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不知道該怎麽說,菲菲那邊可能也正在忙著,隻是知道了這件事,便打電話前來問問。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啊?”


    舒念轉身視線看向玻璃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點,從高處往下俯瞰,馬路上的行人撐著傘步伐飛快的往目的地趕。


    雨水飄在玻璃上,滑下一條濕痕。


    當初一口氣離開錢州來到嵐市的時候,舒念就在問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不可能就此躲父親一輩子,可在那個家裏……


    舒念垂下了眼,爸爸為了他的生意順利,執意把她塞給一個富豪的兒子,隻為鞏固自己生意上的合作關係。在那個家裏,早已經沒了親情可言,凡是能為自家帶來價值的,父親絕對會狠狠的利用!


    說起來,父親和媽媽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就離了婚,她跟了媽媽,隻是後來媽媽出了車禍……她才被父親領迴去。


    那個家裏,還有一個小她幾歲的弟弟,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舒念從來不渴望大富大貴,她隻求親人環繞,家庭圓滿;可就是這樣簡單平淡的期望,在她身上都顯得如此寡淡!


    爸爸撫養她大學畢業隻是義務,畢竟他和媽媽是離了婚的。


    可大學畢業後,自己的人生也得迴報爸爸的辛苦栽培……於是才會有那麽一樁離譜要把她賣出去的事,隻為給家裏換來錦繡前程。


    舒念所經曆的太過坎坷,她一直都不肯屈服於命運,她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抉擇。


    在知道父親那樣做的時候,她傷透了心……


    其實什麽都可以忍,唯獨和陌生男人在一起生活。


    所以她逃了,在人生道路口,麵對無奈的命運抉擇,她終是隨了自己的心!


    電話掛斷後,還是周雅婧找過來強行拉著舒念胳膊去找地兒吃飯,舒念才想起來中午那頓還沒有吃呢!


    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的,綿延數裏。


    空氣中縈繞一股雨水清香,潮濕霧氣降低了溫度,下班之後,舒念搭上公交直接趕往醫院。


    心裏一直放心不下,菲菲打來的電話,是擔憂,卻也給了舒念一道警醒。


    父親在找她,為了自己的利益,他不會輕易放開她這個女兒的手,任她自由在外的!


    就是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如果知道消息,他一定會來把自己抓迴去的。


    趕到醫院,推門進去,一眼看到在床邊坐著看書的護工。


    舒念稍稍鬆了口氣,護工看到她,合上書站起身,“舒小姐來了。”


    “嗯,”舒年打了聲招唿,關上房門輕聲道:“叫我舒念就好。”


    護工王姐一笑,就聽舒念問:“今天什麽情況,醫生怎麽說的?”


    王姐說道:“身體部分功能有些衰退,現在用藥物維持著,醫生說讓我們好好和病人說話,這樣就有機會喚醒他。”


    舒念看向那躺著的人,她放下包包:“知道了,這裏交給我,您可以……”


    “舒小姐……”王姐打斷她,一臉為難。


    “嗯?”舒念抬頭對上她的眼,心裏隱隱有個想法浮出,果然,就聽王姐說道。


    “徐先生說,擔心舒小姐會刺激到……”王姐沒有說明,視線卻看向那躺著的病人。


    其實王姐隱約有從孟梓佳嘴裏聽到舒念和徐嘉榮的傳聞,聽說還是徐嘉榮為了救舒年,自己才變成植物人的。知道這個,王姐暗暗唏噓可惜,這麽好的一個小夥子,一生就這麽毀了,到也難怪徐先生見到舒念會沒有好臉色!


    舒念臉色微微泛白,眸子看向卓櫃一角,她聲音黯淡的問:“徐澤木,他知道我昨天來過了?”


    “徐先生今早來的時候知道的。”王姐避重就輕。


    舒念抿了下唇,低喃一句:“知道了,我就在這兒陪會兒他,等下就走。”


    王姐看到她臉上受傷的神色,也終沒再多說,拿起剛才看了一半的雜誌到病房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徐澤木為了他的哥哥,將病房弄得就跟自家臥室一樣,東西十分齊全,呆在這裏完全都不像是在醫院。


    舒念在床前坐下,許多想說的話,因為護理的人在,也說不出口。她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想著罷了,能夠有機會來看看嘉榮哥,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隻是還沒坐幾分鍾,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給推開,輕微的聲響,卻也能讓舒念心裏微微受驚。


    她扭頭看看去,再見到進來的人果然是徐澤木後,拘謹的立刻站起了身。


    徐澤木見到她,眉頭擰起,他關上了房門。


    王姐發放下書,起身打招唿,“徐先生來了。”


