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溫瞬間冰凍了,因為沈亦霆。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眼中更是不會接受我這句話的堅決。


    沈亦霆向我靠近了幾分,他的臉和我的臉頓時隻剩了幾厘米的距離,他說:“我再說一遍,把孩子交出來。”


    我見他如此,隻覺得心口那裏有一把很鈍的刀子在一點點割我的肉,讓我再去記起來疼就是這個滋味的,哪怕麻木了也能感覺到。


    “剛才說了,打掉了。”我看著他的眼睛,說的也是堅定,連我自己都察覺不出話語中那聲音的顫抖。


    沈亦霆眉頭微皺,眼神中傳達出來的信息不是憤怒,而是殺意,可我再也不會害怕了,我已經沒有可失去的了。


    我和他就這樣僵持了好久,有好幾次我都感覺到他的手在縮緊,他想就這樣掐死我,可是他忍了下去。


    直到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沈亦霆一把鬆開了我,然後起身,什麽也沒說的決然離開。


    他走了以後,我就那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和我每次從惡夢中驚醒之後一樣。


    這時候,迴憶就像一道閘門,變著花樣的折磨我,刺痛我,讓我痛不欲生。


    其實是非恩怨,對對錯錯早就糾葛在了一起,誰也無法理清裏麵的脈絡,最終剩下的無非是一個個血淋淋的事實和一顆怎麽也好不了的心。


    我收起了雙腿,然後屈膝抱住了自己,將頭倚靠在膝蓋上,積蓄太久的眼淚肆意流下。


    沈亦霆,要是當時我不恨你該多好,我們的孩子不會死;要是你曾經沒做過那些傷我的事情該多好,我們的孩子不會死。


    但是孩子已經死了兩年。


    ……


    薛紫安迴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看到房間裏沒有開一盞燈嚇了一跳,衝到臥室裏,第一時間查看我的手腕,然後又看看我的眼睛。


    我笑了一下,風幹了的淚痕因為我這麽一動,扯得臉頰有些疼。


    把手腕擺到她的麵前,我說:“我沒事的,沒自殺。”


    薛紫安聽了以後是鬆了口氣,但是神色卻是更加擔憂,她坐在了我的對麵,問我:“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還是怎麽了?”


    我又笑了,衝著她搖頭,說:“哪裏有什麽事情?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薛紫安皺了皺眉,跟我說:“晚之,諱疾忌醫。你有什麽事情不要瞞我,難道你還想再像那次一樣嗎?”


    她這麽一說,我本就波濤洶湧的內心又掀起了波浪。


    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裏,我說:“紫安,我就是想孩子……特別想……他要是活著已經會走會說話了……”


    她一聽趕緊抱住了我,不停的為我撫背,說道:“不要總想這些,孩子已經去了,你接受現實好好的活下去,這樣才能找到當初要殺你的兇手。”


    我點點頭,知道自己不找出那個兇手,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可是找到了以後,報了仇,我的孩子依舊不會活過來。


    “時間不早了,你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會變得不一樣。”她說著就提我掀開了被子,又道:“今晚我就犧牲一下陪你睡。”


    ……


    轉天,薛紫安第一時間陪我去了醫院,可我們卻被告知沈易康很早就轉院了,至於去的哪裏,醫院這邊不方便透露。


    我想了想,決定等吳紹先迴來以後和他商量這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沈易康是在哪裏,最好可以不必驚動沈亦霆。


    一想到沈亦霆,我眼前就會立刻浮現出他逼問我要孩子的情景,每每至此,我都會心痛不已。


    薛紫安向來心細如塵,她知道我那天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但是她卻一直不提,把空間留給了我,隻是說吳紹先不在的幾天裏,我哪裏也不能去,在酒店調養一下。


    可是身體是熬過去了,精神和心理這一關卻很難闖過去。


    今天吃早餐的時候,薛紫安和我說:“我覺得你萎靡不振也不是個事,這樣十分不利於身體的恢複。”


    我喝了口牛奶,然後說:“真是盡職盡責的好醫生啊,不再做醫生豈不可惜?我們以後迴英國了,你還是同意任職吧。”


    薛紫安正在撕麵包的時候一頓,跟我說:“我對於做醫生這件事,已經看得很淡了。畢竟我爸就是個前車之鑒。”


    她一提起她的父親,那也就是意在表明這件事應該沒什麽商量了。


    原來我們在村子的時候,我就瞧出來薛紫安獨來獨往,根本沒有親人,可是我也不好發問。直到村子裏出了她這件事,恰好吳紹先及時找到了我,把我們兩個一並帶到了英國,我和她的關係更深的了一步,我才知道薛紫安的一些家庭情況。


