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魔的基地中,甘霖站立在一張雲水星地圖前,心緒不寧地盯著地圖上的所有黑點,以及赤色的火點。


    上麵的每一個點,都代表著焚影與火魔的勢力,它們布滿了雲水星。他身邊還有幾名穿著赤焰神袍的祭祀,陪同他一起沉默。


    倏地,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趕來。


    “有原野消息了?”甘霖急忙問道。


    那名斥候搖了搖頭,倉皇地看著甘霖,道:“大戰,爆發了。”


    甘霖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除了失望,便是平靜,未見什麽吃驚之色。這一戰,爆發是必然。


    沉默一會,他轉臉對一名祭祀說道:“將你們準備好的計劃,全部告訴我。”


    火魔沒有謀師,一切計劃都是他自己布置的。就像焚影一樣,他雖有謀師,但形同虛設,所有陰謀也都是他一手策劃的。火魔除了將主站場的一切算計在內,還布置出了諸多分戰策略,如集兵鏟除焚影的一些重要海底神營,以及海島城池,更有如防範被集火池被偷襲的防禦計劃。


    聽罷,甘霖什麽話都沒有說,一切都在火魔的掌控中,他讚歎之餘,幾乎無法做出修改。


    “關於作戰計劃,火兄已布置得很完美了。”甘霖走到前方的一張巨大靈圖前,仰望著其上的焚影的一座座城池的全貌,背對著幾名祭祀,道:“目前,最棘手的是什麽?”


    “如何破解焚影的不死之迷。”一名祭祀說道:“之前,焚影腦袋被火尊斬開了,可是,他卻沒有死。”


    “也麽說,焚影唯一的弱點(丹核)也沒有了?”甘霖問道。


    “是。”


    甘霖點了點頭,望著那一座座焚影之城的全貌。每一座城中,都屹立著一座巨大的焚影雕塑,每一尊雕塑都是雙臂展開,手掌上升騰著兩朵巨大的黑焰。


    倏地,甘霖那敏銳的目光,盯在其中一座城池上。其城內的焚影巨像,竟然少了半個腦袋,升騰在其雙掌上的黑火也熄滅了。


    “這尊雕像是怎麽破損了?”甘霖指著它問道。


    幾名祭祀紛紛湊了過來,好奇地盯著他們從未注意到的這一跡象。


    “或許是偶然吧。”其中一名祭祀說道。


    甘霖卻搖了搖頭,他深諳帝王之道,對許多細節都有自己的理解,道:“隻要焚影還活著,他的雕像就沒有誰敢褻瀆。”


    可是,此時他心中一直在為原野擔憂,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戰事。雖然,他也知道這一戰,關乎著整顆雲水星的命運,屬於掌控者之間的最重要的戰役之一。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原野消息,他心中的希望正逐漸消失,心境也紊亂了。


    “如果,原野真的被宇宙之心吞噬了,那他將連屍體都打不到。又要為他建造一座衣冠空塚了。”他在心中暗自歎息道。


    “又?”倏地,他猛地迴想起之前的一幕。


    那時,射姑飛雪為了複活北冥,陰險地用幼小的原滿性命,威脅原野,致使原野靈魂被搶。原野的屍體後被他們帶走,心中有愧的霜月,在四相帝都之北的小藏月沙漠上,為原野建造了一座衣冠塚,並給他打造一尊雕像。


    結果,原野的另一半靈魂,卻在幾年後,從月宮上迴來了,還前去看了自己的遺像。他這舉動,再一次給世人,造就了一段關於他不死傳說。


    就在這時,巨大的靈圖上,呈現出來的那一座座焚影島城,有一座城池中的焚影雕像,無聲裂開了一條裂痕,它雙掌上的黑焰,亦在緩慢熄滅。


    甘霖不由皺起眉頭,轉臉看著那名前來報信的斥候,道:“戰爭爆發時,火兄是不是又給焚影造成了致命傷害?”


    “焚影中了火尊的亂道奇毒,也確實被斬了一刀。”斥候恭敬地說道:“但是,那一刀並沒有給焚影造成多大傷害。”


    “焚影修煉的是什麽道?”甘霖開口問道。


    “也是從死亡之道中衍生出的道,影道。”一名祭祀立刻迴答。


    “影道?”甘霖沉吟片刻,然後再次問道:“焚影一共有多少座城池?”


