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老人的一番講述，顧鳴與聶小倩方才知道，事情的確不是他們想像的那麽簡單。
這中間涉及到九尾天狐一族的一些遠古辛秘。
九尾天狐屬於遠古神族，幾乎與龍族、鳳族、麒麟一族屬於同一時代，隻是名氣不如這三族大。
但也因此躲過了龍鳳初劫。
在那場天地大浩劫中，麒麟一族幾乎絕跡，龍族與鳳族同樣也元氣大傷，各自休身養息。
而在這個時候，九尾天狐卻開始蓬勃發展，最負盛名的乃是青丘與塗山兩大主脈。
但沒想到，正當九尾天狐一族一步步走向輝煌之時，一場天地大浩劫再次降臨：巫妖大戰。
這場大戰徹底改變了世界格局，人族崛起，也因此而形成了天、地、人三界並存的局麵。
九狐天狐一族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這場大浩劫。
等到浩劫結束之後，已然元氣大傷，幸存下來的族人不過數百。
為了生存，各脈幸存的族人聚到一起重建了一個新的家園，不再輕易出現在塵世間，一代一代傳承至今。
隻不過，大家雖同為九尾天狐一族，也難免會有親疏以及派係之分。
“最初的時候，我族主要是由青丘氏與塗山氏兩大主脈主導。
但隨著歲月的推移，其它支脈弟子也慢慢發展起來，從而形成了三派相互製衡的局麵。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紛爭，我族先輩經過一番協商，最終製定了一個相對公平的方案。
族長由支脈弟子擔任，主導族內的大小事務。
青丘、塗山兩脈各選出三位長老協助管理族內事務，但凡族中大事，必須要經過長老的許可。
簡單來說，這樣的方式就是想要達成一種權力的平衡……”
聽到這裏，顧鳴終於聽出了一點大致的意思，忍不住道：“姥姥，這麽說來的話，這件事僅找族長是沒用的，還得找一眾長老？”
“沒錯，必須要族長與一眾長老一致同意，清月才能重獲自由。
清月乃是老身的親生女兒，你們真以為老身會無動於衷？”
這時，聶小倩忍不住問：“可是姥姥，據我所知咱們族並不禁族人與人類婚配，為什麽偏偏要針對娘親一個人？”
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並非針對她一個人，而是這件事涉及到一些族內的利益，簡單來說就是派別之間的平衡……
自打我族先輩製定了三派平衡的方案之後，一直以來，但凡族長人選都必須娶青丘或是塗山一脈的女人。
你們可以將這當作是一種聯姻方式，也可以當作是一種派別之間的平衡方式。
總之，這已經在族內形成了一條規矩。
如果你娘親隻是族內一個尋常的女子，在擇偶方麵自然也就自由的多，可以與族人成親，也可以入世擇偶，不受族規約束。
但，你娘親自幼天賦出眾，深受族中長輩重視，而她又是青丘一脈。
因此，最終被選定為未來族長的最佳配偶。
也就是說，不管是誰被選中為族長繼承人，你娘親都得與之成親……”
“憑什麽呀？憑什麽要讓我娘親舍棄一生的幸福，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聶小倩有些激動、有些激憤。
顧鳴倒沒有吭聲，而是一副皺眉沉思狀。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聯姻這種方式自古以來就很普遍，就連皇家也不例外，經常將公主許配給一些重臣之後，以拉攏人心。
甚至，有時候還要將公主遠嫁到別的國家和親。
雖然這是一種陋習，但不得不說其生命力之頑強，就算到了顧鳴的前世，聯姻這種方式依然相當盛行。
“小倩，姥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咱們九尾天狐一族傳承至今也不容易，有時候為了維護本族的利益，傷及一些個人的利益是在所難免的。”
“可是……”
聶小倩還想說點什麽，顧鳴不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小倩，事已至此，我們不必去評論族內的規矩，而是要想辦法如何去解決這件事。”
“嗬嗬，小倩，還是姑爺明事理。”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
顧鳴也跟著謙虛地笑了笑，隨之道：“姥姥，不管怎樣，嶽母大人就算觸犯了族規，但她也被囚了二十餘年，我覺得這事應該算是扯平了。
所以，我與小倩想去求族長以及一眾長老，讓他們還嶽母大人自由。”
“這恐怕不行……”老人歎了一聲：“畢竟清月這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所以當初經族長與一眾長老商議，至少要禁足一百年。”
“一百年？”
聶小倩不由失聲驚唿。
“這已經算是比較輕的懲罰了，至少你娘親沒有受皮肉之苦，而且隻是禁足，並沒有關押她。”
“可是……族裏的長輩太不近人情了，都不讓我與娘親見上一麵。”
“別說你，這二十年來，就連姥姥也隻見過你娘親兩次。
還有，在你成親之時，你娘親私自化出分身出山也讓一眾長老分外震怒。
所以你現在想見她……真的很難……”
“姥姥，你也是族裏的長輩，求你幫著向族長和長老求求情，至少讓我和娘親先見上一麵。”
老人苦笑道：“小倩，你以為姥姥沒有替你、替你娘親求過情麽？
