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告白的話音落下,空間和時間都凝固住了,唯有我狂跳不已的心髒在“咚咚咚”的敲擊著我。


    沈亦霆很平靜,像是我鼓足最大勇氣說出來的話,在他的耳朵裏不過如同他迴到公館後,我的那句:你迴來了。


    我們深深凝視著彼此。


    頭一次,我深陷在的他的眼睛中,卻沒有去想這裏麵到底藏了多少東西,我隻是慶幸自己見過這樣一雙讓人永生難忘的雙眸,它比什麽都美。


    時鍾指針的“嗒嗒”聲在房間裏越來越清晰,我也把看向沈亦霆的目光一點點下移,直到最後看著自己的腳尖。


    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我告訴自己這樣的情景我是有預估到的,所以別太傷心。


    可是慢慢地,視線終究是模糊了,我是想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不求他的什麽迴應,隻是想讓他知道我的心,可當話說出了口,一切變得覆水難收後,那心境又變了。


    是我太貪心嗎?


    我好想知道沈亦霆聽完我的這些話有什麽感覺,好像得到他的迴應,好想了解一下我在他心裏的位置是什麽。


    可是沈亦霆什麽也沒說。


    吸吸鼻子,我又笑了,這個無比苦澀的笑容沒人看的到,包括我自己在內,但是那份苦滿滿的灌進了心裏。


    我低聲說:“我想你拿我的話是當個笑話吧,可這是我的真話。我知道我是什麽身份,也知道我自己不配這樣……可是我、我怎麽就說了呢?我不應該說的,這樣你會不會還不會那麽討厭我?你應該是喜歡懂事的女人吧……我、我對不起,我不該……”


    “晚晚。”沈亦霆突然喊了我一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頓了一下,眼淚更兇了,趕緊揉著自己眼睛,我告訴他:“你就當我沒說過好嗎?我不想你煩心,也不想你嫌棄我。我……”


    “晚晚。”沈亦霆加重了語氣,頃刻間透露出他的霸氣和強勢。


    我咬著嘴唇,心想自己的傻真的不僅是惹別人笑,還是自殘的一把利器,現在我該怎麽麵對沈亦霆呢?


    他不再說話,我知道他一向沒有什麽耐性,不愛重複那些同樣的話,他這是在等我抬起頭看著他。


    嘴角抖了抖,我想著也別讓自己顯得太狼狽,愛就是愛,說了就是說了,我沒什麽栽麵子的,也沒什麽好後悔。


    抬起頭,我笑道:“沈先生放心,我一定……”


    話沒說完,我就愣住了。


    沈亦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眼中的光亮似乎是夜空中點點閃爍著的星星,迷人而多情。


    他站在床邊,張開著他修長的雙臂,在等著我,等我奔向他的懷抱。


    我一下子忍不住哭出了聲音,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沒完沒了的往下掉,像是把這段時間所有的眼淚變本加厲的噴湧出來似的。


    沈亦霆笑笑,對我說:“過來,晚晚。”


    我連眼淚都沒有抹下去,也全然忘記了他身上還有著傷,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裏。


    緊緊抱住他,我不讓自己和他之間有任何的空隙,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我還以為、以為你會……會說我!說我不自……量力!我以為……”


    沈亦霆也緊緊抱住了我,他伸手一遍遍撫順著我的腦袋,輕聲哄我道:“好了,不哭了。”


    我拚命點頭,努力控製自己又要決堤的眼淚,聽他在我的耳邊哄著我,感受著他的吻落在我的臉頰,這樣的感覺真好。


    我漸漸在他的懷裏安靜下來,雖然還有些抽搭,可是已經不再哭了。


    沈亦霆鬆開我,一手捧著我的臉,一手幫我輕柔的擦掉那些淚痕,問我:“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很委屈嗎?”


