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看到這一點的內容根本就沒有多想。


    可薛紫安卻是神色大變,然後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急忙和我解釋:“就是……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個,離婚的!他孩子是雙胞胎!”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對於這事倒是沒覺得如何,可是看著薛紫安,心裏不免起了一層疑心。


    “紫安啊,我雖然不懂你們醫院的事,可我看你這……你可別為了幫人,讓自己出什麽問題。”我說。


    薛紫安幹笑了幾聲,快步向前打開了房門,跟我說:“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


    我們進去之後,又去了萌仔的小屋。


    薛紫安進去就抱著萌仔和它玩,像是故意躲著我一樣,也不知道她是看出來我要和她再說說談戀愛的事情,還是怎麽了,反正我幾次想插話都沒成功。


    後來,我看她確實是不想多說,也想著她工作辛苦,估計不想在今天說這些,便也就安靜了,然後計算著時間,和她說了一聲,就去樓上叫沈亦霆下樓。


    書房裏,沈亦霆正在審閱文件,對於我的到來也沒給出什麽反應。


    我悄悄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去給他捏肩膀,輕聲道:“這麽認真啊。”


    沈亦霆把手裏的文件合上,轉而又拿了另外一份,跟我說:“從你推門開始,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那你不說話?”我問。


    沈亦霆騰出一隻手覆蓋在了我的手上,說:“為了享受福利。”


    “就你心眼兒多。”我故作生氣的說,然後把手抽出來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繼續給他捏肩膀。


    “去沙發坐著,我一會兒就好。”他一邊說,一邊又握住我的手,不讓我動作。


    我把手再一次抽出來,說道:“沒事,我給你捏捏。”


    “你這樣,我專心不了。”沈亦霆說,語氣很是生硬。


    “你這什麽意思?知不知道什麽是好心好意?”我假裝不高興的說著,還稍稍加了些力道捏他。


    沈亦霆正在翻頁的動作一頓,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然後一拽,就讓我坐在了他的腿上,笑道:“我心思全在這上。”


    “沒個正經。”我忍著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耳朵。


    “膽子又大了。”他說著,把手探進了我的衣服裏。


    我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趕緊伸手把他的手按住,以防他不老實,“馬上就要吃飯了,別鬧。”


    他看著我,眸光瀲灩,一張俊臉向我靠近了幾分,低聲道:“你剛來這裏的時候,膽小的就像隻兔子。”


    他這麽一說,我的腦海就像是被打開了記憶的大門一樣,和他許許多多的過往快速閃現了一下。


    抱住他的脖子,我說:“你過去好兇,我特別怕你。”


    沈亦霆勾唇一笑,在我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問道:“現在呢?”


    現在,當然也怕。


    可怕的是他離開我,怕的是他有任何的不好,怕的是他有一點點的不如意,更怕他有事瞞著我,什麽都自己扛,就好比剛才我們在提到那場大火一樣。


    我在這一瞬間就莫名想了很多,卻是沒有表現來,因為我不想他煩心又或者是為難,所以便說了句:“現在不怕了,現在討厭你。”


    “喂不熟的野貓。”他聲音低沉慵懶,聽得我心裏有些癢。


    “喂不熟,你可以不喂。”我肆無忌憚的說。


    沈亦霆眼中一熱,一下子收緊雙手抱住了我,額頭抵住了我的額頭,咬牙道:“喂不熟,就隻能自己吃了。”


    我心道不妙,他這要是開始了,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不會放過我,到時候非得讓整個公館的人都知道我們在書房裏……


    慌忙捂住他的嘴巴,我放軟了一些語氣說:“我錯了還不行嗎?先下樓吃飯。”


    “我要吃的,就在眼前。”他還不依不饒了。


    “紫安在樓下呢!”我推了他一把,從他的身上趕緊跳了下來,“以後你工作的時候,我再也不來了。”


    沈亦霆沒說話,拿起筆在剛才的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還沒看完就簽啊?”我問。


    他合上文件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把我籠罩住了,顯得我在他麵前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十五分鍾前,我就處理好了。”他說。


    “那你……”怎麽不下樓?


