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期盼的鮮於淳,桓儇眼露深意,唇角笑意也顯得頗為殘忍。


    “和離可以。一你飲鴆,而你愛妾和兒女都被流放嶺南。”無視鮮於淳眼中騰起地恐懼,桓儇柔聲道:“二你的愛妾和子女一塊飲鴆,而你發配充軍。如何?”


    聞言鮮於淳慌忙起身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這樣的買賣他無論如何都不敢去做啊。雖然愛妾和兒女沒了可以再納再生,但是再怎麽都是對她們有過情誼的,更何況他還十分愛惜自己的命呢。


    見桓儇低首飲茶,一副給他思考時間的模樣。鮮於淳眉頭幾乎皺成一團。


    未幾。鮮於淳朗聲道:“大殿下,微臣曾經看到興平公主對您行厭勝之術,此等可是大罪啊。”


    話音落下,桓淇栩一臉愕然,連同鄭毅也是一臉詫異。在宮中行厭勝之術,可是大不逆的罪名。這鮮於淳怎麽憎恨興平公主至此,居然說她在府中行厭勝之術。


    桓儇看向鮮於淳的目光頗為不善,抓起茶盞狠狠砸向鮮於淳。


    被桓儇這麽一砸,鮮於淳才迴過味來。


    倘若興平公主真的行厭勝之術,那麽整個鮮於家都要給她陪葬。想到這裏鮮於淳,膝行著爬向桓儇。


    見狀鄭毅連忙喚了門口的金吾衛前來拿下他,免得讓他驚到桓儇。


    看著被人押著的鮮於淳,桓儇深吸口氣,朝桓淇栩拱手,“陛下。鮮於淳不敬公主在先,如今又膽敢誣告公主。不如判二人和離,再將鮮於淳和其妾室貶去嶺南,以儆效尤。”


    似乎也被鮮於淳行徑給氣到,桓淇栩當下就同意了桓儇的想法。令金吾衛將鮮於淳壓了下去,又吩咐鄭毅派人去鮮於家傳旨。


    直到鮮於淳哭喊饒命的聲音,漸行漸遠。桓淇栩這才鬆了口氣,一臉疑惑地看向桓儇。


    “陛下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成帝會給興平選個這樣的夫婿?”迎上桓淇栩的目光,桓儇挽唇,“因為對成帝而言,子女皆是可利用的棋子。從前鮮於家尚有勢力,他把女兒嫁過去,自然不會管其子品行如何。”


    成帝子嗣不多,女兒連她在內也就四個。而出嫁的三個女兒中,興平公主是最慘的一位。若非鮮於家還顧及興平公主的身份,隻怕早就暗中毒死了興平。


    “所以阿耶和姑姑,您都是被成帝害得這副模樣麽?”


    聞言桓儇頷首。她知道兄長在這些事情上,都沒有刻意瞞過桓淇栩。雖然是自己親生父親,但是若非當年他那般狠心,自己又如何會喪妻喪子。也至於去太廟祭祀時,也會有意無意薄待成帝幾分。


    “姑姑放心,待朕長大後一定想個辦法將成帝移出太廟。”桓淇栩笑盈盈地道。


    聽著桓淇栩的話,桓儇連忙出言打斷,“不可。無論怎樣都不能將成帝移出太廟。”


    她和兄長雖然皆不喜成帝,但是也沒到把成帝移出太廟的地步。把前任君王的牌位移出太廟,且不說百姓會如何看,隻怕朝臣們的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姑姑放心,我隻是說說罷了。”桓淇栩衝著她一笑,眨眼道:“我聽說裴中書去河東了,你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麽?”


    “不知道。不過應該也就一兩月吧。”桓儇眼底劃過一絲警惕。


    二人又聊了一會,直到政事堂那邊派人來。說是有事要同桓儇相商,桓淇栩這才舍得放她離去。


    漫步在宮道上,桓儇抬首望向遠處的闕樓。眼中浮起濃濃的倦怠。


    不多時,桓儇到了政事堂。可裏麵除謝安石外,再無其他人。


    見桓儇來了,謝安石將疊在一塊,用絹布蓋著的玉版紙推到她眼前。


    “謝公這是何意?”看著眼前的玉版紙,桓儇皺眉。


    “底下人呈上來的。該如何還是得您拿主意,老夫還得去隔壁公房。”謝安石起身朝她作揖,“有些事情未必是真的,殿下也不需要相信。”


    謝安石這話說得怪異,惹得桓儇忍不住去看他。直到他消失在門外,桓儇這才收迴目光。


    摩挲著掌下的玉版紙,桓儇唇梢繃緊。直覺告訴她,這玉版紙上的內容她未必想看。


    最終沉下眼簾,扯開了其上絹布。映入眼中的全是彈劾裴重熙內容,她一張張地翻了下去。彈劾的內容幾乎各衙署都有,就連各州府的也在其中。內容更是觸目驚心。


    手指頓在了最後一張紙箋上,桓儇目露凝肅。半響闔眸,腦中浮出裴重熙走時的模樣。她唇齒囁喏,無奈一歎。


    手指一點點向內用力,那張玉版紙變得皺皺巴巴。最後攥成了一團,孤孤零零地躺在案上。


    時間隨著日影一點點流逝,桓儇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案前。熏爐在她眼前默默燃燒著,虛虛渺渺地煙霧騰於眼前。


    不知過了多久,桓儇才站起身。腦中鬱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銳。深吸口氣,將玉版紙重新用絹布裹好,塞入匣中。


    無論旁人如何看,至少在這個時候她得相信裴重熙。她要替他暫且掩蓋這些,等他迴來再當麵質問。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但是出現的過於意外的東西,往往都意味著蹊蹺。她沒必要用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去瓦解和裴重熙之間的信任。


    抱著木匣,桓儇跨出門檻。看了眼尚書省的公房,絳唇抿成一條直線。


    往公房走去,桓儇站在門口,“謝公看過了麽?”


    聞問謝安石抬首,“沒有。殿下您看了麽?”


    二人間的對話莫名其妙,一旁低頭幹活的溫行儉忍不住抬起頭看向桓儇。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桓儇抱在手中的匣子上。


    “殿下手裏拿了什麽東西,這麽神神秘秘的。”溫行儉笑眯眯地望向桓儇。


    “裴中書留給本宮的信,膩歪得很。溫仆射要看麽?”桓儇撫著木匣,眼露深意,“還有些時興的春畫,溫仆射對著也感興趣?”


    聽得春畫二字,謝安石動作一頓。好半響才緩過神,小心翼翼地擱下茶盞。


    “臣可不像大殿下這般,行事無忌。”溫行儉輕哼一聲,不再多言。


    不過今日聽見桓儇這麽一說,他更加確定她與裴重熙之間有了首尾。


    再度望向謝安石,桓儇挑眉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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