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軒渾身散發出森冷肅殺的氣息,蟠龍綿袍的衣袖早已被鮮血染紅,他步履紊亂匆忙,麵色陰沉的來到芙蓉樓。

    雅芙正在軟榻上酣睡,丫鬟春兒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她赫然轉醒,微睜開睡眼,玉指拂鬢發,春兒伶俐的將她扶起,稍做一番梳妝,娉婷之姿佇足在門口,美眸瞧著遠處,漸行漸近的高大身影,唇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優美弧度。

    春兒低首,站在雅芙身後,打心底替主子開心,最近,王爺常常來芙蓉樓小坐,偶爾,也會留宿在此,漫夜繾綣,看來,得到王爺的獨寵,定是指日可待。

    近在咫尺,但他臉上冷凝的表情,明顯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雅芙收斂起臉上的淡笑,看著有些蒼白的薄唇,秀眉輕蹙,不禁迎了上去,微微低首,盈盈俯身,“雅芙見過王爺……”

    話音未落,瞧見他指間中,滴滴答答掉下的鮮血,一張俏臉失了原本的粉潤,怔忡一瞬,粉唇微顫:“王爺,您這是怎麽了?”

    蕭宸軒淡淡迴應,“不礙事。”

    雅芙心中一悸,趕緊吩咐春兒備藥箱,春兒躬身,迅速的跑了進去。

    蕭宸軒大步走進廳堂,雅芙緊隨其後,他冷麵落座,黑眸緊眯,薄唇緊抿,一股無處發泄的暴戾之氣隱隱浮現。

    雅芙暗咬紅唇,忘記分寸的撩開他的衣袖,一個深刻見骨的咬痕赫然出現,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春兒拿來藥箱,放在桌幾上打開,“主子。”

    雅芙眉睫微顫,失了原有的冷靜,指尖在眾多藥瓶上掠過,最後,拿出一個白玉瓶,擰開,將藥粉撒在傷口上,麻利的用紗布包紮好。

    收拾完畢,廳內寂靜無聲,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滯。

    雅芙看著蕭宸軒,見他坐在椅上一語不發,陰寒著俊臉,不禁輕聲道:“王爺心中可是有何煩心之事?”

    “雅芙,本王倒寧願你一直裝傻,有時候,太聰明的女人,會讓男人心生厭惡。”蕭宸軒黑眸微眯,端起她的下巴,冷冷說道:“窺探本王的心思,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王爺太過偏執了,並不是所有女人都如王爺心中所想,全是虛偽,淺薄,狠毒之人。”雅芙歎了口氣,緩緩道,她本出生於書香門地,無奈家道中落,不幸被人販拐入青樓,即便要自我了斷,也不會容許他人侮辱。

    幸而遇見王爺,初見時,他以萬兩替她贖身,幾夜安寢,僅是盯著她的眼睛,近乎癡迷,仿佛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女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反感的情緒消殆,每晚在期盼中等侍他來臨,情愫一發不可收拾,即使,明知道自己是個替身,但還是忍不住,深醉在他深情凝望的眼眸中,無法自拔。

    她生性雅秀,不會妖媚惑人,一個個神似他珍藏畫卷的女子,接二連三的帶進府中,原本的奢望在漫漫孤忱中淡去。

    蕭宸軒冷睨著她,這種眼神太過熟悉,她們到底在圖什麽呢?是他位高權重的身份帶給她們的榮華富貴,是他這個人,還是這顆已經早已腐爛的心?

    “雅芙,王爺將你接進府,你覺得痛苦嗎?”蕭宸軒黑眸中的暴戾散去,隱隱泛著冰寒的薄霧浮現,薄唇微勾,嘴角的笑既冷邪又陰森。

    “若沒有遇見王爺,雅芙的心還是屬於自己的,但是,上天讓雅芙遇見了王爺,心不由己。”雅芙淡笑,字字珠譏,“王爺的痛苦來自於陰陽相隔,無力迴天。但是,王爺帶給別人的痛苦,卻是可以避免的,王爺何不解開心中的那道枷鎖,讓自己和別人,都得到解脫。”

    “本王不需要你來教。”蕭宸軒眼眸一怔,他有種被看穿的悲哀。

    “王爺的執念太深,終有一天,會後悔的。”雅芙原本不想說這些,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說,不過問府中大小事,並不代表,她的心盲,她已經看出王爺對王妃動了心,卻是源於恨,帶著一種病態,扭曲了他的人性。

    長此以往,王爺不光會變得更加冷血無情,更會將他整個人毀了。

    蕭宸軒惱怒於她眼中的憐憫,劍眉緊蹙,大聲怒嗬道:“不要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來教訓本王,本王所做的事,絕不會後悔。”說完,便拂袖離去。

    雅芙癱坐在椅子上,有種身心疲憊的感覺,春兒望著王爺離開的冷然背影,不由怔忡的看向主子,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把王爺氣走了?