姥姥拉下這張老臉，去求了幾個族裏的長輩一起去找族長和幾位長老，結果反被數落了一通，說我教女不嚴。
這次，老身擅自作主帶姑爺與那二位姑娘進來，更是惹起了幾位長老的不快……”
說到這裏，老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憂傷。
她自然能夠理解外孫女的心情，畢竟費盡千辛萬苦趕到這裏，結果別說救不了娘親，連見上一麵都不行，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她真的盡力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又怎麽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
“姥姥，要不麻煩你帶我與小倩去找下族長，不管怎麽樣，我和小倩既然來了，總得討個說法。”
“嗯，走吧，老身帶你們過去。”
在老人的帶領下，三人一起飛越重重山嶺，差不多飛了數百裏地，終抵達了一處恍若洞天福地之處。
一條飛瀑從山頂落下，在半山腰上形成了一個水潭，又從水潭中湧出，再次形成一條飛瀑流向山腳。
水潭邊有一片大約十幾畝方圓的空地，空地上有兩株參大的古樹。
山壁處有一高大的洞府，外麵站著兩個守衛，一見老人帶人過來，便上前衝著老人齊齊見了一禮。
“族長在麽？”
“在的！”
“那麻煩去通報一下，就說老身有事找他。”
“是！”
其中一個守衛退迴門口值守，另外一個轉身走進洞府通報。
過了一會，一個老人走了出來，守衛緊隨其後。
“小倩見過族長！”
聶小倩上前見了個禮。
顧鳴也隨之上前見了個禮。
“族長，這便是小倩的夫婿顧鳴。”
老人上前介紹了一句。
“原來是顧公子，來到這裏你便是我族的姑爺，坐吧！”
族長的態度還算客氣。
“謝族長！”
坐下之後，顧鳴開門見山道：“族長，晚輩與拙荊曆盡艱辛方才來到這裏，因此，還請族長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夫婦二人盡個孝道，前去拜訪母親大人。”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清月犯了族規已被禁足，這也是一眾長老的意思，就算我是族長也作不了這個主。”
“族長，求你向長老求個情……”
“小倩，你要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就算我肯去找幾個長老求情，他們也不會同意，族裏的人也不會同意。”
這時，顧鳴不由起身拱手道：“族長，既然你剛才說到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那晚輩便鬥膽說上幾句。
聖人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
簡單來說，百行孝為先！
晚輩與拙荊曆經磨難來到這裏，你們卻不讓晚輩夫婦見上母親一麵，這豈不是置晚輩夫婦於不忠不義，不孝不仁？”
“這……”
族長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姥姥趁機道：“族長，念在兩個孩子一片至孝，你就通融一次。”
“容姐，不是小弟不通融，你很清楚族裏的事務，這事還得幾個長老點頭才算。”
“要不這樣，我陪你去找那幾個老家夥說道說道，再怎麽樣也得讓兩個孩子盡盡孝道不是？”
“這個……好吧，不過容姐，我可不敢保證幾個長老一定會同意。”
“嗯嗯，問了再說。”
姥姥應了一聲，隨之衝著顧鳴二人道：“你們倆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和族長去找幾個長老商量商量。”
“嗯，多謝姥姥。”
……
夫妻倆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族長與姥姥終於返了迴來。
一看姥姥臉色，顧鳴幾乎就猜到結果了。
“混帳，幾個頑固不化的老家夥……”
果然，姥姥開始破口大罵，可見氣的不輕。
“姥姥，長老……長老們不同意？”
聶小倩急步走上前問了一句。
“唉，別提了，幾個老頑固說什麽都不答應，氣得姥姥跟他們大吵了一架。”
一聽此話，顧鳴的怒氣終於爆發了。
“姥姥，你且息怒，他們不答應，那晚輩就隻能硬闖了！”
族長大吃一驚，急急喝道：“喂，你可別胡來……”
“族長，非是晚輩胡來，正如姥姥所說，著實是因為幾個長老太過頑固不化。
晚輩與拙荊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任由嶽母大人在此受罰。
何況，在晚輩看來，嶽母大人根本沒有錯，錯的根本就是你們！”
“你……”
“族長，他也隻是一時氣憤，你別計較……走走走，先迴去再說。”
姥姥衝著顧鳴與聶小倩遞了一個眼色，隨之強行拉著二人騰空離開了此地。
……
“太沒人情味了，誒，他們怎麽能如此無情？顧公子，我們都支持你，大不了打一架便是！”
小院中，小青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嚷嚷著。
“行了，你小聲些……”
顧鳴下意識瞟了瞟院外，隨之又道：“小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和白姑娘切切不能參與此事。”
