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鑽進車子,鋪天蓋地的疲憊襲來,看到沈寧擔憂的眸子,她搖搖頭,“沒事!”


    可是喉嚨痛的,讓她開口都很困難,心裏在想,如果不是小翠求情,他可能真的把自己掐死了。


    他臨出門前,還說著讓何舒當他的情人,何舒那不是新晉的當紅小花旦嘛,據說才十九歲。


    沈落心裏情緒波動,疼痛難忍,想必這次他不會糾纏了,這樣,真好!


    車子直接駛向了火車站,由於是春運時期,車站的人很多,姐弟倆很快就淹沒在人群中。


    秦爵並沒有去所謂的酒店,而是開車慢無目的的在街上轉悠,天空是灰暗的,他的心裏是空洞的,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孤獨,寂寞,失落,無助像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胸口處,讓他喘不過氣,突然好想逃,逃到另一個世界去,逃到能讓他沒有記憶的世界裏去。


    冬天,不到六點,天已經暗了下來,雖然下著雪,但四周還是慢慢被灰暗侵蝕,就像有一種無形無狀,又無法言明的東西侵蝕他的心髒。


    他說不明白心裏到底是恨,還是痛,亦或是兩者都有,秦爵很懷疑,沈落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如果有,她怎麽能下得了狠心,孩子沒有了,他心疼,而最痛心的,卻是她或許不愛他。


    想想也是,在這段感情裏,她一直都是被動的,如果不是自己堅持,他們從第一次見麵之後,就沒有以後了。


    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預見今天的結果,他會在一開始就放棄。


    公路兩旁的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卻溫暖不了這這冰冷的黑夜,更溫暖不了他的心。


    或許她是愛他的,至少他內心深處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他們兩個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才不放手,就是希望經過短暫的磨難,能夠攜手,走的更遠,可到頭來,現實就像一個悶棍打在他頭上,讓他措手不及,更始料未及。


    他自嘲的冷笑,做了那麽多,當所有的事情,快塵埃落定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所做的一切,失去任何意義,而到頭來,傷的卻是自己。


    秦爵輕輕的緩了一口氣,像有一張無形的網,越網越緊,最後直達心底。


    把車子停向路邊,伸手捏了一下,謔謔跳動的太陽穴,或許自己是在做夢吧,她不是那種人,可能因為患得患失,想的太多,才會莫名其妙,做奇怪的夢,無意間掃到手腕上的表,時針快要指向六點了。


    他想到的什麽,握緊方向盤,猛踩油門,車子快速的向他的別墅開去。


    到家的時候,離六點還差幾分鍾,他快速的迴到客廳,偌大的房裏,氣氛特別的凝重,傭人們,簡單的打聲招唿,就低頭做著事。


    秦爵環視了一下,冷冰冰的房間,無力的坐了下來,周翠謹慎的為他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秦爵居然出聲道謝。


    周翠迴應了一句,剛想轉身離開,又被他喊住,“樓上……”


    周翠還算聰明,很快就明白了秦先生的意思,就是想問一下,沈小姐。


    她低垂著頭,小聲地說,“秦先生走後,沈姐姐就走了!”


    秦爵握水杯的手,頓了一下,心中猛然像被針刺一般,很快全身冷傲,口氣陰沉,“以後,不要再提到這個人!”


    他邁開長腿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屋子已經被打掃幹淨,一如往常一樣。


    他默默地坐在床邊,隻感覺全身發冷,任何溫度也溫暖不了,因為是從心裏透出來的。


    片刻,門口響起敲門聲,說是孫助理來了,在書房等他。


    秦爵這才邁開虛飄的腿,來到了書房,孫康平白無故的打了個寒顫,立馬感受到老板神色不對,慌忙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把一遝資料放在桌上,聲音都透著畏懼。


    “秦總,現在事情基本上明白了,就像秦總所預料的一樣,當年追求梁女士的人很多,也包括張雲城……”


    秦爵默然地做了下來,抬手製止了他,“你迴去吧!”


    孫康低頭說了一句是,慢慢的退了出去,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遲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聽手下說沈小姐走了,他們在請老板指示,要不要去找?”


    秦爵手托著額頭支撐的桌子上,“不用!”


    他也有尊嚴,她居然能那麽狠心的把孩子墮掉,他又何必找她,找迴來掐死嗎?


    孫康這才退了出去,並小心的把門掩上。


    秦爵雙手托頭,身影像是被一層悲涼所包圍,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可到頭來,又有什麽意義?


    他突然抬起頭,目光透著寒冰,何必為了一個如此絕情的女人而難過,她既然要走,就讓她走,他秦爵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他勉強提起精神,看著眼睛的資料,現在看來真是諷刺,本來是想把真相查明,給沈落看,讓她知道所有的事,都與他秦家無關,而且另有其人,如今事情明了,她卻走了。


    秦爵十分的懊惱,幹嘛又想起她,他把心思轉移到麵前的資料上。


    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當年張雲城也在秦氏磨練,和寧哲是同一個辦公室。


    下了班之後,兩人經常出去休閑,去的就是梁夢所在的那家夜店,那麽一個清高,而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男人愛上她是很容易的事。


    張雲城同樣也對她產生好感,可是他已有家室,但這並不影響一個男人在外尋花問柳,當然純粹是想玩玩,他不可能為了一個煙花女子去離婚。


    有錢的男人,在外麵包養一個情人,也是很平常的事,玩膩了,給筆錢,照樣家庭美滿。


    私下裏,他約過梁夢幾次,也花大價錢送她禮物,可梁夢不為所動,對他隻是一視同仁,並沒有什麽特別。


    可張雲城卻發現她對寧哲,有好感,兩人經常眉目傳情,他心中不滿,不就是一個婊子麽,給臉不要臉,就不信寧哲還能娶她,也不過是玩兒她而已。


    也沒見寧哲送過她什麽東西,這女人真是賤,寧願讓人家白睡,為什麽他行,自己就不行。


    男人的尊嚴,都是不容挑釁的,特別是關乎到麵子問題,張雲城已經對梁夢很不滿了,她越拒絕,他就越想弄到手,就是這種不甘,和由愛生恨的心理,讓他的恨越來越深。


    而恰在那個時候,秦爺爺怕自己年紀大了,許多事力不從心,所以要早早的為後輩打算,就提前立下遺囑,居然有寧哲的一份。


    要知道秦家的財產,富可敵國,多分出去一份,那數量相當的可觀,張雲城仗著自己爹,是秦家的恩人,分他的家產是應該的,可寧哲算哪根蔥,他有什麽資格?


