在,已經開始動手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動手打明堯的,楚翰已經記不清楚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和明堯吵架,心底都異常的煩躁,拳頭會不受控製地揮出去——即使打人過後,這種煩躁的情緒不減反增,但下一次,他的拳頭還是會揮出去,越來越沒用猶豫的空間。


    到了家,楚翰請劉薇上去坐坐,劉薇笑著說:“你們在醫院裏,也不好親熱,好不容易迴家了,我就不妨礙你們了。”


    楚翰勾唇一笑,抬腿下車,步履輕鬆地進了別墅,抬手推門的那一瞬,他猛地僵住——剛剛劉薇說親熱,他竟然,沒有反感?更叫人驚詫的,他剛剛心底的期待,是從何而來?


    病了一場,腦子也糊塗了麽?


    他使勁兒地搖搖頭,閉了眼深吸一口氣,這才打開了房門。


    “迴來了?”明堯的聲音在廚房裏響起,接著,隨著小跑的聲音,明堯出現在門邊,一臉的笑意:“快點洗洗,去去醫院的晦氣,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楚翰麵無表情地往裏走。


    明堯也往廚房走,走到廚房門口,突然又迴頭:“我說的洗洗,隻能洗手和臉,你現在還不能洗澡,等下我幫你擦擦。”


    楚翰還是一言不發,進了浴室。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他抬眸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他不會喜歡男人,他不喜歡和男人做那檔子事,他更不會對和明堯做那種事心裏有期待!


    他掬起一捧冷水,使勁兒往臉上灑,試圖讓自己清醒下來。


    在浴室裏呆久了,門口傳來明堯關切的聲音:“翰,還沒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楚翰最後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轉身開門,表情漠然地從明堯身邊擦肩而過。


    明堯顛顛地跟在他後麵:“我煮了你喜歡吃的素菜什錦湯,味道很鮮呢!還有香菇雞肉餛飩——醫生說你現在胃腸消化功能還不是很好,不能吃餃子,但是餛飩可以吃,還有還有……”


    “閉嘴!”楚翰緊緊顰眉,努力壓抑心底的莫名的情緒。


    身後的腳步聲暮然停頓,耳邊覺得聒噪的聲音也消失了,楚翰大步不停,但卻覺得心底更加煩躁。


    良久,腳步聲才又響起來,卻比之前沉重了許多,楚翰能聽到他去了廚房,然後把飯菜一樣樣擺在餐桌上——果然,每一道,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而且,是容易消化的。


    餐桌上很安靜,安靜得讓楚翰覺得更加煩躁。


    明堯沒吃多少,很細心地關注楚翰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多吃了幾口,就會記住那道菜,準備明天繼續做。


    “明堯。”


    楚翰突然開口,明堯啊地一聲,抬眸看過來,目光純淨訝異,顯然是嚇到了。


    楚翰隻覺得下腹一緊,一波悸動從心底升騰起來,他用力捏住筷子,麵色無波地開口:“做太多了,浪費!”


    明堯真的沒想到楚翰會主動和他說話,心裏一喜,目光裏就熱切了起來,可聽到楚翰的話,他的失落也那麽明顯地透過目光表達了出來:“我,我今天挺高興,所以……下次不會了。”


    “高興?”楚翰緊緊盯著他垂下的眸子,隻覺得那顫動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掃在自己心尖子上,癢得能要人命:“在醫院和在這裏有什麽分別嗎?還是說——我出院了,能幹你了,所以,你高興?”


    明堯猛地抬眸:“你!”


    楚翰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異樣情緒:“我說錯了?”


    明堯的目光亮晶晶的,漸漸有了受傷的情緒摻雜其中。緩緩垂眸,良久,他才開口:“你出院,說明你身體好了,我才高興。看你難受,我心疼。我不是……”


    他猛地又抬了眸子,對上楚翰的視線:“楚翰,我們,分房睡吧。”


    “你說什麽?!”楚翰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聲音裏,帶著不可抑製的怒意和意外。


    聽在明堯耳裏,卻像極了驚喜的意思。


    明堯再度垂眸,掩去了目光裏的淚花:“我不強迫你了,以後,我們分房睡。”


    “好!很好!”楚翰猛地甩了手中的筷子,起身,眸子裏噴著火:“記住你說的話!明堯你他媽的要是反悔你就不是男人!”


