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印少華哇哇的叫,又看不到奇怪的東西,醫生穩了穩,繼續往下切開,然而切開不到一寸,她發現自己的刀好像被什麽抓住,動不了了。


    緊接著,大肚子動了起來,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頭翻滾,隨即,醫生就看到薄薄的肚皮上被撐起的地方,是個小小的手掌印。


    有時候孕婦肚子大了胎動,也會疑是手掌印凸起,卻沒有這會這麽清晰,仿佛再用點力,那小小的手掌就能穿破肚皮出來,然後那兩隻小手,在那肚子裏打出了無數掌,就不停地有手掌印,如打地鼠裏的地鼠,不停地凸起肚皮。


    看得醫生膽顫心驚的。


    仇詩人咬破手指頭,將血點在手術刀上,我聽到大肚子裏傳出一聲尖尖的嫩嫩的慘叫,隨即肚皮動得更快,印少華已經痛得躊躇,兩眼翻白了。


    仇詩人不會讓他輕易死去,塞了一顆黑色丸子到他嘴裏,捂著他的嘴巴讓他咽下去,之後朝我喝道:“班瀾!”


    我立馬按照他之前說的,將手放在肚子上,雖然碰觸印少華讓我惡心,可一想肚子裏是個都還沒出生就跟著母親一起死掉的孩子,把這肚子想成小孩子,就沒那麽不能接受。


    我試著釋放自身攜帶的陰氣,傳入肚子裏,鬧騰得肚子一下就靜了下來,緊接著,我透過掌心,感覺到肚子裏的東西在緩慢的移動,慢慢地縮在了我掌心下的位置,隔著肚皮貼著我的手掌,我還感覺到似乎是腦袋的地方,還蹭了蹭。


    宛若懷抱媽媽懷抱的小嬰兒。


    身旁的仇詩人並沒有閑著,他除了注意醫生手術的進程外,忽然灑出一疊符紙,符紙按順序排列在空中,將我們包圍在內,形成一個防護圈,而後,就有攻擊打在了防護圈上,原看不見的透明圈子,蕩起波紋。


    有人在攻擊我們,或者說想阻止手術的進行,被仇詩人及時地攔了下來,醫生看不見其他,但還是能看到這些符紙的,加上肚子的種種跡象,都讓她心神波動挺大,本來很穩的手都快顫起來了,仇詩人在她背上貼了道安神符,才讓她自我控製下來。


    攻擊接連不斷。


    先是看不見的波動,隨即,我看到有什麽黑黑的東西從牆底下根本不存在的縫隙鑽進來,發現竟然是黑色的蟲子,黑壓壓的一片,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估計得叫起來狂逃。


    它們快得像在地上鋪起一塊黑布,挪動的黑布很快就到防護罩下,碰觸到防護罩時,就會化為黑氣消散,原來這些黑色蟲子,都是邪氣化成的。


    然而這些蟲子實在太多了,第一排的化為黑氣後,第二排的就借著第二排爬上了一點點,然後第三排……一層層的疊加,很快,竟然有一半一下的防護罩都趴著黑蟲子,密密麻麻的,能看到那爬動的細細的腳。


    就在防護罩裏頭的我都想跳起來,還好記得手不能離開肚皮,可仍控製不了頭皮發麻,


    仇詩人加固防護罩,將爬了半壁江山的黑蟲子瞬間刷落,然後黑蟲子再繼續不依不饒地往上爬,再此仇詩人打落,除此之外,他還要兼顧醫生的情況,時不時還得叮囑我好好安撫鬼孩子,讓他不跟著鬧騰。


    他的辛苦多少得到點迴報,肚子總算切開了可以取胎的大小,醫生將肚皮撥開,可她根本沒看到裏頭有什麽孩子,隻有一團黑黑的東西將肚子撐得大大的,連腸子等內髒都看不到。


    “這、這孩子呢?”


    “班瀾,將孩子引出來。”


    仇詩人再次喚我,我馬上來到醫生的位置,深吸一口氣,將手慢慢地伸進切開的肚子,卻觸碰那團凝結成實質的黑霧。


    黑霧很喜歡我,被我碰觸時也沒掙紮,我秉著唿吸小心翼翼地將它一點點拿出來,它在我手中一直很安靜。


    豈料在這個時候,攻擊我們的那人,始終突破不了仇詩人的防護罩後,發出的奇怪的聲音,穿透了防護罩,直入印少華肚子裏的鬼胎。


    我聽到那聲音,如魔咒般喊著:要為你和你媽媽報仇,不到十二點,不能降生,出去你就完了,就完了!