“為什麽呀？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幫你。”
“你先聽我講，畢竟你和白姑娘在這裏算是客人，你倆要是摻和進來，反倒會讓我和小倩更加被動。”
“嗯，公子說的有道理，小青，你不要再嚷嚷了，這事畢竟是人家的族內事務，我們一插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沒錯！”
一直坐在一旁的姥姥點了點頭，衝著小青一臉凝重道：“無論怎麽樣你和白姑娘都不要出手，你倆要是一出手，效果適得其反，隻會激起族人的憤怒。”
小青心有不甘道：“好吧，不過姥姥你可得幫襯著一些，不能讓那些人合起夥來欺負小倩妹妹。”
“放心吧，小倩是老身的親外孫女，老身又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欺負她？”
這一次，姥姥的態度開始變得強硬起來，估計也是被那幾個長老給氣的。
隨後，顧鳴詳細詢問了一些族裏的情況之後，便與聶小倩一起離開小院，前往軟禁嶽母的地點。
半個來時辰後，夫妻二人來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腰處。
抬眼望去，頂上一片雲霧籠罩。
這些雲霧並非全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利用了天然的環境再布置以重重禁製，這才形成了眼前的景象。
山頂上有一幢小院。
舞清月正在院中打坐調息。
突然間，她似有所感應，不由驚喜地站起身來走到院門口，凝出一縷真元衝著山下喝道：“賢婿、小倩，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娘親、娘親！”
聽到娘親的聲音，聶小倩不由衝著山頂方向大聲喚著。
“嶽母大人，小婿不知你能否聽到，但是，小婿一定要破開這些禁製上山拜見嶽母大人。”
結果，舞清月還真聽到了。
“你們倆不要硬闖，聽娘親的話，你們有這份心娘親便已經很欣慰了。”
“嶽母大人，我們既然來了，又怎麽可能輕言離開？再說，嶽母大人本無過錯，他們憑什麽要限製你的自由？”
“哼，小子，你口氣不小，這是在指責我族的規矩？”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哼，隨之便見幾道人影淩空飛了下來。
顧鳴抬眼看了看，隨之側身拱手道：“敢問幾位是否便是族裏的長老？”
“沒錯！聽說你小子準備硬闖此地？”
領頭的大長老冷聲問道。
“大長老，不關我夫君的事，都是小倩……”
沒等聶小倩講完，大長老便擺了擺手道：“丫頭，你不用替他說話，老夫知道就是這小子的主意，嗬嗬，小子，你膽子可真是不小，竟敢在我族地盤鬧事。”
“大長老……”
聶小倩還想解釋，顧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小倩，你不用解釋太多……”
說到這裏，又抬頭瞟向一眾長老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晚輩既然來到了這裏，那就一定要拜見嶽母大人，哪怕是硬闖！”
“好小子，真有種！”
二長老也不知是誇讚還是譏諷地說了一句。
三長老冷哼一聲道：“聽說你還當著族長的麵說我們頑固不化？”
“沒錯，正是晚輩說的！”
顧鳴一臉坦然道。
“大膽，你一個外人擅闖我族地界也就罷了，還敢如此恣意妄為？”
五長老怒聲喝道。
“這位長老，小倩可是你們的族人？”
顧鳴當鄧指向聶小倩問。
“她……自然是我們的族人！”
聶小倩雖有一半人類的血脈，但這類現象在九尾天狐一族中比比皆是，對方自然無法否認。
“那好，既然小倩是你們的族人，那晚輩乃是她的丈夫，陪妻子迴娘家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麽就成了外人？”
“嗬嗬，小子，看來你對我們九尾天狐一族的規矩還是不了解。
自古以來，我們的族人入世與人類婚配的多了去。
但有一點希望你能明白，婚配，隻是對於人類角度而言，而對我族來說，隻能算是渡紅塵劫。
包括普通的狐族，乃至於絕大多數妖族都是這樣。
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顧鳴笑了笑：“晚輩當然明白。但是長老，你恐怕也忽略了一點，你覺得小倩與我成親是為了渡紅塵劫麽？”
“這……”
“還有，長老你所說的渡紅塵劫，也隻是針對於那些普通人而言。
試問，晚輩在你眼中也是普通人？”
“就算你不是普通人，那也得先通過……”
六長老也不知想說什麽，結果話說了一半，大長老卻及時打斷：“老六，不要多言。”
“先通過什麽？”顧鳴皺了皺眉，瞟向六長老問。
大長老淡然道：“沒什麽……總之，無論你是什麽樣的身份，哪怕是我們本族弟子，如此公然強闖禁地也屬違反族規。
念你夫婦初來乍到不懂本族的規矩，本長老可以作主放你們一馬，派人送你們離開。
當然，你們要是想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遵守本族的規矩，如果再敢跑到這裏來胡鬧，絕不輕饒！”
