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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清風十裏夢,兩岸無聲入雲川。


    雲川,一個特殊的稱謂。怒龍峽入口外三裏之地,乃是整條雲江最為寬闊平緩之處。一望無際,水草豐茂,蘆葦習習,頗有千江入海之壯闊。因而此處被稱為雲川,也是這淩風渡唯一的一處美景。


    離凡塵請此處管事連夜安排船隻過江,到了中午,那管事的胖子親自來請幾人,示意已經安排妥當,便在這雲川渡口。此處平時多是遊客賞玩乘船之所,所以皆為華麗大船,人流不複雜,來往一次也隻需一個時辰。


    幾人收拾妥當,出門上了安排好的馬車往鎮外駛去。直到馬車平安駛出鎮外,離凡塵才略送口氣,此次若能平安過江,便算是出了這長平郡的範圍。再走月餘,便能進入中都範圍。


    馬車走的並不快,雖出了鎮子,鎮外官道上行人車馬卻也不少。又行一刻,人煙減少,車夫加快速度,車速剛起不久,隻聽得拉車那匹馬長嘶一聲,顯得極為痛苦,接著車廂劇烈搖晃起來。離凡塵心中一跳,抓起身邊的墨清音,那邊秦烈也抓住了芸兒,兩人同時單掌上劈,震裂車廂跳了出來。


    剛出車廂,便聽得四周唿嘯之聲四起,離凡塵將墨清音攬入懷中,單袖一揮掃開四射而來的暗器,等的落地,才看清四周情況。隻見一圈二十餘人,各個穿著短身青衣,抓著一把鋼刀圍著自己四人。前麵六人相較那些人身形較矮,每人手中竟端著一把短弩。


    見到這四人無恙落地,那些人齊齊退後幾步,一個看似領頭之人上前粗聲道:“身手不錯嘛,難怪敢來我五虎門鬧事,識相的將東西交出來,否則,嘿嘿…”那人說著往前走出幾步,解下了背上長刀,拔刀出鞘,冷冷的看著四人。


    離凡塵放開墨清音,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後。跨出一步拱手道:“不知這位好漢丟了何物,又為何找到我四人身上。”


    那領頭大漢眯著眼打量離凡塵一番道:“三天前,我五虎門路徑此地時,一寶物被人盜了。有人告訴我今日此人要走,我便來此送送!”


    “我們昨晚才到這裏,哪看見你們什麽東西了?”芸兒忍不住在後麵嗆聲道。


    “哦?”那大漢看了一眼芸兒,咧嘴一笑道:“小姑娘膽子不小!”


    芸兒一句話出口,看到那惡人看向自己,嚇得一縮,躲在了秦烈身後。


    離凡塵笑道:“想必此事隻是誤會,我等昨夜入鎮,今日隻是要去那雲川,遊玩一番。卻不曾有功夫去過什麽五虎門!”


    大漢冷聲道:“是不是,那要試過才知道!”說著雙手持刀,疾行上前,對著離凡塵便是一刀劈出。


    離凡塵護著墨清音,足尖微點,退出丈遠,避開這一刀。那漢子見得離凡塵如此輕功,瞳孔一縮,卻也再未多想,大喝一聲,雙手持刀,腳尖快速點地,攜著刀光,直若一頭猛虎般向離凡塵撲來。


    離凡塵抓起墨清音,身形一閃,躲向一側。那大漢這一劈,速度迅捷,勢大力沉,眼見劈中,卻見對方人影一晃,消失不見,此時一刀劈空,已無法收迴,離凡塵身後那顆足有人腰粗壯的樹卻遭了秧。被這一刀砍得木屑紛飛,等到大漢收住刀勢後退時,那棵大樹也轟隆一聲倒了下來,四周頓時一片塵土飛揚。


    躲在秦烈身後的芸兒透出半個腦袋,瞪大著雙眼,驚歎道:“好大的勁兒啊!”


    見到塵土撲來,離凡塵揮袖一掃,那些四飛的塵土枝葉便被掃了迴去,他這一拂暗帶巧勁,那些枝葉奔著返身的持刀大漢迎麵而去。那大漢反應不及,被這些枝葉打的慘叫連連,好半天塵土落盡,卻見他鼻青臉腫的站在那裏,一身衣服也被劃得稀碎。


    離凡塵並未說話,隻是站在那裏壞笑的看著那漢子。


    那圍在四周的一眾手下本想著上前去幫襯幫襯,一看自家老大這幅樣子,又悄悄退了迴去。那大漢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漲紅著一張臉,過了半天才咕嚕一聲,不知吞了口什麽下去,臉色才慢慢恢複。


    就在這時,場中突然鑽進來一個俊俏少年,此人被背一把青皮劍,穿著白色書生衣,手中拿著一把折扇,邊走邊笑嘻嘻道:“哦呦,這麽多人,好熱鬧啊!”說著走到大漢身前,瞪大眼仔細看了大漢半天,十分驚訝道:“這位好漢,真是、真是生的雄偉啊,哈哈哈!這服飾樣貌想必來自外邦吧。”說著繞到大漢身側,突然表情一變,怒道:“告訴我,誰幹的?誰幹的!”


    場中眾人見他方才還笑嘻嘻的,此時被他這突然一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離凡塵看著這人側臉,覺得有些熟悉,正在想在哪見過。卻見那白衣少年怒吼道:“這好好一棵樹,長這麽多年容易嗎?容易嗎?誰把它砍倒了?誰幹的?”接著哭喪著臉道:“我昨天路過你還好好的,還說今天來見見你,怎麽就被人砍了!”