    張雲城知道秦重和寧哲關係好,秦重不會說什麽,可他心裏不服氣,所以對寧哲的怨氣就越來越多。


    當年寧哲和梁夢兩人交往,一直都很保密,後來被秦寧兩家人知道,這個消息也是張雲城泄露出去的。


    梁夢和寧哲鬧分手時,他假意安慰寧哲,又在他麵前,說梁夢,如何如何不知檢點,那種風月場所的女子,對任何男人都是真情,因為誰給錢她,她就對誰有真情。


    又說梁夢和寧哲交往的同時,還向別的男人是好,也包括自己,她還收了自己不少禮物。


    寧哲當然不信,兩人就在辦公室裏發生了爭執,雖然已經下班了,但還是有來往的員工,因為怕影響不好,就去了樓頂,並讓梁夢過來對質。


    兩人一直爭吵了很久,直到整棟大樓都沒有了人,人在吵架時,都會越說越激動,張雲城失去理智時,居然說寧哲是秦家的私生子,不然老頭怎麽會要把家產分給他,說不定是寧老夫人向秦老頭借的種。


    如此刺耳的話,寧哲怎麽可能受得了。兩人就發生了推搡,那時的樓頂不像現在,周圍的護欄很低。


    寧哲腳下被石頭滑了一下,失去控製滑到了護欄邊上,身體險些仰過去,出於本能的向空中抓了幾下。


    張雲城也是一陣驚慌,伸手抓住了他,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心裏生出一種邪惡的念頭,如果寧哲死了,那麽家產他就會多得到很多,天使和惡魔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他是抓住了他,也用了力卻是往外推的,出事之後,他當然也很害怕,這時腦海中閃過梁夢的影子,那就讓她來背這個黑鍋吧。


    就在他暗自得意時,隱約看到樓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畢竟做賊心虛。


    他從隱蔽的地方下樓,還好整棟樓都沒人了,並沒有碰到誰,卻遠遠的的聽到尖叫,哭泣聲,做了壞事,心本來就虛,他生怕有人看到,隱約看到是個小孩子,鑽進了路邊的草叢,所以他膽子就大了。


    繞過去,想看一看那孩子是誰,知道多少,跑了很遠,也沒捉到那個孩子。


    他漸漸失去耐心,說著威脅的話。


    可能這個時候,周恆剛好碰到趕來的梁夢,梁夢掩飾他離開,周恆告訴她不要往前去。


    梁夢把他放在安全的位置,沒聽他的勸告,還是去了,當然也看到了樓前的一幕。


    當時整個人肯定都蒙了,就這樣,寧哲的死,被說成為情自殺,是因為梁夢最後跟他攤牌,寧大少爺眼看複合無望,最後以死殉情。


    張雲城之所以最後,還派人去打砸梁夢的家,他認為,在梁夢走投無路時,他出手相救,自然能夠取得美人的好感,到時候金屋藏嬌,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另外嫁禍秦家,況且打人這件事,當時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隻需要脫清自己的嫌疑就行了,也不怕誰來追究。


    卻不想途中出了差錯,弄出了人命,更沒想到,還沒等他下一步計劃,梁夢人就不見了,從此音信全無。


    這大概就是當年的整個事情的經過,秦爵捏了捏眉心,覺得很累,頭也更疼了。


    當然舅舅的死,定會讓張雲城買單,報複人的最好方法,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讓他一輩子活在愧疚自責裏,秦爵會讓張雲城知道,他當年害死的是他親弟弟,讓他一輩子也不得安生。


    秦爵一直在書房枯坐了很久很久,坐到全身僵硬,也不願意迴臥房,心裏總有一股火,發不出來,深深的灼燒的他五髒六腑都是痛的。


    第二天從椅子上醒過來,頭痛的像開裂一樣,按著額頭緩緩坐起,室外,天已經放晴,一縷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預示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秦爵從書房走出來,下意識地停在了主臥門口,總幻想著,是不是沈落在與他開玩笑,說不定推門進去,她依然還在床上躺著。


    忍不住伸手,真的把門打開了,可房間裏冷冷清清的,臥室的床上被子,也疊的整整齊齊的,更深的失望,更重的打擊,讓他有些麻木了。


    無力的下樓,餐廳裏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可能是因為,晚上沒睡好,心情沉重,氣溫又冷,他似乎病了,嗓子發癢,體溫升高,全身發冷。


    白阿姨看著秦先生不停地咳嗽,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讓沈小姐走,隻是秦先生的氣話,他比誰都舍不得,這不,人都病了。


    她趁著往餐桌上擺放東西之際,忍不住勸慰,“秦先生,孕婦的情緒十分不穩定,一衝動做下什麽事,可能並不是自己的意願,沈小姐……”


    秦爵站起身,冷冷的說了一句,“以後再提的這個人,開除!”之後冷漠的出了門。


    白阿姨立馬住了口,為自己的言多必失而後悔。


    秦爵一連病了幾天,發燒,咳嗽,整晚睡不著,也不願意去治療,後來傭人實在看不過去,就打電話給韓晨。


    韓晨給他打了吊針,唉聲歎氣的說,“大過年的,你是不是想掛掉啊?”


