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秀姨憂慮地看著坐在床邊無論怎麽說怎麽勸,都不動彈的徐媽媽,她有些六神無主,“夫人,累了就休息會兒,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徐媽媽麵容呆滯地看著前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的沉寂在自己世界裏。


    秀姨急的打轉,正擔憂徐媽媽受了刺激病情又會嚴重起來時,房門被人推開。


    徐澤木走了進來,秀姨趕忙直起身迎過去,“先生,你可迴來了……”


    徐澤木走到床邊,看到徐媽媽的樣子,眸子沉了沉,他冷聲問:“怎麽迴事?”


    “哎呀,本來好好的,可也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個女的跟神經病一樣……”


    秀姨在出事後,好不容易場麵穩定下來就趕忙給徐澤木打了個電話,電話裏說不清,她隻簡單的陳述了下,然後才和舒念一起把徐媽媽給送迴來。


    現在徐澤木問起,秀姨將發生的一五一十說清楚,不過在提起徐嘉榮時,到底有些顧慮。


    徐澤木察覺到,他轉身走到落地窗跟前,秀姨跟在身後,離得遠些了,她才敢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


    這事,秀姨不敢妄斷,可她卻是知道舒念性子的,要說真如那個女人說的那樣,舒念做了什麽對不起徐澤木的事,那也一定不是舒念所願看到的!


    所以秀姨不好說什麽,講完了經過,房間裏靜了下來。


    徐澤木看著外麵花園,眸光深沉如墨,堅硬麵容沒有什麽情緒,可身上散發的冷意,卻令站在身後的秀姨心下微提。


    過了一會兒,徐澤木動了,他伸手到口袋裏取煙,摸了個空後才想起來,接到家裏電話後,就立刻扔下手裏工作趕了迴來,外套、煙什麽都沒來得及拿。


    徐澤木轉身看向坐著的徐媽媽,半晌,才開口:“你先出去吧!”


    秀姨得到特赦,暗暗鬆了口氣,她猶豫地看了眼徐媽媽,想著母子連心,說不定徐先生開導一下,徐媽媽就能恢複過來。


    直到帶上房門,秀姨才敢徹底放鬆下神經。


    徐澤木雖然沒有發火,可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震懾的人不自覺地戰戰兢兢。


    下了樓,見到靜靜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舒念,秀姨輕歎了口氣,她轉身先去房間裏拿消毒藥水,等出來了,走到沙發跟前,舒念才感受到,她仰起頭來看她。


    沒有說話,可那雙眸子裏流露出的意思卻是那麽明顯。


    秀姨說道:“別擔心,穩定下來了,會好的。”


    舒念不說話,秀姨在她身邊坐下,用棉簽沾了些酒精往她胳膊的傷口上擦去。


    微刺激的痛楚傳來,她瑟縮了下,秀姨道:“一定很疼,都出血了……”


    舒念垂下了眼,這些痛不算什麽,而真正難受的卻是無辜被牽連的徐媽媽!


    徐媽媽好不容易才控製住病情,往好的方向發展,結果就因為雯麗的幾句話,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費……甚至還有可能更加嚴重!


    舒念的手不自覺地捏在一起,秀姨隻以為她是太痛了所以這麽忍著,根本就沒往其他方向去想。


    舒念身上就兩條胳膊上的傷痕最為嚴重,全都是徐媽媽抓傷的,有幾處破了皮出血,看上去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秀姨給全部擦完藥,本想貼上創可貼,卻被舒念拒絕。


    秀姨不好說什麽,就收拾了醫藥箱起身離開。


    空曠的客廳裏靜謐下來,舒念微微低下頭,閉上眼睛掩蓋住裏麵的痛苦黯然。


    傷心,自責,她都已經努力做到與人無爭的地步,可還是因為她,讓徐媽媽遭受到刺激。


    舒念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徐媽媽知道了真相,嘉榮哥沒有出國讀書,而是這麽多年一直躺在病床上,徐媽媽她要怎麽接受這一事實……


    夜色降臨,整座別墅燈火通明,卻也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空蕩蕩的靜謐中,樓上突然傳來關門的聲音,舒念心裏不受控製地一緊。她抬起頭,就見徐澤木從上麵走了下來。


    男人穿著暗沉的黑色襯衣,本就嚴肅的充滿距離感,一身黑色,冷漠氣勢外泄,就因他的出現連空氣似乎


    都變得緊致起來。


    他薄唇緊抿著,眉宇透著冰冷,堅硬神色分明無表情,走下最後一節台階,直直朝舒念走來。


    舒念有些害怕的站起身,雖然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屬意外,可卻也因她而起……舒念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哪怕徐澤木說出怎樣難聽的話,她都得受著!


