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人手,店鋪裏的確也需要,畢竟書齋已經開始步上正軌,詩畫社也需要人幫著打理。


    還有就是之前與聶小倩商議的女子私塾,也需要請先生來教書。


    隻不過,寧采臣與其他書生不同,畢竟也是曾經的主角存在……


    故此,顧鳴開始沉吟起來。


    又轉念一想,時間線明顯是提前了,整個劇情也已經徹底翻轉,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真要是不敢留下寧采臣,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不夠自信!


    要麽就是對聶小倩不夠自信。


    一時間,顧鳴豪情由然而生,大大咧咧揮手道:“行,那就留下來吧!”


    “多謝顧公子,多謝!”


    寧采臣感激不已,連連拱手致謝。


    “小意思……樂平,以後便由你帶帶采臣,沒事他也可以寫點字畫寄售,多少也能賺幾個。”


    “嗯,好的。”


    賀永良應了一聲,便帶著寧采臣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小聲道:“采臣,那個藍小鳳長什麽樣子?是不是特別勾魂的那種……”


    寧采臣:“……”


    “講一講嘛,反正又沒外人在。話說,你們倆到底有沒有那啥?有沒有啥特別的感覺?”


    寧采臣:“……”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顧鳴不由感歎命運的奇妙。


    本以為不會與寧采臣有任何交集了,結果該來的還是會來。


    隻不過,也僅止而已。


    聽寧采臣講起來,那個叫藍小鳳的女鬼應該是對他產生了好感,才會叮囑他不要再去蘭若寺。


    不過以後的事誰說的清?


    萬一哪天寧采臣想她了,不顧一切跑去蘭若寺呢?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還是避免不了冠上一個亡靈騎士之美名,令天底下無數書生羨慕嫉妒……


    ……


    沒過幾天,寧采臣便熟悉了書齋的事務。


    人也挺勤快,沒事便幫著整理書架,將書籍收拾的整整齊齊。


    閑暇時寫上幾幅字畫掛在店裏出售,或是去詩畫社幫著招唿一下客人。


    總之很投入。


    這可比他以前收帳輕鬆多了,不用風餐露宿,也不用擔驚受怕。


    收入也不錯,議定的一個月一兩銀子,包食宿,比院子裏那些下人高了一倍。


    月底視經營情況還有獎金,再加上寄售書畫的收入,運氣好的話掙二三兩銀子不在話下。


    經過顧鳴的暗中觀察,發現寧采臣的確稱得上一個謙謙君子。


    不管是見到聶小倩或是蘇靈,也或是到到詩畫社的女賓,盡量遠遠避開。


    實在避不開,便不失禮儀上前見個禮。


    不像賀永良與董生,一見漂亮小姐眼睛就跟燈籠一般。


    當然,這也是男兒本性使然。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這日下午時分,蘇靈突然匆匆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顧……顧秀才……快……快……”


    眼見她半天沒說出下文,一副著急的樣子,顧鳴忍不住道:“夫人別急,深唿吸,好好喘口氣再說。”


    “唿~”


    蘇靈長長吐了口氣,下意識拍了拍胸口,還真是感覺好了一些。


    這才方才道:“杜夫人她,快,快不行了……”


    她所說的杜夫人,正是上次嚷嚷說看杜十娘差點把眼睛哭瞎的那個,與蘇靈算得上是一對好閨蜜,也難怪她如此著急。


    聞言,顧鳴不由吃了一驚:“杜夫人快不行了?到底怎麽迴事?”


    “聽說是受了驚嚇,丟了魂,請了幾個郎中都束手無策。要不你去看看,權當死馬當活馬醫……”


    這話說的,真是讓人無語。


    顧鳴皺了皺眉:“可我又不是郎中……”


    “她是嚇丟了魂,記得上次賀永良說你能把死人說活來著。”


    “好吧,先說好,別抱太大希望,畢竟……”


    “太好了,走走走!”