    沈亦霆笑著看著我,我頓時明白了他的“心計”,果真是隻徹頭徹尾的老狐狸。


    我“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沈亦霆低笑了一聲,快步過來牽住了我的手,跟我說:“我要和女主人一起下樓。”


    ……


    等我們二人到了餐廳的時候,薛紫安已經在那裏坐好了。


    隻不過看神色,似乎有些慌亂,臉頰紅撲撲的,就好像剛剛跑完步一樣。


    “紫安,萌仔不聽話了嗎?”我問道。


    薛紫安立刻搖頭,跟我說:“沒有的事,我帶著它在外麵溜了一圈,跟著跑了幾步。”


    原來這樣。


    “你這飯前運動,一會兒可以多吃些了。”我說話的時候,沈亦霆就幫我拉開椅子,我順勢就坐了上去。


    沈亦霆在迴到自己座位前,還不忘囑咐我一句:“先喝湯暖胃。”


    “我知道。”我有些不耐煩的說。


    他真的越來越囉嗦了,一件事日日都要說幾遍,聽得我耳朵要起繭子了。


    薛紫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我說:“我還以為你迴來以後又當綿羊了,可現在看看,你這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啊。”


    對於這話裏的打趣,沈亦霆聽了以後麵無表情,自己默默的坐迴了椅子上。


    看他這副“忍氣吞聲”的樣子,我就想自從這次迴來好像還真的無理取鬧過幾迴,每次都是他無條件依著我。


    就好比那天早晨吃早餐,明明是一桌子美味到無可挑剔的食物,我就非要吃煮雞蛋,而且必須是沈亦霆煮的。


    所以,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當大廚們在廚房看到沈亦霆的那一刻,嚇得都以為自己這是要被開除了,不停詢問是哪裏做的不好。可最後就演變成了大廚們瞪著眼睛張著嘴巴,看著沈亦霆怡然自得的煮了個雞蛋。


    想想這些,我稍稍打量了一眼沈亦霆,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兒過,可當時就是控製不住,就覺得做不成這事,我就會被煩死。


    又看了他一眼,我小心翼翼的問他道:“我最近是不是有些任性了?”


    沈亦霆抬眸看著我,一本正經的說了句:“沒覺得。”


    “哎呦,我的天啊!”我還沒說話,薛紫安就大唿了一聲,“你們倆要是這樣的狀態,我可迴去吃泡麵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了下頭,說:“還不是你說我,我才這麽問的。我這是反省。”


    薛紫安聽了哭笑不得,搖著頭說:“你現在還不講理了?我不過說了一句而已,誰叫你們秀恩愛了?”


    “怎麽就秀恩愛了?我也是隨口一問啊。”我還較真兒了起來。


    薛紫安愣了一下,但什麽也沒說,居然目光同情的看了一眼沈亦霆,然後歎了口氣。


    我被她這幅樣子弄得更想和她掰扯明白,可沈亦霆卻握住了我的手,跟我說:“你不是想吃山楂味的蛋糕嗎?我今天命人送了過來,一會兒當飯後甜點。”


    我一聽“山楂”兩字,就有些要流口水了,衝著沈亦霆直點頭,剛才那短暫的“反常”,就被這麽給揭過去了。


    隨後,我們開始了這頓中秋團圓飯。


    沈亦霆親自把董管家也叫了過來,讓她坐在了薛紫安的身邊。


    “中秋團圓,節日快樂。”沈亦霆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就這麽直白的說了這麽一句。


    “中秋快樂!”薛紫安笑著附和道,然後舉起了手邊的高腳杯。


    董管家也是笑了,舉起杯子,說:“今年是最好的中秋,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平安,健康。”


