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手沒有觸到他的身體,而隻是觸到一片冰涼的床單時,我的心也跟著涼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我心頭縈繞著那種難以言喻的不安似乎被無限擴散到了最大化……


    “亦霆……”我沒有動彈,而是試著喊了他一聲。


    沒有人應。


    我的心沉了一分。


    “亦霆?”我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應。


    “亦霆!”我大喊了一聲,一下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眼淚已經不受控的往下掉了,我有種預感,很強烈的預感,很不好的預感!


    “亦霆!你在哪裏?亦霆!”


    我哭喊著下了床,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急急忙忙跑上來的曉希。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驚恐的神情還沒有從臉上消退,見我出來以後,先是頓住了腳步,隨後就馬上跑到了我的麵前。


    曉希扶住了我,跟我說:“小姐,您可醒了!快!我幫您趕緊換好衣服!這就出發!”


    我愣了一下,馬上把手從她手臂裏抽了出來,下意識的抓緊了門框,因為我知道沒有沈亦霆,我哪裏也不會去!


    “小姐,您這是做什麽?”曉希皺著眉頭說。


    我搖搖頭,說:“這話應該我問你,我要去哪裏?亦霆呢?”


    曉希一怔,隱忍著咬住了牙關,沒有迴答我。


    我心一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喊:“你說話啊!他人呢?昨天他明明一直都在,怎麽一早上就不見了!他在哪裏!送我去見他!”


    “您……先生他……他天還沒亮就走了!”曉希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她抓住了我的雙臂,哭道:“小姐,別耽誤時間了!我們快些走吧!沈氏破產了,沈氏已經完了!”


    破產……完了……


    沈氏毀了!


    那沈亦霆他……


    “小姐!小姐!您別嚇我啊!”


    耳邊是曉希的喊叫聲,而我的視線因為眼淚早已模糊,就在黑暗徹底來臨的那一刻,我用了最後的力氣去看了房間的那個窗邊。


    是一個飄窗。


    沈亦霆昨天和我說,在我離開他的這段時間,他把諾瀾公館臥室的飄窗恢複了原樣。


    他說他經常站在那裏,終於懂了我的感受,原來等一個人迴來,是那樣的幸福甜蜜,又是那麽的脆弱傷情。


    ……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正躺在車子上。


    身邊是公館裏專門照顧萌仔的婧文,她見我醒了,立刻笑著喊道:“琳達小姐,陸小姐醒了!”


    琳達一聽,馬上扭頭看向了我,握住了我的手,鬆了口氣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頭暈的厲害,還覺得惡心。


    眼珠子四下轉了轉,才瞧出來這是一輛寬敞的商務車,而我……


    眉心一蹙,我一把攥緊了身上的毛毯,冷聲道:“我哪裏也不去,帶我見他。”說完,我就掀開毛毯坐了起來。


    可不知道是我動作太猛,還是因為我剛才的昏厥,本來就身體弱了些,這突然的上下顛倒惹得我胃裏一陣翻滾,幹嘔了幾聲。


    婧文馬上為我撫背,還從暖壺裏取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山楂汁,跟我說趁熱喝些,說不定會舒服點兒。


    我沒有喝,不過聞到那股酸酸的味道,確實舒服了不少。


    無力的靠在車椅上,我看了一眼窗外,是飛速倒退的高速公路,我的心又緊了幾分。


    攥緊拳頭,我和琳達說:“不論你帶我去哪裏,我都會去找他。”


    坐在前麵的琳達轉過了頭,沒有說話,隻是我可以隱約看到她的肩膀有些輕微的顫抖,這時候,駕駛座的人忽然發聲了。


    他說:“晚之,別任性。”


    聽著聲音,我眉頭一皺,側頭看了看,才發現開車的人是孫梁達。


    他目視前方,隻是透過前視鏡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繼續加快了車速,並說:“你不要忘了,你現在馬上就要當媽媽了。你剛才暈過去,情緒起伏那麽大,對孩子不好。”