    不等顧鳴說完,蘇靈不顧一切拉著他的手往外跑,生怕晚一步好閨蜜就沒命了。


    “蘇夫人,我自己會走。”


    顧鳴不露聲色抽出手,雖說他知道蘇靈不是故意的,隻是心情急迫,但讓人看見難免會說三道四,還以為二人有什麽私情似的。


    “哎呀,你快些嘛……誒,你這個人,都不等等我……”


    不久後,二人一起來到杜府。


    一進門便能感應到一股子壓抑、憂傷的氣氛。


    幾個丫環眼圈紅腫,臉上還帶著淚痕。看樣子,杜夫人平日裏待下人不錯,所以她們才會發自內心傷感。


    當然,要是像餘落湖那樣的人,蘇靈也不可能與之來往。


    這便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顧公子,你來的太好了,拜托你一定要救我家夫人一命!”


    一個中年男子一見顧鳴到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拱手見禮。


    蘇靈擺了擺手:“行了,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先進去看看人再說。”


    “嗯!”


    顧鳴應了一聲,隨著蘇靈走進屋子裏。


    杜夫人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眼見著就不行了。


    顧鳴皺了皺眉,上前搭了下脈。


    雖說他不是郎中,但最基本的一點常識還是懂的。


    此刻,杜夫人的手摸起來有些冰涼,甚至是僵直。脈博也很微弱,時停時跳。


    探下鼻息,幾乎感應不到。


    心跳……這個就不要去摸了,省得讓人誤會他借機占便宜。


    “能否說下具體是什麽情況?杜夫人受了什麽驚嚇?”


    “快去叫小桃過來……”


    杜員外急急吩咐了一句,隨之又衝著顧鳴解釋道:“是這樣,昨日裏荊拙迴了一趟娘家,丫環小桃與之隨行。


    她娘家在清風鎮,路程也不算遠。


    住了一晚,今日返程時在途中竟然遇到了狼,她一時驚嚇就變成這樣了。”


    顧鳴愣了愣:“狼?”


    “對,小桃是這樣說的。”


    過了一會,一個丫環紅著眼圈走了進來。


    看樣子也嚇的不輕,走路都有些飄,臉色也一片青白。


    “老爺……”


    “小桃,你快給顧公子講講當時的情形。”


    小桃浸淚應了一聲,便講了起來。


    “當時,我們走到半途,路上突然出現三隻狼。前麵兩隻,後麵有一隻。


    當下裏,兩個轎夫嚇得一頭冷汗,夫人更是嚇得尖聲大叫。


    奴婢自然也很害怕,不過也壯著膽子撿了塊石頭守在夫人身邊……


    然後,三隻狼同時叫了一聲便衝了過來,阿孟叔無奈之下抓起一根木棒去打,結果……”


    說到這時,小桃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似是十分後怕。


    顧鳴也沒催,等她平緩一會情緒。


    過了一會,小桃這才顫聲道:“沒想到,狼沒打著,卻被狼咬住了阿孟叔的手臂,竟……竟生生從中咬斷……


    夫人眼見著阿孟叔的慘狀,嚇得暈了過去……”


    “後來呢?你們是如何逃脫的?”顧鳴皺著眉頭,下意識追問一句。


    “萬幸的是,這時候正好有兩個騎著馬的官差經過。


    一見有狼便跳下馬揮刀去砍,終於把那三隻狼嚇跑,然後又把我們送了迴來……”


    “這麽說,他們是縣衙裏的官差?”


    小桃泣聲點了點頭:“是的!”


    “嗯,明白了。”


    顧鳴應了一聲,又看著杜夫人沉吟了一會,這才轉頭衝著杜員外說:“我隻能盡力一試,你這邊最好還是繼續去找郎中。”


    “是是是,已經在找了。”


    “行,你們稍微離遠一些。”


    “大家退開,給顧公子騰個地方……”


    杜員外沒見過顧鳴捉妖,隻以為他要跳大神,鄉下那些個神婆不都是這樣的麽?