    腳步聲漸行漸遠,然後,明堯聽到臥室的房門被重重地關上。


    淚水,一滴,一滴,又一滴,滴落在鮮美可口的素菜湯裏,明堯好似沒有感覺,筷子撈起一根青菜,放進口裏,咀嚼,滿滿的,都是苦澀的味道。


    楚翰該慶幸終於解脫了吧?剛剛,他那麽迫不及待地,就怕自己反悔……


    明堯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然後,是細致的清洗收拾——這裏的一切,都是他親自打理的,在他的心裏,這是他和楚翰的小窩,他不希望有第三個人來打擾。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做著保姆、廚師、鍾點工等等的各種工作,家裏的一切,他都力求做到完美,可至始至終,那個人,從來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如果是以前,楚翰發脾氣不吃飯,他會巴巴地端了飯菜站在門口,說好話,道歉,即使楚翰打翻了他好不容易才做好的飯菜,他也不會說什麽,轉身又去做,直到楚翰消氣,吃飽為止。


    可現在,似乎,沒有了那個精力。


    寧願在水槽裏一遍又一遍地清洗早已幹淨的碗筷,也不願意去臥室麵對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


    難道,是沒有愛了?


    明堯苦笑著否定——怎麽會沒有愛?隻是,愛得更深了,知道他討厭什麽,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糾纏,所以,他隻能躲得遠遠的,盡量讓楚翰高興一些。


    收拾完了廚房,明堯去了客臥——這麽多年了,客臥基本是形同虛設的,根本沒人住過。


    大概清掃了一下,棉被枕頭還是要迴主臥去拿的。


    明堯在臥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手敲門。


    楚翰冰冷的聲音響起:“有事?”


    明堯苦笑著迴答:“我來拿被子和枕頭。”


    臥室裏傳來啪一聲脆響,明堯一愣,立即扭轉把手,入目的一切,讓他吃了一驚。


    臥室裏,一片狼藉,他的水杯、手機架、相框、名片夾……零碎的小東西,說都說不過來的,此刻,都靜靜地躺在地上,有些易碎品,已經是四分五裂了。


    “是你走還是我走?”楚翰的發絲有些淩亂,整個人身上纏繞著暴躁的氣息。


    明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表現,是巴不得趕緊讓自己離開嗎?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把那個已經碎了的水杯撿起來,開口:“我去客臥。你先去外麵等等,我把東西收拾一下,你再進來休息——啊!”


    一陣刺痛從指尖傳來,明堯目光恍惚中,就看見一滴刺眼的猩紅出現在指尖,血珠滴落在玻璃上,混著裏麵的水漬,暈開鮮紅的顏色。


    手臂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起來,明堯整個人都被帶著起身,抬眸,就看見楚翰帶著怒意的眸子:“你在幹什麽?!就沒見過比你更笨的人!”


    明堯尚沒迴過神來,下一秒,他的指尖傳來溫暖濕潤的感覺,他的眸子猛地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楚翰!


    而下意識把明堯的手指含在嘴裏的楚翰也愣了——他在幹什麽?!


    兩個人都呆了,時間似乎在這一瞬停止了,四目相對,破天荒頭一次,兩個人的目光裏有了相同的含義——驚詫和不可思議!


    最終,明堯被驚喜找迴了理智,顫抖著開口:“翰,你……”


    豈料,他話未說完,楚翰整個人就往後退,大手也甩開了明堯的手指,冷漠地別過臉去,聲音裏帶著寒意:“你別誤會,我隻是不想欠你的!之前害你額頭受傷,是我的錯!你收拾吧,我去客房睡!”


    說完這話,他撈起一床棉被和枕頭,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明堯一人,唇邊溢出苦笑——他就說,怎麽可能,果然是他奢想了……


    但明堯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夜晚,失眠的人,不是隻有他一個。


    兩個人的日子,又恢複到了以前的平靜。


    至少,在明堯看來,是很平靜——兩個人沒吵架,沒動手,真的很平靜。


    可是,交流,也更少了。


    分居的第三天,明堯發現,楚翰的臉色很難看——或者說,出院之後的楚翰,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雖然分居了,但明堯對楚翰的關心並沒有因此減少,每天的愛心早餐,晚餐什麽的,還是照著楚翰喜歡的口味來,對楚翰的照顧,還是和以前一樣。


    不一樣的,也就是兩個人不在一張床上睡覺了而已。


    其實,明堯知道,他自己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為,他失眠了三天了。


    十年如一日地每晚抱著那個人的後背睡覺,讓他在分開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了楚翰,他根本就睡不著。


    可他並沒說,也不覺得楚翰知道了會有什麽反應,他覺得,楚翰心裏說不定多高興,估計都有想點煙花慶祝的衝動吧?