    聽他這麽說,我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心裏覺得很是愧疚,可是……


    咬了咬牙,我狠下心來,繼續說:“不管你們怎麽說,我都不會聽,除非你們帶我去找他。”


    話音一落,車子裏陷入了沉靜之中。


    飛速倒退的護欄,預示著我正在離他越來越遠,也預示著我越來越無法把控自己,掙脫他為我擅自做下的決定。


    我抿住了嘴唇,強忍著眼淚,一把推開了婧文,然後撲向了琳達。


    抓住了她的手臂,我說:“求你了,別送我走。”


    琳達身體一僵,隨即渾身顫抖了起來,她還是沒有迴頭看我,隻是說:“晚之,快坐好。”


    “琳達!”我喊了一聲,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求求你了!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他!我不能!”


    琳達又是短暫的沉默,接著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說道:“晚之,都是暫時的。先生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和孩子好,你不能辜負他,不是嗎?”


    “他這都是混話!什麽為我好?為我好就該讓我跟著他……讓我在他的身邊……”我實在說不下去,捂住嘴巴痛哭起來。


    琳達這才轉過了頭,原來她也是淚流滿麵。


    她和我說:“晚之,你就別讓先生為難了,安心等他不好嗎?”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


    沈氏完了,這後果究竟會演變成什麽,誰都預料不到!麵對這樣的情況,我就要留下沈亦霆一個人麵對嗎?


    這還算什麽夫妻!


    “晚之,我也求你了。”琳達哭著和我說,“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就聽先生這一次,難道你不想要孩子了嗎?”


    ……


    孫梁達和琳達倒班開車,一刻也沒有停歇,整整開了兩天兩夜。


    我安靜的躺在車椅上,配合著婧文對我的照顧,沒再說過話。


    前麵的路很寬廣,也很長,可我卻是怎麽也看不到光。


    ……


    終於,在第三天的中午,車子駛入了南方的一座水鄉小城——玲江鎮。


    孫梁達把車子停在了一個長途客運站旁的空地上,然後打開後備箱,拿好了我的東西,就讓琳達和婧文扶我下車。


    這時候的孫梁達,已經是胡子拉渣了。


    他看了看手表,然後皺著眉頭問琳達:“時間已經到了,怎麽人還沒來?”


    琳達巴望了一下四周,也是皺起了眉頭,但她又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我,說:“別急,我想很快就來了。”


    沒過五分鍾,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向我們走了過來。


    他笑笑,問我們:“哎呦,北方城市現在那叫個冷啊!看幾位的架勢,是不是從北方過來的?”


    孫梁達和琳達對視了一眼,接著孫梁達就站了出來,說:“這話不假,北方冷啊,所以來南方好過冬。”


    小夥子又是一笑,用很微小的動作點了下頭,領著我們又上了另一輛車子。


    ……


    又是一番顛簸。


    我覺得這輛車子好像帶我們轉遍了整個玲江鎮,最後才停留在了一處人家。


    這裏的房子都是那種水鄉才有的宅子,是舊時商賈巨富和官員的隱世之處,從某扇不起眼的大門進去,卻是迷宮般的迴廊和廳堂。


    我要去的這處人家,就是這樣。


    推開陳舊的大門,裏麵的梁柱門窗上有著複雜而精美的雕刻,建築屋頂是特有的觀音兜和馬頭牆。


    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深宅大院。


    “老爺,人已經帶到了。”一上來接我們的小夥子通報了一聲。


    不一會兒,前廳的門就打開了,從裏麵出來的居然是程立剛。


    他看了看我們眾人,然後把目光落在了琳達的身上,嚴肅道:“一切都布置妥當了,你們將東西放下,就立刻啟程。”


    琳達聽後眉頭一皺,眼裏立刻含住了眼淚兒。


    她轉頭看向我,努力衝我笑笑,跟我說:“晚之啊,其實我也想當寶貝的幹媽,可我不好意思說,你看在我大老遠送你來的份兒上,能不能答應我?”