    秦爵按著頭,如果能掛掉就好了,活著真沒意思,可能是藥水起了作用,他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病好了很多。


    秦氏所有的員工都知道,老板這段時間心情十分的糟糕,孫助理也提醒大家,工作時一定要打起12分的精神,免得挨罵。


    整個公司像暴風雨來臨一樣,進老板辦公室的員工,出來之後,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秦老板整日不說一句話,咱們又猜不透他的心思,稍微做錯什麽,老板還是不說話,但是眼神也足以把人殺入18層地獄。


    特別是高層領導人人自危,最怕的一句話就是,“秦總讓你去他辦公室。”


    大過年的,雖然業務比較多,但是一開會一整天,還是不吃不喝的那種,也太要人命了,在會議室裏,秦老板就像閻王審判小鬼一樣,全程黑著臉,下麵的領導,大冬天的冒汗,時不時的拿帕子擦額頭。


    老板一說散會,全身緊繃的領導們,癱軟下來,據說餓暈了不少,而秦老板還能鬥誌昂揚的,闊步邁開出會議室。


    公司放假了,可老板還是每天按時來,一點兒也沒準備休息。


    秦爵就是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因為一閑下來,思緒就像流水一般,無形無狀有孔不入,不受他控製的湧入腦海。


    憤恨交加,又轉為思念,還有擔心,她一個剛剛小產的人,那麽大冷的天,穿的那麽單薄,聽說剛生產過的女人,身體是最脆弱的,稍一疏忽,可能會留下終生難以愈合的後遺症。


    不能見風,見冷氣,更不能顛簸,可這種思念和擔心,讓他心中更痛,更氣憤,沈落這個該死又沒心肝的女人,寧願拿身體開玩笑,也不願意留下來。


    這個世上,因為仇恨,害了多少人,又因為所謂的門當戶對,拆散了多少有情人,可社會在進步,而這種偏見卻依然存在,人聰明之極,又愚昧之極。


    已經快晚上九點了,秦爵依然在辦公室,他整理完堆積如山的文件,歎息著半躺在椅子上,無意間打開抽屜,拿出裏麵的幾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依然是那麽美麗動人,卻冰冷無法接近,他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她的臉,喃喃自語,“離開我,你真的快樂嗎?”


    他閉上眼,不敢太用力的唿吸,因為怕疼,萬般溫柔是她給的,萬丈懸崖是她推的,最讓人痛的永遠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心理上的,找不到傷口,無法用藥,卻無時無刻的存在。


    “啪”他打著火機,捏著照片一角,慢慢的靠近火源,很快就燃燒起來,火光中女孩兒的笑臉,嬌豔如霞,讓他心頭一跳,慌忙又把火撲滅,端詳了一會兒,重新放入抽屜。


    孫康輕輕推門進來,就聞到一股燒糊的味,看到老板的神情,很不忍心,“秦總,時候不早了,該迴去休息了!”


    秦爵這才漠然的站起來,孫康開著車子,從鏡子裏看到他家老板,渾身陰冷,臉色冷漠,心裏不由的歎息。


    據說老板每晚不喝點酒,就無法入睡,再強大的男人,一旦被情所傷,也會變得頹廢,所以世上最厲害的毒,是情毒,一旦中毒,隻有施毒的人能解,雖然愛情傷人,可依然有人前仆後繼。


    “孫康,你迴去吧,明天不用去公司了!”


    孫康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點頭,把車子停了下來,然後下車,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秦爵又呆呆地坐了許久,才把車子開出去,他沒有目的,沒有方向,許久之後,卻發現麵前的建築有些熟悉。


    他居然把車子開到了,沈落之前居住的小區,鬼使神差一般,把車子停好,上了樓。


    房間裏依然如故,他居然有一種希望,沈落不是離開了,而是搬迴來住了。


    一個人,默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這個房間有兩人太多的迴憶,在腦海中交替浮現,她在廚房忙碌,他們在床上纏綿,他們在浴室洗澡,種種景象,相互疊加,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可是一睜眼,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有一顆冰冷的心,冷的讓他發抖。


    愛而不得有很多種選擇,有人選擇毀滅,有人選擇放棄,有人選擇等待,而他卻不知該如何選擇,因為毀滅,他不忍心,放棄,他不舍得,等待,他不知道她愛不愛自己。


    正陷入沉思時,卻響起了一陣開門的聲音,秦爵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屏氣凝神,那個聲音卻越來越響,他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她一直都未離開,現在迴來了。


    門被打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愣住了。


    原來是沈寧,他顯然很吃驚,“秦先生!”


    “你怎麽會在這兒?”秦爵淡淡的問,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姐弟倆裏應外合的。


    “我是幫我姐來拿行李的。”沈寧有些拘謹地迴答。


    “她迴去了?”秦爵還是忍不住問。


    沈寧遲疑了一下,但是看秦爵斜看了他一眼,他也未敢隱瞞,“沒有。”


    沈寧來s市的時候,把沈落證件,手機都帶來了,按照她的吩咐,幫她買了火車票,但他卻不知道沈落並沒有上那輛火車。


    沈落讓沈寧告訴爸媽,不用擔心她,她那裏有朋友,等她穩定了,就迴去看爸媽,並寫一封信,讓他帶迴去。


    因為現在是春運,票不好買,所以沈寧已經在這兒逗留了好幾天了,今天剛好搶到票,把姐姐的東西收拾一下,正準備迴去。


    他以為秦爵會逼問自己,但是卻沒有,東西是提前收拾好的,他拉著行李箱出來,秦爵還在那兒坐著。


    “秦先生,再見!”說完快速出了門,下了樓才長出一口氣。


    原來,她並沒有迴家,看來就是躲自己,秦爵心裏又不免擔憂,她身體怎麽樣,有人照顧她嗎,會不會落下什麽病根,想著想著,就有些緊張,害怕。


    慌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孫康,讓他查查,沈小姐坐了哪趟車。


    十幾分鍾後,孫康打電話過來,說沈小姐買的票顯示的是去某市,他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可是第二天,派去的人迴來說,沈小姐確實去了檢票口,但沒上那輛車,可能上了其他車,也可能根本就沒離開。


    秦爵心中的怒火和憤恨,這時已經完全被其他感情所代替,心裏十分後悔,那天為什麽要賭氣,為什麽要讓她走,為什麽沒讓人跟著,他立馬派人,先從s市找起,幾乎翻了個遍兒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現在出行,都需要證件,可是她居然沒留下一點兒蛛絲馬跡。


    秦爵心裏也很矛盾,一會兒想找她做什麽,一會兒想還是找迴來好,所有矛盾的產生,都是溝通不到位,她要是知道真相,或許結果就是另一個樣子。


    無論怎麽內心怎麽掙紮,最後所剩就隻有毫誌氣的思念,和無能為力的煎熬!


