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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過午時,這迴中都的大隊人馬終於又見到了一片水源。不知什麽原因,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的強烈,所有人走到這裏,又累又渴,見到不遠處那個小湖,便連馬兒也不願繼續往前走了,無論這些禁衛如何催促,沒有一匹馬願意再前行一步。


    連續幾天下來,莫說人困,馬也有些乏了。如今有了這麽多傷員,馬不往前,卻是實在無奈何了。墨元風隻能叫來那禁衛隊長,吩咐讓歇息一會兒,也好讓馬飲點水。


    這些禁衛雖然疲憊,依舊散出了人馬在四周戒備,其餘人則將一些受傷較重的同伴放在了陰涼處,乘了水過來給他們喂下。


    離凡塵與秦烈雖然在後麵熬了一鍋蛇羹,卻也是緊挨著他們到了這裏。看到那些人馬竟然如此疲乏,秦烈道:“今日雖然是有點兒熱,但這幾日不都是如此嗎?怎麽那些馬連道都走不動了。”


    “湖中的水放了藥!”


    “我看他們也挺小心的,每次取水前都會檢驗過才用的。”


    離凡塵走到旁邊一個不大的土丘旁坐下道:“我們也歇歇。你聽過一種花叫醉花嗎?”


    “醉花?從未聽過!”


    “我也是聽師父說起過,這帝國東方的原始密林,也就是禦獸部所在的地方,有一種奇花,花枝嬌小,瓣分七朵,呈乳白色。每逢花開,但有風起,所有經過的獸類便會停下腳步,爭相進食,吃完後便如醉酒一般,癱軟如泥。因此是捕獸的絕佳之物,此花雖然奇異,對於生長的地方卻比較挑,因此也不多見。”


    “花都被吃完了,當然少了!那你的意思是水中有這種花的汁液?”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至於是否在水中也不知道。這些馬體力尚足,卻突然全部止步不前,必然有異。他們雖然察覺了不對,水中也沒查出東西,我便想到了這種花。畢竟這種花本身無毒,反而對動物有利。”


    那邊那些除了四周警戒的禁衛外,其餘禁衛在取完水後,也是就地盤坐,恢複體力。便在此時,眾人再三檢查,確認安全的湖中突然躍出來數十個青衣人,這些人青衣蒙麵,嘴銜鋼刀,一上岸,便撲殺過來,這些禁衛反應極快,紛紛拔出腰間長刀上前攔住那些青衣殺手。


    另一邊警戒的禁衛紛紛收攏,靠近那幾輛馬車,也不管原地廝殺的同伴,護著這幾輛車往遠處退去。


    看到這突發的一幕,離凡塵悄悄道:“跟上!這些殺手逼走他們必有用意!”


    這一番脫逃,墨元風身邊能夠護衛的禁衛也就三十騎而已。不過這些禁衛全部是未受傷的,那些重傷輕傷的則在原地與那些青衣殺手拚鬥。


    此時第二輛馬車內,芸兒的臉已經一片蒼白,有些顫抖的問女子:“我們會死嗎?他們為什麽要來殺我們?”


    女子顯然也未遇到過這種事,卻總是比芸兒鎮定一點,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芸兒輕輕道:“放心,便是死,我們也死在一起!”說著一隻手拉住了芸兒,另一隻手則緊緊的握著那卷書。


    禁衛隊長騎在馬上護在第一輛馬車旁,對著裏麵的墨元風道:“墨大人,一會兒若再有變故,我會帶您先走!”


    墨元風挑開車簾,出聲道:“音兒她們呢?”


    禁衛隊長一咬牙道:“屬下出來前,都統特別交代過,若是出了什麽變故,也隻能行此下策了!還望墨大人見諒,至於家眷,等護送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可以調動大軍尋找!”


    墨元風冷哼一聲:“老夫堂堂帝國宰傅,豈能被一群江湖草莽嚇得落荒而逃!”


    這數十騎帶著兩輛馬車,一路疾馳,到了一個分叉口,那禁衛隊長一使眼色,自己帶著墨元風及其他人往另一條路疾馳而去,其餘四騎則帶著後麵這輛馬車往另一邊跑去。


    離凡塵與秦烈追到路口,見到這種情形,對著秦烈道:“你去追芸兒姑娘那輛馬車,記住不要衝動,留下記號,這邊我跟上去看看!”


    秦烈點點頭,道了聲:“好!你自己小心。”


    “你也一樣!”離凡塵說完,提氣縱步追了上去。秦烈則往另一邊疾馳而去。


    那禁衛隊長帶著墨元風往前跑了數裏,到了一處山穀前,卻被一隊早已等在哪裏的人馬擋住了去路。那隊長勒住馬大喝道:“前方何人?敢攔帝國重臣!”


    前方騎在馬上的大漢冷笑道:“攔的就是你們,兒郎們,除了那個馬車內的人,給我殺!”說著提著一杆大錘奔了上來。那身後近百人紛紛拔出兵刃跟著衝了上來。


    禁衛隊長在對麵領頭大漢出聲之時,已經跳到了馬車內,隨後抓住墨元風迴到馬上,大喝一聲“襲!”


