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還好,就是幾個孫女,顧大丫和顧二丫,還有像透明人的四丫,都已經懂了不少事。


    她們心裏漸漸明白,二叔家的兩個閨女,和自己是不同的。


    因為三丫和五丫不僅有新棉襖穿,還有書讀。


    她們和村子裏的女娃都不一樣。


    顧大丫低頭揉著衣角,臉色不停的變換,然後冷哼了一聲,迴到了房間把門關起來。


    院子裏逐漸變得安靜!


    兩姐妹寫著自家老爸留的作業,生無可戀。


    作業完成後,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夏秋月自己蒸了一鍋幹飯,然後把雞肉燉了,盛了一碗到兩老的屋子裏,就整鍋的端到二房的房間裏。


    顧家其他人:“……”


    忍了半天的口水還是沒忍住,溜了下來!


    “我要吃肉,媽媽,我要吃肉,嗚嗚嗚……”四房的顧四郎聞到肉味,不幹了。


    他今年七歲,又被張麗娟嬌慣,平常顧老太有什麽,也是有求必應,現在吃不到肉,滿地打滾!


    張麗娟臉色難看:“四郎,起來!”


    她伸手去拉,根本沒拉起來,顧四郎滾得更厲害了!


    “嗷,我要吃肉,媽,奶,奶,我要吃肉,他們不給我肉吃!”


    “奶,二伯娘把肉藏起來了,不給我肉!”


    “我也要吃肉!”顧三郎吸溜了一下口水,也說道。


    他盯著二房的門,口水直流!


    “媽,我也好想吃雞肉。”顧二郎要大一點,沒在地上打滾,但也揪著他媽的衣角要肉吃。


    “吃吃吃,吃個屁,你以為你是誰?人家會給你肉吃?做夢呢!”高翠芬一指頭戳在顧二郎的額頭上。


    她暗暗吞了口口水,她也想吃肉啊!


    夏秋月這個黑心的,那麽一大鍋雞肉,硬是湯都不留一口!


    “老頭子,把這碗肉端出去,給幾個孫子吃。”顧老太在正房也聽到院子裏的鬧劇。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罵了夏秋月幾聲。


    顧老頭沉默了一下,沒有動,“你自己吃吧,多補補。”


    平常老婆子愛給誰給誰,他不會管,但現在都躺在床上了,就不給了。


    “可是幾個孫子沒有吃的。”顧老太急了。


    “難不成還能餓著他們?”顧老頭瞪眼。


    “你自己吃吧,家裏又不是沒糧食,不吃肉的時候不過了?”


    “……我不吃沒關係的。”


    “這是老二媳婦孝敬你的,你端出去試試,信不信以後吃肉都不會有你的份了!”


    “他們敢?!”顧老太聲音大起來,但能聽到底氣不足。


    顧老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顧老太吭哧吭哧的喘著氣,漸漸安靜下來。


    也不提把肉端出去的事了。


    院子裏鬧了半晌,見二房和正房都沒有反應。


    張麗娟幾人撇嘴,平時還說疼孫子,一口肉都不願意分出來。


    “媽,我要吃肉……”哭了半天的顧四郎聲音已經小了下去。


    “吃什麽吃,一頓不吃肉過不了?”張麗娟沒好氣的過去,提溜著顧四郎。


    “就是過不了,我要吃肉!”


    “迴去媽給你吃雞蛋糕。”張麗娟湊到兒子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還有糖也給你兩塊!”


    “我不……”


    “晚上再給你白麵饅頭!”


    “真的?”顧四郎瞪著眼睛。


    “媽什麽時候騙過你?”張麗娟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顧四郎一想,確實沒有。


    隨即,他一骨碌爬起來,也不哭鬧了,安靜的迴了四房。


    院子裏的其他小孩兒也被哄了迴去,當然,說的是兒子。


    至於姑娘,根本不敢鬧!


    四丫和六丫縮在廚房裏,貪婪的聞著殘留的肉香。


    “六丫,這個味道真好聞!”四丫小眼睛轉動,可憐兮兮的。


    “嗯嗯,好聞!”六丫小腦袋點著。


    瘦不拉幾的。


    “要是咱們是二叔的閨女就好了。”


    “不僅有肉吃,還有新棉襖穿!”


    “嗯嗯,我這棉襖都是撿姐姐的,一點也不熱乎,好冷!”六丫說著,吸溜了一下鼻子,打著冷顫。


    “我也好冷!”四丫裹緊自己的破爛棉襖。


    她也是撿姐姐的,姐姐的也不是新的,是爸爸媽媽改小的。


    早就不暖和了。


    兩個小丫頭縮在灶間,借著灶台的溫度,臉色緩和了些。


    二房屋子裏。


    “等會兒你們爸,應該快迴來了……”


    吱呀!


    夏秋月剛說話,就聽到了推門的聲音。


    “她爸,你迴來啦!”


    “嗯,迴來了,喲,燉了雞啊,等我洗手,咱們吃飯!”顧建軍把肩上搭著的麻袋拿下來,麻溜的洗手,然後上桌。


    “這麽冷的天氣,喝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雞湯,日子賽過活神仙啊!”顧建軍喝了一口湯,喟歎的說道。


    夏秋月踹了他一腳,“嘴上沒個把門的,亂說什麽?”


    這是封建迷信,被人聽到還得了?


    “這不是在家裏嗎?外麵我又不說!”顧建軍嘿嘿的笑著。


    “在家裏也不能說!”夏秋月瞪著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吃肉!”顧建軍趕緊給媳婦夾肉。


    夏秋月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兩個閨女,“你們也不準亂說知道不?”


    “知道!”兩閨女乖巧的點頭。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飯!


    “估計今天過後,他們更想分家了!”夏秋月突然想到幾個妯娌。


    “也不遠了,就幾天的時間。”顧建軍抬頭。


    今天臘月二十六了!


    三四天就過年了,其實除了顧家,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的,有年味兒。


    今年顧老太和顧大郎躺在床上,幾房又鬧分家。


    根本沒啥心思準備過年的東西。


    但這個年頭,即使想準備,也有心無力。


    資源匱乏,物資緊張,能吃飽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爸,野豬賣到多少錢?”吃完飯,顧笙趴在桌子上問道。


    “你猜?”


    顧笙無語,她眼睛一轉,然後在心底說道:“統子,你知道賣了多少錢嗎?”


    “你想幹嘛?”統子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毛病又犯了。


    “嚇我爸一下!嘿嘿!”


    統子:“……”猥瑣的不孝女!


    “……一百六十九塊五!”


    原來你是這樣的統子!


    “爸,是不是一百六十九塊五?”顧笙抬頭,幽幽的說道。


    果然唬了顧建軍一跳,“你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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