    轉眼間就過年了,秦爵並沒有迴老宅,所有的傭人都放假了,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人孤單,影落寞。


    迴想起去年的時候,當時因為她,和張曼文退婚,也是一個人過的年,而今年也一樣,隻是今年更孤獨了。


    而沈落居然沒有和任何人聯係過,像是從人間蒸發的一樣。


    秦爵大年初一的晚上,開車去了市裏的一處陵園,他舅舅就長眠於此。


    他拿著一束花,放在碑前,看著墓碑上那個英俊的男人照片,他態度十分的虔誠,鞠了一個躬,“舅舅,你的女兒已經找到了,希望你在天之靈,保佑她平安,讓我盡快找到她,她對秦家還有誤會,就算做出什麽,我也不想追究了,如果她能迴來,我會跟她解釋清楚,希望我們兩個能把這一段恩怨化解了,更希望最後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舅舅,保佑我們吧!”


    年後,秦爵從頹廢憂鬱中,恢複了過來,和以往一樣精明睿智,雷厲風行,可也更冷酷,更嚴厲了,工作上一點也不懈怠,每每令敵手聞風喪膽,秦氏在他手裏,已經越來越強大,他也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青年企業家,傑出青年等等!


    一年後,沈寧畢業,收到以前沈落所在醫院的邀請函,成為一名正是的醫院工作者,而沈落依然沒有消息。


    沈寧也已經從孫康嘴裏,知道了一切,也知道老姐並沒有去某市,隻用微信給爸媽發過一次信息,讓爸媽別擔心,她一切都挺好的,她想過自己的生活,也已經找到了工作,就是太忙,抽不出時間迴來看他們,讓他們保重身體。


    沈寧心裏也在祈禱,讓姐姐快迴來吧,也為自己一年前的做法後悔,秦先生他也見過幾次,也看出來了,對老姐依然沒有忘情,這樣一個男人,能做到這樣,確實挺讓人感動的。


    沈寧迴老家時,也把這一切誤會告訴了爸媽,沈霈林半信半疑,事到如今,他選擇相信,女兒現在下落不明,不光是因為上一代的恩怨,還有對父母的不滿和抗爭,他現在什麽都不在乎了,就希望女兒平安快樂。


    沈霈林明白了,人背著仇恨活著,太累,害人害己,可是這個道理他明白的有些晚了。


    時間從不因為人的快樂和痛苦而放慢腳步,一晃秦爵都三十四歲了,最著急的莫過於秦家老夫人,從大孫子成年的時候,她就盼望著能有個重生女,秦爵看上沈落,她本以為重孫女不遠了,可如今……,唉,可孫子不能一輩子打光棍啊。


    她現在五分之四的身子快入土了,秦爵連個媳婦兒都沒有,就算沒媳婦兒,好歹有個女朋友啊!


    之前網上不都在傳著,秦大總裁和當紅影星何舒共進晚餐,老夫人高興的不行,現在她都不計較門第出身了,隻要是個女的就行,可是沒幾天,又傳出秦大總裁和某某名媛牽手,共赴宴會,又幾天,某某名模代言秦氏公司的產品,據說是秦總的緋聞女友。


    天呐!老夫人快崩潰了,你好歹固定一個,固定不了,你好歹留個種。


    這天把秦大總裁的貼身助理孫康給叫到跟前,老夫人渾濁的目光絲毫也不影響威嚴。


    “孫康,你們老板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孫康覺得喉嚨好癢,真的咳嗽起來。


    “給我憋住,迴答問題!”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戳的啪啪響。


    孫康撓著又短又硬的頭發,搖了搖頭,“緋聞!”


    老夫人板著臉,“以前怎麽沒有緋聞?”


    “以前那是沒人敢報,現在老板無所謂!”


    孫康明白老板的意思,他做出來點兒響動,說不定世界某個角落,沈小姐看到了一生氣,也做出了點兒響動,可能就有消息了。


    老夫人發愁了,後來居然從抽屜裏拿出一粒藥,“你把這個藥給那小子吃了,然後就把那個何舒,我看長得還不錯,弄他床上去!”


    孫康滿頭群鴉亂飛,“嘎嘎”的叫的他有些淩亂,前腳接了過來說句是,後腳就找老板告密去了。


    辦公室裏的秦爵,拿著那粒藥丸,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裏,不知道是不是被街上的流浪狗吃了,滿大街的找狗配種。


    中午眼看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秦爵淡淡的說了一句“進來”!


    本以為是員工,卻不成想是穿著白大褂的沈寧,兩年之後的他,看上去穩重,有朝氣,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小男孩兒了。


    “秦總!”沈寧笑容得體的把一張紙推到桌子上,“我是來給員工送體檢報告的,這是您的,其他指標都正常,就是不要太過勞累。”


    秦爵鋒銳的眸子淡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體檢表,漫步經意的問了一句,“你姐可有聯係過你!”


    沈寧搖了搖頭,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之前有個陌生號碼,我當時在忙沒接到,後來打過去,對方說是公話,說是一個女孩子打的……”


    秦爵眼睛一亮,伸出手,沈寧忙把那個固話號碼,調出來給他看。


    他現在不放過一絲線索,沈寧出去之後,秦爵把號碼輸進了電腦,區號顯示,是中國的一個偏遠城地區c省


    他按了按眉心,突然眼睛透出光來,他怎麽忘了這一點,立馬把孫康喊進來,“之前查的,梁女士的屍骨,是不是埋在白水小鎮?”


    “是的!”孫康迴答!


    秦爵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勾了一下。


    白水小鎮地處偏遠,和國外比鄰,依山傍水,像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很少有外人進來,屬於國家尚未開發的地區,這裏的人勤勞淳樸,它所屬的省和c省接壤。


    早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照射在小鎮一角,那所簡陋的竹屋上,像唯美的山水畫。


    竹屋被一層濃密的爬山虎,緊緊的包裹,廚房裏嫋嫋青煙升起。


    這裏手機常年沒有信號,偶爾哪天能打通,那肯定是通訊公司出現了故障。


    一個窈窕,清秀的女子,正在廚房做著早餐,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兒,腳步卻十分的利落,“媽媽,今天為什麽這麽早?”