最後四個字聲若洪鍾，語氣冷厲，絲毫沒有掩飾其威脅之意。
沒想到，聶小倩卻沒有一絲退縮之意，一臉決然道：“大長老，沒有見到娘親小倩絕不離開，要罰便罰！”
顧鳴卻冷聲道：“各位長老口口聲聲提到規矩，那晚輩今日便鬥膽與你們論論規矩。
麻煩問下各位，晚輩的嶽母觸犯了哪條族規？”
“自然是不服從族內長輩的安排，私自逃婚……”
“各位長老，據晚輩所知，族規中並沒有涉及到關於逃婚的細則，試問各位長老所謂的觸犯族規的由頭從何而來？
正如你們所說，凡事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既然族規沒有相關的條目，諸位長老又憑什麽認定晚輩的嶽母大人觸犯了族規？”
這一條，族規上的確沒有。
畢竟這種聯姻的方式隻是為了一種平衡，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事。
顧鳴正是抓住了這個漏洞，劍走偏鋒，據理力爭。
畢竟他擔任過大理寺卿，熟讀律法，要講起方方麵麵的條條款款，這些長老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既然是約定俗成的條款，那彈性空間就很大，甚至可以完全予以否決。
聽到顧鳴所問，大長老不由皺了皺眉，隨之迴道：“沒錯，族規中的確沒有這一條，但這是我們族內曆年形成的一種規矩，清月破壞了規矩，就得受罰！”
聽到此話，顧鳴不由笑了。
“既然大長老又一次提到規矩，那就好辦了。
之前，你們說的是晚輩的嶽母觸犯了族規，現在又說族規裏沒有這一條，這明擺著就是自相矛盾……”
“小子，你休得在這裏狡辯，扣字眼……”
二長老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大喝起來。
“長老，這怎麽能叫狡辯，扣字眼？話是你們自己先說的，說什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這就跟朝廷製定律法是一個道理，總得有法可依，有理可據。
斷案時，總不能按照當官的喜好，想怎麽判就怎麽判，那樣豈不天下大亂？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從大的方麵講，族規與王朝的律法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達成一種公平、公正、和諧、安寧的環境。
因此，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晚輩的嶽母根本就不存在觸犯族規這一說，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
還有，當時族內青丘、塗山兩脈的未婚女子怕是有上千吧？
這麽多女兒家，為什麽不找一個雙方意投意合的，非要逆天而行，強行撮合，最終迫使晚輩的嶽母大人不得已逃婚……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
要論過錯也錯在你們，現在卻盡數將過錯推到受害者身上，試問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你們口口聲聲提到的規矩，卻早已被你們一手破壞……”
“好，說的好！不愧是老身的外孫女婿！”
這時，聶小倩的姥姥也出現當場，一臉欣慰地看著顧鳴。
“姥姥過獎！”
顧鳴拱手謙虛地笑了笑。
幾個長老卻一臉漲紅，麵麵相覷。
這小子也太能說會道了吧？直讓人有一種啞口無言之感。
他們當然猜不到，顧鳴在說這通話的時候，還暗中施展了出口成章。
雖說幾位長老道行高深，但也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
關鍵是顧鳴倒也不算強詞奪理，族規中的確沒有關於逃婚這一條，他們的依據隻是當年共同協商的結果，細究起來倒也算不上族規，隻是一種沿襲而來的平衡三方關係的一種措施罷了。
“喂，你們幾個老家夥可都聽清楚了，當年你們挑選我寶貝女兒無非就是一廂情願。
老身當年堅決反對，清月也堅決反對，可你們依然還是一意孤行，這才迫使我女兒不得不以逃婚抗爭。
雖說清月的做法有些偏激，但也是迫於無奈，錯就錯在你們幾個老家夥太過專橫霸道，口口聲聲說什麽以家族利益為重。
我外孫女婿說的對，那麽多女兒家可以選擇，為什麽你們非得一意孤行？非得毀掉我女兒一生的姻緣？
總之，老身已經受夠了。
今日趁著老身的外孫女、外孫女婿都在這裏，老身把話撂在這裏，你們要是不還老身女兒自由，老身就跟你們幾個老家夥拚命！”
此番話一出，幾個長老頓氣得吹胡子瞪眼。
“容姐，你這是何苦？”
愣了一會，五長老不由苦笑道。
“少跟老身套近乎，別以為你們幾個老家夥當了長老就可以作威作福，把老身惹毛了，有你們好看！”
這話還真不是威脅。
論實力、論威望，老太太可是青丘一脈數一數二的人物。
之前隻是考慮到大局，加之女兒隻是被禁足，沒有受苦受難這才沒有發作。
但這次外孫女、外孫女婿前來，幾個長老依然不通人情，連麵都不讓見，老太太終於開始發飆……
她一旦發起飆來，幾個長老還是頗為忌憚的。
搞不好到時候整個青丘一脈的族人都要站出來力挺。
那時候，恐怕整個族內都要陷入一片混亂，這可不是幾個長老能承受得起的結果……
