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看了蘇季陽一眼,問道,“班森老先生,是不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他是不是心裏還在念著什麽人?”


    像他這個年紀,如果有些事,還沒有完成,那遺憾會越來越深,當然情緒不會好。


    蘇季陽停頓了片刻,才說:


    “他也沒跟我說過,但是我聽別人提起過,爺爺六十多年前去中國時,遇到一個中國女孩兒,兩人互生情愫,遺憾的是,那個女孩,已經和人訂婚了,當時的社會對女性約束的比較多,她不可能退婚,爺爺傷心遁走,迴國之後,怎麽也不甘心,等他準備過來把女孩帶走時,正趕上女孩嫁人,當時還帶了一幫人準備搶親,可看到新娘子特別漂亮,新郎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兩個人很般配,他突然就不忍心了,據說,還隨的份子錢,之後就帶著人走了,一心撲在事業上,終身未娶。”


    沈落聽得唏噓不已,心潮起伏,沒想到那麽一個梟雄,還是這麽癡情的人,那個女孩,是秦老夫人無疑了,如果她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一生念著她,不知會作何感想,如果兩位老人,在有生之年,還能見上一麵,那場麵該是怎樣的讓人感動。


    “沒想到老先生,是這麽重情的一個人,好羨慕那個女孩兒。”沈落感慨良多,手握成拳放在胸口,心裏酸酸漲漲的。


    眼睛一瞥,就看到蘇季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沈落有些不自然的忙轉過頭。


    卻被他伸手拉了過來,並說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話,“你何必羨慕別人。”


    沈落用力甩了一下,正好凱文這時走過了,她慌忙向他招手,“凱文,你跑哪兒去了?”


    蘇季陽這才把手鬆開,凱文笑嘻嘻的說,“隨便逛逛,爺爺說了,晚上留沈吃飯!”


    蘇季陽點頭,爺爺能留她吃飯,就說明對她的印象不錯,眼看著時間還早。


    他帶沈落在園子裏逛逛,凱文時不時地插在他們中間,無視蘇季陽對他的冷眼。


    果然,晚上班森用中國菜招待了他們。


    晚飯後,沈落看老人情緒低落,心情也受他影響,趁著幫他做針灸和有按摩的時候,出言安慰,“奶奶的身體很好,你也應該保養身體,說定哪天就見著了。”


    “知道她還健在,我已經很開心了,至於能不能見著,也沒那麽重要了。”


    班森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這些年也從來沒有打聽過她,不打擾,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那年參加她的婚禮,根本也不知道新郎是做什麽,叫什麽,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心裏總有一種渴望。


    沈落怎麽看不出來?這一刻,覺得他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很孤獨,需要人陪伴,心裏沉甸甸的。


    “老先生,見麵當然重要了,這是為你們半個多世紀的感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多有意義呀,所以你一定心胸放開闊一些,保持好心情,以最好的狀態見奶奶。”


    班森一聽,精神振奮了,心胸頓時開闊,“丫頭說的有理啊。”


    兩人相視笑了一下,沈落心裏感慨,這兩人的故事都夠寫一本小說的,又再接再厲,溜須拍馬,開導一番,班森時不時地露出笑容,晚上還留沈落,在他的私人住所過夜,這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待遇,蘇季陽都沒在這兒住過。


    一連幾天,她都在這兒照顧班森先生,儼然成了忘年之交。


    班森委婉的提出,他活不了幾年了,既然沈落幫奶奶看過病,能不能從中周旋一下,或者當個傳話筒,看看她是怎麽想的。


    天呐,這是不是又給自己惹麻煩了?看他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拒,可也不能答應啊,那樣秦爵不就能找到自己了嗎。


    狠心的說,“老先生,奶奶看完病之後,我們就沒怎麽聯係了,我打聽一下吧,要是沒消息,您也別怪罪我?”