    “今天是清明節,要去看望你的外婆!”女子聲音十分清脆!


    “清明節是我外婆的節日嗎?”小男孩奶聲奶氣,但口齒十分的清晰。


    “是的!趕緊吃了飯,我們一起去!”


    “那我們今天不去爺爺奶奶店裏了嗎?”小男孩兒一臉純真的問。


    “昨天已經給爺爺奶奶請假了,他們還囑咐媽媽,一定要帶好嘟嘟。”


    嘟嘟是小男孩的小名,他十分的聽話,乖乖的把手洗了,坐在鏽跡斑斑的桌子前,自己吃著早餐。


    二十分鍾後,女子一手挎著小竹籃,裏麵裝著紙錢貢品,果蔬,一手牽著嘟嘟,母子倆出了門。


    可是她卻沒有發現,在她剛鎖上門的時候,拐角處,就走出來一個,身量頎長,神情冷峻的男人,他眯著眼睛,注視著前麵,一大一小兩個人,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沒錯,那對母子正是沈落和兒子。


    兩年多前,她是去的火車站,但是卻沒有上車,因為是春運,人比較多,列車員也照顧不過來,她一個人沿著長長的火車軌道,走出來好遠。


    後來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繞了出來,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就在她又冷又餓的時候,才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攔下了一輛大巴,一直坐到底站。


    她記得爸媽說過,她的母親,就埋骨在邊境的白水小鎮的後山腳下。


    後來又轉了幾次車,才來到這裏,還記得當時,她在這兒找了很久,就在她快絕望的時候,還真的看到兩塊墓碑,上麵依稀是江薈的名字,旁邊是外公的名字,她在母親墳墓前,整整坐了一夜,和母親說了很多的話。


    她想母親應該最懂她的心思,因為母女倆同樣都經曆了感情的挫折。


    由於太過於勞累,她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是一位上山采藥的老中醫救了她。


    老中醫姓李,在鎮上開醫館,家裏有個兒子已經成家,沒有女兒。


    後來沈落就留在他店裏幫忙,夫妻二人對她很好,儼然把她當女兒看待。


    往事消散後,沈落穿過青石板的街道,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她母親和外公埋葬的地方。


    可是她到這裏時,卻驚住了,兩座墳,居然被人挖了。


    她手裏的籃子掉了,這又沒什麽寶藏,又不是要開發的地區,為什麽有人這麽喪心病狂,這麽缺德?要挖人祖墳呀!


    她鬆開兒子的手,匆匆囑咐了一句,“嘟嘟,你先在這兒呆一會兒。”她驚慌失措的四周查看。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媽媽,啊!”


    她心裏更驚了,慌忙從山坡上滑下來,卻不見了兒子的影子,隻看到樹叢中,閃過一個黑影。


    “嘟嘟……”沈落隻感覺一種無法言明的驚恐,從腳底升起,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咬緊牙,最後追出去,可是瞬間那個黑影就不見了。


    沈落心驚肉跳的,追到一條磕巴的公路上,哪裏還有什麽人的影子。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臉色發白,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哭了,到底是什麽人挖了她的祖墳,又搶了她的兒子,她第一個念頭想到就是報警,可掏出手機,連半個信號都沒有。


    她像崩潰一樣,不知道該怎麽辦,卻無意間掃到身旁的石頭上,貼著一張紙條,“要想見你兒子,去c市的,某某酒店,某某房間。”


    她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陷阱還是深淵,隻要一絲線索,她都會奮不顧身。


    攔了一輛馬車,做了兩個小時才到車站,又坐了將近十個小時的大巴,才到了c市,這一路心裏煎熬糾結的,幾乎肝腸寸斷。


    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誰,要擄走她的孩子,她就是個窮屌絲,沒有錢,難道是人販子,可人販子為什麽要告訴她地址,心裏七上八下,得不出一個答案。


    下了車,她慌忙去了市裏,這裏她前一段時間來過一次,是幫李叔叔進藥,當時在報亭,看到秦爵的緋聞,心裏居然還隱隱作痛,因為她之前有打過沈寧學校的電話,知道弟弟在s市上班,當時一個沒忍住,就打了沈寧的電話,她告訴自己是問一下爸媽,其實是想問問他,關於秦爵的事,還好,電話沒人接,她為自己的魯莽而後悔,你們有緣無分,他找女人也是應該的。


    c市還算一個三四線的城市,到這裏手機才有信號,她立馬報了警,可當警察聽說她的名字叫沈落時,慢條斯理的說,“走失不超過24小時,不能立案,你前麵還有七八十個,人口走失的呢,按順序的話,你這個要排到後天,才能處理!”


    沈落氣的爆了粗口,“你媽逼的,什麽玩意兒!”是個兩歲不到的孩子,你以為是成年人呀,還24小時,還排的後天,再打過去,沒人接了!


    報警無望,最後隻得自己打車,去了紙條上,所寫的某某酒店。


    找到了所在的房間號,心裏十分的著急和忐忑,心裏暗暗祈禱,孩子一定沒事。


    抬手敲門,門居然是虛掩的,她目光巡視了一下,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找錯了,她剛想退出來。


    “媽媽!”居然聽到兒子的聲音。


    沈落心裏一頓,立馬進了房間,“嘟嘟,寶貝兒……”


    可是,房間裏依然沒有人,她都快哭了出來,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沈落心裏一喜,“嘟嘟!”


    剛想轉身,身體猛然失重,被人壓在麵前寬大的床上。


    她想迴頭,頭又被人按住,掙紮了幾下,那人顯然是騎在她身上,她怎麽動也動不了,心裏又急又怕,“你到底是什麽人,快還我的兒子?”


    “想要兒子,先把老子伺候好。”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十分的熟悉,又很嚴厲。


    沈落頭嗡了一下,突然想到是誰,但是又感覺不可思議,試探的問,“秦爵?”


    她停止了掙紮,一時心裏感慨萬千,情緒十分複雜,一天的擔驚受怕,終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沈落,你還記得我呀?你把我兒子拐走,藏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我告你拐賣兒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落聽他說話的聲音,居然有一絲顫抖!