    結果,顧鳴隻是站在床前,衝著杜夫人開始吟詩:


    “魂兮歸來,去君之恆幹,何為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托些


    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


    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


    歸來兮,不可以托些


    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


    此乃屈原所著的《楚辭》中的一首“招魂”,杜夫人嚇丟了魂,想必用這首效果一定不錯。


    當然,顧鳴表麵雲淡風輕,實則上已經用上了出口成章。


    這是一樁比較耗精神的事,怕是迴頭要吃幾隻雞才能補迴來。


    “夫人……夫人的魂迴來了……”


    過了一會,外麵突然響起了一個丫環的驚唿。


    一時間,外麵騷亂紛紛。


    “什麽?”


    杜員外既是震驚,又是激動地喝了一句。


    這時,屋子裏還真有一道淡淡的身影飄了進來。


    雖然人影很淡,但依然還是能辨識出來正是杜夫人的模樣。


    如此離奇的場景頓讓屋子裏的人驚疑不定,要不是大白天的,恐怕還以為是鬼魂飄進屋來了。


    很快,那道人影飄到床邊便慢慢隱入杜夫人體內。


    “這……簡直太神奇了。”


    蘇靈不由喃喃自語。


    隨之,杜夫人終於有了動靜,胸口開始起伏,臉色也慢慢變得紅潤……


    眼見杜夫人恢複了生機,顧鳴不勝欣慰。


    幸不辱命,總算救迴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可謂功德無量。


    而且杜夫人本就是書齋的常客,相信以後更將成為鐵粉。


    杜員外則激動地握著夫人的手,不停地喚著……


    過了一會,杜夫人終於幽幽醒轉。


    一醒來,夫婦倆便是一番抱頭痛哭,可見感情深厚。


    隨之,杜夫人下得床來,浸淚衝著顧鳴盈盈而拜:“多謝顧公子,要不是你,妾身這條命怕是撿不迴來了。”


    顧鳴欣慰地笑了笑道:“杜夫人客氣!”


    杜夫人一臉凝重道:“對你來說或許隻是舉手之勞,但對妾身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彼此客套了幾句,顧鳴方才辭別而去。


    杜員外衝著他的背影道:“顧公子,明日我夫婦一定登門酬謝!”


    一迴到書齋,聶小倩便急急上前詢問:“聽說杜夫人病了,現在怎麽樣了?”


    “沒事了,她是受驚嚇過度……”


    顧鳴簡略講了一番緣由。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現在還成郎中了。”


    “哈哈,郎中倒談不上,杜夫人患的又不是病,因此郎中也束手無策。”


    “嗯……對了,一會陪我一起迴家好不好?陪爹爹吃個飯,我看他最近好像有很憂慮,要不你幫著開導開導他。”


    “沒問題,要不現在就去……采臣,你跟樂平他們講下,我有事先走了。”


    寧采臣正在陪兩個書生聊詩,聽到顧鳴的吩咐當即應了一聲。


    不久後,顧鳴二人迴到縣衙內院。


    玉兒正在澆花,一見顧鳴到來便上前見了個禮,隨之又跑去泡茶。


    喝了半盞茶,聶鴻書心事重重的樣子走進院子。


    “嶽父大人!”


    “哦?賢婿也來了……坐坐坐。”


    聶鴻書微笑著抬了抬手,並坐到了石桌邊。


    閑扯了幾句,顧鳴便忍不住問:“不知嶽父大人是否聽說杜夫人一行遭遇狼襲一事?”


    “唉!”


    聶鴻書不由歎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已經聽說了,那兩個衙役就是我派去清風鎮的,那邊最近有些不太平……”


    “怎麽迴事?”


    聶鴻書卻沒有正麵迴應,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聶某做錯了什麽,一上任就連二接三出現妖異事件。”


    “嶽父,這不關你的事,之前肯定也發生了不少類似事件,隻不過秦守那狗官懶的理會罷了。”


    畢竟這是聊齋世界,妖魔鬼怪四處出沒,發生妖異事件實屬正常。


    不發生才叫不正常。


    “話雖如此,但本官心裏依然堵的慌。”


    “清風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顧鳴又一次追問。


    “鬧狼患……”