    班森立馬高興的年輕了十歲,“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開心了,盡人事聽天命,怎麽還能怪你。”


    他還想聘用沈落當他的私人醫生,沈落覺得自己太年輕,怕是難擔當此重任,想再磨練磨練,班森主動提出,讓她去自己創辦的華人醫院實習,沈落驚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季陽也為她高興,本來還想自己提出的,沒想到她這麽討爺爺的歡心。


    沈落準備這幾天,好好的放鬆,調整好心情,幾天後去醫院上班。


    遠在中國的s市,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莫過於張家的事,本來張家幾次招標失利,已經讓股民人人自危了,甚至有謠言傳出,張氏不行了。


    據聽說張曼妮的情夫,在與張曼妮裏應外合下,花巨額大量收購公司股份,占公司20%的股,而又突然全部拋售,讓張氏一片混亂。


    最可怕的是,情夫拋售後,其他三大股東,緊隨其後,一時之間,股民更是如臨大敵,看來不是謠言,是真的,不然大股東為什麽紛紛拋股,股民生怕自己的投資,血本無歸。


    張家可能真的不行了,股民爭相恐後地拋售手裏的股票,張氏集團幾乎癱瘓,股價直線下跌。


    張雲城不敢在病床上躺著,有些慌了,帶病安撫股民股東,本想拿出張氏的全部資金,來扭轉局麵,平衡股市,卻驚奇地發現,公司的資金已經被掏空,並且還以他的名義借了大量的外債。


    他一時傻了眼,而在這時,張曼文根據親子鑒定書上麵的圖標,已經查清了醫院所在地,當然也查清了,是誰做的,她姐夫趙南。


    那麽公司的這些外債,就不難想象是誰操控的了,張雲城捶胸頓足,果然天要敗他張家,如果不出現內賊,怎麽會到這一地步。


    把正在準備潛逃的趙南,抓個正著,趙南心裏大罵吳明,自作聰明的把親子鑒定書傳到網上,卻不知吳明本來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最後敗露的。


    張雲城咬著唇,才使自己沒昏厥,說隻要趙南把侵吞的巨款,交出來,就放他一條生路,可是這筆錢,早被轉存的海外,不翼而飛了。


    張雲城一口老血噴出,最後把趙南交給了警方處理。


    沒有資金,張氏就得破產,隻能找銀行貸款,可是找了幾家銀行,大家評估了現在的形式,都不敢貿然貸給他巨款,小額貸款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投進去瞬間就沒了影。


    如果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張家就真的玩了,以張雲城的經驗絕對想得到,一定有個幕後黑手在操控這一切。


    張曼妮又不傻,怎麽可能會聯合外人來做這麽危險的事,而這個人不顧利息,突然拋售。


    可是他也沒有精力去查這個,隻想著怎麽才能得到一筆資金,穩住形式,可誰的錢也不是白來的,誰不會拿錢,去投入一個將死的企業。


    短短十幾天,張家已經就剩一個空殼了,就算變賣所有的東西也不夠還債的,張雲城生出一種,大勢已去,無力迴天的感覺,想要宣布破產,可他一手經營的企業,他怎能甘心。


    如果真破產了,他拿什麽去償還債務,隻怕隻能跳樓自殺了。


    財經報紙每天都有新情況,當然秦重也看到了,他打電話給兒子,讓他火速,迴來。


    秦爵借口公司忙,沒時間,因為他知道老頭要幹什麽,無非就是想讓他伸出援手。


    再打電話,說一句“在忙”就掛,沒辦法,實在太忙了,嗬嗬噠!