這中間涉及到九尾天狐一族的一些遠古辛秘。
九尾天狐屬於遠古神族，幾乎與龍族、鳳族、麒麟一族屬於同一時代，隻是名氣不如這三族大。
但也因此躲過了龍鳳初劫。
在那場天地大浩劫中，麒麟一族幾乎絕跡，龍族與鳳族同樣也元氣大傷，各自休身養息。
而在這個時候，九尾天狐卻開始蓬勃發展，最負盛名的乃是青丘與塗山兩大主脈。
但沒想到，正當九尾天狐一族一步步走向輝煌之時，一場天地大浩劫再次降臨：巫妖大戰。
這場大戰徹底改變了世界格局，人族崛起，也因此而形成了天、地、人三界並存的局麵。
九狐天狐一族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這場大浩劫。
等到浩劫結束之後，已然元氣大傷，幸存下來的族人不過數百。
為了生存，各脈幸存的族人聚到一起重建了一個新的家園，不再輕易出現在塵世間，一代一代傳承至今。
隻不過，大家雖同為九尾天狐一族，也難免會有親疏以及派係之分。
“最初的時候，我族主要是由青丘氏與塗山氏兩大主脈主導。
但隨著歲月的推移，其它支脈弟子也慢慢發展起來，從而形成了三派相互製衡的局麵。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紛爭，我族先輩經過一番協商，最終製定了一個相對公平的方案。
族長由支脈弟子擔任，主導族內的大小事務。
青丘、塗山兩脈各選出三位長老協助管理族內事務，但凡族中大事，必須要經過長老的許可。
簡單來說，這樣的方式就是想要達成一種權力的平衡……”
聽到這裏，顧鳴終於聽出了一點大致的意思，忍不住道：“姥姥，這麽說來的話，這件事僅找族長是沒用的，還得找一眾長老？”
“沒錯，必須要族長與一眾長老一致同意，清月才能重獲自由。
清月乃是老身的親生女兒，你們真以為老身會無動於衷？”
這時，聶小倩忍不住問：“可是姥姥，據我所知咱們族並不禁族人與人類婚配，為什麽偏偏要針對娘親一個人？”
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並非針對她一個人，而是這件事涉及到一些族內的利益，簡單來說就是派別之間的平衡……
自打我族先輩製定了三派平衡的方案之後，一直以來，但凡族長人選都必須娶青丘或是塗山一脈的女人。
你們可以將這當作是一種聯姻方式，也可以當作是一種派別之間的平衡方式。
總之，這已經在族內形成了一條規矩。
如果你娘親隻是族內一個尋常的女子，在擇偶方麵自然也就自由的多，可以與族人成親，也可以入世擇偶，不受族規約束。
但，你娘親自幼天賦出眾，深受族中長輩重視，而她又是青丘一脈。
因此，最終被選定為未來族長的最佳配偶。
也就是說，不管是誰被選中為族長繼承人，你娘親都得與之成親……”
“憑什麽呀？憑什麽要讓我娘親舍棄一生的幸福，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聶小倩有些激動、有些激憤。
顧鳴倒沒有吭聲，而是一副皺眉沉思狀。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聯姻這種方式自古以來就很普遍，就連皇家也不例外，經常將公主許配給一些重臣之後，以拉攏人心。
甚至，有時候還要將公主遠嫁到別的國家和親。
雖然這是一種陋習，但不得不說其生命力之頑強，就算到了顧鳴的前世，聯姻這種方式依然相當盛行。
“小倩，姥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咱們九尾天狐一族傳承至今也不容易，有時候為了維護本族的利益，傷及一些個人的利益是在所難免的。”
“可是……”
聶小倩還想說點什麽，顧鳴不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小倩，事已至此，我們不必去評論族內的規矩，而是要想辦法如何去解決這件事。”
“嗬嗬，小倩，還是姑爺明事理。”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
顧鳴也跟著謙虛地笑了笑，隨之道：“姥姥，不管怎樣，嶽母大人就算觸犯了族規，但她也被囚了二十餘年，我覺得這事應該算是扯平了。
所以，我與小倩想去求族長以及一眾長老，讓他們還嶽母大人自由。”
“這恐怕不行……”老人歎了一聲：“畢竟清月這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所以當初經族長與一眾長老商議，至少要禁足一百年。”
“一百年？”
聶小倩不由失聲驚唿。
“這已經算是比較輕的懲罰了，至少你娘親沒有受皮肉之苦，而且隻是禁足，並沒有關押她。”
“可是……族裏的長輩太不近人情了，都不讓我與娘親見上一麵。”
“別說你，這二十年來，就連姥姥也隻見過你娘親兩次。
還有，在你成親之時，你娘親私自化出分身出山也讓一眾長老分外震怒。
所以你現在想見她……真的很難……”
“姥姥，你也是族裏的長輩，求你幫著向族長和長老求求情，至少讓我和娘親先見上一麵。”
老人苦笑道：“小倩，你以為姥姥沒有替你、替你娘親求過情麽？
姥姥拉下這張老臉，去求了幾個族裏的長輩一起去找族長和幾位長老，結果反被數落了一通，說我教女不嚴。
這次，老身擅自作主帶姑爺與那二位姑娘進來，更是惹起了幾位長老的不快……”