    原本很安靜的黑團突然就在我手中掙紮扭動起來,想要脫離我的手。


    我將它牢牢抓在手中,如果不是不會流汗,我現在一定滿頭虛汗。


    “一定要將他拉出來,要是等十二點它自己出來,一切就晚了。”


    “知、知道了。”


    我加大力氣將它往外拉,它則拚命縮迴去,它力氣不小,我和它互相拉扯半天,居然誰也沒能拉動誰,我急了,道:“你、你躲在他肚子裏有什麽用呢,等著十二點出生時殺死他為你和你媽媽報仇嗎?”


    “我、我也是媽媽,我有個兒子,你已經死了,我那個兒子也……也死了,你知道做為一個媽媽,看著孩子為了能夠好好生存下去而要忍受那些折磨,是件多麽殘忍的事嗎?”


    我腦海裏再次浮現小寶因為吞噬僵屍源火帶來的痛苦,而那不過是“升級”中遇到的初步階段,往後還不知道有多大的磨難等著他。


    “我隻希望他能夠好好的,這是一個媽媽的心願,你懂嗎?你媽媽的靈堂就立在外頭,她或許就等著你能夠有重新投胎的機會,在一個健全的家庭裏,有願意疼愛你的爸爸,為此,她撐著一口氣,肉身不腐,她僅僅是因為不甘那麽死去嗎?不是啊,她不想你淪為複仇的工具,不想你變成魔鬼!你知道你要是殺了印少華,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嗎,你忍心嗎,你忍心讓你媽媽不得好死嗎?”


    它漸漸地停止了掙紮,我一喜,趁著這個機會將黑霧往外帶出了一些,已經漸漸地從劃開的傷口出來了。


    卻在這時,那道聲音再次出現,我心頭一秉。


    別看剛剛時間好像很短,實則已經過了四個小時,現在十一點四十五分了,我不停地輸送陰氣,早已有些撐不住了,要再來爭一輪,別說時間夠不夠,我自己都沒法在輸出了。


    仇詩人眼一冷。


    他在我那怪聲第一次出現時,就拿出一根手臂長的毛筆,又拿出一個白色碟子,碟子上放著一坨紅色的固體,仇詩人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自己的血滴下去,那坨紅色固體很快化開,他毛筆沾上,隨即就在防護罩上畫起符咒來。


    那怪聲第二次響起時,他最後一筆正好完成,與起筆的地方相連,紅色的符號在透明的貼著符紙的罩子上亮起來。


    怪聲被徹底隔絕起來,聽不到怪聲,我加大力氣,一口氣輸出更多的陰氣,將黑團穩住後,一鼓作氣地將黑團拉了出來,兩手捧著。


    “快,縫線。”


    早就傻眼的醫生,聽到仇詩人的吼聲才迴神,定了定心緒,開始處理“母體”的後續工作,比如縫線。


    經曆了那麽多小時,要不是仇詩人穩著,印少華估計先流血過多而亡了。


    這個渣男什麽時候都可以死,就是不可以是現在,否則這比孽賬該算在誰頭上?


    我有點虛脫喘著氣,但雙手還牢牢地抱著黑團,仇詩人迴到我身邊,嘴裏念著什麽,手指鑽進了黑團裏。


    慢慢地,黑團開始散開,露出了一個嬰兒的模樣,靜靜地躺在我兩隻手上,看起來已經沒了聲息,而散開的黑團又重新凝聚,像一簇小小的黑色火焰,飄在嬰兒的眉心上,被仇詩人収了起來。


    讓醫生給早昏過去的印少華治療,我捧著嬰兒的屍骨,跟著仇詩人走了出去。


    印太太看到我手中的嬰兒屍體,嚇得幾乎昏過去,一個早在母親肚中死了兩個月的的嬰兒屍骨,出現在兒子的肚子裏,確實夠嚇人的。


    “我、我兒子怎麽樣了?”


    “你們在這等醫生出來。”仇詩人淡淡地說著,就帶著我趕往樓下的靈堂。


    理應等在樓下的印老板不見蹤影,保鏢也沒看見,倒是幾個傭人都瑟縮在客廳裏,驚慌地望著通往後廳的門,小聲的竊竊私語。


    想來是出什麽事了。


    仇詩人迅速地趕往擺在後廳的靈堂,我捧著嬰孩的屍體緊跟在後,一進靈堂,發現裏頭一個人都沒有。


    這靈堂雖說算不上多麽豪華,但為了做給仇詩人看,印老板倒也沒有馬虎應對,連夜趕製出三米長的紙紮做的冥屋,紙紮師父手藝不錯,像冥屋做得像宮殿一樣,不少細節都挺帶感,還安放了不少小紙人充當仆人,和折疊地充當元寶紙錢的。


