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陌生、古樸的天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裏,空氣中蘊含的靈氣極少,幾乎比人界的靈氣還稀薄。一座座巨大的山巒,皆在一股奇異的引力下,峰巒倒懸朝下,懸浮在天空中,形成一排,一直延續到天際。天空中無月,但有浩繁的星辰。空氣微涼,夜風徐徐吹過。


    遠處的一片廣袤的森林中,不時傳來一聲聲野獸的嘶吼。但是,總體來說,未見到有什麽兇險之處,隻有太過寂寥,有點像人界那些荒涼、偏僻之地。此處,除了充斥著古樸的氣息,便沒有什麽奇特之處。


    “你們看那!”守鶴伸手指著西方,這一排倒懸的山巒中的第五座,約莫萬丈直徑的平坦的山岩上,蓋著幾個簡陋的石頭小屋,每間陳舊的石頭小屋內,都搖曳著赤色火光。


    那些石頭小屋共有七座,房子的主人都在外麵,是一群衣著陳舊的老者,他們皆撅著屁股,圍攏成一圈,聚精會神地盯著什麽東西。


    原野與甘霖、守鶴,相互對視一眼,道:“過去看看?”


    甘霖點了點頭,此時他們一頭霧水,什麽也不知道,隻能找個人詢問一下。


    原野率先彈躍而起,連連踏出一圈圈勁風,向那群圍聚在一起的老者掠去。


    那群老者蓬頭垢麵,衣衫破舊,其中有六名須發皆白的老頭,和一名滿臉褶子的老嫗。他們沒有一個對冒然前來的三名陌生人,打量或詢問,全部都盯著中間正在激戰的兩隻螞蟻。


    那兩隻螞蟻有手指大小,一隻通體漆黑,一隻渾身赤紅,正張著大大的鉗顎,兇惡地相互撕咬、角力。圍觀的七名老者,則如盯著天地間,最刺激的戰鬥般,無一不雙目狂熱,神情專注,恨不得親自化身為螞蟻,進行廝殺。


    守鶴見這一幕,不由迴想起他的師父,也就是第十七代鶴祖。他微微一笑,剛拱手想開口,其中唯一一名老嫗,便抬起頭,衝他豎起一根手指,露出和善的笑容,和兩顆尚未脫落的白色牙齒。


    他們隻好收口,安靜地看著那兩隻螞蟻戰鬥。


    一炷香之後,經曆過一番廝殺,那隻漆黑色的螞蟻,兇狠地將赤色螞蟻的頭顱,給撕扯了下來,並耀武揚威地將其舉起。六名老頭皆捶胸頓足,歎息不止,唯有那名老嫗燦爛地大笑起來,並取出一隻古舊的小木盒子,開心地將它喚了進去。繼而,老嫗吃力地站起來,樂嗬嗬地走迴了她的小石屋。剩餘的六位老頭,也紛紛起身,走了五位。隻有一位頹然地坐著,盯著地上那隻赤螞蟻的無頭屍體,垂喪不止。


    甘霖走到他麵前,恭敬地躬身說道:“敢問前輩,這裏是——”


    這個老頭穿著灰白色的舊袍,頭頂光禿禿的,腦袋周遭有一圈稀疏的白發,麵容消瘦,鼻梁上也橫著一條黑紋,靈力被封印得一絲不外逸,看不出他真正的修為。他輕輕嗅了一下,沒等甘霖說完,便開口說道:“你們是從蝙蝠洞裏鑽出來的?”


    “正是。”甘霖說道。


    “那是從人界來的?”老者還沉浸在失落中,開口隨意問道。


    原野三人卻神情一凜,紛紛坐到老者對麵,守鶴驚奇地問道:“前輩怎會知道?”


    “我雖然是把老骨頭,但看著很傻嗎?”老者抬起頭,看了守鶴一眼。他的眼睛雖然渾濁,卻隱藏著微微銀光,神情古怪地說道:“這鬼地方,隻有那一個入口,還沒有任何出口。我當初就是從那裏鑽進來的,被囚禁在這裏,上萬年都沒有逃出去!”