說到這裏，老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憂傷。
她自然能夠理解外孫女的心情，畢竟費盡千辛萬苦趕到這裏，結果別說救不了娘親，連見上一麵都不行，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她真的盡力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又怎麽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
“姥姥，要不麻煩你帶我與小倩去找下族長，不管怎麽樣，我和小倩既然來了，總得討個說法。”
“嗯，走吧，老身帶你們過去。”
在老人的帶領下，三人一起飛越重重山嶺，差不多飛了數百裏地，終抵達了一處恍若洞天福地之處。
一條飛瀑從山頂落下，在半山腰上形成了一個水潭，又從水潭中湧出，再次形成一條飛瀑流向山腳。
水潭邊有一片大約十幾畝方圓的空地，空地上有兩株參大的古樹。
山壁處有一高大的洞府，外麵站著兩個守衛，一見老人帶人過來，便上前衝著老人齊齊見了一禮。
“族長在麽？”
“在的！”
“那麻煩去通報一下，就說老身有事找他。”
“是！”
其中一個守衛退迴門口值守，另外一個轉身走進洞府通報。
過了一會，一個老人走了出來，守衛緊隨其後。
“小倩見過族長！”
聶小倩上前見了個禮。
顧鳴也隨之上前見了個禮。
“族長，這便是小倩的夫婿顧鳴。”
老人上前介紹了一句。
“原來是顧公子，來到這裏你便是我族的姑爺，坐吧！”
族長的態度還算客氣。
“謝族長！”
坐下之後，顧鳴開門見山道：“族長，晚輩與拙荊曆盡艱辛方才來到這裏，因此，還請族長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夫婦二人盡個孝道，前去拜訪母親大人。”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清月犯了族規已被禁足，這也是一眾長老的意思，就算我是族長也作不了這個主。”
“族長，求你向長老求個情……”
“小倩，你要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就算我肯去找幾個長老求情，他們也不會同意，族裏的人也不會同意。”
這時，顧鳴不由起身拱手道：“族長，既然你剛才說到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那晚輩便鬥膽說上幾句。
聖人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
簡單來說，百行孝為先！
晚輩與拙荊曆經磨難來到這裏，你們卻不讓晚輩夫婦見上母親一麵，這豈不是置晚輩夫婦於不忠不義，不孝不仁？”
“這……”
族長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姥姥趁機道：“族長，念在兩個孩子一片至孝，你就通融一次。”
“容姐，不是小弟不通融，你很清楚族裏的事務，這事還得幾個長老點頭才算。”
“要不這樣，我陪你去找那幾個老家夥說道說道，再怎麽樣也得讓兩個孩子盡盡孝道不是？”
“這個……好吧，不過容姐，我可不敢保證幾個長老一定會同意。”
“嗯嗯，問了再說。”
姥姥應了一聲，隨之衝著顧鳴二人道：“你們倆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和族長去找幾個長老商量商量。”
“嗯，多謝姥姥。”
……
夫妻倆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族長與姥姥終於返了迴來。
一看姥姥臉色，顧鳴幾乎就猜到結果了。
“混帳，幾個頑固不化的老家夥……”
果然，姥姥開始破口大罵，可見氣的不輕。
“姥姥，長老……長老們不同意？”
聶小倩急步走上前問了一句。
“唉，別提了，幾個老頑固說什麽都不答應，氣得姥姥跟他們大吵了一架。”
一聽此話，顧鳴的怒氣終於爆發了。
“姥姥，你且息怒，他們不答應，那晚輩就隻能硬闖了！”
族長大吃一驚，急急喝道：“喂，你可別胡來……”
“族長，非是晚輩胡來，正如姥姥所說，著實是因為幾個長老太過頑固不化。
晚輩與拙荊既然已經來了，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任由嶽母大人在此受罰。
何況，在晚輩看來，嶽母大人根本沒有錯，錯的根本就是你們！”
“你……”
“族長，他也隻是一時氣憤，你別計較……走走走，先迴去再說。”
姥姥衝著顧鳴與聶小倩遞了一個眼色，隨之強行拉著二人騰空離開了此地。
……
“太沒人情味了，誒，他們怎麽能如此無情？顧公子，我們都支持你，大不了打一架便是！”
小院中，小青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嚷嚷著。
“行了，你小聲些……”
顧鳴下意識瞟了瞟院外，隨之又道：“小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和白姑娘切切不能參與此事。”