    可為什麽,他的臉色也不好看呢?


    “是不是,飯菜不合口?”明堯小聲地問。


    楚翰的動作一頓,隨即恢複如常,聲音還是冷漠的:“還可以。”


    “工作上不順心嗎?”明堯又問。


    楚翰冷哼一聲:“我的事,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明堯笑笑:“我沒讓人跟著你了,以後,你自由了,想什麽時候迴來,就什麽時候迴來,都沒關係的。”


    楚翰一愣:“你說什麽?”


    果然,這對他來說,是驚喜——明堯給他夾菜,開口:“給我時間,讓我慢慢適應沒有你的日子。楚翰,如你所願,你快解脫了。”


    楚翰臉色一變,捏著筷子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良久,他起身,去了書房,迴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瓶酒。


    兩個人都無言,楚翰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明堯。


    “你不能喝酒。”明堯看著他。


    楚翰冷冷看過來:“值得慶祝,我少喝點。”


    聽到慶祝兩個字,明堯隻覺得心底的苦澀開始翻江倒海,再沒說話,抬頭,一杯紅酒見了底。


    沒等楚翰有動作,他自己抓過來酒瓶,又倒滿,仰脖,咕咚咕咚又是一飲而盡。


    楚翰轉著手裏的酒杯,不發一言地看著對麵的男人豪飲。


    明堯的酒量其實真的不怎麽樣,上次和安好喝酒的時候,幾杯下肚,都能認錯人,和安好接吻,更何況,這一次,沒安好攔著,他的酒,喝得如此肆無忌憚!


    第二天還沒睜開眼,明堯就覺得自己身體好像要散架了一眼,關節,骨頭,肌肉,好像沒有不疼的地方。


    特別是身後某個地方,更是脹痛得厲害——明堯猛地睜開眸子!


    是了,還是熟悉的房間,他緩緩歪頭,看進了身旁楚翰深潭似的目光裏,一時,竟有些失神。


    記憶裏,楚翰幾乎沒有這樣對他注視過,這是第一次吧?哦,前一段時間,似乎也有一次,但對方的意思,隻是想讓他去準備早飯。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吧?


    他的手撐在床上,試圖讓自己起來:“抱歉,我現在就去準備早……啊!”


    明堯絕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爬不起來!


    可現在的事實的確是如此!他試了兩次,可腰膝酸軟,跟斷了似的,好像沒長在自己身上,根本用不上力氣。


    他抬眸看向楚翰,一臉的疑惑——昨晚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可很明顯,自己喝醉了,難道楚翰也……


    “是你自己要的!巴著我不放!”楚翰冷冰冰開口,坐起來,朝著明堯伸手過來。


    明堯一愣,隨即伸出手來,把自己的手放在楚翰手心。


    楚翰一個用力,把他拉起來。


    明堯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小心地靠在床頭,衝著楚翰歉意一笑:“對不起,我,我以後會注意的。以後喝醉了,你,不用管我就好,真的對不起……”


    “不用!”楚翰起身,開始穿衣服:“我還得趕通告,不吃早飯了,走了!”


    楚翰離開了許久,明堯才慢慢起身,扶著腰身去洗手間,唇邊是一抹甜蜜的笑——他的身體,已經被清洗過了,這是十餘年的第一次吧?


    楚翰竟然給他做了事後清理,這個認知,讓明堯所有的痛都化作了幸福的味道。


    雖然代價慘痛了點,但楚翰的臉色,看上去好多了,而且,說不出的一種感覺,明堯竟然覺得,剛剛楚翰離開,好像是不舍得讓自己去忙早餐?


    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即使選擇自欺欺人,可明堯還是覺得很幸福。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蕭晨還會纏著他,並且利用工作之便經常到他辦公室來找他,給他送午餐和點心,生活中的其他一切,並沒有發生變化。


    明堯基本是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可顯然,蕭晨並沒有受影響,看著明堯的冷臉,他還能談笑風生,一個人唱獨角戲也津津有味。


    “請你出去,我要工作。”明堯再一次抬頭看過來,對著那個喋喋不休的男人開口。


    “終於理我了?”蕭晨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身體前傾,看著明堯:“明總,現在是午休時間,勞逸結合很重要的!”