    這次確定了,真的是他,沈落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麽,眼睛一熱,睫毛已經濕潤,喃喃的說,“秦爵……”


    秦爵這才把她的身體翻過來,看著麵前,淚流滿麵的小女人,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動了半天的嘴唇,才說出一句話,“你好狠心!”


    說完趴在她身上,臉埋在她的秀發裏,“我找了許多,能找的地方,卻把最重要的地方給忘了,我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愛不愛我?如果不愛,我以後再不糾纏了,可是看到那個小東西,我已經知道了答案,落落,我……”


    他從有記憶開始,從未哭過,沈落走的時候他憤恨,他思念,也從未掉一滴眼淚,可這一刻失而複得的驚喜,讓他眼睛發澀,最後模糊。


    過了許久,他身體離開一些,望著眼前的人,她比離開的時候更靈秀了,但還是一樣的稚嫩,秦爵注視著她那兒張清秀的臉龐,唿吸一沉,菲薄的唇,咬上那兩片嬌豔欲滴的唇瓣上。


    室內的溫度,陡然升高,兩人親吻的有些忘情,彼此的唿吸交纏,又紊亂。


    秦爵慢慢閉上眼睛,沉淪在朝思暮想又熟悉的溫柔裏,可突然不合時宜的腿上傳了一陣劇痛。


    他“啊”一聲,迴頭才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小東西,正毫不客氣的,趴在他大腿上,用那鋒利的奶牙,使出吃奶的勁兒,狠狠的咬著他的大腿。


    秦爵蹙著眉,才明白怎麽迴事兒,“你個小兔崽子!”


    小家夥嘴上沒放鬆,抬起眼皮,惡狠狠地瞪著他。


    “快鬆口!”秦爵嘴裏“嘶”出聲,可小家夥好不買他的賬,要不是看他太小,秦爵真想一巴掌抽過去。


    “落落,還不管管你兒子!”秦爵鋒銳的目光看著小東西,“你敢打老子?”


    沈落這才慢吞吞地整理的一下衣服,捋了捋頭發,甚至還照了一下鏡子,又看了一會熱鬧,才慢悠悠的說,“嘟嘟,快鬆口,別累著!”


    快把秦爵氣的翻白眼兒了,合著怕她兒子累著,不怕她老公被咬死。


    嘟嘟這才鬆開嘴,還抹了一下嘴巴,跳到沈落麵前,依然十分不友好的看著秦爵,“你咬我媽媽,我就咬你!”


    秦爵揉了一下腿,眉頭一皺,把小家夥嚇得一哆嗦,但是他得保護母親,所以又鼓起勇氣和那個目光淩厲的男人對視。


    “你問你媽媽,我咬她沒有?”


    嘟嘟真的一臉純真的迴頭看著沈落,還沒問出口,馬上就十分肯定的點頭說,“有,看我媽媽嘴都腫了,還不是你剛剛咬的!”


    秦爵清了一下嗓子,“那你有本事,讓你媽咬迴來。”


    “媽媽,你也朝他嘴上咬!”嘟嘟有仇必報的說,“媽媽……”


    他父子倆一唱一和,沈落都覺得可以找個地來縫鑽進去了,一把把兒子抱進懷裏,“你嚇死媽媽了!”


    又瞪著秦爵,“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都不知道我一天怎麽過的。”


    “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年怎麽過的?”秦爵鋒銳的目光,也變得陰沉,打了一個電話之後,看著兒子說,“出去玩兒一會兒,我和你媽媽好好算賬!”


    “我不!”小家夥還十分倔強,“我隻聽媽媽的,不聽你的。”


    “我是你爸爸!”秦爵跟個小屁孩兒杠上了。


    “爸爸是什麽東西?”嘟嘟問,“你是壞人!”又咬他媽媽,又把他帶到這個地方,不就是壞人嗎?


    “爸爸是……”秦爵一時語噻,“爸爸就是和你媽媽,一起努力,才有的你的那個人,所以和媽媽是同等重要的,客觀上來講,爸爸還更辛苦一些,因為時間和力度,都要拿捏的恰到好處,你才能這麽活潑可愛……”


    “秦爵!”沈落瞪他一眼,“你在小孩麵前瞎說什麽?”


    這是一陣敲門聲,接著走進來一個黑衣人,恭敬的對沈落點頭,又說,“秦總!”


    “嘟嘟,讓叔叔帶你出去玩!”秦爵聲音嚴厲,小家夥怯生生的想反駁,又沒敢,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媽媽。


    “去吧,爸爸不是壞人!”沈落誘哄著。


    小家夥才不情不願地離開,屋裏很快就剩兩個人。


    秦爵一把把她拉過來,低頭咬上她的耳垂,“別鬧了,我看一下你腿上的傷。”


    秦爵曖昧的笑了笑,“這條腿皮外傷,有一條腿傷的比較嚴重,需要深入的好好治療,你過來好好幫我看看!”


    沈落怎麽可能聽不懂他的隱語,推著他的臉,“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現在就很正經啊!”秦爵一翻身,把她重新壓在床上。


    他重新捕捉住他的唇瓣,溫暖的手,解她的紐扣,她半閉著眼,軟在他衣衫不整的懷裏低喃,“我想喝口水。”


    她跑了一天了,口渴很正常,秦爵身體停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溫水,沈落以為他會遞給她喝,可他卻自己喝了。


    她想說什麽,就看到他臉壓了下來,口中溫熱,喉嚨間才覺得舒適了許多,他喂她,就在她臉色發燙時,他挺身而入。


    一陣繾綣過後,秦爵看著懷裏的小女人,閉著眼睛,半躺在床上,告訴她,上一輩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


    沈落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一刻都相信他,因為她和他一樣,深受分別的痛苦,相比於當初的愧疚,這個感受更深刻。


    秦爵手臂下意識的收緊,“沒心肝的,當初你隻要多等一天,我們就少了這兩年多的思念,你欠我太多,我要好好折磨你!”