    她的父親是醫生,母親是會計。


    父親是一位有名的婦科大夫,聽她說很多女明星和政界夫人不惜花重金求她的父親為其保胎,可後來一夜之間,他父親帶著他母親和她逃到了別的城市,當時薛紫安才三歲,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再後來沒有幾個月的功夫,他父親因意外去世,母親一個人將她拉扯到十一歲之後也撒手人寰。


    她一個人接受了社會救濟,念的醫學係,然後畢業了以後就迴到當年他們生活的村子當了一名村醫。


    我一直覺得以她的醫術這實在是太屈才了,可是她卻說他父親告訴她隻要能救人,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直覺告訴我,薛紫安還有事瞞著我,可是她不願意說,我也沒有問過。


    “晚之。”


    她一喊我,我就迴過了神,“怎麽了?”


    “不如我們一會兒去逛逛商場吧,我還沒去過津城的這些好地方。”她笑著說。


    我看得出來她的用意應該是想帶我去散散心,所以我聽後也沒拒絕,衝她點點頭,說我們一會兒就去,然後在外麵吃飯。


    ……


    我和薛紫安收拾好之後,就出發前往了商場。


    商場裏的人不多,我和她也就是閑逛,沒什麽想買的東西,到了中午的時間就找了一家南方的菜館吃飯。


    可沒想到的是,在這小餐館裏居然遇到了前幾天才見過的陳露影,看情形她應該是和同學出來吃飯的。


    見到我以後,她也有些驚訝,可隨後我們兩個人都是客氣的點頭示意了一下彼此,就繼續自己的事情,但沒想到她和同學分開之後,她又迴來找了我。


    “陸小姐,我們這麽巧能再見麵,不知道可不可以聊聊?”陳露影說著就看了一眼坐在我對麵的薛紫安。


    薛紫安看了一眼我,見我沒有什麽異議,便說:“我吃好了,正好轉轉。你完事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目送了一下薛紫安,緊接著陳露影就坐到了我的對麵。


    “沒耽誤你吃飯吧?”她問。


    “沒有,我們已經吃完了。”


    “說實在的,陸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有過一麵之緣的。”她笑了笑。


    “我對陳小姐有印象,可是就是想不起來我們是在哪裏見過。”


    “沒關係,”她滿不在乎的說,然後叫服務生給自己拿了罐可樂來,又道:“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接觸,早晚會想起來。”


    我一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話裏有話了,我不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剛想詢問她究竟有什麽想說的,就聽她又說:“你知道沈亦霆接管了整個沈氏嗎?我指包括美國那邊的核心產業。”


    迴想了一下,那次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記者好像提到過沈亦霆參加接管美國沈氏的股東大會,所以聽她這麽說,我也沒覺得驚訝。


    “你知道他是怎麽接管的嗎?”陳露影又問。


    她這樣的繞彎子,跟她的姐姐真的很像,所以我也不想再和她這樣打啞謎,直接說:“你既然知道我和沈亦霆曾經是什麽關係,那也就該知道我們已經結束了兩年。你們生意上的事,我不想參與,所以也請你不要覺得從我這下手可以在沈亦霆那裏得到什麽,我們早就完了。”


    陳露影聽後笑著點頭,一臉的淡定,和我說:“旭日集團是我父親留給我們姐妹的,所以我們姐妹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的經營好它。至於你剛才說的話,似乎和我的問題並沒有什麽關係。不過沒關係,你自然有願意聽的時候,歡迎隨時來找我。”


    我見她如此,也是淡定的笑笑,說道:“如果你是一個爽快的人,那麽我現在就願意洗耳恭聽。可如果你總喜歡用打太極的方式和人交流,那我就恕不奉陪了。如果我想知道,我自己有辦法。”


    聽完我的這一番話,陳露影的臉色冷下來,這樣也就證明她不過是虛張聲勢,想從我這裏又得到什麽利益好處,可是我已經沒那麽傻,不會再上當。


    “看來你是無可奉告,那我先走了。”說著,我就站了起來。


    “等一下。”陳露影突然出聲阻止,“不聽的話,你一定後悔。”


    我笑笑,然後坐迴了位置上,等著她的下文。


    陳露影看了看四周,然後身子前傾向我靠近了幾分,壓低聲音說:“沈亦霆囚禁了沈良倫,強行逼他交權。”


    “砰”一聲,我因為這個消息打翻了手邊的玻璃杯,裏麵剩下的一些檸檬水流了出來。


    太震驚了。


    “你……你怎麽會這樣的事情?”我還是無法相信她剛才的話。


    陳露影一笑,跟我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旭日集團原來是靠做傳媒生意起家的,雖然現在做的主要是做機控生產,但是這個老本行並沒有放下。你總該明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吧。”


    這麽說來,陳露影說的也就是獨家消息了,怪不得陳蝶影總是神神秘秘的,她有這個資本。


    沈亦霆居然行為這樣偏激,他不怕媒體知道了這件事而對他大加報道,說他大逆不道,六親不認嗎?到時候他的形象就會一落千丈的啊!