    秦重一連來公司幾次,秦爵早就得到消息,躲出去了。


    這天,他被一群人簇擁著,正從會議出來,一行人還在討論著什麽,就看到秦老爺子,威風凜凜的站在會議室門口。


    其他人自覺的停住了說話,對他恭敬的問候。


    秦爵站住了腳,“爸,你怎麽來了,到我辦公室坐。”


    “秦爵,你今天終於在公司了。”秦重開口說。


    “沒辦法,經營一家公司,就是這麽忙,沒辦法一直待在公司。”秦爵像是沒聽出來,老爺子語氣不滿一樣,還真是按表麵意思迴答。


    他當然在公司了,因為張家這個時候,差不多完了,他也不怕,老頭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把老爺子噎的,瞪他一眼,不想給他打啞語了:


    “你雲城叔的企業,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你可知道?”問的別有深意。


    秦爵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說和自己有沒有關係,他笑了:


    “整日財經新聞都在報,我識字,怎麽會不知道?”


    秦重聽他還在糊弄,不覺得提高了聲音,“我是說,你,你有沒有插手?”


    秦爵笑出聲來,推門進了辦公室,扶老頭坐下,並讓人送來茶。


    “爸,您還真是抬舉我,好像我無所不能一樣,大至一個國家,小至一個家庭,能否興盛,都看領航人的方向對不對,做生意也是一樣,要靠管理者的決策,眼光,和魄力,一個公司能否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是看管理者的領導和運籌帷幄,破產首先是自己的決策失誤,如果內部堅如磐石,外人是無從插手的。”


    秦重動了動嘴唇,無話可說,因為秦爵說的有理,可是他兒子他了解,陽奉陰違,信口開河的本領修煉的爐火純青,他說的有道理的話,也不能信,但是又說不過他。


    無奈的歎息,“秦爵,張家與我們是世交,我也不忍心看他如此,你如果能幫還是幫一把。”


    秦爵像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爸,你還真是太久沒問過事了,幫?如今這種情況,沒有個幾十億,是頂不了用的,就算又那麽多錢,投進去還不知道有沒有用,你會拿這麽多錢去打水漂嗎?”


    秦重皺了一眉,他確實不問世事很久了,隻能歎息,“秦爵,那你想想辦法!”


    秦爵不想和他說太多,開始敷衍,摸了一下眉梢,“爸,以我現在的這個智商水平,我還真想不出來!”


    “那就眼睜睜的看他破產?”秦重不由得動怒。


    秦爵動了一下眼皮,一本正經的說,“目前來說,隻能這樣。”


    “你!”秦重都想拎拐杖敲他。


    秦爵突然笑了,“爸,你比我閱曆豐富,你說該怎麽辦,投資一百個億給他,然後秦氏破產,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


    秦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秦爵扯了一下嘴角,斜靠在桌子,懶懶的拽了一下衣領,想辦法?他現在正想辦法,怎麽才能把張家打壓的,永無翻身的可能。


    當然,現在他也不用費心,去過問了,就讓他們苦苦掙紮,自生自滅去吧。


    晚上迴到住處,把手機扔在床上,有些疲憊的,半躺著,離上次和沈落聯係,又差不多過了半個月了,她一點兒也沒受自己威脅,依然我行我素,讓他心裏的感覺很不好,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麽了。


    再說沈落,整日不是幫班森推拿,就是出去閑逛,為上班做準備,每日忙的疲憊不堪。


    可是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猛然間醒來,然後淒涼,孤獨,一波一波的襲擊她,心底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打開國內的那張卡,期待著他會不會發信息過來。


    確實前幾天一直都有,最近三四天,卻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或許他真的累了,失望了,不想再堅持了,因為一段感情是兩個人相互努力的,如果隻有一方追趕,那就長久不了,他那麽傲嬌的一個人,當然是有底線的。


    他本來身邊也不缺女人,自己的離開,他或許會難過一陣子,過後就又風花雪月了。


    沈落摸著靜靜的手機,心裏說不出的失落,可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結果嗎?


    心瞬間涼了,抹了一下眼角,不知不覺留下的眼淚,認命吧,這就是你的命,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在網上看到他和某某明星,某某嫩模結合的消息。


    沈落放下手機,蒙著頭躺下,突然想到,她上午幫沈寧聯係了一家學校,看看時間,還不算晚,就打電話告訴他一聲,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可是打電話迴家,老爸說沈寧昨天早上出門兒的,隻說和朋友一起,到現在都沒迴來,因為是個男孩子,所以他們也沒放在心上。


    可沈落掛了電話,心裏老是不安,打老弟的電話,無人接聽,再打居然關機了,她猛然想到半個月前,秦爵說,她如果再敢關機,就綁架她弟弟的話,不會真被那個人綁架了吧?


