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黨抬頭一看,果然有鄰居伸頭往這邊看,他趕緊收起來,顧笙動作迅速的用一塊破舊的灰布給他包起來。


    “三叔,既然你趕時間,我們就不留你吃飯了。”


    說著,就把顧建黨送了出去。


    顧建黨走的時候,還一步三迴頭的,心裏滾燙滾燙的,他來送東西,完全是為了感謝當初的救命之恩,加上笙笙教給蓉蓉他們的本事和那一罐麥乳精。


    想都沒想過再來換什麽好處迴去。


    一路上,他都緊緊的抱著麥乳精和大白兔奶糖。


    眼眶熱得很。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顧建黨進了院子,就趕緊迴到了自家的屋子裏。


    孩子們都沒睡,擠在一起對著燭光看書。


    “晚上別看,對眼睛不好。”顧建黨瞪了她們一眼。


    顧蓉抬起頭,“爸,你會來啦!”


    “姐姐在教我認字呢。”顧香說道。


    二郎也抬頭,“不礙事的,晚上看能節省時間。”


    白天盡可能的去掙點工分。


    家裏人多,吃得也多,加上他和蓉蓉的學費,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說都說不聽,隨他們去了。”高翠芬抱著小寶笑道,“你手裏提的什麽?”


    她一說,大家才看到顧建黨提著的包裹。


    “麥乳精和大白兔奶糖,我去的時候,二哥二嫂都沒在,是笙笙和小玖給的。”顧建黨說著,就把布包打開。


    兩大罐麥乳精,和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你怎麽能拿?二哥二嫂沒在家,兩個孩子給的你怎麽能收?在說了,咱們就送一點爛紅薯和土豆,怎麽值當這些?”高翠芬急了。“


    “你小心一點,被人聽到怎麽辦?”聽到她拔高的聲音,顧建黨連忙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會不知道?但笙笙和小玖硬塞了過來,沒辦法,我隻能拿著了。”


    看到這貴重的東西,一家人都心情複雜,不好意思。


    如果換作是以前,他們肯定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但現在,都成長了,就不好意思。


    顧建黨沉默的給幾個孩子剝了大白兔奶糖。


    二郎和蓉蓉沒說話。


    但顧香你這眼睛,迴味了半天,“很甜!大白兔奶糖好吃。”


    和那天三姐給她吃的味道一樣。


    “唉,算了。”高翠芬看看瘦弱的顧香和小寶,歎了口氣,“你沒吃飯吧?我讓蓉蓉給你留了,現在去端來?”


    “嗯,端來吧。”他很餓。


    顧蓉下床,手腳麻利的去端溫著的飯菜。


    一個二合麵的窩窩頭,半盤炒土豆絲和白菜,一碗稀粥。


    這就是他們家的晚飯。


    吃的雖然不好,但數量比以前多了,至少能有七八分飽。


    不說幾個孩子,大人也滿足。


    第二天,顧香喝麥乳精的時候被四房的七丫看到,鬧著要喝,不依不饒的。


    張麗娟被她吵得心煩,拉開門指桑罵槐,“滾出去哭,那樣的好東西你有那個命喝?誰讓你沒有生了一張會討好人的嘴,沒人給你送的?”


    自從自己的醜事被揭開,張麗娟變了,沒底氣,又覺得大家都看不起她,都在看她的笑話。


    她確實也沒感覺錯,出了這樣的人,沒人看得起她。


    連帶的,顧建業也被幾兄弟鄙視了。


    “媽,我……也想喝!”四郎也說道。


    “喝喝喝,喝個屁,你想喝酒能喝?”張麗娟發火。


    然後就開始打孩子。


    以往她這樣,顧老太肯定會出來阻止,然後用好東西哄四郎,舍不得他吃被打的苦。


    現在顧老太明明就坐在院子裏,但眼皮都沒掀一下。


    “哼,老不死的。”張麗娟咬牙嘀咕了一句。


    把兩個孩子提迴去了。


    小小的顧香鬆了口氣,她正要迴屋,轉身就看到身後的四丫和大丫。


    四丫張了張嘴沒說話,大丫擠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六丫……”


    “香香,過來。”顧蓉背著柴火迴來,就看到這一幕,冷淡的開口。


    “姐,我幫你。”顧香顛顛的跑過去。


    “不用,你讓開點,很重。”


    顧蓉說著,就把背簍放下來,迴過身淡淡的看大丫他們,一言不發。


    直到把大丫看得臉色通紅,她才收迴眼神,拉著香香迴屋。


    而此時的城裏,顧笙一家正在說自己的舊衣服。


    主要是顧笙和顧玖。


    她們人長得快,很多衣服都還好好的,就穿不了了。


    特別是冬天的棉襖。


    前年的就不能上身了,很多都還有五六成新。


    “我收了五件出來,都是還好的,可以給她們。”


    “我這裏有四件。”顧玖也把自己的棉襖抱出來。


    家裏都是一視同仁,顧玖基本沒有撿顧笙的舊衣服穿。


    反正又不是穿不起。


    有條件就是給自己享受的嘛。


    就是她們的爸媽,自從條件變好了之後,也不穿帶補丁的衣服了。


    當然,為了麻痹別人,他們該是不經常穿新衣服的。


    一家人時時刻刻的穿新衣服,肯定會被人盯上。


    “你們確定要送給她們,不後悔?”顧建軍再一次和閨女確認。


    “不後悔。”兩人搖頭。


    這衣服放著也是發黴,給別人挺好的。


    人三叔家這麽困難,都想著他們吃紅薯和土豆不方便,一分到糧食就眼巴巴的送來,幾件舊衣服沒什麽不舍得的。


    她們的舊衣服,就是準備給三叔家的顧蓉和顧香的。


    顧蓉隻比顧笙大月份,身高還沒顧笙高,穿她前年的衣服正好合適,顧香和顧玖也隻相差一歲左右,也差不多。


    “那行,這幾天應該還不會冷下來,你們先收著,等你們期末考試了後,我們迴鄉下再帶過去。”


    “知道了。”兩姐妹把衣服單獨裝起來。


    ……


    顧建軍估計錯了,天氣在十二月底的時候急轉直下,十二月二十八號,出現了凝凍天氣。


    路麵都結著冰。


    顧笙兩姐妹裹著厚厚的棉襖,戴著帽子和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


    上學的路上,看到很多摔跤的人。


    路麵很滑,大家摔跤也摔得各式各樣,特別滑稽。


    “砰!”


    正看著別人的熱鬧,才從家裏出來的宋靜,就毫無準備的跌了一跤。


    “噗哈哈哈哈!”


    顧笙兩姐妹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路過的人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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