“為什麽呀？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幫你。”
“你先聽我講，畢竟你和白姑娘在這裏算是客人，你倆要是摻和進來，反倒會讓我和小倩更加被動。”
“嗯，公子說的有道理，小青，你不要再嚷嚷了，這事畢竟是人家的族內事務，我們一插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沒錯！”
一直坐在一旁的姥姥點了點頭，衝著小青一臉凝重道：“無論怎麽樣你和白姑娘都不要出手，你倆要是一出手，效果適得其反，隻會激起族人的憤怒。”
小青心有不甘道：“好吧，不過姥姥你可得幫襯著一些，不能讓那些人合起夥來欺負小倩妹妹。”
“放心吧，小倩是老身的親外孫女，老身又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欺負她？”
這一次，姥姥的態度開始變得強硬起來，估計也是被那幾個長老給氣的。
隨後，顧鳴詳細詢問了一些族裏的情況之後，便與聶小倩一起離開小院，前往軟禁嶽母的地點。
半個來時辰後，夫妻二人來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腰處。
抬眼望去，頂上一片雲霧籠罩。
這些雲霧並非全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利用了天然的環境再布置以重重禁製，這才形成了眼前的景象。
山頂上有一幢小院。
舞清月正在院中打坐調息。
突然間，她似有所感應，不由驚喜地站起身來走到院門口，凝出一縷真元衝著山下喝道：“賢婿、小倩，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娘親、娘親！”
聽到娘親的聲音，聶小倩不由衝著山頂方向大聲喚著。
“嶽母大人，小婿不知你能否聽到，但是，小婿一定要破開這些禁製上山拜見嶽母大人。”
結果，舞清月還真聽到了。
“你們倆不要硬闖，聽娘親的話，你們有這份心娘親便已經很欣慰了。”
“嶽母大人，我們既然來了，又怎麽可能輕言離開？再說，嶽母大人本無過錯，他們憑什麽要限製你的自由？”
“哼，小子，你口氣不小，這是在指責我族的規矩？”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哼，隨之便見幾道人影淩空飛了下來。
顧鳴抬眼看了看，隨之側身拱手道：“敢問幾位是否便是族裏的長老？”
“沒錯！聽說你小子準備硬闖此地？”
領頭的大長老冷聲問道。
“大長老，不關我夫君的事，都是小倩……”
沒等聶小倩講完，大長老便擺了擺手道：“丫頭，你不用替他說話，老夫知道就是這小子的主意，嗬嗬，小子，你膽子可真是不小，竟敢在我族地盤鬧事。”
“大長老……”
聶小倩還想解釋，顧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小倩，你不用解釋太多……”
說到這裏，又抬頭瞟向一眾長老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晚輩既然來到了這裏，那就一定要拜見嶽母大人，哪怕是硬闖！”
“好小子，真有種！”
二長老也不知是誇讚還是譏諷地說了一句。
三長老冷哼一聲道：“聽說你還當著族長的麵說我們頑固不化？”
“沒錯，正是晚輩說的！”
顧鳴一臉坦然道。
“大膽，你一個外人擅闖我族地界也就罷了，還敢如此恣意妄為？”
五長老怒聲喝道。
“這位長老，小倩可是你們的族人？”
顧鳴當鄧指向聶小倩問。
“她……自然是我們的族人！”
聶小倩雖有一半人類的血脈，但這類現象在九尾天狐一族中比比皆是，對方自然無法否認。
“那好，既然小倩是你們的族人，那晚輩乃是她的丈夫，陪妻子迴娘家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麽就成了外人？”
“嗬嗬，小子，看來你對我們九尾天狐一族的規矩還是不了解。
自古以來，我們的族人入世與人類婚配的多了去。
但有一點希望你能明白，婚配，隻是對於人類角度而言，而對我族來說，隻能算是渡紅塵劫。
包括普通的狐族，乃至於絕大多數妖族都是這樣。
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顧鳴笑了笑：“晚輩當然明白。但是長老，你恐怕也忽略了一點，你覺得小倩與我成親是為了渡紅塵劫麽？”
“這……”
“還有，長老你所說的渡紅塵劫，也隻是針對於那些普通人而言。
試問，晚輩在你眼中也是普通人？”
“就算你不是普通人，那也得先通過……”
六長老也不知想說什麽，結果話說了一半，大長老卻及時打斷：“老六，不要多言。”
“先通過什麽？”顧鳴皺了皺眉，瞟向六長老問。
大長老淡然道：“沒什麽……總之，無論你是什麽樣的身份，哪怕是我們本族弟子，如此公然強闖禁地也屬違反族規。
念你夫婦初來乍到不懂本族的規矩，本長老可以作主放你們一馬，派人送你們離開。
當然，你們要是想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遵守本族的規矩，如果再敢跑到這裏來胡鬧，絕不輕饒！”
最後四個字聲若洪鍾，語氣冷厲，絲毫沒有掩飾其威脅之意。
沒想到，聶小倩卻沒有一絲退縮之意，一臉決然道：“大長老，沒有見到娘親小倩絕不離開，要罰便罰！”