    可他到了身邊,她還是控製不住地發怵想要退縮。


    徐澤木在她麵前站定,深沉眸子隻是盯著她,定了有三秒鍾,他突然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拽著她就往外走。


    舒念被拉得絆了下,不得不抬步跟上他的步伐。


    出了院子,本以為他會衝她狠狠發火,沒料到徐澤木直接走到車子跟前,打開副駕駛座車門,一把將她塞進去。


    舒念剛剛坐好,車門就被他猛地給關上,徐澤木從車頭繞過來,坐進駕駛座。


    關上車門,他朝她靠過來,舒念暗暗屏住唿吸,整個人就猶如那驚弓之鳥一樣,微小的動作都能激起她全身的防備。


    鼻息間清楚的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薄荷夾雜煙草的味道,舒念閃爍著眸子,腦海短路的混亂。


    就在,不知所措之時,徐澤木的手越過她頭頂,夠住安全帶,拉了過來給她扣上。


    直到他徹底的退開身,舒念才敢暗暗地鬆上口氣。


    徐澤木啟動引擎,車子無聲使出範林苑,舒念看著路燈映照的景物一排排後退,始終沒有勇氣開口去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


    也許秀姨早已解釋,而她再說,隻會徒增惹人厭煩!


    所以舒念選擇沉默著,在這狹小空間內,渲染出的靜謐裏等待他的審判……


    舒念不說話,徐澤木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隻是周圍的氣息更加冷冽了一些。


    車子駛迴了珠江帝景,在樓下停穩後,徐澤木解開了安全帶直接推門下去。


    舒念看到,抿了抿唇,推開自己這邊的車門跟著跳下去,腳下站穩,車子就傳來落鎖的聲音。


    徐澤木轉身朝大樓裏麵而去,舒念看著他的背影,停頓了下,抬腳跟上。


    一路沉默,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進了家門,徐澤木一把將鑰匙仍在客廳茶幾上,他光著腳進了書房,用力關閉的房門聲在本就顯靜的客廳裏尤為震響,舒念嚇得哆嗦了下,視線落在茶幾那串鑰匙上,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書房裏傳來低啞的說話聲,舒念才邁動腳步,她走迴了房間,連澡都沒洗,就那樣爬上床,抓過被子遮住整個人。


    當眼前一片黑暗了,心底才敢釋放那壓抑許久的悲傷。


    她想到了很多,可湧起更多的是對於徐媽媽的愧疚,隨著時間推移,心底備受煎熬逼著她幾近瘋狂……


    舒念抓緊了被子一角,咬緊了牙關隱忍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外麵傳來輕微腳步聲。


    她聽到,快速抬起手抹去眼角濕潤,舒念揭開被子下床。


    走到門口打開門,客廳的燈光一下子侵透進來,徐澤木舉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頎長身姿,背影看上去高大冷峻。


    聽到聲音,他迴頭冷淡看了眼,見到舒念堅,硬麵容上沒有多大表情,電話裏的人還在說著,他轉過身,徹底無視掉舒念的躊躇,低沉嗓音應著電話裏麵的人。


    “嗯,知道了,你看著辦。”


    舒念是為道歉的,也許隻有開口了,說出自己的歉然,那樣她才能好受一些,不再像此時這般縮在自己的世界裏,被那陣陣揪起的痛澀感一點一點的折磨著!