    我立刻搖頭。


    “你應該高興,你沒有用太多的時間才了解自己的內心。”沈亦霆又說。


    我看著他,竟發現他的眉眼間染著點點的情意,他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今天你說的話,我記下了。還有……”


    “什麽?”我聲音沙啞的問。


    “你的喜歡中多了一個我。”他說著,又一次抱住了我。


    他的這一句話像是一根羽毛輕拂過我的心,癢癢的讓我有些害羞的笑著,卻又馬上大著膽子,小聲說道:“不是喜歡,是愛。這是不一樣的。”


    沈亦霆笑,低沉性感的聲音透過他的胸腔傳到了我的耳膜裏。


    我仰起頭看著他,心裏期待著他的迴應,渴望著他也可以說出來一句對我有感情的話,簡簡單單的一句就好。


    但是他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隻是垂眸與我對視片刻便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我睜著眼睛,心裏的失落不言而喻。


    可是轉瞬之間,當我感受著他有力的手臂正在緊緊的抱住我,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輾轉反側時,我知道此時此刻我不會再去在意那一句迴應,因為現在的我擁有他,那就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心安的事情了。


    ……


    我和沈亦霆的這個吻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久到周圍的空氣都漸漸被我們的激情而點燃,久到我一點點圈緊他的脖子讓我們逐漸心貼著心,久到我拋開羞澀完全忘我的迴應著他。


    “噔噔噔”,一陣敲門聲忽然傳來。


    我們都是動作一頓,我睜開了眼睛,而沈亦霆沒有,他停頓了這一下以後反而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我的臉又紅了幾分,推著他,不再配合他的吻。


    沈亦霆有些不悅的蹙了下眉,然後慢慢鬆開了我,銳利的目光又一次把我牢牢鎖定住。


    我難為情的低著頭不去看他,說道:“很可能是馬醫生來檢查,不能耽誤。”


    話音一落,敲門聲再一次響起,並且傳來了杜禮的聲音:“沈總,是我。”


    “我去開門。”說著,我就站了起來。


    可沈亦霆卻抓住了我,然後強行讓我坐在了沙發上,自己接著就自然的坐在了我的身邊,便開口道:“進來。”


    我和沈亦霆這麽親密的挨著讓我很不好意思,特別是想到會讓杜禮看到,可是我心裏又是說不出的高興。


    杜禮走進來,看到我和沈亦霆目光確實躲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他工作時該有的專業。


    他說:“沈總,一切安排的都很妥當,請您安心靜養。”


    沈亦霆的眸色稍顯晦澀不明,但馬上又變的銳利精明,說道:“留意好那邊。”


    杜禮點頭,神情又嚴肅了幾分,鄭重道:“是的。”


    我見沈亦霆沒有再說話,而杜禮微微皺著眉頭,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便心想是不是他們現在要談些公事,所以不好有我在場,我說:“我去休息室裏。”


    “不必的,陸小姐。”杜禮立刻道,“我的話已經說完,現在我就離開。”


    我看著杜禮,他明明是愁眉不展有話想說,可怎麽又說自己說完了?


    “沈總,我先迴了。”說完,杜禮轉身離開。


    可是他剛邁步子,沈亦霆就淡淡開口道:“你見過小曼了。”


    我看到杜禮身子一僵,垂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收起,他似乎在猶豫,隔了幾秒才轉身對沈亦霆說:“小曼這次沒有接到命令就擅自離開新西蘭是失職,我一定會好好批評他,還請沈總給她一次機會。”


    我愣了一下,捕捉了“失職”兩個字,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小曼就是沈亦霆的手下?可是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絕對不敢在沈亦霆麵前放肆,而沈亦霆對她也不會那麽溫和。


    沈亦霆聽完杜禮的話默了幾秒,然後道:“無妨,既然迴來了就待上一段時間。她一直躲著董管家,想來也不敢迴家。今天,你們一家人好好團聚吧。”


    杜禮一怔,隨後點了下頭,說:“謝謝沈總。”


    等杜禮離開後,我終於可以發問:“一家人?什麽意思?最重要的是,小曼到底是身份啊?”