    明堯很後悔,如果早知道蕭晨是這樣的人,那當初他就不該以朋友的身份結識他,到了現在,想擺總裁的架子,對方都不買賬:“那,我要休息了,ok?”


    蕭晨還是笑嘻嘻的,起身繞過辦公桌朝著明堯走過來:“堯,我大概會一點頭部按摩,幫你按按怎麽樣?”


    說真的,從小到大,明堯都沒遇到過對自己死纏爛打的人,即使是對楚翰,他也隻是默默關心,從來不敢主動去對楚翰做什麽,像蕭晨這樣隨意地走過來,就開始碰觸他身體的男人,他一時還真是愣住了!


    蕭晨的大手放在他的發間,插進去,感受到他柔軟的短發,觸在指間的感覺很舒服:“放鬆,閉上眼睛,上半身盡量別用勁,靠在椅背上就行,對,就是這樣……”


    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楚翰已經開始了近似專業手法的按摩,很顯然,明堯失去了拒絕的先機,這時候已經感受到了楚翰手法的嫻熟帶來的舒適。


    明堯閉上了眼睛——或許,他真的該休息一下了。


    蕭晨問他:“力道怎麽樣?會不會小了?要再重一點嗎?”


    明堯嗯了一聲:“還好。”


    “這樣按摩頭部,對緩解疲勞很有效的,以後,我每天中午都過來幫你按摩,好不好?”


    “你都不用工作嗎?”明堯微微地顰眉:“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每天的通告都排得很滿。你真的這麽閑的話,我不介意給你換一個經紀人!”


    “別皺眉,我不喜歡。”蕭晨的大手好像長了眼睛一樣,撫上了明堯的眉頭:“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在楚翰麵前那樣的笑,很甜蜜,很迷人。”


    明堯揮開他的手,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好了,可以了,謝謝你。”


    蕭晨從他身後過來,順勢就坐在了辦公椅的扶手上,摟住了明堯的肩膀:“這麽敏感?提都不能提?堯,我和他比,差在了哪裏?接受我,不好嗎?”


    事已至此,明堯也知道了,估計蕭晨一開始就清楚自己和楚翰的關係:“別碰我!”


    被甩開的蕭晨也不生氣,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我知道,一下子讓你接受,也有點難度。但我有信心,也有足夠的耐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明堯正色看他:“蕭晨,我很認真地告訴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們不可能的。”


    “這天下,也沒有什麽事是絕對不可能的。”蕭晨坐在辦公桌上,垂眸看著明堯:“明堯,別怪我說話難聽,可我覺得,你和楚翰,真的不合適。他不適合做一個合格的愛人,真的……”


    “我和他怎麽樣,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這是我的個人情感,我的**,請你尊重!”明堯起身,不想被他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


    “你愛他,他不愛你,我愛你,你不愛我,咱們三個的關係,還挺複雜的。你說,要是外人知道了,這個新聞,稱不稱得上是爆炸性的?”


    明堯笑笑:“威脅我?蕭晨,先看看你的身份吧。我能讓你站到巔峰,自然,也有辦法讓你跌下來。”


    “其實,我倒不在乎這些東西。人生一世,怎麽過也就是五六十年,為什麽不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呢?明堯,你確定,你現在的日子,就是你想要的?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他根本看不到你的好,不知道珍惜你的這份感情,你真的快樂嗎?”


    明堯承認,楚翰的話,很有道理,他說的這些,自然何嚐沒想過?可是,愛這個東西,或許會是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吧。愛上了,就進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想逃離,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就好像他愛上了楚翰,不管楚翰怎麽對他,他都無怨無悔,受再多累,吃再多苦,他也覺得無所謂。


    “明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明堯,我會讓你知道,愛情裏,不隻是有悲痛和苦楚,還有很多幸福甜蜜……”


    “蕭晨,你永遠不會明白,即使你能給我再多的甜蜜,可是,我愛的那個人,不是你。我笑,可是我並不開心。我這樣說,你明白嗎?蕭晨,愛情,並不是快樂了,就代表一切。我承認,你很有能力,你想讓誰開心,就一定能做到。可是,開心之後呢?我心裏那個人,是他,我想的,念的,惦記的,隻有他。短暫的開心之後,是無邊無際的思念和痛苦,我何必呢?”