    冥屋上頭還掛著閃燈,這會靈堂裏沒人,就隻有閃燈伴隨著蠟燭亮著,三根香也都已經燒盡,沒人補上新的。


    可我總覺得,這靈堂安靜得讓我有些心緒不寧,我側頭去看仇詩人,他沒多說,隻讓我把嬰孩的屍骨放到冰棺裏,跟童秀放到一塊,就在她的臂彎下。


    乍一看,就是個剛出生的小娃娃,依偎在母親的身邊,美好得讓人傷感。


    仇詩人重新將香點上,插在香爐裏,同時將嬰孩的靈魂放了出來,跟躺在童秀身邊那具小屍體長得一模一樣的幽靈體,就坐在供桌上,兩隻小腳垂放著,好奇地看著我們。


    仇詩人拿出幾張紙,簡單地裁剪出小兒衣,祭拜後放在火盆裏燒了,然後不過兩個巴掌大的光禿禿的小孩,身上就突然多了件衣服。


    小人兒高興地站在桌上,轉了一圈,對著我們“咯咯”笑著,像在問我們:好看嗎?


    我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指想碰碰他,結果被他抱住了我的手指,他的小臉挨過來,蹭了蹭,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似有所感,輸入一點陰氣,他馬上歡欣雀躍起來,我不禁跟著笑了笑,迴頭分享般朝仇詩人看去,發現他目光也微微放柔,嘴角也微微翹著弧度,絕不是平日裏嘲諷人的笑。


    有那麽一刻,覺得世界都變得美好了呢。


    真的是隻有那麽一刻,因為下一瞬間,這所謂的美好,就被破壞了。


    “你們果然有點本事,連小童都朝著你們,連報仇都放棄了,我之前,真是小瞧了你們。”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隨後我就看到那個彤欣劫持著印老板,從冥屋後頭慢慢地走了出來,她手中拿著一把刀,就比劃在印老板的脖子上,她可一點不客氣,那肥厚的脖子上已經被劃出一道小口子,有血流了出來,將印老板藍色的襯衣前方染成黑紫色。


    印老板那本來兇狠,且很能唬人的橫肉,此時害怕得直顫,更顯他外強下的中幹:“救、救救我啊,仇大師,這女人,這女人瘋了……”


    “閉嘴!”彤欣手中的刀子往肉裏壓,印老板又疼又怕,不敢在出聲了。


    她隨即抬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們:“這根本不關你們的事,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裏,隻有錢權是最重要的,我們這些低賤人的命,就分文不值嗎?”


    我毫不意外地看著她,對她的指責也先不作迴應,前天晚上見到她時,我並沒有懷疑她什麽,直到給印少華做手術前再一次看到她,發現她身上的黑氣,並不僅僅是情緒壓抑而已。


    也因為她假意跟我詢問印少華的情況,我們有了近距離的接觸,我發現她……已經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了。


    看了眼仇詩人,他麵無表情身板挺直,大有隨時打一架的架勢,公關方麵隻能由我這個助理來了:“你叫彤欣?哪個彤?童話的童吧?”


    她戒備地看著我:“那又怎麽樣?”


    “童秀是你什麽人?”


    童欣崩著下巴:“她、她是我妹妹!”


    說到這,她抓著印老板的手掐住他一塊肉,發狠地擰下去:“就是現在躺在冰棺裏的這位,她是我妹妹!”


    我歎息:“那你想做什麽呢?”


    她要想殺印老板,剛就殺了,不會等到現在,顯然是別有目的。


    果然,她略顯得意和瘋狂地咧嘴獰笑:“急什麽,咱那位大少爺肚子還沒縫好吧,等他來了,我們再說吧。”


    想也不知道,那個連麻醉劑都沒打,又不是什麽能忍痛的男子漢,肚子被切開,我又和鬼娃子互相“搶奪”了那麽久,他最後都直接暈過去了,哪怕醫生給他縫好線,他也不會那麽快醒過來吧。


    這可真有得等。


    眼前的彤欣一副敢違背她,她就要讓世界毀滅的瘋狂樣,我們也隻能等著了。


    將幽靈體的小娃子放在胳膊上,他乖乖地坐在我的臂彎上,時不時親熱地跟我蹭蹭,我帶著他和仇詩人坐在放置一邊的椅子上,完全不管印老板此時的處境,炫耀地對仇詩人道:“我是不是很有小孩緣啊,每個小孩都喜歡我。”


    像小寶啊,還有手臂上的這個小娃子。


    仇詩人輕輕地瞟過來:“陰祟之物,自然喜歡同類的,你在他眼裏,跟美味的大餐沒什麽區別,這大餐還非常的補。”


    我:“……”


    我一個胳膊肘撞向他:“你就不能不說實話嗎?”