    是的,平安健康,我在心中默念。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的聲音,悅耳極了。


    ……


    這一晚過後,我和沈亦霆一早就出發準備前往美國。


    可是在那之前,沈亦霆命人把車子開到了墓地,就是我媽和翠姨,還有麗兒安息的地方。


    其實早在前天,我就來過了。


    當時,我還沒遇到孫梁達,所以來到這裏滿心訴說的都是麗兒的仇終於報了,再有就是表達我對她們的思念。


    可現在,在我知道當年的大火不是意外之後,我的心境完全不同了,很沉重,也很壓抑悲戚。


    沈亦霆和我走到了墓園,卻沒有讓我靠近,而是自己走了進去,然後上前鞠了三個躬,接著就是站了良久,似乎是在說什麽。


    我站在柵欄外,聽不到他的話,隻是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就像屹立不倒的旗子。


    想著昨天沈亦霆在得知我知道了我媽死於非命之後,給出的反應還有說過的話,我的疑心也再一次升騰起來。


    他究竟是不是知道什麽?而卻不肯告訴我。


    約莫過了幾分鍾,沈亦霆從墓園裏出來,和我說:“我們走。”


    我皺了下眉,一是被他打斷了思路,二是在這特殊的日子,現在又身處特殊的環境,不得不讓我想起另一個人,顏嫮。


    “我們去你媽媽那裏?”我問。


    沈亦霆搖搖頭,說:“等從美國迴來再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在那時候和她說。”


    我“哦”了一聲,也沒來得及問是什麽事情這麽重要,就被沈亦霆拉上了車子。


    ……


    又是一次長途跋涉。


    快要著陸的時候,我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沈亦霆說我越來越像隻懶貓,睡也睡不夠,就拿條毯子包裹著我,把我抱了出去。


    索性這是他的私人飛機,也沒其他人,我就安然的窩在他的懷裏唿唿大睡。


    朦朧中,我好像聽到有人喊他,我掀開一點點的眼皮看了看,那人挺眼熟,似乎是詹姆斯。


    他張口要和沈亦霆說什麽,沈亦霆趕緊“噓”了一聲,然後就抱著我上了車。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麵,窗外陽光明媚。


    “醒了。”


    清晰的聲音傳來,我順著看過去,就看到穿著家居服的沈亦霆,他看起來精神滿滿的,不像是剛起床的樣子。


    我揉了揉眼睛,覺得還是很困,翻了個身,問他:“幾點了?你不睡了?”


    沈亦霆笑了一聲,走過來坐在了床上,伸手撫摸著我的臉,輕聲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我打了個哈欠,問道:“多久?”


    “恐怕有二十個小時了。”沈亦霆說。


    我一愣,隨後睡意消減了不少,覺得他的話有些不太可能,怎麽會睡那麽久呢?


    記得快到美國的時候,那時候當地時間大約是不到中午,我覺得困了,就在他懷裏睡了一會兒,怎麽這……


    “我睡到到另一天了?”我難以置信的問道。


    沈亦霆點點頭,“老師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呢。”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有些無奈。


    我也覺得自己也太能睡了,這睡法簡直是不分晝夜了啊!


    掀開被子,我趕緊坐了起來,四下打量著這個房間,我問他:“我們這是在波士頓?”


    “嗯”,沈亦霆伸手撩起了我的頭發,“對,在老師在家裏。”


    “啊?”我一聽,覺得懊悔死了,扭過頭,我責怪道:“你怎麽不叫醒我呢?讓楊老先生看到我……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個瞌睡蟲呢!”


    沈亦霆笑著搖頭,伸手攬住我的肩膀,跟我說:“你以為我沒叫你嗎?你跟隻貓一樣的往我懷裏鑽,一叫你,你就皺著眉頭不依。”


    聽這話,我心裏更覺得不可思議了,我嗜睡到這種地步了嗎?叫都叫不醒?