    話說到最後,明堯臉上有了苦澀的笑,看著叫人心疼。


    “明堯,你和楚翰的事,他跟我說過。這麽多年了,你倆……你覺得,這輩子,你倆真的會有幸福嗎?一個覺得愛是束縛,一個覺得愛就是付出,不求迴報,這樣一輩子,兩個人到死的時候,真的不會後悔?”


    蕭晨走近他,伸手撫上他的肩:“明堯,你應該知道,把一把沙子牢牢控製在手裏的辦法,是攤開手掌,而不是握拳。”


    明堯閉了眼睛,心底的苦澀讓他一時忘記了蕭晨的靠近:“道理,誰不懂呢?可是,真正能做到放手的,又有幾個?我愛他,這就是劫。如果我握緊拳頭,至少,他還能在我身邊。可是,我放手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交集。權衡利弊,你說,我該怎麽辦?”


    蕭晨輕輕歎口氣,輕柔地把人擁在懷裏:“明堯,我知道你心裏的苦,好了,我也不奢求你能迴應我的愛。可是,至少,你別拒絕我對你的好,行嗎?我隻是,想關心你,想照顧你。知道嗎?每每看見你隻顧著楚翰的感受,完全不顧自己,我都好心疼。”


    明堯覺得自己累了,真的好累,這個懷抱,溫暖而舒適,他歎息一聲,下巴擱在了楚翰肩上。


    蕭晨低頭,聞著懷裏人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微微勾了唇角。


    自那天之後,明堯對蕭晨的態度,不再是冷臉冷言,兩個人重新開始像好朋友一樣的相處,蕭晨的舉動中規中矩,沒有多餘的親密,甚至連碰觸明堯的動作都很少有。


    明堯也漸漸放下了防備,開始以一個全新的視角去認識蕭晨——如果說之前他是站在楚翰的角度去結交的蕭晨,那麽現在,他就完全把蕭晨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不得不說,蕭晨是一個近似完美的男人,在他身邊,和他談話,你會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思緒走,會讓人放鬆,氣氛很愉悅。


    總之,在明堯看來,蕭晨這個朋友,真的很出色。


    兩個人在一起才發現,不管是興趣,還好愛好,竟然有很多相似之處,如此一來,兩個人的相處,更是融洽。


    自兩個人分居,明堯和楚翰見麵的機會漸漸減少,以往,不管多晚,明堯都會等楚翰迴來,可自從明堯酒後亂性,再加上蕭晨的說教,明堯覺得,或許,自己做的那些,自己覺得沒什麽,可對楚翰來說,就是一種負擔,壓在心上,想必是沉甸甸的。


    明堯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為楚翰考慮的,想通了這一層,楚翰晚歸的時候,他都不再等了。


    兩個人見麵的時候,無非是楚翰通告少的時候,能在正常的時間迴家,明堯會做好了飯等他。


    可是,楚翰很忙,能正常迴家的時間少得可憐。


    但這幾天,不知道怎麽了,楚翰幾乎都是六點就到家。


    明堯說到做到,自從上次告訴楚翰不再對他進行“貼身保護”,就是說,他沒有再派人跟著楚翰,對楚翰的時間安排,也不再了若指掌。


    所以,楚翰現在每天做了什麽,在拍什麽戲,和哪些藝人有接觸,明堯都不清楚。


    楚翰第一天迴來得早,明堯不以為意,心裏高興,麵上也不敢太過流露,給楚翰做了很多他喜歡吃的,話也不敢多說,就時不時偷偷抬眸打量一下吃飯的楚翰。


    第二天,楚翰也是六點就迴來了,明堯也沒多想,心裏還竊喜能和楚翰多些接觸了。


    以往,兩個人吃了飯,楚翰就會迴臥室,看劇本或者觀摩別人的電影,兩個人基本沒有什麽交集。可今天,明堯收拾完廚房,出來一看,楚翰竟然在看電視。


    以前的時候,客廳那個沙發,基本上是明堯的專座,吃了飯,收拾完,他也不可能去打擾楚翰的工作,自己的工作因為怕影響楚翰又從來不帶迴家,所以這會兒看見楚翰占據了自己的位子,明堯一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迴房間?無視楚翰?好像,不太好?