    她擔憂的同時,居然心裏一掃沉重,很矛盾的心裏,如果真是秦爵把沈寧綁架了,那就是他還未放棄。


    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兒,忍不住拿起手機,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秦爵正躺在臥房的床上,手機響的時候,他隨意地掃了一眼,可當看到是誰的號碼時,心頭一跳,連忙抓起來接聽。


    “秦爵!”甜甜糯糯又清脆的聲音,讓他心底湧起莫名的情愫,沒有出聲,連她微弱的唿吸都不舍得錯過。


    沈落半天沒聽到聲音,以為他生氣,不想搭理自己,又試探性地問,“秦爵,你有在聽嗎?”


    秦爵心跳加速,可是又想到近段時間,她對自己的警告,充耳不聞,無情的讓人心涼,不由得沉下的臉,連聲音都是冰冷的,“你有什麽事?”


    沈落聽他疏離的語氣,心底一沉,“我,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有沒有對我弟弟做什麽?”


    “有!”秦爵迴答的很幹脆,但聲音依然是冷漠的。


    “你,你把我弟弟怎麽啦?”沈落心裏淡定不下來了。


    “這要看你的態度!”秦爵慢慢的靠在床背上,按了按太陽穴,微閉著雙眼。


    沈落聽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像自己是陌生人一樣,心裏開始慌了,“你不準欺負我弟弟,你是不是把他抓起來了,你把他放了,你為什麽這麽做?”


    耳邊又傳來他的淡笑聲,“沈落,你都把我欺負成什麽樣子了?我再不做點什麽,我怕你都把我忘了,你隻顧自己開心,卻不顧我的感受,乖乖迴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我保證他完好無損。”


    沈落心裏一緊,他真的以為自己過的很開心嗎?


    “秦爵,你不要逼我了!”


    “明明是你在逼我!”秦爵歎息了一口氣,“你明知道,無論你做什麽,我都舍不得把你怎麽樣,你就仗著我愛你,就這麽任意踐踏我的感情,不把我放在心上,你真的很無情,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而你直接把我無視掉。”


    沈落心裏酸痛不已,被他的話一激,差點哭出了聲,眼睛開始發熱了,“秦爵,我,今天把話給你說清楚,我爸媽不會同意,他們已經表明了立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他們就和我斷絕關係,那是我父母,我不能再讓他們傷心,不能傷害他們。”


    秦爵閉上眼睛,心底騰出一股冷意,蔓延全身,久久不散,“你不舍得傷害他們,所以你就選擇傷害我,沈落,你舍得傷我嗎?你忍心傷害一個愛你的男人,而心不痛嗎?”


    沈落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她如果心不痛,她就不會拖這麽久了,翁著聲音說,“誰傷害你了?”


    “你說是誰?之前萬般快樂是你給的,現在萬丈懸崖也是你推的,果然帶給我快樂的人,同樣也能帶給我痛苦。”秦爵聲音帶著無奈,“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我可以傾盡我所有,來維護這段感情,你就不能,小小為我付出一些……”


    沈落痛哭出聲,連忙打斷他的話,因為再讓他說下去,她會更難過,更搖擺不定,怕又要惹爸媽痛心了,突然心裏就有了勇氣。


    “秦爵,你不要再說了,我今天就和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分手吧,合適的感情,讓人身心愉悅,可我們這段感情讓我心力交瘁,我不想繼續了。”


    “你說什麽?”秦爵心理劇烈抽痛,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你現在在哪兒?快告訴我。”


    聽他的聲音,更令人心酸,沈落身體蜷縮了一團,“我不會告訴你,我們斷了吧……,斷了吧,不要對我弟弟下手,那樣我會恨你,再見!”