    *

    輕雲染醒來時,腹痛的情況沒有了,她微微翻身,美眸輕眨,便聽見秀兒欣喜的叫道:“姐姐,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秀兒姑娘,嫂子還需靜養,太吵可不行啊。”突然響起的低沉男聲,讓輕雲染微微一愣,進來的是名身形頎長的俊美男子,外麵的昏黃光暈映射在他身上,有著朦朧的霧感,俊美的麵容,柔和得讓人心悸。

    他手裏拿著一個瓷碗,唇角的淡笑,像一道清爽的微風,穿過盛夏的熾熱,攜來令人心曠神怡的涼意。

    “這位是……?”輕雲染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翦瞳微顫,似曾相似的熟悉感,對了,他的氣質,與二哥十分相似。

    “這位是尹大夫,秀兒看到小姐被王爺帶走,也不知去了哪裏,像隻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幸好遇到尹大夫,找到姐姐時,已經昏過去半個時辰了。”秀兒眉頭緊皺,隱瞞了她裙下出血的事。

    “嫂子有禮!”尹墨冰眯眸,朝她眨眨眼,臉上的笑,依舊清雅如風。

    “你這聲嫂子,我受不起!”輕雲染淡淡道,眼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厭惡,她不想與那個人有任何牽扯,“如果可以,就叫我雲染吧!”

    “好!在下尹墨冰,嫂子往後叫我墨冰便是。”尹墨冰淡笑頷首,想起手裏還端著藥碗,輕聲道:“對了,雲染,先把這碗藥喝了,你體質太虛,氣血不足,這樣很容易造成滑胎。”

    “滑胎!我懷孕了?”輕雲染心中一震,仿佛感到腹中傳來一陣絞痛,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姐姐也太粗心大意了,懷孕一個多月了都沒。”秀兒插嘴,順便接過尹墨冰手中的藥碗,遞給輕雲染,好言道:“姐姐,再怎麽說,孩是無辜的,況且,姐姐本就體弱,可經不起那樣的折騰。”她的意思,是指流產。

    輕雲染迴過神,接過藥碗,心中頓時五味陳雜,秀兒說的沒錯,可是,懷著那個人的孩子,心裏沒有一絲喜悅,隻有深深的厭惡。

    “雲染,秀兒姑娘說得對,宸軒他…是有做得過分的地方,但孩子沒有錯,這兩年,他變化太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尹墨冰擰眉,抬眸環顧四周,破舊的房子,經過她們的修葺,看上去還算整潔幹淨。

    但是,他看到屋角的提簍裏,裏麵放的,全都是些被又焉又爛的菜葉,簡直比下人吃得還差,懷孕初期,光吃這些,怎麽行呢?

    “我知道了。”輕雲染端起碗,嘟唇吹了吹,有些燙的藥汁,一口飲進了喉嚨,沒有意想之中的苦澀,這裏麵,他應該,放了一些甘草、蜂蜜之類的調味品。

    “雲染,你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尹墨冰見她喝完藥,輕聲問道,讓輕雲染一愣,淡淡道,“後山有座寒潭,我不小心,失足掉進裏麵了!”

    聞言,秀兒眼中泛出一道憤意,姐姐分明是沒把實情說出來。

    尹墨冰眼眸幽暗,是什麽原因,讓她說出這麽蹩腳的謊言?算了,既然她有心隱瞞,他也不便多問。

    “可能是寒氣入體的關係,有出血的症狀,但好在孩子保住了,往後要多加小心,前三個月最好避免、避免……”俊秀的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過度勞累!”

    天知道,自從做了大夫之後,唯獨的優點,就是臉皮厚,為什麽在這樣清麗脫俗的女子麵前,盡說不出‘行房’二字。

    “我會注意的,謝謝你,墨冰。”輕雲染衝他淡淡一笑,眼中的愁苦,卻明確顯露出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不用這麽客氣。”尹墨冰見她笑了,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欣慰,微笑道:“今天帶的藥材,隻夠煎一副安胎藥,明日我再多帶幾副藥過來。”

    “謝謝你!”輕雲染再一次道謝,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最好的方式,就是道謝吧!

    “時候不早了,在下告辭!”尹墨冰低聲道,轉身,背起放在圓桌上的醫箱,準備向外走去。

    “尹大夫,這麽快,就要走了?”秀兒圓圓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落。

    “這裏畢竟是女眷的住所,太色已晚,不便久留。”尹墨冰眨眨眼,微笑:“秀兒姑娘如果有空,可以去無憂醫館坐坐。”

    秀兒含羞的點點頭,輕雲染突然叫道:“墨冰,等一下!”

    尹墨冰停駐腳步,迴頭無聲詢問,輕雲染輕咬下唇,小聲音道:“我有一事相求,我懷孕這件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聞言,尹墨冰點頭道:“這你放心,對宸軒,我會絕口不提!”

    “這我就放心了!”輕雲染如釋重擔一笑,對秀兒使眼色道:“秀兒,還不去去送尹公子。”

    尹墨冰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軒王府的路行,我十分熟悉,告辭!”

    秀兒剛伸出的腳步又縮小迴來,目送尹墨冰遠走,幽幽歎了一口氣,迴頭,看到輕雲染一臉凝重,“姐姐往後有什麽打算?”

    “我能有什麽打算,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輕雲染苦笑,今天那個魔鬼,是差點掐死她,她現在的處境,命比紙薄。

    晚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訪,府中掌管所有丫鬟的總管林嬤嬤,她不分青紅皂白的闖入空庭院,吩咐一幫丫鬟將輕雲染從床上強行架走,用軟轎把她送到最東邊的彩月居,強行給她沐浴之後,將她光溜溜的卷進被褥裏,抬去了南楓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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