顧鳴卻冷聲道：“各位長老口口聲聲提到規矩，那晚輩今日便鬥膽與你們論論規矩。
麻煩問下各位，晚輩的嶽母觸犯了哪條族規？”
“自然是不服從族內長輩的安排，私自逃婚……”
“各位長老，據晚輩所知，族規中並沒有涉及到關於逃婚的細則，試問各位長老所謂的觸犯族規的由頭從何而來？
正如你們所說，凡事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既然族規沒有相關的條目，諸位長老又憑什麽認定晚輩的嶽母大人觸犯了族規？”
這一條，族規上的確沒有。
畢竟這種聯姻的方式隻是為了一種平衡，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事。
顧鳴正是抓住了這個漏洞，劍走偏鋒，據理力爭。
畢竟他擔任過大理寺卿，熟讀律法，要講起方方麵麵的條條款款，這些長老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既然是約定俗成的條款，那彈性空間就很大，甚至可以完全予以否決。
聽到顧鳴所問，大長老不由皺了皺眉，隨之迴道：“沒錯，族規中的確沒有這一條，但這是我們族內曆年形成的一種規矩，清月破壞了規矩，就得受罰！”
聽到此話，顧鳴不由笑了。
“既然大長老又一次提到規矩，那就好辦了。
之前，你們說的是晚輩的嶽母觸犯了族規，現在又說族規裏沒有這一條，這明擺著就是自相矛盾……”
“小子，你休得在這裏狡辯，扣字眼……”
二長老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大喝起來。
“長老，這怎麽能叫狡辯，扣字眼？話是你們自己先說的，說什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這就跟朝廷製定律法是一個道理，總得有法可依，有理可據。
斷案時，總不能按照當官的喜好，想怎麽判就怎麽判，那樣豈不天下大亂？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從大的方麵講，族規與王朝的律法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達成一種公平、公正、和諧、安寧的環境。
因此，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晚輩的嶽母根本就不存在觸犯族規這一說，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
還有，當時族內青丘、塗山兩脈的未婚女子怕是有上千吧？
這麽多女兒家，為什麽不找一個雙方意投意合的，非要逆天而行，強行撮合，最終迫使晚輩的嶽母大人不得已逃婚……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
要論過錯也錯在你們，現在卻盡數將過錯推到受害者身上，試問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你們口口聲聲提到的規矩，卻早已被你們一手破壞……”
“好，說的好！不愧是老身的外孫女婿！”
這時，聶小倩的姥姥也出現當場，一臉欣慰地看著顧鳴。
“姥姥過獎！”
顧鳴拱手謙虛地笑了笑。
幾個長老卻一臉漲紅，麵麵相覷。
這小子也太能說會道了吧？直讓人有一種啞口無言之感。
他們當然猜不到，顧鳴在說這通話的時候，還暗中施展了出口成章。
雖說幾位長老道行高深，但也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
關鍵是顧鳴倒也不算強詞奪理，族規中的確沒有關於逃婚這一條，他們的依據隻是當年共同協商的結果，細究起來倒也算不上族規，隻是一種沿襲而來的平衡三方關係的一種措施罷了。
“喂，你們幾個老家夥可都聽清楚了，當年你們挑選我寶貝女兒無非就是一廂情願。
老身當年堅決反對，清月也堅決反對，可你們依然還是一意孤行，這才迫使我女兒不得不以逃婚抗爭。
雖說清月的做法有些偏激，但也是迫於無奈，錯就錯在你們幾個老家夥太過專橫霸道，口口聲聲說什麽以家族利益為重。
我外孫女婿說的對，那麽多女兒家可以選擇，為什麽你們非得一意孤行？非得毀掉我女兒一生的姻緣？
總之，老身已經受夠了。
今日趁著老身的外孫女、外孫女婿都在這裏，老身把話撂在這裏，你們要是不還老身女兒自由，老身就跟你們幾個老家夥拚命！”
此番話一出，幾個長老頓氣得吹胡子瞪眼。
“容姐，你這是何苦？”
愣了一會，五長老不由苦笑道。
“少跟老身套近乎，別以為你們幾個老家夥當了長老就可以作威作福，把老身惹毛了，有你們好看！”
這話還真不是威脅。
論實力、論威望，老太太可是青丘一脈數一數二的人物。
之前隻是考慮到大局，加之女兒隻是被禁足，沒有受苦受難這才沒有發作。
但這次外孫女、外孫女婿前來，幾個長老依然不通人情，連麵都不讓見，老太太終於開始發飆……
她一旦發起飆來，幾個長老還是頗為忌憚的。
搞不好到時候整個青丘一脈的族人都要站出來力挺。
那時候，恐怕整個族內都要陷入一片混亂，這可不是幾個長老能承受得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