    聽到剛才沈亦霆說什麽一家人團聚,我是吃了一驚,隻是礙於杜禮在場不便說什麽,現在我一定要搞清楚小曼的事情。


    沈亦霆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用手繞起了我的一縷頭發,笑道:“你嫉妒時候的樣子,其實挺可愛。”


    本來我就是抓著機會想要渾水摸魚的從沈亦霆那裏問出來什麽,畢竟他不主動提的,我是不會聽到什麽信息的,可現在他這樣曖昧的語氣讓我一下子沒了厚臉皮的氣勢,隻能低著頭不說話。


    “小曼的全名是杜曼,杜禮的親生妹妹,他們是董管家的一雙兒女。”沈亦霆繼續把弄著我的頭發,嘴裏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讓我納不過悶兒來的一句話。


    過了好幾秒,我才驚得張大了嘴!


    原來小曼是杜禮的妹妹,他們的媽媽是董管家!怪不得沈亦霆周圍的人,比如馬研遠對小曼很客氣,怪不得那天手術室外杜禮對於小曼的種種指責低頭不語,顯得好像是謙卑恭敬……


    可是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和董管家的關係。


    杜禮來公館替沈亦霆取走文件的那次,我明明在書房門偷聽到兩個人短暫的對話,這杜禮都沒有叫一聲媽,就跟處理公事一樣和董管家交流,我是真的沒看出來啊!


    “現在安心了?”沈亦霆忽然說道,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愣了一下,注意力又被拉迴到杜曼的身上,垂下眼眸,我腦海裏浮現出了昨天早晨杜曼在沈亦霆昏迷時偷偷吻他的情景。


    或許杜曼的存在就是如同杜禮一般,加上董管家的關係,所以沈亦霆對待杜曼稍顯不同,這並不稀奇。但是身為一個女人,我看的出杜曼對沈亦霆的迷戀以及那時時刻刻急於表達的情感,她很愛沈亦霆,很愛很愛。


    有這樣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將來隨時還有可能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心裏就發酸,因為通過昨晚的事情我也明白我可不是什麽大度的女人。


    “女人有時候吃醋是挺可愛,但是如果過了,那就是斤斤計較,無理取鬧。”沈亦霆語氣有些冷淡說了這麽一句,並且一下子鬆開我的頭發。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聽得出來他話裏的訓誡和提醒,雖然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想法和擔心我是克製不住的,但是為了不讓沈亦霆不高興,我悶聲說了句:“知道了。”


    沈亦霆聽到我的迴應,瞥了我一眼,然後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裏,說道:“現在瞧著你的這幅樣子,倒像是不再怕我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和他說:“當然怕。”


    甚至是更怕。


    過去的怕有很多很多,那怕裏麵有對我周圍人的擔憂,有對沈亦霆難以捉摸的猜測,有對自己未來命運的迷茫,現在多了一個最致命的,怕失去沈亦霆。


    閉上眼睛,我把臉埋在了他的懷裏,死死抱住了他。


    ……


    在這之後,我留在了醫院裏照顧沈亦霆,在這五天的時間裏,我沒踏出過醫院一步,一直陪著他。


    今天下午,沈亦霆要出院。


    其實按照馬研遠的意思,他這身上的傷確實不打緊,但最主要腦部的事情不容大意,他請求沈亦霆再多住兩天觀察一下,但是沈亦霆斷然拒絕了。


    我也想勸勸他,但是我每天看著杜禮上午都會按時將文件送來給他批閱,我就知道他不放心工作,已經歸心似箭了。


    “沈總,在這之後的幾天裏,我會每天早晚登門為您再檢查身體,直到您徹底康複。”馬研遠說。


    “辛苦了。”沈亦霆說。


    馬研遠點下頭,又說:“沒什麽事,我先迴辦公室了。您有任何吩咐隨時讓護士找我。”


    說完,我很自然的去送了馬研遠。


    說來也是奇怪,我一直在在做自己的心理建設,為的是看見杜曼的時候不至於像那天和沈亦霆相處時,酸的直使小性子,可是自從那天杜禮來的那一次後,杜曼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送走馬研遠我又迴了病房,沈亦霆已經在係襯衣扣子了,我忙不迭的過去給他係,心想那些惱人的工作就像不會停歇的永動機,讓他連養病都踏實不了。