    那身後二十六騎取下馬旁長槍,以鋒矢陣衝刺這近百名從地麵上殺來的江湖人。禁衛隊長帶著墨元風跟在最後,隨時準備衝出包圍。


    要說單人打鬥,或許官兵不及江湖武者,但若是戰陣衝鋒,兩陣廝殺,江湖武者卻是遠遠不如。這二十六騎以鋒矢陣直接在這百人麵前撕開了一個口子,除了前麵五騎被刺下馬外,其實二十一騎眨眼間到了那不遠處山穀前。


    這些江湖人雖然不懂馬戰,卻也知道放據馬,設置絆馬索。


    不過業餘的就是業餘的,這絆馬索被這二十一騎分出的兩騎破壞掉,其餘再分出四騎,加快速度到了據馬前,先行挑死僅餘的幾名守衛,接著長槍一挑,那兩個擋在穀口的據馬便被挑飛了。


    但這六人卻因此也停了下來,看著其餘人從身邊唿嘯而過,後方原本衝在末尾的江湖武者已經圍了上來。這六人調轉馬頭,複又衝了迴去。


    離凡塵追上來,從旁邊掠過,看了看那被近百人圍在中間的六騎,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身形,直奔那領頭拿著大錘的壯漢而去。


    那壯漢在這隊人衝過來的時候,便左右開弓拍飛了兩人,如今剛剛衝上來,卻是眼前一花,下一刻,一柄劍已經指在了自己咽喉,若不是他收勢快,隻怕自己要撞在那柄劍上了。


    離凡塵奪過一把鐵劍,製住這領頭人,氣運丹田,大喝一聲:“住手!”離凡塵何等修為,這一聲喝,隻讓得他三丈之內的十數人齊齊一翻白眼,暈了過去。那其餘人被這晴天霹靂般的一聲大喝,紛紛嚇得一哆嗦,差點丟了兵刃。


    騎在馬上折返的六名禁衛,衝在前麵的兩人身上早已血跡斑斑,看樣子也隻是強撐了。這一聲大喝,那兩人坐下傷痕累累的馬也是前膝一軟,躺臥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壯漢看著眼前拿劍指著自己的少年,晃了晃頭道:“好深厚的內力!某不如你。你也不必多說,某懂得!”


    隨即對著那些人道:“放他們走,咱們也算盡力了!”


    說著竟然不管離凡塵,拖起大錘,頭也不迴的走了。那其餘人看到領頭的發話了,誰還想拚命,拖起兵刃紛紛追了上去。原本紛鬧的穀口,竟然離奇般的止住了紛亂。


    離凡塵看著大漢遠去的背影道:“看你是條漢子,這件事沒你想的簡單!”


    那大漢沒迴頭,邊走邊迴道:“允人之事,舍命也要還!如今攔也攔了,欠你一命,想要隨時來!”


    離凡塵聽到大漢這番話,卻是輕輕一笑,笑的很開心,這人才算的是磊落光明,草莽豪傑了吧。隨後迴頭對著那幾人一拱手道:“本來你們這種事我不該插手,但我還是出手了,感謝的話不必多說。你們自己離去吧!”


    那四人下馬,單刀柱地,對著離凡塵行了一個大禮,隨後為兩名暈死過去的同伴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開始刨坑,掩埋自己的袍澤以及那幾匹馬,離凡塵救下幾人,也不再停留,跟進穀內,繼續追了上去。


    等離凡塵再次追上墨元風等人時,他們又被攔住了,不過這次對麵人不多,隻有八人,但那餘下的禁衛除了一直護衛墨元風的那個禁衛隊長外,全部重傷在地。離凡塵依舊沒露麵,悄悄靠近,躲在一邊,靜觀場中事情的發展。


    那領頭的竟是一個一身黑紗的中年美婦。中年美婦對著站在麵前的墨元風一禮道:“見過墨大人!暮煙此番並無惡意,隻請大人交出此番從北原城帶來的東西,自會放大人平安離去!”


    墨元風冷哼一聲,暮煙見此,嬌媚一笑道:“墨大人真有骨氣,著實令人著迷呢。”隨即笑臉一收,對著旁邊一人道:“殺了他們!”


    旁邊一個紫衣老頭嘿嘿一笑道:“我最喜歡殺這種人!”說著拿出一柄刀,一柄薄如蟬翼,形如寒月的刀,正是離凡塵在北原城見到那殺手用過的寒月刃。


    紫衣老頭邊走邊笑,森森冷笑,直讓人毛骨悚然。墨元風臉色一白,閉上眼睛不再言語。暮煙看著墨元風再次嬌笑道:“墨大人不必怕,您身份尊貴,自不會傷了您,但這些禁衛嘛,紫老的手段還是比較有趣的,您可以看看!”


    暮煙說著,紫老已經到了一名最近的禁衛身邊。拿起了那名禁衛的手,隨後刀身微晃,僅僅片刻,已經從那名禁衛手上剝下來血淋淋一張皮。紫老拿著那張皮,搖了搖頭道:“好久沒剝了,手有點生了!幸虧今天人挺多。”那嘶啞粗糙的聲音,以及他的做法,便連那同來的幾人都有些厭惡的側過了身。


    那名禁衛一直未出聲,但那泛白發青的嘴唇,以及漸漸渙散的瞳孔,無不昭示著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墨元風終於忍不住,怒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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