    我愣一下,看見如此模樣的琳達,隻覺得心如刀割。


    走近她,我握住了她的手,醞釀了許久,才說:“謝謝你。”


    琳達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不住的衝我搖頭,跟我說這是她該做的,還找著幽默的話說我不是她的老板娘,是她真的朋友。


    “晚之,”孫梁達這時候喊了我一聲,他哽咽了一下,隨後也笑了,跟我說:“你看這裏和咱們的家鄉多像啊!所以,你就當是迴家了,踏踏實實把孩子生下來。”


    “好了!”程立剛忽然冷聲道,“你們不要耽誤時間了!迴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走漏半點兒風聲,明白了嗎?”


    琳達抹了一把眼淚,衝程立剛點點頭,隨即一把抱住了我。


    她在我耳邊說:“照顧好自己,我相信好人有好報!”


    我皺緊了一下眉頭,隔了幾秒才伸手抱住了琳達,我說不出來那句請她放心,因為我的心不會放下來,它還在沈亦霆身上。


    收緊手臂,我也在琳達耳邊說了句:“拜托……拜托你們,別讓他一個人。”


    琳達唿吸一滯,然後緩緩鬆開我,堅定的衝我點點頭。


    ……


    琳達和孫梁達也這麽走了,隻有婧文留了下來,自然,還有被帶過來的萌仔。


    程立剛在他們走了之後,吩咐之前的小夥子把我的東西擺上樓,然後就讓我隨他進入了內廳。


    不大不小的廳裏,程立剛站在“寧靜致遠”的字畫旁,背著手站著,而我則低著頭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這裏是程家當年買下的一處宅子,因為這裏是我和戰哥的老家。”程立剛忽然說。


    我愣了一下,隔了會兒才反應出他口中的“戰哥”是沈亦霆的爺爺,沈戰。


    “沈家發家不是在戰哥這一輩,但卻是在戰哥手裏將它發揚光大的。”程立剛說著,慢慢轉過身,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戰哥為了沈家,拋棄了個人的一切,才換來了沈氏的太平盛世,這其中的心血,我想你應該能理解。”


    我看了一眼程立剛,點了下頭。


    “既然你能理解,那你就該明白戰哥對亦霆是給予厚望的!可現在沈氏破產了,曾經輝煌鼎盛的沈氏集團,在亦霆這一代身上敗了。對於亦霆而言,他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棄沈家於不顧的。”程立剛又說。


    我渾身一抖,想著既然話題說到了這上麵,那我也就沒必要再忍了。


    “我什麽時候可以見他?”我也不管程立剛長輩的身份,直接單刀直入的就這麽問他。


    程立剛一聽,當即眉頭一擰,說:“剛才的話,你沒聽懂是不是?”


    “我聽懂了。”我一字一句的說,然後馬上深吸一口氣,把那滿心的烈火往下壓,往下壓。


    上前幾步,我又說:“我知道沈氏是沈家人的心血,亦霆必須要維護好。可是沈氏如今成了這樣,不是他的責任,而是沈良倫的!要不是他處心積慮搞垮沈氏,沈……”


    “夠了!”程立剛衝我喊了一聲,打斷了我下麵的話,“你哪裏是懂得我剛才的話?在你心裏,你就隻有兒女私情。”


    我咬了咬牙,對於程立剛的話無從反駁。


    是,我就是個隻知道兒女私情的女人!除了沈亦霆,我很難再找到我生命的意義,也很難再去發現生命的美好。


    可我不覺得我有什麽錯,因為我要的不多,我就想安安穩穩的跟著他,給他生下一男半女,就這樣安分守己的到我們老了,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有錯嗎?有錯嗎!


    可為什麽老天就是不讓我如願?為什麽!


    程立剛見我如此,不由得搖頭歎了口氣,說了句:“哎,亦霆就是情關難過啊!”


    我眼看著程立剛又要轉過身,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麵前。


    抓住他的手臂,我說:“程先生,我知道你覺得是我耽誤了亦霆的前程,可我是真的愛他,我不能沒有他!我求求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不要他一個人去麵對那些苦難,而我卻在這裏做個縮頭烏龜!”


