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弱說話時候的表情像極了個小惡霸。


    旁邊何清書眼眶紅腫著,呆呆的看著他倆,何恩林抿著嘴低下頭:“對不起……”


    “原因呢?你為什麽要對她說對不起?”


    “……”


    張繁弱見他不說話,便挑了挑眉頭:“看來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了啊?”


    啪——


    何恩林腦袋上又挨了一下,男人罵罵咧咧的道:“驢x的,讓你認個錯咋這麽難!趕緊認咱好趕緊走!”


    何恩林哭都沒有眼淚了。


    “對不起!”


    他聲音微微加重一點:“我不該把你的城堡砸壞的!”


    “啊哈~”


    張繁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常威,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噗嗬——”


    旁邊唯一聽懂他梗的何嬋沒忍住笑了,完事了才覺得這樣不太好,輕咳一聲晃了晃他的身子:“好啦,讓我哥他們走吧,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兒。”


    “嗯…”


    張繁弱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路上女人罵罵咧咧指責著何嬋沒良心,一行人還沒出小區門,就見幾輛大奔帶著五六輛suv想要開進去卻被保安攔住,從頭車下來的女人一手握著手機一邊氣勢洶洶的和保安理論。


    剛才還喋喋不休的女人立馬閉上了嘴。


    一直等坐上了出租車,她才長長出了口氣:“那小孩還真沒吹牛,幸好咱們走的早,不然還真要出事兒。”


    旁邊的男人重重點了點頭。


    “你看他說話就跟個大人一樣,連小蟬都不敢得罪他,家裏的背景絕對通天。”


    說完一家人又沉默了。


    旁邊的何恩林這時候又在抽泣著,他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啊,小小年紀卻提前承受了社會的毒打,他有什麽錯?


    “火車站到了。”


    前頭的司機按下燈牌,隨口一句:“145給140就好了。”


    “140?!”


    女人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尖銳:“咋可能這麽貴,你這不是宰客嗎!”


    “請你注意用詞,怎麽叫宰客呢?”


    司機師傅很有素質的和她說完又拿起了對講機,沒過多久便有五六個同行走過來敲敲車窗,女人迅速慫了,她轉眼向自己的丈夫看去,卻見男人已經默默掏出了錢包。


    “……”


    一家人下了車。


    何恩林還在抽泣,心煩意燥自覺失了麵子的男人又是一耳光過去:“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迴到家期末考試不給我考前十,腿給你打斷!”


    “……”


    另一邊,何家。


    張繁弱等到一家人走了就從何嬋腿上跳下來,然後拿起手機給莫忘歸、錢老大夫打電話挨個解釋。


    “沒事了,真的,我真沒被打。”


    張繁弱坐在裏屋床上,奉承道:“我說我莫姐姐要來了,他被嚇得屁股尿流,向我道完歉我就放他走了。”


    莫忘歸的氣兒稍稍順了點。


    她扭頭看著下屬和保安物業繼續掰扯,自己走到一旁:“我這迴帶的人有點多,這邊不讓我們進去,機關小區我不好強闖,你現在出來我帶你迴家。”


    張繁弱想了想,然後同意了。


    畢竟發生這種事,他不迴去莫忘歸也不放心,最關鍵的是有了這種誤會,張繁弱得迴去解釋這不是何嬋的錯,不然兩家人以後不說做朋友恐怕都要結仇了。


    張繁弱收拾好書包就出去了。


    客廳裏母女二人看到他,何嬋走過來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書包帶:“怎麽要迴去了?是忘歸讓你迴去的嗎?”


    張繁弱點了點頭,


    還給了她一個沒事的眼神:“放心吧,迴去以後我跟莫姐姐解釋清楚就好了。”


    “她現在到門口了吧?”


    何嬋勾著他書包帶的手指不肯鬆開:“你讓她上來,這事還得阿姨跟她說。”


    “不用。”


    張繁弱現在不想讓二人見麵。


    畢竟莫忘歸有時候就是個小孩脾氣,剛才電話裏短時間解釋不清楚,她心裏還有對何嬋的怨氣,這一見麵要是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那還不尷尬死?


