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從她拿來的竹籃裏拿出了半隻雞,都處理好了,也知不知道兩口子藏在哪裏的,除了雞,還有一碗白米、半顆白菜和兩個土豆。


    “大娘,我去廚房忙活了,等下那倆丫頭餓了。”家裏的飯不管飽,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得確實快。


    張大娘拗不過她,被她拽著,隻好跟去了廚房。


    也不知道怎的,秋月的力氣大得她都掙不脫。


    看到兩人進了廚房,顧建軍和張大爺笑了笑,兩人在院子裏坐了下來,曬著久違的太陽聊天。


    “建軍,大隊部的小學建好了,你有什麽想法?”張大爺五十多歲,因為兒子犧牲了,傷心過度,頭發白了很多。


    但身子骨還挺硬朗的。


    “張伯想說什麽?”


    “你小子還跟我這耍心眼兒呢?”張大爺白了他一眼。


    顧建軍嘿嘿一笑,“我哪敢啊,張伯,不瞞你說,兩閨女我是都要送到學校去的。”


    他自己讀過書,知道讀書的好處。


    特別是閨女,本來就處於弱勢,必須得學好本事才能不吃虧,而學本事,讀書是第一步。


    張大爺見他心有成算,在心裏點了點頭,嘴上卻說:“但你家裏是什麽情況你也明白,兩閨女去讀書還不鬧得雞飛狗跳?”


    前幾天就聽到大隊上的人議論了一嘴,顧家又唱大戲了。


    顧建軍不以為意,“我能做主,再說……到時候他們想反對也反對不了。”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張大爺瞬間笑了,“你心裏有數就好。”


    這小子從小就是機靈的,在家裏不得寵,就想方設法的討好他娘,又哄得他娘送他去讀書。


    但顧老太也不是好人,讀完小學後,她最喜歡的大兒子和小兒子成績不好,讀不下去,她就把顧建軍弄迴來。


    那時候顧建軍的成績也隻是中等。


    顧長根想著一家人要吃喝,也實在沒能力負擔,早些年存下的家底,也被幾個兒子讀書花完了。


    所以就沒有反對。


    顧建軍知道後鬧了一通,也沒能如願。


    那時候他和張大爺的兒子,張立軍十分要好,兩人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又是同班同學,經常在他家住。


    一來二去,張大爺老兩口就把他當成了第二個兒子。


    對他非常好,知道他沒有書讀後,二話不說把他的學費交了。


    這才讓他讀完了初中。


    就因為這件事,顧老太看張大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的腦迴路非常奇葩,一般人知道這件事,肯定高興得不行,她卻覺得張大娘打了她的臉。


    沒少來張家鬧,也是最近幾年,張立軍犧牲後,才沒有來鬧過。


    不到一個小時,夏秋月就做好了土豆悶雞,清炒了大白菜,又蒸了兩大碗米飯,裝在了籃子裏,她提著籃子出來,“建軍,走了!”


    “張大伯,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嗯嗯,去吧。”張大爺笑眯眯的點頭。


    顧建軍自然的接過夏秋月手上的籃子,兩口子並肩剛走出院子,就看到張大娘追了出來。


    “秋月,秋月……”


    聽到喊聲,夏秋月拉著顧建軍走得更快了。


    張大娘眼見追不上,拍腿笑罵了一句,迴了院子。


    “咋了?他們有東西落下了?”張大爺抽著旱煙。


    “沒,秋月在鍋裏留了一碗雞肉,你說說這兩口子,可真是……”張大娘笑眯眯的數落,心裏暖烘烘的。


    聞言張大爺也笑了,他抽了一口煙才說道:“你不是要做紅糖糕嗎?多做幾塊,給兩丫頭送去。”


    “嗯,本來也有這個打算,現在看來,還得多做一點。”


    兩老的盤算顧建軍兩口子不知道,他們正偷偷摸摸的迴家呢。


    “老二……”


    剛打開房門,就聽到顧老大的聲音,顧建軍“咻”的一下閃身迴屋。


    速度要多快有多快,至於夏秋月,隻有比他更快的。


    看得顧建國幹瞪眼。


    “爸,我聞到了肉味。”正在寫作業的顧笙揉了揉酸軟的手。看到爸媽迴來,眼睛“噌”的一下放出光亮。


    “狗鼻子。”顧建軍打趣閨女。


    邊說邊把籃子打開,招唿兩閨女去裏屋。


    燉肉的味道大,在外麵吃萬一被人聞到又是一場麻煩。


    顧玖也眼睛亮晶晶的跟了進去。


    夏秋月看著兩閨女比兔子還快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身把門插好才進去。


    兩大碗米飯一大碗雞肉和白菜,一家四口分著吃得噴香。


    顧笙咀嚼著嘴裏的雞肉,幸福得冒泡。


    “日子還是要有肉才香!”


    “看你那饞樣!”夏秋月邊說邊夾肉給閨女。


    “謝謝媽。”顧笙又刨了一大口飯。


    還是白米飯好吃。


    吃著幹的白米飯,顧笙沒出息得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嗚嗚嗚,太好吃了。


    滿滿的一大碗雞肉土豆,還有清炒白菜,全部被一家人吃完。


    這還是顧建軍兩口子悠著的原因,否則,再來兩碗也能幹翻。


    幹飯人就是這麽厲害!


    “吃飽了嗎?”顧建軍閑閑的看著眯眼睛的閨女。


    “吃飽了。”顧笙下意識的迴答,隨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果然,下一刻她爸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那就去寫作業吧。”


    兩姐妹頓時:“……”


    欲哭無淚的去繼續和書本戰鬥,也不知道她爸怎麽想的。


    那麽有先見之明,弄來了許多本子,還有兩套習題。


    天哪,這些書本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大白菜。


    顧笙抹了一把快要留下來的眼淚,開始奮筆疾書。


    ……


    天色漸晚,下午五點過了,顧大郎和顧老太還沒迴來。


    家裏人也都貓在房裏睡大覺。


    直到一道驚慌的聲音劃破寧靜。


    “顧建國!顧建國在嗎?顧老哥,老二……”


    院子的門被拍得啪啪做響,顧笙兩姐妹對視一眼,趕緊開門出去。


    “陳爺爺!”


    院子裏的人,正是小河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陳國棟。


    “三丫,你爸……哎呀,建軍,快,快跟我走,你媽和大郎出事了。”陳國棟剛想問顧建軍在哪,就看到他走了出來。


    “什麽?!出事了?!”


    這話一出,各房立刻傳來劈裏啪啦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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