    “老師不會介意的。”沈亦霆見我不說話,就主動安慰我,“受批評的那個隻會是我,你放心便是。”


    “可是……太沒有禮貌了。楊先生那麽注重禮節!”我皺著眉頭說道。


    “沒關係,她很疼你。”沈亦霆。


    我知道眼下說再多也是沒用了,已經就這麽來了,隻能趕緊在事後好好表現一下,楊老先生可是沈亦霆十分敬重的人,我不能怠慢。


    “我現在就起床。”我說了一句,推開沈亦霆從床上爬下去。


    起身的那一刻,我的胃裏翻滾了一下,惡心的感覺稍縱即逝,我以為這是我起床太猛了,沒有在意。


    ……


    等我洗漱好了之後,我又馬不停蹄的和沈亦霆下了樓。


    一樓的茶室裏,楊老先生正在飲茶,她身邊站著的是撲克臉的詹姆斯,這老少組合,頗具喜感。


    楊老先生見我來了,立刻喜笑顏開,拍著身旁的座位就說:“丫頭,快過來坐!快來!”


    我鬆開沈亦霆的手跑了過去,一臉的抱歉,和楊老先生說:“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昨天也不知道怎麽睡了那麽久,讓您見笑了,請您多包涵。”


    楊老先生笑眯眯的,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了她的身旁,笑道:“這有什麽的?能睡是福氣,有的人還失眠呢。你看你,睡了一覺,這氣色多好啊。”


    我被楊老先生的話逗笑了一下,說:“我隻希望您別生氣就好,我太失禮了。”


    楊老先生搖頭,然後吩咐詹姆斯為我沏茶,這時沈亦霆上前說道:“不必了。”


    話音一落,就有傭人端著一杯清水過來了。


    沈亦霆接過去,然後走到我身邊把水杯遞給了我,說:“你什麽也沒吃,先喝些溫水,然後再喝點兒粥。”


    我點點頭接過水杯,喝完了水以後,又很自然的把杯子又給了沈亦霆。


    “你們聊,我和詹姆斯有事離開一下。”沈亦霆說,走時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等這兩個人走了以後,楊老先生的笑容就收斂不住了,到後麵直接笑出了聲音。


    “您怎麽了?”我不解的問。


    楊老先生衝我豎大拇指,跟我說:“丫頭,你好樣的!把他製的服服帖帖的!這麽多年了,我可也是沒少看他的冷臉子,現在可是有人給我出了口氣!”


    這話令我抽了抽嘴角。


    楊老先生的時髦和幽默,我不是沒領略過,可是每次見麵,依舊還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可是沈亦霆的恩師啊,重如泰山!沈亦霆衝她擺冷臉子?這怎麽可能?不過……沈亦霆天生臉冷。


    “丫頭,你告訴我,他是怎麽讓你迴心轉意的?”楊老先生居然又八卦起來。


    我想起他在沈氏周年慶上那麽高調的告白,不由得有些臉紅,低著頭說:“就是……他就是說想和我在一起……”


    “這小子,從小不會表達。”楊老先生笑著說,“我覺得我給他的教育也是完善的,可就是智商見長,情商不夠。不過啊,人的命運就是那麽神奇,我以為他這輩子就這麽冷清下去了,沒想到他遇到了你。”


    這話不假,我也以為我這輩子就那樣了,卻遇到了他。


    我心裏正覺得溫暖,卻聽楊老先生深吸了口氣。


    她話鋒一轉,又說:“早在兩年前,他帶你來見我時,我就知道你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是這死小子嘴硬啊,就是不承認。說什麽也要按照原計劃進行,要把你送給沈良倫。我知道我說不過他,因為嫮兒的事,哦,就是亦霆的母親,這事在他那裏不會過去的,這仇不報,他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我點點頭,是完全可以理解楊老先生的話的,對於沈亦霆來說,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可後來……你也都知道了,他放不了你。”楊老先生歎口氣,“就在你被沈易康強行帶到生日宴的那天,當日晚上,他就來了我這裏。”


    我一愣,想到那時我被送到了一處公寓,發現等著我的隻有杜禮時,我心裏是那樣的絕望和傷心,而沈亦霆難道也……


    “這孩子和小時候一樣的傻,一樣的軸。”楊老先生笑著搖了下頭,“自己一個人坐在房間裏,不聲不響的,也不知道腦袋裏想的什麽。我就說你後悔了吧,知道自己心裏怎麽想的了吧?這孩子還繼續嘴硬啊,跟我說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我就說那你就坐著吧,坐到天亮。這時候這小子笑了,可臉上的悲傷騙不了我,他說自己是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是想起了你。”


    我聽到這裏心裏一抽一抽的,想著當初我和他在公寓裏大吵,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是否在說的時候,他比我心裏還痛、還疼?