    “不行,還是得阿姨親自解釋才行。”


    何嬋將他摟迴沙發上,雙手摩挲著他的臉:“你今天都已經當了一迴男子漢保護我和清書了,姨怎麽能什麽都讓你扛呢。”


    “……”


    張繁弱被她盯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何清書這時候也走過來坐到他身邊,小聲懇求道:“你現在別走好不好,你一走媽媽心裏肯定會難過的。”


    說完她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補充道:“而且我還想和你一起拚積木。”


    二人盛情挽留,


    張繁弱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可以,兩個人當麵交涉他再打打助攻,總比他一個人迴去轉述要好。


    之後他讓何嬋給保安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房門敲響,張繁弱跑過去打開門,莫忘歸是一個人上來的,看到他全須全尾的樣子才鬆了口氣。


    “人走了?你怎麽讓他走了呢。”


    莫忘歸踩著高跟,牽著他氣唿唿的走進來:“他到底打沒打你啊?你別害怕老實跟我說,姐幫你出氣,咱家人不能這樣被人欺負你知不知道?”


    “沒有,真沒有。”


    張繁弱將語氣放的很輕鬆:“我打那個電話就是為了嚇唬他們,他們一聽你要過來就全被嚇跑了,莫姐姐我不會騙你的。”


    這時候何嬋也過來笑著招唿道:“忘歸來啦,你別生氣,先坐下來阿姨跟你好好解釋。”


    “……”


    莫忘歸臉色依舊冰冷。


    反正她現在對何嬋沒什麽好感,就算繁弱沒被打,那也肯定是受了氣的,不然也不會委屈到沒辦法給她打電話,


    那問題就來了。


    秦晚台信任她,所以把張繁弱交給她照顧,結果到她家還讓繁弱受了別人的氣,這算是哪門子道理。


    “沒事,何阿姨。”


    莫忘歸牽著張繁弱露出疏離的微笑:“反正繁弱不是沒什麽事兒嗎?那我就帶著他先迴去了,正好我媽明早也要迴來,今天正好把他帶迴去。”


    張繁弱有點頭疼。


    他幹咳一聲,道:“莫姐姐,咱們先在這坐一會吧,我現在還沒吃飯呢。”


    ?!


    她們連飯都不給你吃?


    莫忘歸迅速抓取到重點頓時更生氣了,拉著他就要往外走:“姐帶你出去吃,咱們想吃啥吃啥。”


    何嬋小跑著過來拉著她:“走什麽啊,我菜都買好了,忘歸你先坐,我好好跟你講欺負繁弱的人是誰。”


    ?


    莫忘歸腳步停下了。


    好家夥,她沒想到何嬋還真有臉講,既然她有臉講那莫忘歸就真想聽聽看了,到時候也好規劃下如何打擊報複。


    一群人在沙發上坐下來。


    何嬋將女兒打發進了屋裏又坐到莫忘歸身邊,雙手攏在膝蓋上,沉默片刻突然歎了口氣,然後將前後經過極為細致的講給了莫忘歸。


    講完以後她見莫忘歸神情沒什麽變化。


    “我們那邊封閉,親戚大多這樣。”


    “當時他們說起讓孩子來這邊讀書,我猶豫了,沒有果斷拒絕,讓繁弱受了傷害,這是我的不對,忘歸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家中長女,底下有幾個弟弟,當初上完小學爸媽就不想讓我上了,是我們老師校長找上門給免得學費我才能繼續讀書。”


    “那時候我每天背著最小的弟弟上學,上完學還要給家裏做飯,割豬草,忙活到夜裏家裏沒電燈,也不讓點蠟燭,有時候月光好,我能抱著作業在門口寫,碰到陰天夜裏漆黑,就隻能趕在早上燒鍋做飯的時候再寫。”


    說這些的時候,何嬋是帶著笑的。


    “就這樣硬撐著讀完高中,我高考英語丟了一半分,最後還是考上了重點,那時候爸媽終於願意讓我上學了,但他們怕我出去以後翅膀硬了,就非逼著我先跟村長兒子結婚,因為他們給的錢多,能給我弟弟討老婆。”


    莫忘歸下意識換了個坐姿。


    代入感太深了,她都已經準備好繩子了。


    “後來呢?”


    這句是張繁弱沒忍住問的。


    “後來?”