    沈亦霆垂眸看著我,笑道:“真是懂事了。”


    我頗為尷尬的笑了一下,小聲說:“之前在公館我不也是這樣。”


    他聽了以後,手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腰上,閉上眼睛說:“不一樣啊。”


    我看了他一眼。


    窗戶外麵的陽光正好打在我倆的身上,照的我身子暖暖的,心裏也暖暖的,我心道那是不一樣,很不一樣。


    以前是像完成任務去做每一件事,現在都是我願意去做,希望去做的,這都是為了沈亦霆這個人,不為別的。


    “先生,有人拜訪。”外麵的傭人忽然通報。


    沈亦霆緩緩睜開眼睛,眸色黯淡了幾分,似乎是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他說:“讓她進來。”


    我有些跟不上這一連串的指令,以至於門打開的時候還維持著給沈亦霆係扣子的親昵舉動。


    見來的人是杜曼,我趕緊抽迴手在一旁站好。


    因為我看到杜曼在進來後見到我和沈亦霆如此時的神情,哀傷中透露著點點羨慕。


    同為女人的同情心又開始作祟,我明明知道杜曼的心思去還是不由得為她心傷,或許也是為自己吧,這就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默契。


    我說:“我去休息室。”


    “不必。”沈亦霆說了一句,然後就端坐在了沙發上等著杜曼的下文。


    我皺了下眉,可既然沈亦霆有吩咐,我也就沒有再堅持剛才的意思,隻是又往邊上挪了挪,算是給他們更大的空間吧。


    杜曼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臉上綻放出那種職場女性的親和笑容,說道:“先生,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我決定申請調往美國那邊的公司。”


    杜曼清脆的聲音結束後,病房裏一下子陷入了安靜之中。


    沈亦霆淡淡的看著某處,沉默著,就跟沒聽到杜曼剛才的話一樣,杜曼見他沒有反應便張口又要說些什麽。


    這時,沈亦霆道:“想好了?”


    這下子杜曼也沉默了一會兒,可我看到她的雙手握成拳狀,白皙的手背令青色的血管顯得尤為突出。


    她說:“是的,都想清楚了。”


    之後,房間又陷入了安靜之中,但是氣氛莫名變得沉重了許多。


    我看看沈亦霆,又看看杜曼。


    沈亦霆是一副冷漠的老樣子,而杜曼顯然在極力克製自己,讓自己顯得平靜,可是我還是看出來她心事重重。


    我上前一步,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杜曼交流,怕她覺得我是在炫耀什麽,可是話還沒想好怎麽說,她倒是開口了。


    隻見她勾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高深莫測的說了這麽一句話:“我還真是期待再次見到陸小姐,到時候你我沒準兒將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不解的看著她,不僅因為對這話肯定不是她本意而感到奇怪,還有的是這明明是一句對未來某天某種情況的猜測,可她卻說得十分篤定。


    我們兩個深深的看著對方,一時間在我和杜曼之間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氣氛。


    “小曼,”沈亦霆忽然開口,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靜止,“自己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這話說完,我看到杜曼哆嗦了一下,眼眶也立刻紅了起來,她倔強的抬起頭看著沈亦霆不言語,但是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


    我越來越糊塗,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隻是覺得此刻的杜曼忽然又變得好悲傷,像是明明心碎了卻還在這裏強撐著。


    她的這幅樣子和我初次見到她時,她在病房裏那種盛氣淩人,張揚自信的模樣,判若兩人。


    又是許久,沈亦霆站了起來,開口道:“迴去吧,我會和董管家再談談。”


    杜曼什麽也沒說,隻是向著沈亦霆微微鞠了一躬就轉身離開。


    我幾乎是慣性所致,下意識的想過去送送她,可剛出了房間的門我就止住了腳步,心道這不是存心讓她不舒服嗎?