    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了,可她心裏卻沒有一點的輕鬆,反而像壓了一顆大石頭,有千斤重一般。


    “落落,你聽我說,先別急著放棄,告訴我你在哪兒?我不會分手,我絕不同意,經曆磨難的感情才會更堅固,可否為我,再堅持一下,我沒有把你弟弟怎麽樣……”耳邊突然就傳來忙音,秦爵著急的又對著手機喊了幾聲,當然沒有人迴應的,再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


    他猛然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形還晃了一下,心底萬般滋味,已經不能用疼來形容了,氣息如猛獸一般,在富麗堂皇的房間裏,轉了幾圈,最後站在窗戶前,伸手抹了一把臉,慢慢深唿吸,壓製住心底的刺痛,轉身一腳把麵前的桌子踢倒,快速走向門口,打開門,又砰的關上。


    本來都以為秋天,應該是秋水高氣爽的季節,可是今年雨水特別多。


    秦爵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兩旁的路燈,在雨幕中,昏黃的像疲憊的眼睛,內心最深處藏的孤單更加的明顯,清冷的夜,清冷的雨,人也更顯落寞。


    車子猛然間停在了路邊,秦爵有些頹然的用手抵住額頭,支撐在方向盤上,用沉默處理傷感,難道真的要,最後安排了所有的事,卻失去了她嗎。


    斜斜的雨絲織成細密的網,網住了他的心髒越收越緊,緊到讓人難以忍受,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沒有太多的圓滿嗎?他唿吸變得輕緩,不敢用力,因為怕疼,一雙睿智的眸子也變得赤紅。


    半晌,又掏出手機,撥打了孫康的電話,“讓你重新查的沈小姐父母的資料,可有眉目了?”


    孫康在電話裏也聽出老板的聲音,帶著透骨的冷意,他立馬變得小心謹慎,“秦總,還在進行中!”


    秦爵沒再出聲,就把電話掛了,打開車門,站在風雨裏,任憑雨絲打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毫無知覺一樣,直到全身衣服濕透,腦子混亂不堪,太陽穴還突突的跳疼痛,腦仁想要分離一樣。


    一會兒想,算了,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沈落也沒什麽特別的。


    一會兒又想,她不特別,可為什麽隻有對她才有那麽強烈的感覺。


    耳邊一直有個嗡嗡的聲音,“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堅持了……”


    衝擊著他的心髒,讓他聽到心碎的聲音,世界仿佛都崩潰了。


    “孫康,你親自去調查沈落的下落。”秦爵又撥打了孫康的電話。


    掛了之後,快步迴到車裏,直接開車迴到住處,事情不弄清楚,想分手,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沈落掛了電話之後,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一樣,蹲在床邊,無助的哭了起來。


    又想起什麽,慌忙打沈寧的電話,這次打通了,他正和幾個剛認識的朋友打遊戲,剛剛手機沒電了,秦爵確實沒把他怎麽樣。


    恰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是蘇季陽的聲音,“小落,你怎麽啦?我可以進來嗎?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沈落慌忙擦了一下眼睛,不想讓人看到她哭過,“沒什麽,等一下。”


    快速去浴室洗了一下臉,對著鏡子,看到眼睛紅紅的,硬著頭皮,把門打開,低垂著頭,“季陽哥,有什麽事?”


    蘇季陽視線落在她的頭頂,伸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她哭過,動了一下喉結,“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哭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落剛剛克製下的心緒,又開始在心間翻騰不止,她不想讓人看到她軟弱,可她真的不堅強,眼淚撲簌簌往下掉,癟了癟嘴,許久才說出一句話。“我和秦爵分手了!”


    蘇季陽神情木然,看了她片刻,終究是不忍心,伸手把她拉入懷裏,這種心情他能理解,因為他感受過,知道說再多話也沒用,隻能交給時間處理。


    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微微歎息,“別難過了,晚上好好睡一覺,如果睡不著,我就留下來陪你,要不我帶你去打遊戲?”