    程立剛眉頭一皺,低頭看著我說:“你知道沈氏完了會帶來什麽嗎?”


    我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沒道理在這時候丟下他一個人!無論是什麽樣的艱難險阻,我都不怕!”


    程立剛又是長歎了一口,伸手把我拽了起來,說:“你不怕,他怕。”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他稍微有了點兒笑模樣,跟我說:“聽亦霆說,已經五個月了。”


    本來是句挺高興的話,可我現在聽不進去,隻是一心想著去見沈亦霆,於是便又抓住了程立剛的手,想要繼續求他。


    這一次,程立剛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直接阻斷了我的話。


    他將我扶到了椅子那裏,讓我坐下,然後又一個人坐在了正座上,他問我:“你說你什麽都不怕,那還怕現在的等待嗎?”


    我一怔,沒有說出話來。


    程立剛又說:“讓我來告訴你,亦霆把你托付給我,還做了這種種的安排,不是為了讓你哭喊的,而是要你和孩子一世平安。”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看向程立剛,我說:“沒有他,我和孩子哪裏來的一世平安?”


    程立剛搖頭,跟我說:“你記住,能進沈家的女人都是堅強而獨立的。當年嫂子懷著良晟的時候,戰哥在香港和人談生意,結果被道上的人扣下了。嫂子臨盆在即,卻是不哭不鬧,一個人把沈氏打理的井井有條,等著戰哥迴來。我不指望你成為這樣的女人,但是你總要有一顆恆心才是。”


    恆心……


    這兩個字讓我默默低下了頭。


    “聽著,從今天起,你不再是什麽陸晚之,你的新名字叫做沈顏,是一個喪偶的單親媽媽。”程立剛忽然神情嚴肅的和我說道。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心裏一陣驚恐,我居然連身份也被換掉了?


    “你是不會明白沈氏的破產意味著什麽的。”程立剛繼續道,“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亦霆為了你還有你們未出世的孩子,一定會拚命迴來,就看你願不願意等了。”


    等?


    那日,沈亦霆忽然問我害不害怕等待,他說他不怕等待,因為等待的過程是積蓄力量的過程。


    我呢?


    等待於我而言,又算得了什麽?


    或許自從我和沈亦霆在大雨中相遇的那一晚開始,我的生命就是一直在等待他的到來。


    ……


    在這之後,我用新的身份在玲江鎮落戶了。


    程立剛為我鞍前馬後了兩天,便也就離開了這裏,雖然他什麽也沒再說明,但是我已經懂了,這次沈氏的破產帶來的風波隻會比我想象中的大上好幾倍。


    我必須隱姓埋名的生活下去,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孩子,甚至是保全沈亦霆。


    至此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讓婧文陪我站在宅子外麵的那條小河旁。


    順著這條河流,我似乎可以看到遠方,也可以想到遠方,隻盼望我的這份思念可以寄到他的身邊。


    ……


    一個月後,我基本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偌大的宅子裏隻有我和婧文,還有萌仔,日子過得要多平淡有多平淡,卻也就這麽過下來了。


    我問婧文為什麽跟過來照顧我?因為若是有一日有了什麽變動,我的身份暴露了,她可能會難逃一劫。


    婧文和我說她都知道,可她也知道知恩圖報是一個人的該做的事情,當初是董管家讓沈亦霆收留了她,這份恩情,她永世不忘。


    又過了幾日,我正在書房裏看書,就聽得婧文在屋外大喊,說來了一位貴客。


    我心裏驚了一下,把書一扔就馬上跑了出去。


    前院裏,韓奶奶正拎著兩個包袱站在那裏,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罪才找到這裏。


    “丫頭!”韓奶奶喊了一聲,兩個包袱掉在了地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好久才向她走去,問了句:“奶奶,真的是您?”