    聶鴻書緩緩講起了緣由。


    大約在半個月前,清風鎮一個姓張的屠夫賣完肉又去酒館喝了點酒,這才挑著擔子歸家。


    其時,天色將黑未黑。


    不過張屠夫倒也不在意,反正離家也不是很遠,而且他也習慣了晚歸。


    走到半途時,方才驚覺身後竟然綴了兩隻灰狼。


    張屠夫頓時一頭冷汗,酒勁不翼而飛,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往家趕。


    結果,他一加速,兩隻狼也跟著加速。


    無奈之下,張屠夫幹脆停步撿起一根賣剩下的骨頭扔出去。


    其中一隻狼當即上前叨住啃。


    於是,張屠夫又扔一根……


    反複數次,骨頭扔沒了,兩隻狼依然跟的很緊,看樣子隨時準備進攻。


    著急之下,張屠夫見到附近有一草垛,便急步走了過去。


    隨後放下擔子,手中緊握屠刀背靠草垛,準備與兩隻狼殊死一搏。


    結果卻發現狼隻剩下一隻,蹲在他麵前不遠虎視眈眈。


    雙方僵持了一會,張屠夫一咬牙,身形突然暴起,一刀劈了過去……


    狼再狡猾,但又怎比得上人?


    它根本沒料到張屠夫說動就動,來不及反擊便被一刀劈死。


    隨之,張屠夫急急走到草垛後……果然不出所料,另一隻狼半個身子已經沒入草垛。


    很明顯,是想掏出一個洞從背後偷襲他。


    不過這隻狼應該感應到動靜,急急往外退。沒等它退出來,張屠夫又是重重一刀,終將兩隻狼全部斬殺。


    之後便興高彩烈挑著狼屍迴到村裏,將相對完好的狼皮剝下,狼肉分給一眾村民吃……


    聽到這個故事,顧鳴便不由想起了聊齋裏的一個小故事:狼。


    大致還記得那麽兩句:“一屠晚歸,擔中肉盡,止有剩骨。途中兩狼,綴行甚遠……”


    “難不成就因為這件事,遭到了狼群的報複?”


    顧鳴忍不住問道。


    “沒錯!”


    聶鴻書一臉凝重點頭。


    “其實清風鎮一帶自古便有狼出沒,但也不多見,大多時候都呆在深山裏。


    自打張屠夫屠狼食肉之後沒兩天,他們村便遭到了狼群的襲擊。


    好在村民反應快,及時組織人手,最終傷了三個人,沒出人命。


    但這事並沒有結束……那些狼幾乎天天晚上都來,村裏的雞鴨牛等家畜幾乎全被咬死。


    再後來,鎮子裏也開始出現狼蹤,還傷了兩條人命。


    我之所以派人去查訪,是因為有人來報,說那群狼不是普通的狼。


    因為有人曾見過一頭小牛犢子般大的頭狼,懷疑是一隻狼妖……”


    “牛犢般大小的狼?”顧鳴有些驚訝。


    “對,他們是這樣稟報的,是否誇大其詞還待查證。”


    顧鳴想了想道:“嶽父大人,要不你派幾個捕快跟我一道,明日去清風鎮一探究竟。”


    “這……每次都麻煩你,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嶽父大人見外了,都是一家人。”


    “哈哈哈,對對對,一家人一家人。”聶鴻書撫須而笑,隨之心裏一動:“對了,你和小倩也是情投意合,要不擇個吉日成親如何?”


    一聽此話,聶小倩當即臉頰滾燙,羞澀地瞟向顧鳴。


    看樣子,她是不反對的。


    畢竟她都十九歲了,換作普通人家的女兒,不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從內心裏來說,顧鳴也巴不得早日成親。


    畢竟單身狗的滋味真不好受,長夜漫漫,孤枕無眠,唯有五姑娘不離不棄。


    但是,對於成親這件事他早就有了規劃,隻是沒提出來罷了。


    現在泰山大人主動提出,他也隻能道出心中的想法。


    “嶽父大人,小倩,其實我之前就想和你們商量拜堂成親的事。


    我的想法是這樣,不如等鄉試之後,假如我中舉的話,再風風光光迎娶小倩過門豈不更好?”


    “哈哈哈,好,很好,好男兒當有抱負!”


    聶鴻書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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