    可能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總想找個力量來支撐,沈落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下意識的伸手摟住了他的腰,不想哭,隱忍的肩膀不停的顫抖,無聲的抽噎,心痛到麻木。


    “想哭就哭吧!”蘇季陽心裏苦澀,他抱著自己喜歡的人。可她卻為別人哭。


    沈落終於哭出了聲,就在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突然有人進來,因為蘇季陽進來的時候,門根本就沒關。


    “蘇總,聽說你迴來了,我店裏一忙完就來了。”


    喬依邁進來的腳步,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時,不由得停住了,愣了一下,連忙說,“對不起,我這就走!”


    聽到聲音,沈落也是驚了一下,慌忙推開蘇季陽,來不及傷心,就要追出去,又被他一把拉了迴來。


    “喬依誤會了。”


    蘇季陽淡淡擰眉,“隨她怎麽想,不用理!”


    沈落用力甩開他的手,還是追了出去,快速出門時,就看到樹影斑駁處,一抹孤獨的身影,能看出來,她時不時地用手擦著眼睛。


    “喬依!”沈落聲音沙啞。


    喬依聽到喊她,腳步更快了,沈落快速的追上去,擋在她麵前,累的深唿吸幾口氣,“喬依,你跑什麽呀?”


    喬依就抹了一把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說,“沈醫生,我打擾到你們了,真不好意思,你趕緊迴去吧,免得蘇總等急了,店裏還有事,我就先走了,你有空到店坐坐。”


    說完還笑著,跟她擺擺手,沈落站了片刻,又伸手把她拉住,“喬依,你明明就很吃醋,還這麽說。”


    喬依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苦澀,“我沒有,我對蘇總,隻因為他是我領導,以前對我也挺好的,就是尊重,沒有別的意思,我……,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如願。”說到最後,聲音都顫抖了,給人的感覺像是要哭一樣。


    喬依知道蘇季陽對沈落感情,隻要沈落迴頭,他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去。


    本來蘇季陽對她都很冷淡,如今沈落來了,更沒有她什麽事兒了,鼻子一酸,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沈落拉起她的手,“好了,別說違心的話了,人難免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作為朋友,跟定會安慰的,蘇季陽是我的朋友,這一輩子都是。”


    喬依驟然抬頭,定定的看著她。又低下頭,無奈的說,“他也把我當朋友。”


    沈落拉著她,兩個人坐在小區的亭子裏,像好朋友一樣傾心相談。


    才知道,喬依沒有父母,從小就經常被人欺負,從上小學開始,就幫助學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掙錢,買學習用品,到大學,學費是社會上的慈善機構提供的,生活費都是靠自己勤工儉學。


    所以她總覺得低人一等,覺得別人怎麽對她,都是應該的,誰讓她沒有父母呢,也沒什麽朋友,一個形單影隻慣了。


    直到那天,她無意間去s市的醫學院閑逛,卻下起了雨,她正準備迴去,卻看到操場上,坐著一個更為孤單的身影,總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一眼,就在喬依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兩人聊了很多,沈落越聽,對麵前的女孩兒越心疼,這麽好的姑娘,父母該多狠心呀,忍心拋棄。


    又想起自己的處境,心疼她,也為自己難過,兩人居然抱頭默默流淚,像是把心裏的鬱結全都排出一樣,哭過之後,心裏輕了不少。


    喬依幫她擦了一下眼睛,苦笑,“我第一次對男人動心,可他從來都沒把我放心上,不過我也習慣了,被人這麽不重視,沈醫生,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不過沒關係,無論他怎樣對我,那是他的權利,隻要給我機會,讓我為他做些什麽,我就滿足了,如果哪天他結婚了,我就默默走開,但我想,我應該不會再愛其他人了。”