    韓奶奶老淚縱橫,用袖子抹抹眼淚,就顫顫巍巍的走到了我的身邊,她握住我的手,說:“咋著懷著娃還瘦了呢?”


    “真的是您!”我大喊了一聲,一下子抱住了韓奶奶。


    她拍著我的後背,跟我說:“是是是!我來找你了,老婆子來找孫女了,準備你給我生個重孫子!這次,我可是哪裏也不去咧!”


    我喜極而泣,沒有說出話來。


    ……


    晚上,韓奶奶親自下廚給我做了鍋包肉,還是以前的味道,讓人覺得很溫馨。


    吃完飯以後,她陪著我在院子裏來迴溜達,跟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說來說去,我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裏的那句,便是:“您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


    韓奶奶拍拍我的手,語重心長道:“丫頭,你信我的話,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我笑笑,沒有迴答。


    韓奶奶徒自走到了石頭凳子那邊,一屁股坐在了上麵,跟我說:“前幾天吧,家裏忽然來了倆男的,裏麵有一個是隔壁孫家的那個娃子。起初,我見他就煩,就想他趕緊走,可後來他跟我說了好多話,就是你的事。另外一個男的,呆頭呆腦的,不過看著是個正經人,就問我願不願意冒險來找你,我當然說願意了,這不就來了嗎?”


    韓奶奶說的輕巧,可是我看著老人有些發灰的臉色,就知道她這一路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坐在了她的身邊,我說:“奶奶,您辛苦了。”


    韓奶奶衝我咧嘴直笑,接著就突然一拍腦門兒,嘟囔著:“瞧我,一高興差點兒忘了正事!”


    說完,她就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了,然後又脫了自己的毛背心,露出了裏麵的秋衣,秋衣下擺的裏麵縫了個口袋,她用牙一咧,從裏麵抽出來一個紙條。


    “這是那個男的給我的,說是很重要的咧。”韓奶奶說。


    我接過紙條,看了看。


    其實早在韓奶奶剛才對這個男進行的描述時,我就猜到了這十有八九就是杜禮。


    他托韓奶奶轉交給我的東西,就是他要給我的。


    ……


    等到再晚些的時候,韓奶奶早早就睡下了,而我則叫來婧文,讓她陪我去了二樓盡頭的那間屋子。


    這屋子其實是間公主房,想來是沈亦霆早早吩咐人準備下的。


    “小姐,咱們這是要……”婧文有些不解的看著我。


    我把目光放在了那個象牙白的衣櫃上,對婧文說:“你先試試看,看能不能推動那個衣櫃?”


    婧文愣了一下,然後就說:“好,您站著別動,不然容易閃到腰。”


    過了一會兒,婧文費了大力氣才終於把櫃子推開,裏麵露出了一個鑲嵌在牆壁裏的保險櫃。


    婧文驚了一下,指著保險櫃說不出話來。


    我倒還算鎮定,因為我一看到那紙上的數字,便也就猜的一二了。


    婧文在我的告知下,成功打開了保險櫃,裏麵是成摞成摞的人民幣,還有一些首飾和黃金,累計起來,估計也過百萬了。


    “小姐!這……”


    我粗略看了看,也沒說什麽,就讓婧文把櫃子合上,但是臨了又瞥見了一個信封,於是就讓她拿出來給了我。


    等婧文把房間又恢複原樣的時候,她跟我說:“小姐,依我之見,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動這個保險櫃裏的東西。之前露影小姐留下來的錢,還有很多。”


    我點點頭,覺得這話不無道理。


    說到陳露影,我也是在到了玲江鎮的第四天,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她那天會突然到了雙城,而且還打扮的那麽低調。


    她是來給我送錢的。


    陳露影不知道是不是料到了沈亦霆會走到這一步,所以她用不同的人的名字給我開了十張卡,每個卡裏的錢也不多,就五萬,不足以引起什麽懷疑。


    她把這些卡全都交給了曉希,而曉希在我離開那天,都交給了婧文。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對婧文說,“這保險櫃的東西,咱們等到有不時之需的時候再啟用。”