    楊老先生拍拍我的手,問我:“丫頭,後悔跟他嗎?”


    我堅定的搖頭。


    楊老先生很欣慰的笑了,渾濁的眼中含著淚水,點頭說:“嫮兒放心了,我的嫮兒放心了啊!”


    老人說著,就掩麵哭了起來。


    我見她如此,心裏十分難受,撫順著她的後背,我說:“您別難過,亦霆的媽媽……”


    “孩子啊,你不知道。”楊老先生打斷我的話,“我楊澌這輩子教書幾十年,隻有兩個最得意的門生,一個是嫮兒,一個是亦霆。”


    我一怔,這話她似乎和我說過,說她有兩個好弟子,可是我不知道另一個是顏嫮。


    “嫮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陪伴她的時間比陪亦霆還長。嫮兒悟性特別高,什麽都是一點即透,最重要的是她還有靈性,有善心。對於嫁給沈良晟,一是她的家族使命,再一是她對沈良晟也是有幾分好感的,可沒想到……哎!”


    楊老先生說著,又是抑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我繼續為她順背,心裏想的卻是沈亦霆是否知道顏嫮對沈良晟有幾分感情?我真怕如果他知道了,會更加恨自己的父親。


    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傷害有情人更令傷心的事了。


    “後來啊,”楊老先生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她沒事,“後來亦霆出生了,我可算是看見嫮兒臉上有了笑模樣。她真的是把亦霆當做她全部的希望,甚至就是她的生活。她給他彈琴,帶著他畫畫,恨不得把自己一生的才華都給他,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男人。”


    怪不得沈亦霆不僅琴彈得好,畫畫水平也是大師級別的,這裏麵有他對母親的思念。


    “來,你跟我過來。”楊老先生說著就站了起來,抓著我的手去了她的臥室。


    她走到鏡台前,她從抽屜裏取出來了一把古代的那種銅鑰匙,然後又帶我進了臥室的裏間,在一個類似古董的木箱子麵前停住了腳步,然後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格子。


    楊老先生極為謹慎的取出了裏麵的一個東西,又是一個盒子。


    當她轉身看向我的時候,眼中的光無比嚴肅,也是無比堅定,她跟我說:“我等了幾十年,等到這一刻。”


    說完,她把盒子遞給了我。


    我趕緊接了過去,問道:“您這要……”


    “這裏麵是嫮兒在死前留給亦霆妻子的東西,是一封信。她委托給了我。”楊老先生說。


    我驚得到退了一步,死前的信?


    這怎麽可能!


    那時候顏嫮早就換上了抑鬱症,精神狀態根本就是不穩定的,她連沈亦霆都認不出來了,怎麽會有這封信呢!


    楊老先生皺眉,再一次紅了眼眶,她說:“嫮兒是故意不認亦霆的。”


    ……


    這個盒子,我沒有打開,而是十分穩妥的放進了我隨身攜帶的包包裏。


    因為我知道我看不了,我必須找一天沈亦霆不在的日子裏,找一個角落,去虔誠的拜讀一位母親的訴說與偉大。


    顏嫮,太傻,太真。


    對於一個貞烈的女人而言,她無法麵對自己被玷汙的事實,更加覺得自己的事情為自己的兒子蒙羞,所以她選擇用殘忍的方法來斬斷沈亦霆對她的感情,因為她希望沈亦霆忘了自己有這樣的一位母親。


    我無法想象在顏嫮出事後的那段歲月裏她是怎麽度過的?