    原野三兄弟登時驚悚,並意識到,事情麻煩了。


    “前輩,這是遺失靈境嗎?”甘霖問道。


    “什麽靈境!就是他奶奶的破牢獄!”老者義憤填膺地說道:“還是三界之中,最古老最堅固的牢獄。你們三個小家夥,既然進來了,就安心呆著吧,也別妄想出去了,至少這裏不兇險,所有家夥都沒有靈力。”


    “前輩此話何意?”原野不由毛骨悚然起來。


    “老夫累了。”老者站立起來,幾乎枯朽的骨頭,“嘎崩”響了幾聲,他顯得頗為吃力。但是,他剛站起來,就想到了什麽事,然後問道:“你們三個既然從人界來,有沒有隨身攜帶什麽東西?”


    原野聽聞,伸手從戰袍下掏出一隻酒囊。老者見狀,雙目登時放光,急忙伸手從他手中,將酒囊奪過去。然後,他拔開塞子,輕輕嗅了一下,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最後他賊兮兮打量四周一眼,急忙地將酒囊塞到懷中,露出一張燦爛的笑容,對原野說道:“有這等寶貝,怎麽不早說?”


    原野啞然失笑,道:“現在,前輩可以告訴我們了嗎?”


    “好說,哈哈。”老者重新坐下來,笑道:“你們三個叫什麽名字?”


    “原野。”


    “甘霖。”


    “守鶴。”


    老者興奮摸了摸,懷中的鼓起的酒囊,也沒記住他們叫什麽,便開口說道:“這裏是十三座囚牢中,等級最高的一座,叫神王死牢,除了上萬年前,我剛誤入此地時,這裏有一小部分囚徒,被北冥帶出去,就再也沒有誰,能成功逃出去。”


    “等級最高的一座?!”甘霖頭皮登時炸麻,道:“不是說,星洞顏色越淺,囚牢的等級越低嗎?”


    “進入這裏的那個星洞非常詭異,它每隔十息,就會變幻一次顏色,難道你們不知道?”老者眨巴一下眼睛問道。


    “在那種兇險的鬼地方,誰能安靜待上十息?”守鶴反駁道。


    “也是,我當初就是被一道星河波濤,逼得走投無路,才衝到這裏來的。”老者點頭說道:“命雖未丟,但也出不去了。”


    原野雙臂環胸,努力抑製著心中的慌亂,道:“神王死牢,難道這裏囚禁的都是神王?”


    “神王都被北冥帶走了。除了第二次諸神之戰後,被關押進來的兩名大神王,這裏剩下的幾乎都是,中等修為的神靈。”老者摸了一下鼻梁上的黑紋,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靈力全都被禁錮住,誰也破除不了,誰也看不出對方修為。”


    “真的沒有辦法出去?”守鶴問道。


    “這鬼地方,乃是三界中最堅固的牢獄!”老者篤定地說道:“它建成的時候,神帝還是個屁大點的孩童!這裏是萬母與射姑家的老祖宗,聯手煉造出來的,就連八級主神被關押進來,都要像你我一樣,絲毫靈力都動用不了!”


    “完了。”原野吞咽一下口水,頹廢地說道……


    夜。靈界。


    一片汪洋上,屹立著一座巍峨的雙峰山。星空下,波濤溫柔地動蕩著。幾點漁火,闃寂地飄蕩在海麵上。


    拓拔戩傻傻地懸立在天空中,遙望著浩瀚的汪洋。倏地,他被空氣中蘊含的濃鬱靈氣,嗆得連連咳嗽幾聲。習習的夜風中,黯淡的星輝下,他顯露出雄壯卻孤寂的背影。


    忽然,一隻白色靈鳥,愜意地扇動翅膀,從他麵前的天空中飛過,留下幾聲悅耳的啼鳴,他伸手撓了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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