    婧文點頭。


    ……


    我一個人迴到臥室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


    坐在藤椅上,我捏著信封的手,已經將信封捏到變形了,這信的信封上沒有任何落款,隻是畫了一朵海棠。


    是他給我的。


    沉靜了好久,我才找到力氣打開了這封信,上麵寫道:


    晚晚,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們已經分別一月有餘。


    我知道依你的性格,無論遇到什麽,你也會選擇留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可是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吃苦,也不能讓我們的孩子跟著我吃苦,所以我隻能選擇將你們母子送出去,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請原諒我的獨斷和懦弱。


    保險櫃裏是我為你和孩子準備的錢,到了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將那些珠寶通通抵押出去,以作為你們的生活費用。另外,在距離玲江鎮不遠的勺城,我買下了一套公寓,寫的是韓奶奶的名字,如有需要,也可在必要的時候使用。


    我知道我為你準備的這些,在你心裏無關痛癢,但是於我而言,這是我還能為你做的。所以,請你不要賭氣,一定全部接受。


    最後,我想說,請你等我。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說過最自私的話了,可是自從遇見了你,我一直都是一個自私透頂的人,因為我想占有你的全部,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


    我無法和你承諾我需要多久才能迴來,但是請你相信,隻要是有你的地方,我就會用盡一切到達。


    晚晚,等我。


    短短一封信下來,我早已經熱淚兩行。


    沈亦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恨你!這次你迴來了,我一定不會那麽輕易的原諒你!一定不會!


    可是……你到底要多久才迴來?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一直等你,一直等。


    ……


    五月份的最後一天,天空萬裏無雲。


    這一天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日子,也是我盼了十個月才盼來的日子。


    “丫頭!你咬牙堅持著!女人生娃都是這樣的,你挺住了!大巧兒一定會保佑你的!你別害怕!”韓奶奶握著我的手,一把年紀了還跟著台子跑。


    可現在的我根本也顧不上這些了,因為這樣的疼痛實在是……


    “小姐,我都問好醫生了,等一會兒進去了,不過就會一會兒的功夫,你再忍忍!”婧文急的也是滿頭大汗。


    我咬了咬牙,跟她說:“婧、婧文……告訴醫生……我、我要順產!”


    婧文急的哭了出來,說:“您怎麽還這麽固執呢!孩子胎位不正,必須剖腹產!”


    我搖頭,又說:“那個醫生根本就確定不了……我的孩子我知道,我要順產!告訴醫……”


    “好好好!您別激動!我一定告訴醫生!順產,咱們順產!”婧文說。


    “還有……還有……”我疼得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可是沒交代完,我不能進產房,“如果有、有不測……必須保孩子!”


    “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麽!”韓奶奶氣的直拍床,“進去一個,出來倆!一個也不能少!你曉得不!”


    我沒辦法迴答韓奶奶的話,隻能死拽著婧文的衣角,再一次重複:“記住我的話!不然我……”


    “小姐,您的心事我都懂!您就放心吧!”婧文含淚衝我點頭,和醫生將我合力推進了產房。


    曾經,我以為我生孩子的時候,沈亦霆一定會握著我的手,和我一同見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但沒想到,如今隻是我一個人。


    我在醫生的指揮下一遍遍的用力,每次我都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力氣了,我支撐不住了,但是我隻要一想到沈亦霆要我等他,我就會咬著牙繼續!


    我也是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沈亦霆說這個孩子會是我的信仰。


    若是我和沈亦霆這一輩子再也不能相見了,那我就守著我們的孩子,守著迴憶過一輩子。


    我不後悔。


    “生了!”


    隨著醫生高興的喊聲,我用光了我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


    醫生將孩子抱來給我看看,跟我說:“恭喜你,是個漂亮的女兒!”


    我笑笑,隻覺得內心無比的滿足,是他要的女兒。


    看了一眼孩子,我和醫生說:“叫海棠,小名就叫海棠。”


    自今意思和誰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了沈亦霆,自然也要為他永世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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