    她或許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這樣的人生,卻不得不留下來繼續給自己的兒子鋪路,她想以後他的人生沒有人提起這件事,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汙點。


    恐怕這才是沈戰死時不安的原因所在,因為麵對這樣偉大而又無畏無私的母愛,任何人都會汗顏。


    可是顏嫮不知道的是,沈亦霆都看到了,他看到了自己母親被奸汙的過程……


    顏嫮這一生,可悲可泣。


    “陸小姐,先生迴來了,請您下樓。”


    忽然傳來的聲音驚得我一抖,眼淚也全都湧了下來,我趕緊擦了擦,迴複道:“我馬上就下去。”


    快步走到梳妝台前,我看了看自己的臉色,還算正常,隻要別帶著情緒,他應該發現不了什麽。


    深吸一口氣,我迴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包,那裏還靜靜的躺著一封沉睡了二十八年的信,雖然相隔很久,但是裏麵的感情卻更濃。


    ……


    我下樓的時候不見詹姆斯,隻有沈亦霆。


    “你們辦完事了?”我問。


    沈亦霆見到我時,蹙了下眉,問我:“眼睛紅了?你哭了。”


    我笑了笑,跟他說:“是啊,大哭特哭,聽到了某人在離開我的時候,那種悲痛無助,簡直聽得我心情大好。”


    沈亦霆又皺了下眉頭,也不知道我的話有沒有瞞過他。


    沉靜了幾秒,他沒再提這事,牽著我的手走到客廳那裏,指著桌子上麵的東西,說:“來,嚐嚐看。”


    我愣了一下,就看到了那一大盒的麻花。


    “你買這個做什麽?”我不禁問道。


    沈亦霆輕笑了一聲,掐了掐我的臉,跟我說:“還不是你做夢都喊著要吃。”


    “我?”我用食指指向了自己,一臉的不相信。


    沈亦霆點頭,坐下來打開盒子為我拿了一塊兒,說:“這裏的味道未必有國內地道,你先吃,迴去再去老字號買。”


    我坐在了他的身邊,心想我什麽時候要吃這個了?他肯定是故意蒙我。


    “我不吃,你騙我呢。”我說。


    沈亦霆把麻花又放了迴去,說:“騙你做什麽?是你自己說的。”


    我承認,我最近的胃口有些奇怪,許是被沈亦霆寵的越發嬌貴隨性,想起來什麽就必須吃到,不吃就煩躁心慌。


    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吃麻花。


    “不想吃了?”沈亦霆一下子猜中了我的心思。


    我快速的點了下頭,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為了我一句夢話,害得他在美國買中國麻花,也是難為他了。


    可我看著這麻花被炸的油膩膩的,心裏就是抗拒,一口也不想吃。


    “罷了,那就放著,想吃再吃。”沈亦霆說。


    我“嘿嘿”笑了兩聲,伸手纏住他的手臂,和他說:“看來還真像紫安說的,我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沈亦霆覺得好笑,抽出手臂抱住了我,問道:“你從前哪裏不如意?什麽時候成了奴隸?”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


    ……


    到了下午,楊老先生提議大家一起包餃子,說完就讓傭人把東西擺到餐廳裏來。


    我和楊老先生相見時,彼此都默契的把之前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


    詹姆斯聽了楊老先生的話以後,便說:“老師,中秋節哪裏有吃餃子的?除了月餅,可以吃南瓜、鴨子、魚頭等等。”


    “瞧你傻的,那是芋頭。”楊老先生沒好氣的說,“你在美國生活了那麽久,還管這些做什麽?我今天就是想吃餃子,我們包就是了。大不了,包合子。”


    我和沈亦霆對視了一眼,他自然是不會有任何意見,而我也是秉持老人高興就好的原則,於是就去幫傭人活餡兒。


    “家裏有沒有醋啊?”楊老先生又問。


    “有是有,但是恐怕不夠。”一個傭人說,“我這就出去買。”


    傭人迴廚房洗了洗手就要出去買醋,可這一開門卻沒成想有人拜訪。


    在我看到來的人是誰時,大吃一驚,居然是杜曼!