    陪著楚翰看電視?那是隻有夢裏才會出現的情景,這會兒真的就在眼前了,反而變得特別不真實。


    權衡掙紮糾結了半天,明堯最終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楚翰旁邊的一個沙發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楚翰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坐下之後,明堯又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口說話。


    楚翰看的是經濟頻道,這會兒正在播新聞,明堯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就開始看電視。


    誰知道,他剛專心看,楚翰就開始換台了。


    明堯看了楚翰一眼,但也沒說什麽,心想,也許,他看一會兒,覺得無聊,就會迴房了。


    誰想到,遙控器在楚翰手裏,完全發揮了作用,一會兒的功夫,幾乎所有的頻道都被楚翰換了一個遍,但那個男人顯然還沒有想停止的意思。


    明堯看見自己平時看的訪談節目已經開始了,那個頻道一閃而過,明堯哎了一聲。


    他感覺到楚翰的目光看過來,然後,聽見楚翰說:“你要看?”


    明堯點點頭。


    “給。”楚翰把遙控器遞過來。


    明堯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不自覺地對楚翰綻開一個甜甜的笑。


    豈料,眼看到手的遙控器,竟然一下掉落在地,明堯剛想彎腰去撿,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腦子一懵,迴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楚翰撈到了楚翰坐的那個沙發上,這會兒被楚翰壓在了身下。


    明堯驚詫道:“你?!”


    楚翰臉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一隻手輕易地將明堯的兩隻手控製在頭頂:“男人都是有生理需求的,你知道吧?”


    明堯傻傻地點頭:“知道。”


    “我和別人做,你能接受嗎?”


    明堯抿著唇搖頭:“不能。”


    “那,”楚翰一隻手描繪著明堯臉上的輪廓,最後指尖停留在明堯的唇畔:“我現在有需求了,怎麽辦?”


    明堯臉頰浮起可疑的紅暈,隻覺得心跳這會兒突然加速,幸福來得這麽迅猛,讓他覺得似在夢中:“翰,你,你想要?”


    “如果我去找別人,你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是不是?我不想傷及無辜,反正,隻是發泄**,不去想身下的人是誰就好了!”楚翰這話,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又或許,是故意讓明堯聽到。


    類似的話,明堯聽過不下數遍了,甚至,比這更難聽的,他都能接受,所以,楚翰的話,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雀躍的心情,並沒因此而減少半分。


    “我,可以吻你嗎?”


    這麽多年,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期盼,就那麽輕易地說了出來,明堯忐忑地等待楚翰的迴答。


    四目相對,楚翰的眸子深沉如海一般,明堯根本看不懂,也看不清。


    楚翰的沉默,無疑給了明堯勇氣。


    他主動勾住了楚翰的脖子,吻了上去。


    這個吻,明堯著實有些忐忑——這可以算是兩個人清醒狀態下的第一個吻吧?


    楚翰的味道,一直都是明堯想去嚐試的,可這麽多年了,除了醉酒那一次,楚翰吻了他,其他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品嚐楚翰唇舌的味道。


    沒想到,今天,竟然如願了。


    說出去,誰會相信,兩個同居了十餘年的人,吻,卻異常青澀,但也沒人知道,就是這個青澀的笨拙的吻,給了楚翰多大的震撼,勾起了楚翰多深的**。


    明堯漸漸沉醉其中,楚翰的味道,比他想象得還要美好,清新甜美得讓他不舍得停下。


    楚翰本來是沒有什麽反應的,可在明堯的動作想有停歇的勁頭的時候,楚翰卻突然發力,瞬間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明堯的身子異常敏感,更何況,如今吻著自己的這個男人,是自己深愛的——吻在繼續,明堯漸漸癱軟……


    之前兩個人在一起,明堯的主動和勇氣,也隻限於一次——再說,即使是一次,楚翰持續的時間也很長,折騰一番之後,明堯基本上就沒什麽力氣了,所以,明堯從來沒有體會過一夜幾次郎什麽的。


    但今天,在兩個人都很清醒的狀態下,明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麽是男人的勇猛和狂野。


    楚翰的身體,似乎蘊藏了巨大的能量,一次又一次駕馭著明堯行駛在波瀾壯闊的大海,隨著海浪翻滾,兩人盡情交纏,愉悅。


    如果這一次對明堯來說,是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完整性*愛,那麽,對小青來說,那一夜,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完全就是懵懂茫然的。</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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