    手又開始不安分,沈落抓住他,想到了什麽,猛然坐起,大聲質問,“你為什麽把我母親的墳給挖了?”真是一個缺德的玩意兒。


    “我是想讓你父母合葬,讓你外公落葉歸根!”


    第二天早上,沈落帶著秦爵和兒子去看望了李叔和李阿姨。


    夫妻二人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一看秦爵就是嘟嘟的父親,因為嘟嘟長得和他太像了,就是複製粘貼再縮小。


    他們雖然舍不得嘟嘟離開,但還是支持他們一家人團聚,孩子眼看就大了,有個完整的家庭比什麽都好,秦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必然能為孩子的成長,提供更有利的條件,不能再讓他們母子倆在這小地方委屈了。


    秦爵對他們十分恭敬又禮貌,把好男人的形象樹立的杠杠的,就是一個老婆奴,小奶狗,二位老人對他的好感,一路飆升,心裏還在想這麽好的男人,一家三口是因為什麽分開的?


    秦爵十分委屈,他也看出來了沈落對兩位老人很的孝順,他這幾年心裏的悶氣,一時還沒出幹淨,歎口氣說,“叔叔阿姨,你們不知道?這落落,唉,就因為我和她頂了幾句嘴,就離家出走,還騙我說小產了,我奶奶都90歲了,又驚又嚇的,病倒在床,你們都不知道我這幾年找的多辛苦,這好不容易找到,你們幫我勸她,以後可不能這樣了,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可不能再嚇老人了!”


    神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比竇娥都冤。


    叔叔阿姨一聽就板下了臉,阿姨先開口,“沈落啊,阿姨把你當親閨女,也能說你幾句,秦爵多好的人,任性一點可以,但不能太倔強了,兩口子過日子,怎麽能這樣……”


    秦爵一臉得意的把兒子拉出去,並把門關上,聽著屋裏,叔叔阿姨對沈落輪番的轟炸,他搬個板凳坐門口曬太陽。


    兒子穿著開襠褲,在他的不遠處玩泥巴,秦爵心裏還在想,“怪不得取名叫嘟嘟,這肥的一坨肉,真是肥嘟嘟,可以當球踢了!”


    嘟嘟揮舞著兩隻小泥爪子,本來對眼前的這個壞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不過他說會給自己買許多玩具,勉強搭理他一句吧,“爸爸,我們倆在外麵玩,我媽媽在裏麵挨罵,是不是顯得我們特別不仗義。”


    “自己的媳婦兒沒本事調教,就得借助外力。”秦爵衝他挑了一下眉,嘟嘟似懂非懂。


    在叔叔阿姨家吃完飯,天已經很晚了,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開始動身迴s市。


    嘟嘟適應能力很強,兩歲不到的孩子,口齒清晰,也不怕生,把秦家的三位老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這本來秦爵連個媳婦兒都沒有,突然之間,媳婦兒有了,兒子也有了,秦氏夫婦,看著他們的小孫子,高興的每晚睡不著覺,迴到s市,已經半個多月了,沈落總共就見兒子兩麵。


    特別是老夫人,非常體貼,說什麽,“你們小兩口,好不容易團聚了,要好好親熱,省的嘟嘟在旁邊,你們不方便。”


    言下之意就是,趕緊再生個重生孫女。


    一個月之後,舉行了中式婚禮,婚後第二天,他們一起去陵園祭祖。


    江薈和寧哲二人以夫妻的名義重新合葬。


    秦爵和沈落恭恭敬敬的,跪在墓碑前,為20多年的恩怨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沈霈林夫婦,秦重夫婦和秦老夫人,五位長輩,見證並祝福這對經曆磨難終於走到一起的年輕人。


    秦老夫人握住沈落的手,“小落啊,今天呐,當著你三對父母的麵,你得答應奶奶一件事!”


    秦爵忙走過來,摟著沈落的肩膀,生怕別人欺負他媳婦兒似的,“奶奶,有什麽事兒你跟我說!”


    “你給我滾一邊兒去!”老夫人一拐仗打在他腿上,又笑著看著沈落,“我的孫女兒素素,雖然不是你母親害的,但也是間接因為你母親,才沒有的,你得還我一個重孫女兒,快當著三對父母的麵答應奶奶!”


    “奶奶,我們剛結婚,孩子這講緣分呢。”秦爵反對,他可不想媳婦這麽快懷孕,二人世界還沒過好呢。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又揚起拐杖,“小落,你快答應奶奶!”


    沈落一張俏臉,變得緋紅,羞怯的點了點頭。


    老夫人這才笑逐顏開,拉著馮瑩和寧霜,“走,咱去喝茶去!”


    又迴頭瞪著秦爵,“你們倆趕緊給我迴去!”


    “奶奶,我和落落也想去喝茶!”秦爵說。


    “不行,迴去生重孫女!”


    秦爵無奈的眼皮直跳,“奶奶,不都跟你說了,男孩女孩兒,我們掌控不了。”


    “你不行!”老夫人不甘示弱。


    “我怎麽不行了?”他不行,他可以整晚無眠,白天還可以奮鬥半天!


    “生男生女都是男人決定的,你行,怎麽不能給我生個重孫女?”老夫人振振有詞兒。


    其他四個人忍不住偷笑,這人老了就跟小孩兒一樣,磨人著呢,沈落窘迫的都想憑空消失,可那祖孫二人,依然不知疲倦的爭執,都不考慮場所。


    “……”秦爵竟無言以對,“奶奶這個以後再說!”


    “你都多大了?以為才十八啊,去去去!”


    老夫人直接發號施令,“老周送他們倆迴去!”


    又把二人,往車邊推。


    “奶奶,你推我幹嘛?”


    “迴去給我給我生小金重孫女,不生出來,不準下床!”


    沈落捂住臉,轉身迴到車裏,奶奶那意思好像今天種上,明天就能生一個,以為是地裏的韭菜呀,那麽快。


    “大白天。”


    “白天和晚上有什麽區別?快滾!”老夫人,把這對小夫妻趕走之後,心裏十分的開心,又帶著這兩對,出去喝茶,聊天兒,吃大餐去了。


    車子迴到了他們的新房,這裏是秦爵新買的婚房,郊區別墅,風景十分的優美,交通便利。


    迴到家,沈寧也在,正在微信聊天,嘟嘟把奪過舅舅的手機,搖晃著跑到媽媽麵前,“媽媽,看舅舅和人親嘴!”