    她看到我也是一驚,不過隨後臉上就蕩漾起了暖暖的笑意,一手托著自己的肚子,一邊進了門。


    杜曼身旁的男人趕緊扶住她,說:“急什麽,我扶你。”


    我看那男人約莫至少四十歲的樣子,和杜曼的年齡不太符合,可是二人的神情卻很是契合,儼然一對兒恩愛夫妻。


    我想起了杜禮和我說杜曼已經結婚,還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如今看來,這就是她的丈夫。


    “小曼和克奇來了啊。”楊老先生一邊擦著手,一邊走過來打招唿。


    杜曼笑笑,點頭道:“是啊,給您送月餅來了。沒想到亦霆哥也在,還帶了陸小姐。”


    被叫做克奇的男人衝我們點點頭,做了個自我介紹:“幸會,我叫李克奇,是小曼的老公。”


    “什麽老公?真是肉麻,就是大叔。”杜曼笑嗬嗬的“拆台”。


    李克奇聽了也不惱,跟著笑了起來,哄道:“對,你的大叔。”


    我見到一向飛揚張揚的杜曼變成了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隻好也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就看著沈亦霆,聽著他下麵的打算。


    “留下來一起吃飯。”沈亦霆說。


    李克奇搖搖頭,婉拒道:“我還要和小曼去我姐姐那裏,就不打擾了。隻不過沒想到陸小姐會在,沒有準備禮物,請多包涵。”


    我剛要張口說沒關係,就聽杜曼說:“哎呀,客氣什麽?這以後就是你嫂子了。”


    臉一熱,我看了一眼沈亦霆,但也沒矯情,不過還是把頭低下了一點,說道:“等改日我們一起吃飯。”


    杜曼和李克奇紛紛說好,然後就沒耽誤工夫離開了。


    我和沈亦霆站在門口目送他二人,隻見李克奇恨不得讓杜曼長在自己的身上,這樣就可以省去杜曼走路了。


    “他們看起來好幸福。”我由衷的說,“這位李先生對杜曼很好,想來董管家和杜禮一定是放心了。”


    沈亦霆“嗯”了一聲,說道:“李克奇很疼小曼,也不枉小曼當年毅然決然的跟了他。”


    聽他這語氣,我用手肘杵了他一下,問道:“人家姑娘不應該是中意你嗎?我還以為看上你的女孩,都是非你不嫁呢。”


    “我知道你必須嫁給我。”沈亦霆說。


    被他這麽套路了一下,我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沈亦霆又說:“董管家和杜禮一開始是堅決不同意的,因為李克奇比小曼大了十四歲。”


    十四歲?


    年齡差距是有點兒大了,可愛情和這個又有什麽關係?


    “杜禮把小曼關了禁閉,不許她見李克奇,餓了她整整三天三夜。”沈亦霆說。


    “那後來呢?他們怎麽同意的?”我問。


    沈亦霆笑著看向我,神情十分溫柔,他說:“小曼說愛情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在一起了,再多的痛苦和磨難夠可以熬過去,就像你和我一樣。”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杜禮說杜曼現在的幸福有我的功勞。


    “可是,小曼結婚有段時間了,那時候我們還在分別之中啊。”我說。


    沈亦霆抱住了我,告訴我:“因為我知道我會找到你,無論多久。你一定會迴到我身邊,然後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心裏一動,伸手抱住了他。


    ……


    晚餐時間,正式的中秋家宴開始,因為今天就是農曆中秋的正日子。


    楊老先生特意為我們切了月餅,送到我和沈亦霆手裏的時候,語重心長的說我們一定要長長久久,團團圓圓。


    我笑著點頭,把月餅吃的幹幹淨淨,沈亦霆不喜甜食,我也讓他都吃了。


    晚餐結束了以後,我們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閑話家常。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可能是因為高興吃的有些多了,我總覺得胃裏不舒服。


    等迴到臥室準備休息的時候,這種感覺又沒了,可再等到半夜,我突然就醒了,而且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


    什麽也沒想,我煩躁的把沈亦霆弄醒了。


    沈亦霆被我嚇了一跳,連忙開燈我問怎麽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可是我……


    “晚晚,怎麽了?你說話。”沈亦霆著急的已經坐了起來,伸手探著我額頭的溫度,眉頭緊鎖,“晚晚,說話!”


    我皺著眉頭,張口想說我肚子不舒服,可是話到了嘴邊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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