    那大漢剛在離凡塵這吃了一個暗虧,又被這少年上來一連番舉動唬了半天,此時緩過來,頓覺火冒三丈,一股怒氣自丹田處噴湧而出。怒喝一聲道:“你家爺爺砍得,怎了?”說著舉刀便往那少年頭上劈去。


    這一刀劈下,除了給地上多添了一道深痕外,也隻能讓塵土再次四散飛起。少年躲過一刀,驚唿道:“呀呀呀,不好了,殺了樹現在又要殺人了,救命啊!”說著竟然繞著大漢身周跑了起來。


    那大漢此時氣的牙癢癢,那管許多,掄起刀就是一通追砍,四周頓時又開始塵土漫天。離凡塵與秦烈各自帶著兩女往後退開,看著這場鬧劇。大漢追著砍了半天,連少年一片衣角都沒摸到,拄著刀在那喘氣。少年見大漢停了下來,再次站到大漢身前語重心長的道:“你也太笨了,刀怎麽能當棍子使呢?虧你這麽大塊頭,白長了!”隨即語氣一變道:“你是不是除了殺樹,別的都不會啊?”


    大漢喘著氣,再被這麽一激,血氣上湧,怒喝一聲,舉刀往前狠狠劈去。一刀劈落,塵土飛揚,離凡塵見此,閃身上前,一掌拍在了大漢胸前。大漢悶哼一聲,重重落在了方才那棵樹的地方。一路上鮮血噴湧,落地後重重咳了幾聲。


    少年沒想到離凡塵突然出手,下意識的躲開好遠。大漢落地喘息片刻,歪歪扭扭站了起來,對著離凡塵抱拳道:“多謝!方才是我冒犯了,那晚之人不是你,否則也不可能跟我交手十餘招才跑掉。”


    “無妨,誤會澄清便是!”離凡塵說完轉身往墨清音身邊走去。那大漢想了片刻道:“等等!”說著,慢慢走到那群手下前麵,命人遞過來一個袋子道:“這裏算是賠你馬車錢!”


    離凡塵伸手接過道:“何人告訴你,今日來此?”


    那漢子恨恨道:“紅樓之人!”說著轉身要走,那少年不幹了,上去攔住道:“慢著!你還沒陪我樹錢呢?”


    他這話出口,那漢子身後眾人全怒了,抓刀在手,眼看一聲吩咐就要上去砍人了。少年搖頭晃腦的站在那兒,斜睨著大漢。那大漢強忍口氣,對著身旁之人道:“給他!”


    旁邊那人瞪著少年,自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少年伸手接住,一看足有十兩,嘿嘿一笑道:“好了好了,走吧!那棵樹我替你們埋掉。”說著讓開路,奔著離凡塵這邊而來。


    離凡塵對著少年笑道:“見過劍兄!”


    原來這少年正是數月前,離凡塵與秦烈在北原城遇到的那個劍仁道。方才見他圍著那大漢轉圈跑,離凡塵就想起來了。此時見他過來,也隻好問候一句。


    劍仁道嘿嘿一樂道:“上次一別,已有數月,沒想到兄台竟然還記著我。還要多謝兄台上次救命呢!”


    離凡塵道:“劍兄往何處而去?”


    劍仁道嘖嘖嘴道:“這四海為家,逍遙快活。沒有確切去處。”說著看向離凡塵道:“不知兄台何往啊?要不咱們搭個伴兒,也顯得熱鬧不是。這以後萬一惹到什麽厲害的人物,有兄台在我也不用逃命了!”


    離凡塵笑道:“我等幾人今日本欲往那雲川去賞玩一番,卻不料突遇此事。如今快到晌午,也隻能再打道迴去了。”


    離凡塵前麵說話,芸兒聽到這裏,剛要張嘴,被秦烈製止。看了秦烈一眼,卻見秦烈搖頭低聲道:“不要出聲,聽他的!”


    劍仁道聽到離凡塵說要迴去,也急忙道:“那正好,今日太陽正烈,便同路一起迴去吧。剛才得了十兩銀子,到了鎮上請兄台喝好酒!”


    離凡塵道:“這樣隻怕不妥吧,畢竟劍兄這銀子來之不易!”說著看向那顆樹。


    劍仁道見此,嘿嘿一笑道:“兄台這就有所不知了,所謂天地之道,源於自然。此樹來於天地,此時歸於自然,豈不正和天意!因為它我得了十兩銀子,是要謝謝它。”說著上去,腳尖一挑,那顆原本有一半橫在路中的樹便被他徹底送進了旁邊的林子中。


    做完這些,劍仁道轉身笑眯眯道:“這不就好了!我送它徹底溶於自然,也算是報了這十兩銀子之恩。”


    離凡塵搖搖頭不去理他,走過去那馬夫身旁。方才馬隻是被絆倒,此時站起來倒也無大礙,馬夫身手不錯,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畢竟在這裏混的,互相都要給點麵子。馬車上有四海樓的標記,那些人也未對車夫下什麽殺手。說到底,那車還是被他們倆自己震碎的。


    離凡塵牽過馬,套上備用的馬鞍。讓墨清音與芸兒坐了上去,牽著馬往淩風鎮走去。秦烈與那車夫跟在身後,劍仁道一邊招唿著一邊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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