    “你知道他這樣心狠手辣的原因是什麽嗎?”她又問我。


    我心裏莫名的“咯噔”一聲,脫口而出:“是為了什麽?”


    陳露影喝了一口可樂,隨意的說了句:“大概是不想再等了吧。”


    放在餐桌上的手指抖了一下,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和陳露影交涉下去了,說得再多也未必事實。


    “謝謝你今天肯和我聊天。”我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把錢放在桌上就起身離開。


    陳露影拿起可樂又喝了一口,最後說了句:“沈良倫倒了,原來和他一個戰壕的人自然也受了牽連。比如……”


    我看向了陳露影。


    她喝完可樂,也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說:“比如蔣川。”


    ……


    我走在商場裏,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隻覺得很多事情似乎是聯係上了,也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但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和蔣川有密切聯係的那個人是沈良倫。


    他是蔣家的養子,私底下卻為沈良倫辦事嗎?那他怎麽會希望沈易康和蔣涵的婚約被我破壞?可是他又想要害沈亦霆……


    這一切太複雜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蔣川知道很多,他也和所有的事情有著密切的聯係,或許他就是我的突破口。


    我因為這事而得到的震撼太大,六神無主之下竟然不知不覺走出了商場,剛要折迴去,就發現薛紫安給我打來了電話,說那天的老伯又采購了一些藥材,讓她過去挑選,我一聽也說正好自己先迴酒店。


    混混噩噩的,我出了商場。


    現在還不到兩點,不過也快了,日頭正毒。


    我走的是商場的側門,還有那麽一點的樹蔭,一邊我走著,一邊尋覓計程車,心想我要趕緊迴去盤算一下我的下一步。


    正想著,隻聽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刺耳的讓我皺起了眉頭。


    沒出幾秒,我還來不及看是誰這麽沒有公德心,手腕那裏就多了一道力,人也被拽了起來。


    是沈亦霆。


    我怔愣幾秒,等知道反抗的時候,人已經被他塞進了車子裏!


    “你又要幹什麽?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喊了兩句,我就打開車門要下車,但沈亦霆已經坐進了駕駛座,並且把油門一腳踩到了底!


    由於慣性,我整個人都貼在了車座上,就跟被吸鐵石突然吸住了一樣。


    這一切都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我又一次反應過來之後,沈亦霆已經把車子開到了大馬路上。


    在繁華的市區中心,他的車速至少八十邁,像一支會拐彎的箭穿梭於各個車子之中,紅燈也照闖不誤。


    我真的是被他瘋狂的舉動嚇到了。


    我說:“你到底要幹什麽?快停下來!不然馬上就會出事,你快……”


    話沒說完,他一個急轉彎,我就向著他的那一邊倒去,他的氣息依舊是茶香和淡淡煙草味。


    “你他媽的找死還是去投胎?”後麵的行人咒罵了一句。


    可沈亦霆還在繼續加速。


    我坐直了身子,繼續說:“你這是怎麽了?會出事的!你不想活了嗎?”一邊說著,我一邊看著外麵的路況,真的膽戰心驚。


    “把孩子交出來。”沈亦霆冷聲道。


    又是孩子。


    我默默攥緊了拳頭,把頭低了下來。


    這件事怎麽開口?我要怎麽說出來孩子死了,被人一刀捅死,連一滴血也沒有留下,都被大雨衝刷了。


    “嗡”一聲,車子又提速了。


    就在我失神的功夫,沈亦霆已經把車子開到了跨海大橋上麵,橋上全都是飛速疾馳的車子。


    “交出孩子。”他又說了一次。


    咬了咬牙,我說:“打掉了,你怎麽要也給不出來。”


    話音一落,我看到沈亦霆握著方向盤的手頓時起了青筋,他目視前方,那冷漠到可以結冰的雙眸像是要毀滅眼前的一切,我頓時明白他不計較代價,更不怕死,他隻想要孩子。


    下一秒,耳邊響起了源源不斷的鳴笛聲,他這樣的車速已經引起人們的不滿。


    可是沈亦霆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是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孩子沒了。”


    我看到他的眼中劃過一絲狠厲,更劃過一絲悲痛,我心裏瞬間不安起來,他真的毀滅嗎?他不要命了!


