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過射姑封海湖之後,他們便抵達了封海湖的北畔。


    放眼望望去,那座遺孤莊園,依然陰森、肅穆地盤踞在群山之前。


    莊園被十丈高的古牆圍攏著,麵積也就不到百餘裏,呈經典的四方形建構格式。莊園中聳立著一座俊秀的峭壁,但峭壁上隻殘留一點根基,似乎以前的建築,但已然被漫長的歲月吞噬,坍塌或遭拋壞了。


    古牆周圍屹立著,一尊尊巍峨的古石柱,上麵布滿了古老的藤蔓。其實,那些並非石柱,而是一尊尊廢棄的神石傀儡,隻是它們也被漫長的時光,給消磨、損壞了。遺孤莊園的正門向南,隻有一個殘舊的門框,兩扇門卻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原野四人從魔雲上,飛落而下,步入古老、殘舊的門框之中。


    莊園之內,放眼望去,是一片蕭條荒蕪。


    縱然,眼下時值晚春,這裏依然充斥一種濃濃的肅殺之意。


    清冽的星光下,各種生命力比靈草還頑強的雜草,瘋狂地生長著,幾乎將一切都掩蓋住了。不時可以看見,幾朵嬌豔的靈花,艱難地生長在雜草間,顯得格外嬌豔。園內,還有幾座坍塌一半,或直接被藤蔓纏滿的古宇和荒亭,被半掩蓋在荒蕪的雜草間。


    不過,隨著射姑飛雪率領所有心腹全部消失,這裏也徹底失去人把守了。


    倏地,無丙用粗啞的聲音,說道:“有屍氣!”


    繼而,它率先向穿行於茂盛的野草間,飛身向東掠去。


    十裏之外,赫然出現的一幕,令原野等人不禁皺起了眉頭。一座古老的石房前,出現了大量焚燒後留下的灰燼,也有諸多打鬥的痕跡。最令原野與江舞雲驚駭的是,那幾具殘破不堪、觸目驚心的屍體。


    其中,有七具穿著黑色神鎧的神兵屍體,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南門天火的爪牙。他們皆被擊破了丹核,徹底死亡。還有一具屍體,卻讓江舞雲一陣心酸,流出了兩行淚水。


    那是花老的遺骸,他的身穿百花島的靈袍,頭顱已經消失了。隻有一具無頭屍體,被一柄黑色長戟,從脖子處刺竄身體,然後插在地麵上。


    黯淡的光線下,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微微刺鼻的屍臭氣息,令人渾身不舒服。江舞雲猛地轉過臉,一手死死地抓住原野的衣袖,痛苦地說道:“原野,我要迴去!我不想呆在這裏!”


    原野無法真切地體會到,此時江舞雲心中的悲傷與絕望。但是,他還是對白衣清風說道:“前輩,將雲兒送到,你的須彌靈圖空間中吧。”


    白衣清風點了點頭。


    少頃,待江舞雲進入須彌靈圖中後,白衣清風收起靈卷。他們三者,這才仔細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無丙走到花老那淒慘的屍前,發現他的手掌中,爪著什麽東西,便強行將他僵硬而冰冷的手掰開,發現是一顆碎裂如齏粉的丹核。


    “是他自己的。”無丙捏了一點丹核碎片,用它的那雙猙獰的魔瞳打量一下,從身體中發出粗沉的聲音:“他為了不讓敵人,從他靈魂中獲取到,重要的消息,在抵抗失敗之後,自己結果了自己。”


    白衣清風喟歎一聲,道:“好一個射姑家!向來以‘冰、清、玉、潔’四個字自居,決絕起來卻也是這樣慘烈。這裏,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少頃,花老的屍體被原野掩埋了。周圍的幾具黑鎧神兵的屍體,也被他隨手焚燒掉。


    而後,他帶領白衣清風與無丙,向北飛掠而去。


    這座遺孤莊園,雖然是上古時代臨時搭建的,但畢竟是萬母曾隱居過的地方。總體說來,它的格局還是頗為典雅的。莊園北部有一座傲然聳立的山崖,崖中有一條地泉溪,一直環繞著整片莊園流動,最後又匯聚到崖前,形成一汪百丈直徑的靈池,池中生長著一些已然衰敗的殘荷,還屹立著一座名曰水月的古老雅亭。


    當原野三者,飛到崖前靈池上,卻看見水月古亭中,還坐著一道幽然且孤零零的身影,正在那裏安靜地飲酒。


    他長著蓬鬆、蜷曲黑發,擁有一張瘦長的臉,身體修長,穿著一件稍顯古老的、印有鱗甲紋的黑色靈袍。當感應到原野三者到來時,他抬起頭,露出神情慵懶和困倦的目光,用懶散的聲音詢問道:“你們來晚了,這裏所有的戰鬥,都結束了。”


    他就是當初與原野,有過一麵之緣的大囚龍,其實就是一頭擁有大神王修為的神蟒。


    “前輩不是離開這裏了麽?”原野疑惑地詢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戰鬥?”


    “幾個月前,花老爺子被殺,就是一場戰鬥。”大囚龍說道:“在他被殺之前,射姑花王曾神秘地來過一次,取走了一副棺材。不過,好像她也與誰在上古陰樓中,打了起來,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至於我嘛,嗬嗬,一直想找個清淨的地方,這裏已經徹底被人遺棄,以後也幾乎不會有人光顧,我不如再迴來霸占它。對了,你還有酒嗎?”


    “有。”說著,原野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道:“不過,酒在人界,如果前輩去的話,保你可以醉生夢死。”


    “哈哈,你這狡猾的家夥,在拉攏我。”大囚龍笑著說道。


    “不錯。”白衣清風微笑著,坐到石桌前,道:“前輩的實力非凡,為何要留在這裏?”


    大囚龍搖了搖頭,道:“厭倦了塵世紛爭,也不想多談……你們來此目的,應該是想進入上古陰樓吧?”


    原野點了點頭。


    “後半夜才出月亮,你們不如陪我,飲酒閑聊一會吧。”大囚龍笑道。


    關於大囚龍的身世,其實並不複雜,他就是一條神蟒。他前半生一心渴望突破,渴望強大的修為,最後卻親眼目睹了,第二次諸神之戰的慘烈場麵,發現比他強大得多的神武,大量死於非命。受到驚嚇的他,也就萬念俱灰,放棄了一切。然後,如別的隱世強者一樣,趁機偷取一片清閑,自由自在地安度後半生。


    當得知大囚龍的想法之後,原野與白衣清風,也打消了拉攏他的念頭。畢竟,閑雲野鶴也是一被眾靈渴望的一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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