    沈寧在後麵追,“小熊孩子,還給我!”


    沈落接過來,“哦”圖片上是沈寧和周翠,這倆人居然好上了。


    他倆也是因為沈落的原因,之前沈落用小翠的手機聯係過沈寧,一來二去,倆人就那個啥……


    “沒見過你們母子這樣的,偷看別人隱私。”沈寧一把奪過來,氣哼哼的走了。


    “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臉紅。”沈落忍不住好笑。


    秦爵才不管別人的閑事,抱著老婆就上樓,踢開門,把媳婦兒扔床上,自己傾身上來。


    “秦爵大白天,別鬧了!”沈落皺著一張小臉,昨晚折騰了一夜。


    “奶奶說了,白天晚上一樣,日夜耕耘概率才高嘛!”秦爵已經把老婆脫了個精光。


    “啊!”沈落已經又感受到了他。


    半晌之後,沈落迷離著雙眼,“秦爵你怎麽像一匹狼一樣,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我都想離婚了!”


    秦爵看著懷裏的媳婦,一臉緊張,“落落千萬不能這樣想,我多好的男人啊!”


    “好個球啊!”沈落眼皮沉重,感覺自己癱瘓在床的日子不遠了。


    秦爵一臉曖昧,親了親她的臉,“何為成功的男人,180mm長度,180min時間,至少180cm的身高,我都超了。”


    他停了一下又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要能起到領導作用,善於攻擊又能使雙方和諧,能夠製造摩擦,又使對方愉悅,關鍵時刻持續,耐力,功成名就時還能卑謙的縮小自己,這些我都行啊!”


    “死流氓!”床上又打成一片。


    天快黑了,二人才下樓。


    嘟嘟正在跟白水小鎮的奶奶爺爺打電話,迴來快一個多月了,沈落也十分的想念他們,和他們聊了許久,掛了電話之後,忍不住歎氣,“那個地方,道路十分的不便,許多路,隻能走馬車,驢車,山裏的許多好東西隻能爛在地裏。”


    秦爵眉頭皺了一下,眼睛微眯,一個主意在心裏形成,站起身,摟著沈落親了一下,“我去一趟公司!”


    幾天後,一個計劃形成,秦氏出資,響應國家脫貧致富的政策,首先修一條去白水小鎮的公路,又把破敗不堪的小鎮,拆了重建,建成成具有特色的旅遊小鎮,並開發,四周的山峰,因地製宜的開發那裏的旅遊資源。


    秦爵看著計劃書,在上麵簽字,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那個地方養了他的女人兩年多,他會讓那些人富起來,特別是李叔叔一家一個月後,付諸行動。


    忙碌了一天,他捏著眉心,看看六點多了,自從結了婚之後,他七點之前必須迴去,因為想媳婦。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左樂,他笑嘻嘻的說,“咱倆多久沒出去瀟灑了?”


    “夫人有命,不能超過七點!”秦爵睥睨了他一眼。


    “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左樂歎了一口氣,“媳婦懷了二胎!”


    “又不是你懷二胎!”秦爵白他一眼。


    “惹不起啊,所以才想躲出來!”左樂無奈的說,“等你媳婦懷孕了,你就知道了,哄一個懷孕的女人,比領導一個公司難多了!”


    “那是你媳婦,我家落落,善解人意,溫柔似水!”秦爵嫌棄的推開他。


    透過別墅的大門,就看到沈落急匆匆地走來,秦爵十分得意的看著左樂,“看到沒,落落過來接我了!”


    話剛落音,門就被打開,秦爵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就感覺氣氛不對,再迴頭左樂已經躲了起來。


    沈落手裏拿著一本雜誌,扔在他麵前,“秦爵,你什麽意思?”


    “怎麽了?”秦爵疑問。


    “剛結婚你就想出軌,何舒是誰?”沈落指著雜誌上的人,“還是緋聞女友,你想幹什麽呀?”


    秦爵咳嗽幾聲,把雜誌撿起來,隨手翻了翻,扔到垃圾桶裏,“落落,這都是半年前的雜誌了。”


    這麽一說更不得了了,“半年前你都有這種打算了,還幹嘛要把我們母子倆接迴來,你還想娶一個,外麵養一個,咋滴?”


    秦爵清了清嗓子,“咱不能不講理,這都是媒體瞎報道的,手都沒拉過!”


    沈落氣惱的轉身,“你還嫌我不講理,手沒拉過你好像很虧似的?”


    秦爵上前摟住,立馬認慫,“是我不講理,不虧,我眼裏隻有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不聽我不聽,你就是花言巧語騙人的。”沈落一激動,“嘔!”捂住嘴巴開始嘔吐。


    “寶貝兒怎麽啦?都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左樂幸災樂禍的從車後站出來,“咳,善解人意,溫柔似水?”向他投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秦少,好好陪媳婦吧,我自己出去喝點兒酒去。”


    客廳裏,秦爵一臉沮喪,天呐,剛結婚不到兩月,媳婦又懷孕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他明明吃了避孕藥的,假藥?難道!


    “迴房睡了,又沒讓你麵壁思過!”沈落從樓上下來,一臉得意,看他還怎麽折騰。


    早就發現了他的秘密,沈落早就把藥換了,懷了孕雖辛苦,可能休息八九個月,劃算。


    “唉,我都計劃,過年去法國度蜜月的,正好安排奶奶和班森見麵!”秦爵沉著一張臉,這還怎麽去,抱著媳婦睡酒店,然後什麽不做,想想都鬱悶。


    “不衝突啊,可以去,正好見見老朋友!”沈落笑顏如花。


    秦爵黑著一張臉站起,“見誰啊,我情敵啊!”


    “小氣!”沈落攀上他的脖子。


    秦爵伸手摟住她,親吻著她麵頰,目光深沉,“傾我一生一世念,萬般相逢如初見,落落,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幾個月後,沈落產下一女,至此秦家結束了秦家幾代沒有女孩的局麵。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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