    望著她的背影,我想她應該是哭了。


    我不明白她今天為什麽突然來和沈亦霆說要把自己調往美國,而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是為了眼不見心不亂嗎?我覺得並不是。


    ……


    一個小時後,我們出發前往公館。


    傭人們這次在庭院裏就整齊的站好了,董管家站在最前麵,看得出她的心裏很激動。


    她邁步向前,說道:“先生,歡迎您迴來。”


    沈亦霆說:“這段時間辛苦。”


    董管家聽後立刻站好,恭敬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分內之事,今日風大,先生請快進入公館。”


    沈亦霆沒有說話,扭頭看著我從醫院出來時他親手給我披上的衣服似乎覺得很滿意,牽起我的手走進了公館裏。


    也有將近一周的時候沒迴來了,但是我還是一眼看出了裏麵的變化,比如原本玄關那裏的一個琺琅花瓶換成了一個青花瓷瓶,又比如客廳的真絲地毯換了新花樣,還有落地窗那裏的窗簾又多加了一層紗簾。


    我以為我和諾瀾公館絕對是格格不入的,可沒想到我把這裏記得這麽真切。


    我和沈亦霆在客廳逗留了一下,然後直接上了二樓,一到書房門口,他就鬆開我的手要進去。


    “等等。”


    我趕緊跑到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我說:“在車上坐了那麽久,你先歇歇好嗎?就一會兒,一小會兒。”


    我知道他很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工作,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他這剛剛出院的身體,實在不想他沒有任何緩衝就投入工作。


    “你去休息。”沈亦霆果然不聽我的。


    “可是你的身體……我很擔心。”我繼續拜托。


    沈亦霆看著我,忽然勾唇一笑顯得很是魅惑,他前傾著身子,把嘴唇湊到了我的耳邊,曖昧道:“我的身體你可以放心,晚上我和你好好證明。”


    我臉“騰”一下就紅了,緊張的趕緊後退了一步,結果腰就撞在了門把手那裏,疼得我倒吸了口氣。


    沈亦霆馬上拉了我一把,責備道:“怎麽這樣毛手毛腳。”


    我低著頭,感覺臉頰像是有火在燒一樣,心道那還不是你突然說了那麽一句話害的,弄得我腿都不聽使喚了。


    這時,沈亦霆摸摸我的腦袋又說:“去休息,為了你晚上保存體力。”


    我一下咬住了嘴唇,真不敢相信他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了一句這麽有“內涵”的話,饒是我再怎麽經曆過,也徹底招架不住了。


    二話沒說,我抬腿就趕緊逃跑似奔向臥室,沈亦霆的聲音從我背後悠悠傳來:“長些記性,別讓我看到你又坐在飄窗上。”


    “知、知道了。”我頭也沒迴的應答了一句。


    臥室裏,我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一點兒也沒有要放緩的意思,反而有種越演越烈的趨勢。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那張奢華的大床,害羞的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是在這裏交付的。


    當時的我隻有滿腔的屈辱和痛苦,死死閉著眼不願意多看一眼這個奪我清白的男人,而現在……


    人生真是不可預估,我就這樣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一想到他,我就又笑了。


    ……


    我聽了沈亦霆的話在臥室裏小憩了一會兒,然後去了走廊那裏發現他還在處理工作,於是也不敢輕易打擾,便下了樓。


    樓下,傭人們各司其職,有的站在客廳裏,有的站在陽光房,我瞧了眼時間,已經快五點鍾了,馬上就該用晚飯。


    於是我動了去廚房幫忙的念頭。


    廚房裏,大師傅正在那裏吩咐注意事項,比如油膩絕對不可以有;滋補的東西一定要稱好重,嚴格把關;等等。


    我本想上前問問他有沒有我可以幹的,結果就瞥見了董管家孤獨的站在了後花園的海棠樹下。


    想到最近她對我的關心,我一下子動了惻忍之心,悄悄退出廚房,我來到後花園找董管家。


    我在她的身後站定,也不知道她察沒察覺出我的到來,我開口道:“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董管家的手一遍遍的撫摸著那凹凸不平的樹皮,感慨道:“二十六年了,滄海桑田啊。什麽都變了,人變了,事也變了,可是心裏的這點兒執念怎麽也改變不了。”


    她話中的所指我自然是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看得出她這是在寄托哀思。


    我走到她的身前,也伸出手撫摸著滄桑的樹皮,它們就像是這時間的見證者。


    我說:“董管家,您口中的那位小姐很喜歡海棠吧?而且我想,那位小姐應該是您特別重要的人。”


    董管家一愣,詫異的問我:“你怎麽知道的?”


