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看著她,抿嘴一笑,靠近來。


    慕兮月被她笑的有些發毛,帶著幾分戒備又靠迴去。


    “你,真非禮他了?”燕子低聲笑問道。一麵咳了一聲,“怎麽......非禮的?”


    慕兮月看著她,忽的伸手抓她腋下。


    “這樣非禮的!”她喊道。


    屋子裏響起燕子一連串尖叫的笑。女子的嬉鬧聲在雨霧中傳開。


    這邊定西侯府被龍吟風敲開門,落湯雞一般又穿著連小廝都不如的衣裳,門房差點以為是乞丐上門了,看著人往家裏衝,就要舉起棒子,幸好龍吟風及時抬臉。


    “哎呦我的爺你怎麽這樣迴來了?”門房大驚。


    龍吟風衝他一笑,沒說話徑直進去了,腳步越來越快,三步兩步的躍下台階,在雨中遠去了。


    門房這邊一幹人傻了眼。


    “據說淋雨厲害了腦子會進水......”一個小廝喃喃說道。


    他的話音才落就被年長的門房一巴掌打在頭上。


    “你才腦子進水了呢!滾滾,快去關門!”


    定西候很快知道龍吟風迴來了,頓時顧不得聽周姨娘彈琴,急忙忙的找過來。


    龍吟風的院子已經又恢複了他以前的那樣,除了兩三個丫頭外沒有什麽伺候人,又因為下雨,定西候一直走到屋門口,才有丫頭看到慌慌張張的迎接。


    定西候推門進去了。


    “你怎麽......”他拔高聲音喊道,一麵屋子裏看,然後看到龍吟風趴在床上將頭埋進枕頭下,手不時的捶兩下床,那責問的話就立刻忘了說,“吟風,你怎麽了?”


    “侯爺來了。”丫頭的稟告聲也遲遲的響起來了。


    龍吟風忙起來。


    “父親。”他喊道,帶著幾分尷尬。


    定西候打量他,衣服淋濕,麵色潮紅,雙眼明亮。


    “吟風,你不會是病了吧?”他大驚問道,伸手就探龍吟風的額頭。


    觸手果然炙熱。


    “快,快去請月娘,吟風病了!”定西候一句話沒再多問,轉身就奔出去,似乎生病的兒子沒有在眼前而是在外邊等著他安撫。


    龍吟風那句父親我沒病的話連說都沒機會說。


    院子裏定西候的大唿小叫。


    “快,快......你親自去......”


    “哎呀吟風病了!這可不是得了!”


    聽著意思與其說擔憂,倒不如說興奮雀躍,似乎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龍吟風怔怔一刻,笑了,再次倒頭撲在被子上。


    “大皇子,你快洗洗吧,水都準備好了。”鵲枝恭敬的說道,帶著幾分擔憂。“您這樣真病了,慕娘子一定會擔心的。”


    龍吟風坐起來。


    “她會擔心?”他問道。


    這是自從大皇子少夫人和離後,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鵲枝激動的眼發亮。


    “當然,她一定會擔心的。”她忙忙點頭說道。


    擔心,倒是一定會擔心......不過那女人雖然看上去硬撅撅的,其實心腸軟,見了小貓小狗病了也會擔心的吧......再說她就是擔心。對自己也是感謝之情的多吧。想到這裏,他又覺得有些低落,歎了口氣。真要為她好,還是不要讓她擔心的好......


    “哎,對了,你聽說沒?”秋香又叫住她,“現如今人家都稱燕子為玉娘子呢。”


    “玉娘子?”鵲枝不解的迴頭問道。


    “說她是觀音菩薩身邊的玉女下凡,所以尊稱玉娘子。”秋香笑道,“別的咱們做女子的也不懂。隻是知道,如今想要求娶她的人都擠破頭了,那一般人家的都不敢湊上前。全是那些豪門大戶,爭著搶著要她當正頭娘子呢。”


    鵲枝一臉驚訝。


    “怎麽可能,她,她不過是個奴婢出身..”她急道。


    “怎麽可能?”秋香嗑著瓜子笑道,“別的沒得比,京城裏聽說太醫院有醫女,都是在宮裏服侍貴人的,到時候放出來,別說一般人家了,就連公侯之家都搶著要接進家門的,醫女啊可不是哪裏都有的。”


    鵲枝咬著下唇。


    “她,又不是宮裏出來的。”她哼聲說道,扭頭就走了。


    秋香撇撇嘴。


    “這一次慕娘子大功勞,進宮封賞啊太醫院啊什麽的日子也不遠了。”她說道。


    鵲枝疾步走出去了,這句話還是傳入了她的耳內。


    她才不信呢!她才不信呢!怎麽可能會過得那麽好!


    真過得那麽好…我這麽聰明,如果換做我,我一定做的比她要好的多…哪裏會想現在這樣受這等沒臉…


    鵲枝一跺腳伸手掩麵跑開了。


    一場雨後,天氣涼了幾分,進入九月暑氣漸退,伴著秋日腳步的到來,永慶府的生活也漸漸迴歸平靜,雖然城外多了很多新墳,但生者生活還得繼續不是。


    街道上的營兵撤走了,換成當地的差役做巡防。


    與營兵同時撤走的還有一些裝在牢車裏的人。


    防疫進行的同時,上頭官府的嚴查也在進行,雖然是天災,但天災必然是因為人品行不修惹怒天神才得來懲罰,所以死了這麽多百姓,自然要有無品行的人出來擔責。


    這件事很好做決定,因為不用問,所有的指責都對準了永慶府的醫判王慶春。


    失職之責是無論如何也落實了。


    事實上在癘疫爆發的那一刻,通判大人就已經下令將王慶春關進大牢,此時隨著官府文書來往,定下罪責交由總督府查辦。


    除了王慶春罪有應得外,知府黃靈山也是嚇掉了半條命。


    不知道是哪個家夥背後也告了他一狀,如果不是他兒子黃子喬事事衝在人前,就算京城中家族關係周旋,這次他也難逃牢獄之災了,饒是如此,到底是被上峰發文斥責,撤職待用。


    新任知府尚未指定,所以由通判大人暫代知府之位,不過據上邊透的消息,暫代也隻是個過度,這個位置妥妥的是通判大人的了。


    通判大人神清氣爽的準備送營兵們出門,但尚未出府就聽到消息來報城門被百姓堵住了。


    這癘疫的陰影還沒完全散去,怎麽又要出事了?


    通判大人等一幹官員急慌慌的就往城門趕。


    城門果然人聲鼎沸,堵住了路,確切的說圍住了那輛關著王慶春的牢車。


    “跪城門!跪城門!”


    “定罪是定罪,賭注是賭注!”


    “坐牢車也要跪城門!”


    一聲聲的唿喝響徹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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