    何嬋笑容緩緩消失:“後來就和他結婚了唄。”


    “……”


    張繁弱和莫忘歸的表情就猶如吃了顆蒼蠅屎似的。


    “哈哈哈,騙你的。”


    何嬋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姨這麽倔的人,怎麽可能真嫁給那種人?要嫁也得嫁給繁弱這樣的男子漢啊。”


    “那你是跑出去的?”張繁弱自動忽略了她的言語調戲。


    “嗯,跑出去的。”


    何嬋輕聲講述著:“他們把我關起來,關了半個月我找機會跑掉了,夜裏走了十幾裏山路,到縣城打了段時間的工,買了張車票去大學給校領導磕頭,她們聽了我的情況給我暫時免了學費,我就這麽半工半讀畢了業。”


    “……”


    看著沉默的二人,尤其是莫忘歸,她真情實意的道:“可以說,我這輩子的命運就是因為讀書所改變的,所以他們向我提這個要求的時候我猶豫了,還好繁弱提醒了我,我不能因為別人如何如何而去傷害自己身邊的人,這次阿姨犯了錯,以後絕對不會了。”


    何嬋道歉道的這麽誠懇,


    再加上用自己的身世做注腳,即便是前半生命運和她截然不同的莫忘歸也為之側目,進而心中的怨氣也漸漸消失了。


    “何阿姨,你早該這麽做了。”


    莫忘歸挽著頭發將張繁弱的事兒揭了過去:“像這種親戚,一輩子不往來都沒什麽的,你就該硬氣絕情一點。”


    “……你說的對。”


    何嬋笑容有些感慨,又有點苦澀:“可人就是這樣,年輕時恨的咬牙切齒,漸漸不見的時候久了,就會漸漸忘記對方的壞,隻記得對方的好了。”


    莫忘歸對此缺乏足夠的同理心。


    但張繁弱卻能懂得一些,前世他也差不多,剛上大學的時候心裏抱著和養父母能少見麵就少見麵的怨氣,但自己一個人生活的久了,反而越來越釋然。


    有時候也會有點懊悔,


    懊悔自己疏遠了弟弟,他是無辜的,但卻被他當初的那股怨氣所累及,那時候想改變,卻早就迴不去了。


    “就這樣吧。”


    何嬋笑著站起來:“都餓了吧,阿姨去給你們做飯。”


    “何阿……”


    “莫姐姐,先吃完飯吧。”


    張繁弱拉住了想告辭的莫忘歸,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我已經很餓了。”


    他這麽一說,


    莫忘歸也隻能老老實實陪他在這等飯。


    二人已經好幾天沒怎麽見麵了,莫三歲順手將他撈進自己懷裏,手上一陣搓揉:“等會吃完飯就跟我迴家吧,我不去公司了,咱們直接迴家。”


    張繁弱頭發被她揉的很淩亂,


    但是這種類似被擼的感覺還挺舒服的,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道:“吃完飯以後吧,莫姐姐你還生何姨的氣嗎?我感覺她也好可憐,比秦姨還可憐的樣子。”


    莫忘歸一下子心有戚戚的,


    仔細比較,好像還真是這樣子,雖然老頭子脾氣暴很混賬,但是兩個舅舅對她們還挺好的。


    反觀何嬋,


    現在就給人一種,孤孤單單,一直和女兒相依為命的樣子。


    “確實好像很可憐。”


    莫忘歸沉思片刻,道:“要不迴頭給何阿姨介紹個帥氣,事業有成的離異大叔?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


    張繁弱有點無語。


    這種問題是我們能操心的嗎?


    好在莫忘歸還沒有傻到家,想了想自己也搖頭道:“不妥不妥,像何阿姨這樣的追求者肯定非常多,要想結婚估計早結了。”


    張繁弱認同的點了點頭。


    何嬋比秦晚台還要年輕好幾歲,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事業更是達到了一種巔峰,要沒幾個追求者那還真不現實。


    嘖,


    心裏居然還酸酸的呢。


    晚上,何嬋做好了飯,張繁弱趁機去裏屋喊何清書吃飯,推門進去的時候,何清書正在拚自己的城堡,已經拚好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樣子,見門開了她抬起頭,隨後臉色有些泛紅。


    “……”


    張繁弱愣在門口,呆呆的看著女裝……


    哦,不對,是穿著裙子的何清書,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相認了,腦袋裏隻餘留一個問題。


    是不是所有可愛俊秀的小男孩,穿上裙子之後都能變得那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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