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娟和趙霞收拾好碗筷後,已經快要十點了,這在不通電,還在點煤油燈和蠟燭的年月,已經算是深夜了。


    她摸黑迴到四房,正準備上床,原本睡著的顧建業突然一個翻身起來,抱住了張麗娟。


    “幹嘛還沒睡?”張麗娟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


    “等你呢,辛苦了媳婦兒!”顧建業嘴巴也是能說會道的。


    不然當初也不能把張麗娟哄得團團轉。


    “哼,你們顧家全部都是人精。”張麗娟快速脫了衣服,縮進顧建業的懷裏。


    “咋了?誰給你氣受?”顧建業拍著她的背。


    “你大嫂唄,平時有好處跑的比誰都快,就剛才,我看到廚房一團亂,碗筷又多,讓她把大丫叫來一起收拾,她卻說什麽大丫也累了,累什麽累,我還累了呢!”張麗娟冷哼。


    還不是看四房的閨女小,幫襯不上,她們大房出了兩人。會吃虧。


    趙霞這人可是半點兒不吃虧的主。


    “那以後少給她點兒好處。”顧建業湊到媳婦兒的脖子裏,咕噥道。


    “媳婦兒,你擦了雪花膏?怎麽這麽香?”


    “是啊,你給我買的,忘了嗎?”


    “……沒忘。”


    ……


    翌日清晨,才七點過,顧老太就在院子裏叫人起床了,雖然不上工,但自家的事情也很多。


    比如說上山去背柴,就顧家二十來口人的家庭,一整個冬天可要用不老少柴禾。


    顧笙力氣大,也願意上山,以前大部分柴都是她背迴來的。


    但現在顧笙換了個芯子,不願意再背柴,她才十二歲不到,個頭比同齡人都矮,再背就要真的長不高了。


    再說,家裏這麽多大人,輪不到她使勁。


    顧笙心安理得的睡大覺。


    因為有了昨晚吃到肚子裏的兔子,顧老太沒有叫二房,她把大房和三房四房叫起來,讓三個兒子和兩個兒媳上山背柴。


    為什麽是兩個兒媳,因為張麗娟沒去。


    本來顧老太想繼續喊她的,轉念一想。開年後她就要去供銷社的食堂上班了,是拿工資的人,少做點就少做點吧。


    沒得讓她心裏不痛快了,到時候給自己的好處少了。


    至於張麗娟不給,顧老太想都沒想過,她不敢!


    這年頭,除非她想被戳脊梁骨,不然沒人敢不孝敬老娘。


    ……


    一家四口出來吃早飯時,差不多是上午十點。


    其他人都背了兩三次柴迴來了。


    高翠芬抖落掉自己身上的草木渣,看著端著碗的一家四口,陰陽怪氣的說道:“睡到日上三竿,你們倒是好福氣。”


    夏秋月眼睛都不抬:“是啊,誰讓我男人有本事,能弄到肉吃。”


    “夏秋月,你說誰沒本事?!”高翠芬一點就炸。


    “我沒說誰啊,你這麽著急做什麽,難不成你以為……”夏秋月意味深長的說道。


    臉上掛著笑眯眯的神色。


    高翠芬飛快的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見它臉色已經拉了下來,心裏一慌,“你別胡咧咧,我……”


    “閉嘴!”顧建黨黑著臉吼了一句,“說不過別人還要挑釁,滾迴去。”


    “顧建黨!”高翠芬瞪眼,隨後很快就在顧建黨充滿怒氣的目光中,摔摔打打的迴了屋子。


    其他兩房的人隱晦的看了喝稀飯喝得正歡的夏秋月,都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夏秋月就是不會叫的狗。


    平時溫溫柔柔的,這家裏,沒吃過她暗虧的,沒有!


    夏秋月看到他們的眼神,不以為意,反而彎了彎眼睛,很好,又緊了一次皮子。


    她沒生兒子咋了,一樣沒人敢惹!


    心情很好,哎呀,“她爸,再來一碗粥。”


    “好嘞,我的這份給你。”顧建軍看到笑眯眯的媳婦兒,很舒心。


    “嗯呐,謝謝她爸!”


    兩人之間,一種脈脈溫情開始流淌。隻是在別人看來,就是黏黏糊糊。


    院子裏的眾人辣眼睛的歪開頭,又來了,這兩口子。


    “老二,你倆收斂點。”顧老太沒好氣的罵道。


    院子裏還有孩子呢。


    顧笙和顧玖把頭埋進碗裏,她們看不見。


    “對了老大媳婦兒,把大郎叫迴來,等下陪我去躺紅紅家。”顧老太對趙霞說道。


    她去得拿點東西過去,一個人不好拿,也累。


    “噯,娘,我這就去找大郎。”去小妹家趙霞很樂意。


    會得到不少好處不說,大郎也十六歲了。再過兩年,就可以說親了,出去走走有好處。


    說不定他小姑父看大郎不錯,城裏有招工的機會時會想起大郎。


    隻要能進城,哪怕是臨時工也是好的。


    趙霞笑著出了院子。


    四房和三房聽到顧老太叫大郎去,心裏都不滿。


    顧建業眼睛一轉,看著他娘,“娘,我也好久沒見紅紅了,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正好也看看紅紅。”


    顧老太閑閑的看了他一眼:“兩個月前你和你媳婦兒迴娘家就沒想著過去看?”


    老四媳婦兒的娘家在縣城,雖然是縣城邊,但離紅紅家也不遠。


    那時候都不去看,現在去幹嘛?


    顧老太在心裏冷哼。


    “是啊老四,家裏除了老二,就你們四房進城的時間多,按理說應該經常看到紅紅才是。”顧建國可不想弟弟把兒子的機會搶了。


    顧建業撇了撇嘴,咕噥了一句沒聽清。


    當他不想去啊!


    還不是不受歡迎,也是奇了,怎麽大妹和小妹的家裏人都隻喜歡二哥。


    明明就是個偷奸耍滑的人,平時除了上山,就是在家裏睡大覺,怎麽就那麽招人待見。


    顧建業看顧建軍的眼神不免帶了些許嫉妒。


    三房看到四房都沒機會,他們更沒有機會了,也沒開口討人嫌。


    “奶,我們什麽時候走?”這時,趙霞也把顧大郎找迴來了。


    顧大郎今年十六歲,是長房長孫,個頭一米七多的樣子,瘦瘦高高的,這個年紀這麽高很難得了,更難得的是他的長相,和顧長根年輕的時候像了五六成,濃眉大眼的,很耐看,他很得顧老太和顧長根的心。


    名字也是顧長根親自取的,顧程,前程的程。


    而且,顧大郎以前是讀過書的,讀到了初一。


    是這個家裏除了二房夫妻,讀書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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