    “停下來!快停下來!”


    “那你迴來!和孩子一起迴來!”沈亦霆嘶吼了一聲,將油門徹底踩到了底。


    前麵就是地下隧道,很多車子在那裏減速慢行,可是他沒有絲毫的意思要減速,我覺得他真的是瘋了,瘋了!


    眼看著我們就要和一輛車子追尾,我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哭著說:“不要,亦霆!停下來!”


    嘶——


    沈亦霆在最後一瞬停了下來,我胃裏一陣翻滾,打開車門就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剛才在餐廳的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吐到我四肢無力,人也軟的坐在了地上。


    沈亦霆走過來,在我身邊站著,說:“那時還不到兩個月,之後嘔吐的反應肯定比這個強烈。”


    我咬著嘴唇,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們會再見麵,更沒想到他會這麽在意這個孩子!我以為他不過是把他看做成自己的骨肉,他要做的也無非是一些責任罷了,如今看來,他要這個孩子!


    “把孩子交出來。”沈亦霆又說。


    “打掉了就是打掉了,你有能力就把他找出來吧。”我說完,就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沈亦霆聽後蹲了下來,一把掐住了我的下巴,逼我看著他,他說:“好,很好。”


    說完,他一個用力甩開了我,然後迴到車子上一個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手一點點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夏天衣服薄,我一下就摸到了那個刀疤。


    孩子,爸爸也很想你。


    你看,他那麽在乎你,那麽想要你,如果他知道你那時候就死了,他會有多傷心,更會有多恨我!


    是媽媽害死了你,都是媽媽的錯。


    我曾那麽執拗的想要給你一個相對正常的家庭,不想你做私生子,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平安出生的前提之下,如今你離開我已經兩年,我才明白隻要你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


    脫了高跟鞋,我一個人赤腳在大橋上走著。


    來來往往的車子和唿嘯的海風在我耳邊一直吵鬧著,這時的我很無助,就像是我失去孩子的那晚一樣。


    我不知道我怎麽做才能讓自己不要落入深淵。


    電話響了起來,是吳紹先。


    我盯著屏幕上這個名字好久,最後還接通了。


    “晚之,在幹什麽?”他問道,就和我們平時聊天的語氣一樣,隔了幾秒,我沒有迴應,他又說:“你那邊聽著有些亂,在外麵嗎?”


    我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津城這座有名的跨海大橋,心想這是他曾經的夢想,可是他為了我,都放棄了。


    或許這就是我落入深淵的原因,我欠的債太多,吳紹先的,沈易康的,甚至是我媽和翠姨的,對我好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當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的我,失掉了我的孩子。


    收迴目光,我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明白自己的心已經跌進了海底,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隻不過這要等等,等我報了仇,我就去找他們,和他們永遠在一起。


    所以對於吳紹先,我還是繼續保持距離的好。


    我說:“是在外麵,想去墓地了,看看我媽,翠姨還有麗兒。”


    電話那邊的吳紹先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晚之,你想做的事,我一定會幫你做到。你答應我,要好好的,不能再讓自己的身體出問題。”


    “不會的,你放心。”


    這口氣,這條命,總該要值得一迴才好。


    ……


    我叫了輛車前往墓地。


    這次我獨自前來,覺得心裏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難過,相反,挺平靜的。


    我看著坐在墓碑前的小熊,思緒到了那一天,想到了盒子裏的那些東西,那些沈亦霆好好收著的東西,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


    就是因為這一句話,讓我明白我和沈亦霆之間是有感情可言的,我們並不是除了傷害,什麽也沒有剩下。


    “陸小姐……”


    身側傳來一聲略帶疑問的唿喚,我一轉頭就看到手捧百合花的杜禮。


    他蹙眉,一張標準的撲克臉竟然透露出了點點的激動之情,他愣了一會兒,然後將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


    其實上次來我就發現了,除了那隻小熊,這裏的花束也是一直保持新鮮。


    “你常常來嗎?謝謝你。”我說。


    杜禮直起腰,看了一眼麗兒的照片,和我說:“基本都是陪沈總來,今天他有些事。”


    我不禁想到了剛才他那副失控的樣子,我從未見過他如此,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已經平複。


    “陸小姐,你終於迴來了,真的是……太好了。”杜禮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


    我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杜禮和我靜默的站了一會兒,他轉而又問我:“離開兩年,你有沒有想清楚?”


    我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的他話中的含義。


    他轉過身看著我,說道:“我是指你和沈總的關係,以及當年他做的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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