    “嗯,”徐澤木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手裏拿著手提,還有一些文件,一看就是將工作帶來了這裏,低沉暗啞的聲音說:“你先迴去吧,今晚這裏有我。”


    “哎。”王姐被提前告知休息,很激動,答應了一聲,想了想交代:“先生晚上多給病人擦擦嘴,防止病人嘴唇幹裂。”


    徐澤木沒有應她,王姐見也沒自己什麽事了,便給舒念點頭打了聲招唿,這才離開。


    房門被關上,病房裏寂靜了下來。


    徐澤木走到茶幾前放下自己的手提和文件,舒念看了他眼,移開視線撇向徐嘉榮,看著那沒什麽變化沉睡的容顏,心裏生起一絲苦澀,她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搭在胳膊上。


    腳步聲響起,皮鞋落地的聲音,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舒念捏著衣服的手緊了緊,抬起頭,卻沒有看他,解釋:“我剛來,看過嘉榮哥好好的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她說完,抬腳朝門口走去,隻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徐澤木倏地的抓住她的手腕。


    舒念心底一悸,因為他這突然的動作,腳步頓住。


    腦海裏不自覺地浮起昨天,醫院樓梯口上,被他圈禁在牆與他之間,他說出的那些話……


    舒念不是沒有尊嚴,而是麵對他,她把自己放入了塵埃裏,卑微祈求著寬恕!


    她知道很艱難,因為嘉榮哥受到的傷害,根本無法彌補……她也盡力的用自己方式迴報,可那些,對於他來說,微不足道,甚至還會被認為是別有用心!


    舒念想到了很多,最終迴神的時候,她手下微微掙了下。


    男人扭過頭看她,堅硬臉上神色莫明,說出的話透著冷意:“急什麽?”


    舒念眉頭幾不可見的皺起,麵對他,還是沒有與之對視的勇氣。


    手腕上的力度鬆懈,徐澤木後退了一步,他似乎剛要開口說什麽,手機很不適宜地響起。


    徐澤木眉峰擰起,眼裏閃過了不耐,漠然瞥了眼舒念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去窗台接聽前,冷沉嗓音留下一句:“等一下,有事情跟你說。”


    舒念微微一怔,看著他偉岸的背影,走到那邊窗台前,才滑開電話接聽。


    暗啞嗓音帶著股磁性,低低迴那邊人的話,他站立的筆直,單手插進褲子口袋裏,仿若蒼鬆一般,孤然傲立。


    這個男人,不管是那一麵,都足夠有那樣的氣勢。


    細碎發絲沾了些濕氣,舒念才看清他淋了雨,海藍色襯衣肩膀兩頭濕了一片,半截袖子還灑灑的飄著雨痕。


    這一定是從停車地方上來的時候淋得。


    舒念不由得想起,曾經上高中的時候,外婆有一次迴了錢州,她一個人迴家也沒意思,所以放學後就待在肯德基店裏做作業。


    然後那次做完作業後,出來一看外麵竟然下起了中雨,雨勢很大,並沒有停歇的意思。


    下午天色暗得很快,舒念呆在屋簷下等了好久,因為出來時沒帶傘,看著行人匆匆迴家的身影,心裏也起了一絲焦急,害怕淋到雨,也害怕太晚了就更難以迴去。


    可沒有辦法,雨勢越下越大,舒念伸長了脖子觀望,她安慰自己,雨一定會小,一定會小……


    可最後雨並沒有小,她卻在唰唰雨滴蓋過大地的聲音中聽到了一道喊叫,“喂,迴去嗎?”


    舒念眼眸尋去,才在對麵馬路上看到那騎在自行車上,單腿撐著地,身上穿著件幾乎裹了半截身子黑色雨衣的少年。


    傾盆大雨幾乎模糊了視線,舒念有些看不清那人是誰,但絕對肯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等候了那麽久,都不見雨勢稍停,那少年的出現舒念心裏升騰起希翼,她衝那少年使勁兒的揮手。


    少年看到,他在雨中調轉了自行車,這時候路上幾乎不見一輛車子,所以他橫插了過來。


    等到了跟前,舒念隻聽到:“快上來,送你迴去。”


    舒念怕被等急,用書包頂在頭頂冒雨跑了出去,到了那少年身邊,少年掀起雨衣後擺,衝舒念說:“鑽進去。”


    聲音挺熟悉,舒念抬頭看了眼,一下子便怔在了原地。


    她怎麽都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人會是徐澤木,她起先以為是認識的同學,不管怎麽說,在被困在這裏同學仗義幫助,她心裏都是充滿了感激。


    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徐澤木……


    見她愣住,少年不耐煩的催促,“快啊,你想淋個落雞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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