    我笑了笑,這都是一個道理的,就和我懷念我媽的時候就愛想想《三國演義》,這是那個遠去的人的化身啊。


    “隻有失去過,並且還會永遠深深懷念下去的人或事,才會有您剛才那樣的表情。”我解釋道。


    董管家低頭沒有接話,我不知道她正在想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內心不會平靜。


    我心裏其實多多少少還是好奇的,會猜想這位十分重要的“小姐”和地下畫室的那個畫中女人有沒有關係,但是我放棄了這個機會去問她,因為我覺得去打擾一個人的懷念是很傷害人的一件事。


    片刻後,董管家歎了口氣。


    她仰起頭又看了看這越來越光禿的花枝,說道:“要不是改變了土壤的成分,刻意調節溫度,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什麽海棠啊?”


    的確,海棠不是這個月份還能有的,由此也可見沈亦霆的用心。


    董管家轉過身,頭一次略顯親切的拍拍我的肩膀,和我說:“你一定要好好陪著先生。”


    說完,她沒有絲毫逗留的離開。


    我又看了一眼這海棠,感覺剛才董管家的那句話像是一種囑托,讓我的心裏頓時有了股莫名的力量。


    她待我真的變了。


    迴過神,我趕緊說:“董管家,今天杜曼來了。她和先生的對話我自是不了解,但是我覺得她有些傷感,而且先生也說要找你談話。”


    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突然和她說了這些,隻是一時之間的情感讓我有種想幫幫她的衝動,畢竟兒女的事情都是母親的心頭大事。


    董管家腳步一頓,半天沒有動作。


    我看著她,感覺不出她的心情和想法,隻是聽她道:“隻要是先生的決定,我們都會遵從。”


    之後,我一個人在後花園又站了一會兒,想著許多事情盤根錯節,我看到都是表麵,深藏在裏麵的那些情感和事物很難被發掘。


    所幸的是我現在的心情反倒變得敞亮了些,哪怕我深陷迷霧也不要緊,隻要我身邊站著沈亦霆就好。


    笑了笑,我又向著廚房走去。


    ……


    到了晚餐時間,我去樓上叫沈亦霆。


    我們手牽著手走到了餐廳,他還是老樣子為我拉開了椅子讓我陷入座。拿起筷子,我給他夾了塊兒青菜,說道:“這裏麵有一道是我做的,你看的出來嗎?”


    沈亦霆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然後目光定在了一盤鬆仁玉米上,說:“這個。”


    “你怎麽知道的?”我有些吃驚。


    “玉米是現成的,簡單。”


    他簡明扼要的分析出了一切……


    本來還想獻個寶,這下子成了獻醜,於是趕緊埋頭老實的吃飯。


    不過,沈亦霆倒是把那道菜吃了一大半,雖然也未作什麽點評吧,但既然吃了,那就是應該還可以。


    我心裏又變的美滋滋的。


    吃完飯後,在等待餐後水果和甜點時,沈亦霆主動說:“上次和你朋友的飯局沒有進行成,不如找一天補上。”


    我心裏一緊,一下子想起了那晚的沈良倫。


    “不用了,你那麽忙,不必特意抽時間來吃飯的。”我說著,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晚的見麵依舊蹊蹺得很,或許它是個巧合,可是沈良倫的反應實在是太駭人,特別是他還親到了我的臉,想到這一點我就一陣惡寒。


    更重要的,我也不想沈亦霆知道他的二叔對我做了什麽,哪怕他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多迴憶,就讓它趕緊過去,別讓我再見到沈良倫就好。


    “他已經迴美國了。”沈亦霆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我抬眼看向他,心裏明白他這是又看穿了我的心思,所以才提醒我這麽一句,我也確實因為這句話而覺得心安,便稍稍鬆口氣。


    沈亦霆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次吃飯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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