    有個不會哄人的男朋友,真特碼心酸。


    他惡劣地笑出一口白牙,安慰地親了我一口。


    被迫吃了狗糧的彤欣:“……”


    脖子疼得要死害怕得要死的印老板:“……”


    我迴頭,見彤欣目光陰霾地瞪著,好似對自己母親已經沒了記憶的鬼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做起了我的本職工作——勸導:“這孩子算起來是你外甥吧,也是你將它從你妹妹肚子裏取出,再放到印少華肚子裏的吧?你怎麽忍心呢,一旦他害死了印少華,他將走上一條不歸路。”


    從遇到管川開始,我不知不覺地就變成了教導員,引導他們不會黑化,不要變異,改過自新,迴地府重新改造。


    習慣後,我都覺得自己升華了,一開始勸導,整個人都好像慈悲了。


    彤欣陰沉著臉,再沒有最初看見她時的小媳婦樣,她略略沉默片刻,便咬著牙發狠地說:“為了報仇,總得有犧牲,否則,怎麽慰告我妹妹的在天之靈!她死得那麽不甘心,要我們都不為她報仇,又有誰能給她公道?”


    “你想要的報仇和犧牲,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你知道你妹妹想怎麽樣嗎,你為你外甥想過嗎,你這是自私,為了你內心裏自己的怨恨。”


    “那又怎麽樣,作為兒子,小童就不該恨嗎?”


    彤欣深吸一口:“我知道你說得也沒錯,小童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他連愛都沒感受到就得先學會恨,用這樣的方法報了仇,他也相當於毀了。但是,但是……


    這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要是我什麽都不做,這世界,還會有人知道,有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慘死,被拋屍在連活人都不想踏入的下水道裏嗎?你們會來到這嗎?你們會知道有個叫童秀的女人嗎?”


    她嘶吼完,又歸於死一般的平靜,眼淚從她眼角滑落:“就算是錯的,我,也必須做。”


    哪怕,把自己從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一個邪祟般肮髒的東西,也在所不惜嗎?


    我収起之前所有的漫不經心,深沉而震撼地望著她。


    再不能很理直氣壯地說她做錯了,因為有一點,她說得很對,如果不是印少華懷了怪胎,印太太因此找上門,我們確實不知道在龐大的魔都,一個鮮有人經過的井蓋下,有一具女屍。


    雖然她可以用很多種方法,但社會那麽現實,之前的印家又有氣運符加持,哪怕那氣運符用完後,他們會得到百倍的反噬,可人家彤欣不知道啊。


    在印家多年的淫威下,在恨意與冤屈的驅使下,換做是我,說不定也……


    手背忽然被握住,對我來說堪比灼熱的掌心溫度,讓我打了個寒顫,醒過神來。


    這才發現,手臂上的小娃子散發著怨氣濃烈的黑氣,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天真無辜。


    怨氣最容易影響一個人的情緒,讓人陷入低穀的沼澤裏,甚至做出極端的事,更何況我此時就是魂魄,我自身的黑氣,就因為剛才所思所想,而產生了波動。


    我迴握仇詩人的手,歎氣:“為了報仇,你還真是,什麽都幹得出來。”


    仇詩人燒了張符,小娃子散發的怨氣就被隔斷了,那倒不是他故意放出來的,小娃子此時腦中什麽都沒有,如新生嬰兒一樣,你還能指望新生嬰兒會帶著怨氣出生?那估計是沒喝孟婆湯的。


    但不表示他的怨恨就消失了,隻是留存在體內,被彤欣引誘了出來,當初她將小娃子放到印少華身體裏時,估計彼此間做了聯係。


    仇詩人將其從我臂彎上抱起,重新放到供桌上。


    彤欣計劃失敗,沒什麽反應,隻是笑笑,笑得很絕望。


    我們靜默無言地又等了一會,該來的人,終於來了。


    估計是得到通知了,印太太匆匆地跑過來,在她身後,印少華躺在擔架上,被人抬著過來的,麵色白得狠,衣服上還帶著血跡,眼睛半閉半睜,好像還沒完全清醒。


    印太太,一看彤欣第一反應就是罵,戴著寶石戒指的肥粗手指對著人家的臉指:“你這賤人,你在做什麽,信不信我馬上把你趕出我們印家!”


    這想跋扈慣了,還以為彤欣是那個對她和兒子逆來順受,愛慘了自己兒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媳婦呢?


    我都看得有點傻眼。


    彤欣卻笑了起來,燦爛得像一朵花,看到最豔的時候突然就腐爛了。


    “你要把我趕出印家?”


    印太太被她的反應有點嚇住,但她在彤欣麵前當女王當慣了,她繼續威嚇著:“趕緊放了我老公,我兒子絕不會娶你這樣的女人!”


    “印太太。”彤欣看似平靜緩慢地喚著她,實則每個字都咬得很重,“我想你搞錯了,就憑你兒子這德行,要是沒了錢,是沒有女人會想嫁給他的,至於我,抱歉了印太太,我非但不想嫁給你兒子,我在你們家這麽久,也不是為了嫁給你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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