    “一百零三座。”


    甘霖仔細數了一下巨大靈幕上的一座座城池,道:“為何這裏隻有九十九座?”


    “還有四座一直沒有找到。”


    “現在就去找!”甘霖命令道:“不惜一切手段,一定要找到!”


    “是。”一名祭祀得令後,轉身離開。


    繼而,甘霖對另外一名祭祀說道:“除了主戰場,所有計劃全部改變,令那些準備攻城的神軍,用盡一切手段,一定要將焚影城中的一尊尊焚影巨像摧毀!”


    “是。”另一名祭祀也轉身離開了。


    接著,甘霖轉臉對一直等待在他身邊的斥候說道:“派人去盯著火兄與焚影的戰鬥,一旦焚影的力量地減弱,立刻通知我!”


    待那名斥候也離開後,甘霖身邊還有兩名祭祀,其中一名祭祀開口道:“謀師懷疑焚影不死之迷,與這些雕塑有關?”


    “我不知道影道中隱藏著什麽。”甘霖說道:“但是,焚影曾冒充過賈鴻天,在我們的星域統治過一段時間。我們那裏,有一句遠古神語:一命鎮天,百命潰軍。”


    “何意?”


    “就是說,你若隻有一條命,即便再硬,可以震撼天地,都很難保證不被扳倒。但是,如果你屢殺不死,就會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壓力,一旦這種壓力化為恐懼,就是麵對千軍萬馬,都可以將他們嚇退。”甘霖說道:“目前,這句話在原野身上應驗了,曾經有諸多強敵,看見他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站起來,而產生了恐懼之心。如果,我猜對了,焚影就是在利用他影道的特殊優勢,使用這種伎倆。”


    …………


    時間飛速流逝,被一股強大引力吸去的彈指烈日球,飛馳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已徹底喪失了自由,孤獨地奔赴前方的死亡盛宴。


    一塊塊由烈焰凝聚的碎片,剝落下來,被遠處的死亡力量吸過去,大量時空靜流猶如粘稠的液體,也泄露出來,稀釋在寒冷的星空中。彈指烈日球,已逐漸支離破碎了。


    突然,一股極為劇烈的恐懼,出現在原野的心頭,他猛然驚醒。


    睜開眼的刹那間,他發現頭頂的天穹扭曲了,大地上亦出現一道道巨縫。巨峰與山川狂暴地搖晃著,一切都陷入了即將毀滅的恐懼之中。


    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放眼望去,周圍全是刀。


    遠處那一片片森林,已然幻化成了無數巨刀林立,天穹上扭曲不止的雲煙,也如一道道巨刀之影。


    “為何總覺得少些什麽?”原野站立起來,站立在自己的三源刀前,看著塵埃飄飛中,顯露出的褐木刀柄。


    這一刻,他感應到一種幾乎無法逆轉的死亡,正在逼近。可是,他卻始終不敢將刀拔出來。


    他前世留下的刀法,是他見過的最玄妙的刀法,也是迄今為止他遇到的最難學的武技。老二送給他的凝骨術,他早早就學會了前五式,後兩式因修為不夠沒法修煉。可是,他自己前世的刀法,卻隻是在告訴他一種態度,一種天經地義的態度。


    就像餓了覓食,渴了尋水,困了睡覺一樣。可是,持刀屠戮,怎麽就成了天經地義?他用了盡千年,始終讓自己處於想什麽幹什麽的方式中,但是,他卻沒有一刻有提刀的念頭。


    對,就是一種提刀殺戮的念頭。他需要的就隻是這一個天經地義的念頭,隻要它出現,他就練成了。


    “嘭!!!”倏地,天穹上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原野仰頭望去。


    彈指烈日球已徹底分崩離析,包括外麵的時空靜流,也已然消失。從裂縫中,他看見了黑暗的星空,一顆顆小隕石,化為一道道燃燒的流星,極速飛馳而過。


    “看來,真是處於某一座黑洞的邊緣了。”原野沉聲說道:“以我現在的實力,衝出去能抵擋得了這種力量嗎?”


    他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可是,他始終保持著伸手姿勢,不敢握刀。這種至高無尚的刀法,就像道一樣,隻剩下最後薄薄一層,一旦不趁機捅破,將再難學成……


    (注:今天就三更吧。不是情節不夠,而是情節太多,堵了。我得抽時時間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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