    臥室距離落地窗有一段距離,也就隔著一個沙發。明明沒有那個意思去偷聽的,可當周圍嘈雜全都沉澱後,電話裏的聲音就顯得那麽的清晰,似開了免提一樣的穿透過來。


    “過去住哪兒啊?你對睡覺的地方很挑剔,那邊好像條件也不怎麽好!”一道女聲,帶著撒嬌的意味飄出。


    徐澤木底啞的聲音難得透露出抹溫和,像是閑聊一般的商量,“找酒店吧,我不習慣住旅館。”


    幾乎是聽清她的聲音,舒念就辨識了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是孟梓佳!


    “條件差,酒店也好不到哪兒去。要不,把隨身物品帶上?你過去得好幾天……我不想你遭罪。”


    徐澤木頓了頓,“交給秦方吧!”


    “澤木,明天,我去送你……”


    徐澤木這次沒有應聲,他的視線落在麵前窗戶折射出來的人影身上,幽深的眸一點也讓人看不透,停頓了幾秒鍾,才開口:“好!”


    舒念怔怔地站在原地,那隻握著門把的手,緊緊抓著,好似隻有這樣才能給她找到點支撐。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是怎樣,而當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後,心底還是湧起一股尖銳的刺痛感。


    舒念想立刻轉身迴臥室,雙腳卻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樣,挪動不開分毫。


    徐澤木掛了電話,他轉過身,蕭冷麵容沒有表情,深沉的眸子冷然地看著她。


    舒念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混亂的腦海一時半會兒無法將語言組織不到一起。她急得快哭了,不想要這樣的沉默蔓延,卻不爭氣的根本找不到要說的話題。


    可能太過於焦急了,身體都不受控製地隱隱發抖,舒念垂下了頭,害怕自己的脆弱不小心泄露出去,被他給看出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徐澤木邁開步伐朝這邊走來,路過舒念跟前時,和她擦肩而過,沒有停頓地往書房方向而去。


    舒念一急,突然開口:“你,要出去嗎……”


    她覺得應該問問,而當問出來了,卻後悔!


    他和她的關係隻是契約書上的一種利益形式,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可能,所以她沒有資格去過問他的行程。


    可舒念卻控製不住自己那卑微的情意,她閉上了眼,迴想剛才他和孟梓佳的談話,心底狠狠抽痛了下,她才找到一絲理智,睜開眼,看著旁邊角落:“今天下午……”


    “我現在不想提起今天下午的事。”徐澤木冷冷打斷她,不做任何解釋的留下一句,“有什麽,等我迴來再說。”


    話音落下,他邁開步伐走進了書房。


    房門關上,擋住了他的影子,舒念才敢緩慢抬起頭看向那關閉了的房門。


    眼眸裏滑過一絲受傷,她轉身進了臥室,身體就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一樣,都沒堅持到床上,靠著床邊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舒念一個勁兒的轉換思緒想讓自己忘記,可孟梓佳說的那些話,就像魔音一樣的縈繞在她的耳邊,揮都揮不開……


    他是要出去,並且還是孟梓佳給籌備的行程,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是不是和她一樣,隻不過孟梓佳是他的正牌女友,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邊……


    舒念直到現在都不確定,她下意識抗拒去想徐澤木是那樣的一種男人,他在她心裏是優秀的,不應該會一麵有著正牌女友,一麵和她發展地下關係……


    可想到那份契約書後,似乎一切都不是沒有可能。


    當下的社會,還有什麽是不能做的?!


    舒念僅一眼喜歡上徐澤木,用了四年埋藏在心底迴憶,迴憶一旦種下,久而久之就會變成習慣。


    一種深的連她自己想忘掉就會疼起來的習慣,習慣了去想他,習慣了去注意他身影……習慣了,站在他的身後默默注視!


    舒念埋下了頭想了很多,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睡過去的,迷迷糊糊中,身體好像飄了起來,像是做夢,又那麽的真實。


    翌日清晨,當七點時鍾響起,舒念就睜開了眼。


    混沌腦海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身處何處,直到雙眼注視到那灰暗色的窗簾,記憶碎片才湧進腦子。


    這裏是徐澤木的住處,她……


    舒念撐起了身,她還尚未清醒地拍打著額頭,斷弦的線和昨晚記憶拚接,她記得自己昨晚是趴在床邊的睡得,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竟然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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