    沈落想到自己,從小家裏雖不富裕,但是有父母疼愛,對她更加憐憫了,況且和這個女孩兒,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疼的攬住她的肩,啞著聲。


    “喬依,蘇季陽會看到你的,你千萬別把我當情敵,我和他已經錯過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你別灰心。”


    喬依不知為什麽,嚴格說來,沈落就是她的情敵,她卻把自己所有的心裏話,都說給她聽了,說過之後,人也輕鬆了。


    “他,我怕高攀不起。”喬依沒有底氣的垂下頭。


    她一直對沈落的印象很好,但是不敢過多接觸,因為她長期養成的性格,總怕別人會看不起她。


    燈光下,喬依的容顏,異常的美麗,柔弱,沈落牽著她的手,安慰她,“有點兒信心嘛,你不比誰差,咱長得漂亮,又有學問,又依靠自己的努力,比任何人都值得被尊重,所以拿出女孩子該有的氣概,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也不用刻意的委曲求全,討好誰,懂嗎?”


    喬依第一次這麽被人鼓勵,看著沈落,幾乎用仰視的目光,“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秋天夜裏還是很涼的,沈落僅僅穿了一個睡衣,下意識地抱緊的身體。


    “沈醫生,我陪你迴去吧!”喬依體貼地說。


    “好吧,我很快就搬走了。”沈落給她吃定心丸,因為醫院那邊兒,有員工宿舍,聽說環境還不錯。


    喬依靦腆的笑了,“你不用搬走。”


    沈落笑了笑,“口是心非!”


    “真的。”喬依和她聊過天之後,說的也是真心話。


    但是沈落還是知趣的人,當然早些搬走的好。


    兩人迴去的時候,蘇季陽一個人呆坐在客廳裏,視線在兩人身上來來迴迴,沈落對他笑了笑,喬依卻有些不自然。


    他最後說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們倆都去休息吧。”


    看著兩人,去了臥室,他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剛剛沈落出去追喬依的時候,他也出去了。


    他從來都沒有花心思,去關注過喬依,第一次了解她的內心,堅強又軟弱,勇敢又自卑的女孩兒。


    想到在國內,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從不抱怨,他事業受到重創時,她還能陪自己來到陌生的國度。


    蘇季陽承認,她來之後,他都沒怎麽過問,連那個店鋪,都是凱文幫忙找的,她也從沒麻煩過他,連法語都不會,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撐下來的。


    蘇季陽突然心裏很愧疚,她總是默默無聞地做事,從來也不爭什麽,這麽一個女孩子,真的是太頑強。


    所以第二天,帶沈落出去散心,主動喊上了喬依。


    喬依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可我店裏的生意!”


    “損失多少,都算我的。”蘇季陽看了兩人一眼,就先出了門。


    喬依望了一眼沈落,沈落用胳膊撞她一下,“走吧!”


    幾天後,沈落去了那家華人醫院報道,因為是班森推薦的,所以一切都很順利,辦了入職手續,把東西搬進宿舍,就是正式上班了。


    為了不搞特殊,沈落是自己去的,作為一個新人,她還主動提出,從基層做起,當實習醫生,跟著主任醫生學習,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本來院長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既然是班森先生推薦來的,指定得給個好位置,但看她這麽年輕,又怕醫術不行,壞了醫院的規矩和名聲,沒想到這姑娘這麽知趣。


    當即打電話給班森先生,班森先生心中讚許,這丫頭明事理,知道腳踏實地,是個難得的年輕人,有前途。


    就說,全憑沈醫生自己做主。


    因為到一個新環境,她需要熟悉,又不想讓人覺得她有後台,就高人一等似的。


    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熟人。


    沈落幫主任送文件迴來,剛經過護士站,就有個小護士,跑過來喊她,說有個受傷的病人,指名讓沈醫生看,任何醫生都不讓。


    沈落有些納悶了,她剛來,都沒正經的看一個病人,不存在有老客戶的。


    心裏狐疑的,敲開門,看到那個熟悉的男人時,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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